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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71 字 6個月前

阿笙走向西臥。

寶珊仰靠在椅背上,抬手捂住雙眼,心裡不是滋味,悶疼悶疼的。

西臥內,陸喻舟把抽泣的阿笙放在椅子上,蹲在他麵前,試著哄道:“彆怕,你娘不要你,有叔叔呢,叔叔不會丟下你。”

這是尊貴的世子爺第一次哄人,哪知小團子張開嘴,哭得更大聲了。

陸喻舟揪住他的小粉舌,“彆哭了。”

“嗚嗚嗚——”嫌他指尖鹹,阿笙略略略幾下,掙脫開他的手,繼續哭。

陸喻舟拿出從街市上買來的糖果,往他嘴裡塞,“彆哭了,男子漢要堅強。”

阿笙用手背抹眼睛,他不想當男子漢了,隻想回到娘親懷裡,聽娘親溫聲細語地同自己講話。

晚膳時分,因陸喻舟特意吩咐,廚役做的全是阿笙愛吃的飯菜,滿滿一桌子。

可珍饈美味換不來阿笙的歡喜,阿笙趴在桌子上,扭頭盯著緊閉的東臥隔扇,淚眼汪汪,一雙小手摳著桌沿,無論陸喻舟喂什麼,他都不吃。

夜裡,陸喻舟把孩子交給小桃,自己去往東臥,叩門道:“開門。”

屋裡沒有反應,陸喻舟走到窗前,發現窗戶也被鎖了,就好像府中的女主人發了脾氣,將相公和兒子都攆出去了似的。

“寶珊。”

陸喻舟忍著火氣叩了叩窗欞,“你把阿笙嚇到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靜默。

陸喻舟心裡窩火,走回客堂,一腳蹬折了隔扇的門栓,連帶著隔扇也歪斜了一半。

聽見動靜,寶珊從書桌前抬眸,不鹹不淡地睨他一眼,繼續翻看醫書,好似醫書裡有黃金屋一樣。

走上前,陸喻舟扼住她的腕子,將人提溜起來,“阿笙不睡,你去看看。”

寶珊掙開,一言不發地坐回圈椅。

見她如此,陸喻舟猜透了她的心思,無非是擔心阿笙親近自己、離不開自己。

薄唇掀起一抹譏嘲,陸喻舟忽然摟住她的腰,將人扛起,扔在了大床上,隨即傾覆而下。

沒想到他會胡來,眼底閃過一抹驚恐,寶珊推搡道:“我沒心情。”

陸喻舟按住她的手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安心跟著我?”

還用問麼,寶珊扭頭看向一旁,用沉默代替回答。

掐住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陸喻舟問到:“我若八抬大轎迎娶你過門呢?”

除了寶珊,沒人能給他那種超乎控製的悸動,和甘願打破自持的沉淪。

寶珊費力道:“我不...要。”

陸喻舟哂笑,附耳道:“我非娶你呢?”

“我會永遠消失在你的麵前。”寶珊忽然冷靜,任他褰起裾擺。

經年之後不複相見,是最絕情的話語,如一根無形的針,刺入陸喻舟的心口,使他心裡產生了難以言說的空虛。

他抬高寶珊的後頸,低頭%e5%90%bb住她,纏綿中帶著較勁兒。

“唔......”

呼吸不順,寶珊用圓潤的指甲刮了一下他的側頸,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西臥再次傳出阿笙的哭聲,寶珊心煩意亂,剛要推開身上的人,陸喻舟先一步撤離開,仰坐在床邊平複著呼吸,“去看看阿笙,他快哭啞了,你我之間的事,彆牽扯孩子。”

