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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51 字 6個月前

變得如此好脾氣?

經曆昨日的不愉快,寶珊怕阿笙落下心病,沒有再去阻止“父子”間的互動。她歎口氣,坐在稍間書案前,翻開了醫書。

耳畔是兒子的歡鬨聲,如一根根細針刺入心口,她捏著書頁,一行字也沒有讀進去。

血濃於水,父子間的吸引令她感到一絲彷徨,兒子缺失的那部分父愛是她再怎麼努力也彌補不上的,可......外室這個詞兒如烙鐵,深深燙傷了她的心,讓她沒有信心去正視陸喻舟的感情。

而且,陸喻舟對她很可能是曇花一現的溫柔,他的柔情太過飄忽不定。她對他從未抱有過妄想。

臥房內,阿笙指著桌上的水壺,“叔叔,我要喝水。”

走到桌前,陸喻舟給他倒了一杯水,看著他肚子一鼓一鼓,抬手捏了捏,“小胖墩。”

他都沒見過兩歲多的孩子還未褪去嬰兒肥的,白胖胖的像個年畫娃娃。

一聽這話,小胖墩嘟嘴,“阿笙不胖。”

胖還不讓人說了,陸喻舟失笑,掐掐他的臉蛋,“那你叫聲爹爹。”

爹爹?

阿笙張開小嘴,歪頭看著他,他是陸叔叔呀,怎會變成爹爹?

怕適得其反嚇到孩子,陸喻舟淺淺勾唇,“叔叔逗你呢,彆當真。”

一絲絲失落襲上心頭,小小的人兒不懂那是什麼感覺,“唔”了一聲,用指腹點了一下男人的嘴角,“阿笙想要爹爹。”

那一刻,向來淡然的男人心臟猛地一震,高大的身軀微微顫唞,他是一個薄情至極的人,從來沒有被感情牽絆過,可寶珊是個例外,阿笙也是。

在見到阿笙的第一眼,他就覺得熟悉,可憑空的熟悉感太過縹緲,很快就消弭掉了。當看著阿笙被牙婆嚇到的樣子,心頭又泛起漣漪,下意識地將他抱了起來。

從那天起,他對這個孩子多了一份憐愛。此刻聽他說想要爹爹,內心掀起了不小的波瀾,“阿笙見過你的爹爹嗎?”

阿笙搖頭,嘴巴嘟起老高,小身板一扭一扭。

陸喻舟上前摟住他,拍著他的後背,“叔叔想做阿笙的爹爹。”

這是一個夙願,一份責任。絕不會食言。

陸喻舟默默講在心底。也許他還沒弄懂對寶珊的複雜感情,但可以肯定,他很喜歡這個孩子,願意為他去抵擋流言蜚語、承受貴胄們的謾笑以及家族長老們的訓斥。

從臥房出來時,寶珊正枕著一條手臂,趴在書案上睡著。

陸喻舟走過去,為她披上一件薄衫,扯過椅子坐在她旁邊,靜靜看著她的睡顏。

那股彆扭勁兒猶在,倔起來極為氣人,可陸喻舟竟有些喜歡,喜歡她衝自己發脾氣時露出的鮮活韻味。

漏刻的浮竿指向子時二刻時,男人俯身在她耳畔問道:“你很恨我吧?”

等腳步聲漸遠,寶珊睜開剪眸,怔怔地盯著漏刻,直到臥房內傳出阿笙的聲音,才反應過來。

大床上,小團子困得直耷拉眼皮,被寶珊輕輕一推肩頭,直接栽倒在被子上睡著了。

寶珊親親他的臉蛋,躺在外側,一夜無眠。

天微微亮時,臨城的驛館發出響動,有人意欲跳窗......

還是一個癡傻的女子。

此舉嚇壞了驛工們,隻有慕時清較為淡定,揮退他們,將癡女按在椅子上,“想跑去哪兒?”

癡女躲開他的手,“我們不認識,你乾嘛不讓我走?”

