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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脾氣剛硬,性格還壞,一點女性的溫柔都沒有,等結了婚,等他閻肇領教過陳美蘭的臭脾氣,就哭去吧。

但就在這時,閻肇一句話,直接驚的閻西山打火機沒燒著煙,燒上了眉毛。

閻肇聲音雖不高,但中氣十足:“三爺,現在是新社會,講馬列不講迷信。我離婚的時候就把我家的老宅讓給了我前妻周雪琴,咱們做男人的得要高風亮節一點,不就一個院子?西山應該向我學習,這院子他就該讓給陳美蘭。”

啥,他居然大大方方的說自己離婚了,還說他把院子讓給前妻啦?

一院子的男人頓時目瞪口呆。

閻三爺也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閻西山半截眉毛被燒,要不是慌得拍了兩把,頭發都得燒著。

這閻肇也太不像話了吧,算曝其短,要堵閻西山的嘴?

閻雄也是今天才知道,美蘭嫁的是閻肇,那還有啥怕的。

在他心裡,從小到大,閻肇專克西山,他立刻就接了句:“西山是該向閻肇學習,你們說是吧?”反正他又沒收閻西山的煙酒,理直氣壯。

而且他已經躲了兩回了,這一回必須替美蘭作主。

“是啊,現在都新社會了,啥老宅不老宅的,西山,你是該向閻肇學習。”就剛才收了煙酒的人,這會兒居然也倒戈了?

而且不止一個,另有人說:“西山,早都離好了的婚,你就彆鬨騰了,你有的是錢,真要喜歡住院子,自己掏錢買一個更大更敞亮的不就行了?”

閻肇還真是隻用了一句話,就把閻西山給堵的啞口無言了?

閻西山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閻肇,我這兒好說,但我今天去一支隊,見你前妻周雪琴帶了個男人,也在你家住著,你要真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閻肇麵色如常,閻勇倒歎了口氣。

報應,他跑來占閻西山家的院院子,周雪琴也帶個男人也住他家。

一院子老少爺們,要不是閻西山和閻肇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臉,簡直都得笑掉大牙了。

荒唐,太荒唐。

但畢竟大家都有了年齡,想笑也得忍著。

閻肇還是一本正經,聲音依然那麼沉:“我一點都不介意。”

他是不介意,但屋子裡的小旺才拿起個肉夾饃,聽說自己的親媽就住在一支隊,委屈的啪啦兩下,眼淚滴在饃上了。

這可憐的孩子,陳美蘭剛剛才發現,他腳上那雙膠鞋雖然洗的乾淨,但穿了太久,鞋底和鞋麵都要分家了。

要是他知道他媽給呂大寶和呂二妞一人買了一雙嶄新的鞋,那得多傷心啊。

第20章 勝利牌釘鞋(打一頓,就是他的所謂的會)

“不介意就好,三爺,村長,書記,我在東方集團有房子,大樓房,這房子就讓閻肇住吧,誰叫他是我大兄弟呢。”到了這會兒,閻西山也隻能拍拍閻肇的肩膀,打掉牙往肚裡吞,假裝大氣了。

閻雄作為支書,得給這件事兒做個總結:“身為男同誌,就該向西山和閻肇學習,不過我講兩句,改革開放是好事,但改開後年青人對婚姻太草率也是個大問題,夫妻還是原配好,能將就,能湊和就湊和,大家儘量不要離婚,好嗎?”

“就是,要離了婚,咱的娃讓彆人打,老婆讓彆人睡,誰心裡能裡能舒服。”有人立刻接了這麼一句。

這不拆台嗎?

閻西山那張比費翔還帥的俊臉本來臉就紅的跟豬肝一樣,要出門,給這句刺的折身回來,差不多要打人了。

好在一幫人推著,愣生生把他給推出門了。

眼看已經快八點半了,閻肇也跟著大家一起出了門,因為他得去上班。

他堂哥閻勇是村長,還有一個堂哥叫閻斌,在鹽關派出所當公安,這倆是整個鹽關村,閻肇最親的親人。

而且,閻佩衡一直在外地當兵,大的兩個兒子帶在隊伍上,從小隻有閻肇在家陪他媽,和閻勇,閻斌是一起長大的,跟他們兄弟,比在首都的那兩個還親。

關於周雪琴前幾天悄悄回了一支隊的事,他和閻肇交流過,所以這不算新聞。

而且閻肇之所以被調到津東路分局,如陳美蘭所想,就是為了津東區的治安來的。

西平市工廠最多的就是津東區,隨著進入九十年代,正是走私,販賣槍火,嬰兒,卡車超速,幫派間打架鬥毆爭地盤等案件高發的年代。

津東路分局這類案子特彆多,但是邪了門兒了,這個分局的公安局長和緝察隊長也是最難當的,正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大多數人來幾天就走,就算不走的,最後也會出事。

局長孫怒濤是曾經閻肇在部隊上的老上級,閻肇,也正是他專門到廳裡打報告,申請來的緝察隊長。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地方看似平靜,但水特彆深。

從首都派了好多能力強,手腕硬的人物來整治這個地方,大多無功而返,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地頭蛇太多。