孩子是娘親心頭肉,寶珊哪舍得凶阿笙啊,可她怕離開時,小家夥對陸喻舟的感情已經收不回來了。

坐起身,整理好衣襟,寶珊趿上休息走向西臥,揮退了小桃,看著趴在榻上嗚嗚哭泣的小家夥。

阿笙很熟悉娘親身上淡淡的玉蘭香,一聞到味道立馬抬起頭,眼中溢出驚喜,又被委屈取代,咧著嘴吸了吸鼻子,趴回榻上,等著娘親來哄自己。

可娘親遲遲過來,小家夥可憐巴巴地爬下榻,揉著眼睛走過去,繡著小老虎的兜衣有點小了,遮不住胖胖的肚子。

低擋不住他的服軟,寶珊默歎一聲,蹲下來摟住發抖的小家夥,“彆哭了,娘過來了,再哭眼睛壞了。”

聽見娘親溫柔的聲音,阿笙哭得更凶了,聲音斷斷續續,帶著顫音:“彆...不...要...阿...笙...”

寶珊心疼不已,抱起他在屋子裡輕哄:“娘最喜歡阿笙了,怎會不要阿笙呢,但阿笙不聽娘的話,娘很傷心。”

“阿笙聽話。”阿笙軟趴趴地靠在寶珊身上。

寶珊抱著他走回東臥,瞥了陸喻舟一眼,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不想打擾母子倆的溫馨,陸喻舟上前揉揉阿笙的胖臉蛋,大步離開。

把兒子放在床上,寶珊揉著阿笙餓癟的肚子,“餓了?”

阿笙這才想起吃飯,努著小嘴點點頭,可等寶珊將飯菜端來,小家夥已經酣然入睡了。

凝著兒子的睡靨,寶珊親了親他的額頭,沒忍住,又親了親他的小手、小腳,在他耳邊溫柔道:“娘最愛你。”

第46章 阿笙:我想要爹爹

翌日清早, 大雨瓢潑,寶珊被悶雷擾醒,下意識去摸身側的阿笙。

阿笙睡得安穩, 沒有受雷聲影響。

屋外紫雷滾滾, 襯得屋內黑沉沉的。寶珊趿上繡鞋, 走到屏風後洗漱,等來到客堂取飯菜時,發現陸喻舟已經收拾妥當, 撐起油紙傘準備去堤壩那邊。

雷雨交加的天氣,堤壩並不安全, 寶珊站在男人背後, 那句“當心些”哽在嗓眼,始終沒有說出口。

屋外風太大,根本打不了傘, 陸喻舟讓人取來蓑衣和鬥笠, 轉眸看了寶珊一眼, “走了。”

寶珊點點頭, 目送他清雋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端起托盤,寶珊回到東臥, 發現阿笙有醒來的跡象,悄悄走到床邊,靜靜看著小家夥爬起來。

“阿笙醒啦。”寶珊溫柔笑道。

見到娘親的笑靨,阿笙害羞地趴在被子上一動不動, 可亂蹬的小短腿顯示出他的開心。

“咱們去洗漱好不好?”寶珊拍拍他的後背, 把他抱起來。

阿笙吧唧親了一下娘親的臉頰,紅著臉窩進她懷裡,“阿笙聽話。”

寶珊心裡澀然, 親了親他的額頭,“娘知道,阿笙最懂事。”

母子倆靜靜相依,小孩子很快忘記了不愉快,沒一會兒就在屋裡跑來跑去,發出咯咯的笑聲。

碼頭。

由於大雨傾注,船工們躲進漂台的棚子裡,擁擠在一起聊著閒嗑。

站在最裡麵的鳶兒嫌他們身上汗味重,把癡女拉過來,擋在自己麵前,“天天給你好吃好喝,現在幫我擋擋氣味。”

癡女嘀咕道:“就讓我吃了一天的飯。”

“你再抱怨?”鳶兒抬手就打,凶憨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像對待家人。

有船工看不下去了,勸了幾句,被鳶兒一腳蹬出棚子。

倏然,漂台因過於承重,哢地一下斷裂開,河水很快漫過眾人的腳麵。

反應快的迅速朝石頭壘的岸邊跑,反應慢的如下水餃一般噗通噗通掉進河裡。

一時間,慘叫連連。

鳶兒也不慎落水,末了還不忘拽住欲跑的癡女,兩人一同墜入水中。

碼頭發生事故,官府和方圓幾裡的醫者們紛紛趕去救援。

聽聞消息,寶珊把阿笙交給小桃,提起藥箱也要去救援,卻被嬤嬤攔下,“沒有相爺的首肯,老奴不能放行。”

金絲雀就是如此,受人牽製,沒有自由,寶珊心中著急,淡聲道:“阿笙在你們手中,我還能逃跑不成?”