女子穿了一件昨兒剛買的粉裙,嬌俏的像朵桃花,可眼中的懵懂讓慕時清心裡苦澀,想要遍訪名醫為她醫治癔症。

“我們相識的,”慕時清給她倒了一杯溫水,“你叫邵婉,家住汴京,是邵大將軍的嫡妹......”

我的心上人。

那句心上人,慕時清沒有說出口。

邵婉撥弄著漂亮的裙擺,感到怪異,在密室那些年,季筱說她不配穿漂亮衣裳,不配戴金銀首飾,隻要與她來往的人都會倒黴。她信以為真,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吉利的人,被帶出密室後,連與人對視的勇氣都沒有,生怕給對方帶來厄運。既然如此,眼前的男子為何願意親近她,衝她笑?

驛工端來飯菜,慕時清給她添了一碗粥,溫聲道:“小心燙。”

男子唇畔帶著笑,語氣溫柔、目光繾綣,如一縷日光照入心門。邵婉接過碗,訥訥地道了一聲謝。

若是忽略她眼中的懵懂,從外表看去,似與尋常人無異,可慕時清知道,他的婉兒得了怪病。

這種情況下,何談相認,能相處下去就已經不錯了。

“叩叩叩。”

門外忽然有人叩門,慕時清以為是驛工,拉開門扉時微微一怔。

兩名負責保護寶珊的暗衛躬身作揖,齊聲喚道:“屬下見過主子。”

慕時清和邵婉是在中途被陸喻舟派去的侍衛攔下,直接接入驛館,本打算今日去往寶珊所居的老宅探望,卻不想自己的暗衛忽然找上門。

“不必行禮,”看她們無恙,慕時清笑了笑,“兩年不見,可都安好?”

兩名暗衛一邊隨慕時清走向大堂,一邊將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詳細稟報。

當她們說起寶珊的身世時,慕時清步子一頓,僵硬地轉過身,“你們方才說,寶珊是誰的女兒?”

第47章 寶珊,爹爹來接你了……

日光暖煦, 慕時清慢慢走進客房,蹲在邵婉麵前,“婉兒還記得我們的女兒嗎?”

即便沒有親眼瞧見邵婉懷女的過程, 也能想象, 一個背井離鄉的未婚女子是如何摒除閒言碎語, 艱難產子的。

慕時清心中自責,他們之間僅僅溫存過一夜,竟誕生了一個生命。他永遠記得那晚的邵婉有多主動, 擊破了他的君子之持,使他原形畢露, 不計後果和代價地占有了她。

在那之前, 他每次%e5%90%bb她都是發乎於情止於禮,小心翼翼地觸碰,不敢有一點兒讓她覺得被冒犯的行為, 而每次淺嘗輒止的%e5%90%bb, 都會勾起姑娘家的嬌羞, 人比花嬌。

雖然慕時清年紀輕輕就名滿天下, 可他對邵婉的愛卑微到塵埃。隻要她好,他照單全收。

他們的那一夜, 是在他第一次遭遇行刺的第五日。他在府中修養,突然聞到一股怪異的香味,之後便沒了知覺。當清醒時,邵婉已是衣衫不整, 含笑讓他負責。

得到她時欣喜若狂, 失去她時肝腸寸斷,那種火冰二重天的感覺,唯有眼前的女子能夠讓他體會。

慕時清閉了閉眼, 拉回了思緒。

邵婉坐在椅子上呢喃著“女兒”,懵懂的模樣像極了沒有開竅的少女。

慕時清試著去握她的手,“婉兒。”

他想要靠近她,從重逢那一刻就像緊緊擁她入懷,卻怕適得其反。

感受到手背上的老繭,邵婉激靈一下,抽回手背在身後,“磨得慌。”

慕時清攤開掌心,給她看指腹上的繭子。

記憶中沒有見過這樣的手,修長均勻,紋路清晰,可指腹上全是老繭。邵婉曲起食指,按了按那些老繭,覺得新鮮,笑意盈盈地看向他,“你的手為何這樣?”