閻肇是強龍,也是地頭蛇。

上麵的目的,是想讓他把津東路分局積年的案子查一查,以及,最好能長久的乾下去。

當然,閻肇娶美蘭的事情,早在他從陳家村相親回一之後,就跟閻勇提過,所以閻勇是知道的。

這也是為什麼閻肇%e8%83%b8有成竹,知道自己一句話就能趕走閻西山的原因。

倆兄弟從家裡出來,閻肇還要去上班,就跟閻勇分開了。

……

再說家裡,陳美蘭掃完了院子,出門倒垃圾,剛到垃圾站,呼啦一聲,有人倒了半筐煤灰過來,要不是她躲得急,就得灑一身的煤灰。

她轉身一看,就見胡小華拉著把鐵鍬,站在垃圾站後麵,正在抽煙。

剛倒完煤灰,一步一個黑腳印,那腳印看起來特彆熟悉。

閻西山吃癟而回,自己倒無所謂,最喪氣的就屬胡小華,畢竟這院子他盯了很久,一直想占。

這是心裡憋了氣,故意給陳美蘭撒氣兒呢。

“這不是小華,你姐呢?”陳美蘭問。

胡小華從垃圾站後麵出來了:“美蘭姐啊,我姐,唉,甭提了,在家哭著呢。”

“轉正手續沒辦下來嗎?”陳美蘭故作風輕雲淡的問。

這不明知故問,胡小華深吸了口煙,把煙蒂扔地上了:“黃正德那個臭不要臉的窮書呆子,說要去教育廳舉報我姐,我看他是不想要命了……”

突然之間,嘩的一聲,一桶垃圾,陳美蘭直接朝著胡小華潑了過去。

胡小華剛想發火,陳美蘭哎喲一聲:“小華,我在倒垃圾,你怎麼不躲呀?”

他故意揚她一身灰,她揚他一身垃圾,不是很公平?

胡小華愣在原地,想發火,但是發不出來。

原來,陳美蘭是閻西山的老婆,沒人敢欺負,現在他媽的,她居然找了個公安,這還不是能明著欺負的。

“是我不小心,美蘭姐,我先走啦。”咬牙切齒,胡小華轉身進了煤廠了。

陳美蘭折身回了院子,見小旺蹲在角落裡,一分一毛,又在數他的零錢,於是問:“小財迷,錢這東西應該要藏著,怎麼能隨時裝在兜裡,小心彆被小偷給偷走啦。我的錢可都是藏起來的,才不會放在兜裡。”

“你們村還有小偷?”閻小旺一臉好奇加興奮的八卦:“那你把錢藏在哪兒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陳美蘭兜裡正好有21張嶄新的大團結,她一本正經,把錢拿出來晃了晃,然後踮腳,揭了廁所屋簷上一塊瓦,把錢放了進去:“嘍,我藏在這兒。”

“雖然我不偷錢,但我看見你藏錢的地兒啦。”閻小旺哼了一聲說:“而且你把錢藏在這麼顯眼的地方,肯定馬上就會讓人偷走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誰都想不到,我會把錢放在這兒吧。”陳美蘭說著,一個錯眼,把錢全取了出來,又裝兜裡了。

“我雖然想不到,但我看見了呀。”小旺立刻反唇說。

陳美蘭腳尖一掂,就問:“那你夠得著嗎?”

小旺心說這個後媽是不是傻呀,我雖然夠不著,但要真想偷她的錢,難道不會搬個凳子?

倆人正在鬥嘴,突然有人敲門,閻小旺見是個男人,頓時又是一臉警惕:“叔叔你是誰,你來我家乾嘛?”

來的是同村的閻大偉,在東方集團物料科,是陳美蘭家右邊的鄰居。

“美蘭,剛才大家怎麼商量的,你這房子是個什麼結果?”閻大偉開門見山問。

其實早在半年前,陳美蘭還沒離婚的時候,閻大偉就提過,說自己有些東西要擱,找不到地兒,因為陳美蘭家房子多,房子也大,想租她兩間房子做庫房。

陳美蘭估計他是為這事兒來的,連忙說:“房子當然是我的,你要想用,咱們一村人,價格好談,我租給你。”

“行,我要租的時候再找你。”閻大偉爽快的說。

看閻大偉走了,閻小旺跟個小大人似的,立刻又跟陳美蘭屁股後麵了:“阿姨,租人房子的沒一個好東西,咱的房子能不往外租嗎。”

“這又是為啥?”陳美蘭反問。

閻小旺簡直像個跟屁蟲。

“我外婆家原來就來過租房子的人,他們喜歡打麻將,還喜歡喝酒,還老是拉我媽一起喝,喝醉了就……”小家夥說到一半,想起他媽跟人喝酒,喝醉了眼紅彆人賺得多,氣他爸一直不回來,就拿他煞氣的事兒,眼圈一紅,不肯往下說了。

其實他不說陳美蘭也猜得到,現在正是城鄉人口開始加速流動的時候。

但凡租房住的,一大半是做點小生意的,有點錢就喜歡喝酒打人,所以要召幾個租客進來,家裡就休想安生。

這也是陳美蘭隻想把房子出租做庫房,並不想招攬租客的原因。

按理來說,這種小事可以不跟小屁孩兒商量,陳美蘭的房子,他爸都管不著,更何況閻小旺。

但是,為了讓這個客氣的小家夥有點小主人翁的精神,陳美蘭還是說:“咱的房子肯定不租給亂七八糟的人,但那個叔叔可不一樣,人家是大學畢業,還是東方廠一個小領導,對了,見過寧寧嗎,那就是他閨女。”

這兩天是有個挺漂亮的小女孩子老是來找招娣玩兒,原來是那個叔叔家的?

小旺又不知道陳美蘭已經把錢取走了,時不時抬頭,就得張望一眼廁所上的瓦片。

他當然不偷錢,但他擔心她的錢要被彆人偷走。

一個肉夾饃足夠頂飽,中午幾個孩子都不想吃飯,熬了點冰糖綠豆湯一喝,這麼熱的天,就躺下睡午覺了。

陳美蘭用手比量了一下小旺和小狼的鞋子,揣著錢出了門,雇個三蹦子直奔商場。

本來她想給倆男孩一人買一雙回力的,不過回力櫃台的對麵新開了一個櫃台,售貨員正是前幾天給陳美蘭賣化妝品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