嬤嬤和小桃對視一眼,軟了口氣,“那夫人早去早回,彆讓我們為難。”

寶珊應下,披上蓑衣趕往城外。

此時的碼頭上傷患眾多,醫者人手不夠,官府派人去附近幾座城池調遣了軍醫,可軍醫趕來還需要一些時間。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寶珊趕到時,就瞧見許多骨折的傷患正在排隊等待擔架。

天空放晴,官府讓負責的人清點人數,發現少了幾人,想是順著水流被衝走了。官兵立馬沿著河畔搜索起來。

而此時,陸喻舟等官員也匆忙趕來,加入救治隊伍。

雖然不懂醫術,但還是掌握一些正骨、止血的技能,是以,陸喻舟拿起藥膏和白布,沿途為傷患包紮傷口。視線不經意瞥向折斷的漂台,發現寶珊和幾名醫者正架著落水者往岸邊走。

無暇他顧,陸喻舟全身心投入到了救治中,沒再去關注寶珊的一舉一動。

在距離碼頭很遠的支流上,一匹駿馬俯低脖子飲水。這是一匹汗血寶馬,通體沒有一根雜毛。

剛剛抵達這裡的慕時清還不知碼頭那邊發生的事,正拿著毛刷給馬匹清洗。男子身量頎長,依然穿著一身勝雪白袍,無論年過幾旬,溫潤不變,從容淡然。

“噗——”

馬匹吹了一下鼻子,噠噠噠原地轉圈。

慕時清淡笑,撫撫它的鬃毛,剛要收拾好褡褳準備出發,忽然聽見上遊傳來爭吵聲。

“給我站住!”

“我好餓啊,想吃野果。”

“我讓你站住!”

“你彆掐我。”

慕時清心口驀地一縮,第二道聲音似從心底萌發而出,帶著擊破霧靄的威力,衝擊他的心房。

腳步不自覺追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在撥開叢叢灌木時,在一處岸邊發現了兩名年輕女子。

一名女子背對著他,正在燒火晾衣,另一名女子爬上樹乾摘野果。

慕時清隻瞧清了爬樹的女子,眸光一斂,世間竟會有與婉兒如此相像的人......

可就在他怔愣時,樹上的女子將一個紅彤彤的果子砸在了燒火女子的頭頂。

燒火的女子揉揉頭,抱怨道:“你給我砸迷糊了。”

這道清甜的聲音......

瞳孔微震,高大的身軀竟被風吹動,慕時清甚至忘記了呼吸。

鳶兒察覺到灌木叢那邊傳來細碎聲響,眼一橫,趕忙躲進茂密的樹冠中,手裡握著一把匕首。

若是追兵來了,她決定丟棄癡女,自己逃走。若不是官兵,她會要了闖入者的命。

視線中出現一名白衣男子,儀表堂堂、麵如冠玉,一步步走到癡女的身後。

鳶兒沒見過慕時清,自然不清楚他的身份,見他隻有一個人,準備伺機而動。

而毫不知情的癡女正在小口啃著野果,酸得她皺了皺眉頭,剛要起身去河邊舀水,卻被人扣住肩膀扳過身子。

“嗯?”癡女眉頭緊皺,愣愣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子。

凝著這張時常入夢的嬌靨,慕時清幾近哽咽,“是你...婉兒...”

那個令他相思成疾的女子,竟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向他乾涸的心湖注入了水源。

可她為何容顏未變,亦如初見?

麵對陌生人,癡女有些害怕,扭頭看向樹杈,卻未見到鳶兒的身影。

因為太過激動,慕時清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子身上,疏忽了提防,以致於挨了鳶兒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