慕時清淡笑,“小時候練武,手指磨出血泡,久而久之變成了繭子。”

邵婉似懂非懂地點頭,“你家很窮啊?”

“......”

慕時清低笑,猶豫一下,抬手揉揉她的頭,“不窮,聘禮早些年就已準備好,就等著娶你過門呢。”

娶她?

邵婉眼一斜,露出戒備的樣子,“你要把我賣給壞人做媳婦?”

以前,季筱總是嚇唬她,要是她不聽話,就把她賣到窮鄉僻壤去。

慕時清不知她受過的恐嚇,沒有詢問下去,否則必會牽起仇火,“咱們去見女兒好嗎?”

像她一樣漂亮溫柔的姑娘。

想起寶珊,慕時清心裡更為柔軟,對寶珊的憐惜也極其自然地轉化為了父愛。血濃於水,那種對寶珊從血液裡流淌出的一絲絲憐惜,終於有了彙合的乾流。▽思▽兔▽在▽線▽閱▽讀▽

邵婉俯身,對上他的眼睛,“你的女兒嗎?”

慕時清眼裡似有點點星光,溫柔至極,“我們的女兒。”

“咯吱。”

客房的門被拉開,慕時清牽著邵婉的手走出來,在兩名暗衛詫異的目光中步下旋梯,走向陸喻舟讓人事先備好的馬車。

兩名暗衛沒搞懂是怎麼回事,追上去,“主子,這位姑娘是......”

慕時清扶著邵婉登上車廊,回眸道:“我的未婚妻邵婉。”

邵婉?!

兩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比她們還年輕的女子。

等慕時清坐上車廊,兩人才反應過來,趕忙攔下車。

“主子,屬下還有一件事要稟告。”

“講。”

兩人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敢開口。

陸喻舟察覺出不對,指了其中一人,“你來講。”

那人支支吾吾半天,一個字也講不出。慕時清這人耐心極好,包容性也高,靠在車廂上靜靜等著,直到聽見那句“寶珊現在是陸相的外室”時,微揚的嘴角驟然壓平。

昨日被侍衛接來驛館的途中,他旁敲側擊地詢問了陸喻舟和寶珊的關係,從侍衛那裡並未聽出弦外音,隻當寶珊走投無路去求了來附近辦案的陸喻舟。

哪曾想。

慕時清斂起情緒,壓製住心火,為了不耽擱時間,讓她們上了馬車,“邊走邊說。”

前半晌還是晴空萬裡的小鎮,後半晌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看著堅不可摧的堤壩,陸喻舟最終露出了釋然的笑,這回可以向朝廷交差了。這也意味著,他將要帶著欽差們回宮複命了。

想到即將啟程,陸喻舟心頭微澀,撐著傘走向城門。

侍衛追上來,“相爺請上馬車。”

“不必。”

已經許久沒有一個人在雨中漫步了,修繕堤壩的任務徹底交工,心境順暢許多,可以騰出心思思忖自己的私事了。

雨水打濕衣裾,錦靴踩進泥土裡,也渾然未覺,芝蘭玉樹的身姿融入江南的雨幕中。

回到城中,照舊要穿過那條喧鬨的街市,陸喻舟買了阿笙最愛吃的小籠包,回去後打算同寶珊商議,讓他們母子暫留在此,等他將汴京的諸事打點好了,再派人或自己親自過來接他們娘倆。

當然,寶珊必定會拒絕,所以要做好伏低的準備。他不禁又想起李媽媽的話——女人要哄。

回到小宅,陸喻舟不動聲色地陪伴母子二人用膳。

除了給阿笙夾菜,寶珊從不會在用膳時多言一句,也不知是一向如此,還是在他麵前拘束。

陸喻舟扯開牛皮袋子遞給阿笙,“買給你的。”

小家夥特彆配合的“哇”了一聲,抓起包子剛要塞進自己嘴裡,忽然想到什麼,抬起手臂,“娘先吃。”

會心疼人兒的小娃娃誰不喜歡,可包子是陸喻舟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