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戴的帽子,想起阿笙圓圓的腦袋,要是戴上這個,應該很討喜,要是帶著阿笙回府,不知父親會不會......
能接受嗎?
不知為何,自從見到阿笙,他就覺得親切, 一點兒沒把他當作彆人的孩子,當然也沒有當成自己的孩子,隻是覺得這個會隱忍的孩子太過惹人憐愛。
腦子暈乎乎的,陸喻舟問道:“阿笙生父的姓氏是什麼?”
寶珊淡淡道:“無可奉告。”
“你們是如何相識的?”陸喻舟抱臂後仰,半垂著眼簾斜睨她,“為何沒有成親就懷了孩子?”
醉酒的人是不是話都多?寶珊看過去,“大人醉了,先睡吧,到地兒我叫你。”
陸喻舟很少去關心彆人的私事,好不容易開了一次口,對方卻拒絕溝通,多少有些挫了他傲氣。
不願溝通就作罷,他也懶得過問了。
馬車緩緩行駛,遇到顛簸的地方車廂左右晃動,陸喻舟閉眼捂住胃部,難受地抽了一下麵龐。
見他異樣,寶珊靠過去,將他的手腕放在包袱上,纖細的指尖搭上他的脈搏。稍許,寶珊收回手,將事先備好的中藥粉衝泡開,“喝吧。”
病痛時,許是會脆弱,陸喻舟推開她的手,“我不喝。”
不喝為何帶她來?寶珊忍著煩悶,耐心道:“你先喝了藥,待會兒回府再喝一些溫熱的解酒湯,這樣明早才能好,嗯?”
陸喻舟捂著胃部斜睨藥汁,“有毒嗎?”
“嗯?”
“我問你,是不是給我下毒了。”陸喻舟忽然逼過來,直直凝睇她的雙眼,“你是不是恨我至深,沒有讓你完整地離開國公府?借此給我下毒?”
醉酒的人都這麼難纏嗎?寶珊推開他的臉,把藥碗放在長椅一端,愛喝不喝,胃不舒服又怎樣,關她何事?
他又不是阿笙!
坐回原地兒,寶珊扭頭看向窗外,留給男人一個絕美的側顏。
盯著那碗藥汁,陸喻舟伸手端起,又問:“給我準備蜜餞了嗎?”
寶珊更懶得理他了,以前也沒見他喝碗藥還要配上蜜餞的,“大人矯情了,阿笙喝藥都不吃蜜餞了。”
聞言,陸喻舟又把碗放下了,隔著簾子吩咐道:“待會兒瞧見果脯鋪,停下車。”
車夫應了一聲,等尋到果脯鋪,穩穩地停了下來,“小人去買?”
陸喻舟拽了寶珊一下,“你去買。”
寶珊抿抿唇,不想跟他計較,“我沒帶錢兩。”
才不會給他多花一個銅板。
陸喻舟扯下腰間錢袋,嗤笑一聲,丟在她%e8%83%b8`前,醉意彌漫開來,嘴角的不屑讓他多了一絲冷清的風流感,“拿去。”
寶珊心裡罵了一句“登徒子”,彎腰走出車廂,從果脯鋪子裡買了十樣果脯,花了他不少銅板,才回到車上,趁他不太清醒,把錢袋和牛皮袋子一塊砸在他%e8%83%b8口,語氣不耐道:“可以了,快喝藥。”
扯開牛皮袋子,五顏六色的果脯映入眼簾,陸喻舟端起藥碗一口飲儘,又從袋裡隨意撚起一顆含入口中,把剩下的又砸在寶珊%e8%83%b8口,“剩下的拿給阿笙。”
寶珊再次把袋子砸了回去,“阿笙不吃甜的,你留著慢慢享用。”
這般有脾氣鮮活的寶珊,讓陸喻舟覺得新鮮,長臂一攬,將人攬進懷裡,扣住女子推搡的手腕,靠近她的臉,“你這樣子很美。”
寶珊僵住臉,覺得他不可理喻。
陸喻舟拍了拍她的綿延,將她推開。
寶珊氣得臉蛋煞白,拿包袱擋在%e8%83%b8`前。
馬車駛進郊外時已是斜陽熔金,當路過一個餛飩攤時,問道:“離回城還要一個時辰,相爺和夫人可要來碗餛飩先墊墊胃?”
“去買吧。”
少頃,車夫端來兩碗,遞進車廂,寶珊道了謝,“您也去吃吧。”
車夫笑著點點頭。
寶珊將兩碗餛飩放在長椅上,端起一碗自顧自吃起來,根本沒打算照顧對麵的醉鬼。
看著滿臉冷漠的女人,陸喻舟心裡煩悶,用靴尖踢了踢她的繡鞋,“就顧著自己吃?”
寶珊吹著湯汁,反問道:“阿笙都自己吃了,你還不如一個小孩兒嗎?”
聽聽,多有理。
陸喻舟端過餛飩,抿了一口湯,湯汁燙了舌尖,他放下碗,後仰靠在車子側壁上。喝了藥,胃也沒見好,痛覺蔓延,渾身都不舒服。
吃完餛飩,寶珊下車舒展筋骨,正好把空碗遞還給攤主,轉身離開時,卻被四個坐在攤位上吃餛飩的男子攔住。
漫天霞光,映在女子周身,將她襯得美豔瑰麗。四人早就瞄到這輛價值不菲的馬車了,一看上麵走出一個大美人,登時來了心思。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子攔在寶珊麵前,“小娘子,跟家人出行啊?要去哪兒啊?要是順路能捎帶上兄弟幾個嗎?”
攤主滿臉為難地上前,“幾位......”
可沒等他勸阻,絡腮胡子亮出了腰間的匕首,嚇得攤主立馬噤聲。
寶珊向後退,嚴肅道:“去衙門,幾位順路嗎?”
四人嗬嗬笑了,絡腮胡子那人搓搓下巴,“那就是進城了,兄弟幾個也要進城,趕了半日的路,腿都乏了,小娘子跟家人說說,行個方便。”
說著話兒,他就伸出手,作勢要握住寶珊的手臂。
寶珊靈巧避開,繞過方桌大步走向馬車,對車夫道:“咱們快走。”
見狀,車夫直接放出了響箭。
四人對視幾眼,朝車夫走過來,絡腮胡子擼起了袖子,“不就是搭乘個馬車麼,至於這麼計較?哥幾個揍他!”
三人對著車夫拳打腳踢,絡腮胡子直接奔著寶珊的背影而去,仗著郊外沒什麼車輛,伸手就要摟她,“小娘子...呃...”
可手還未伸出去,手背就被什麼重重一擊,疼得他直跳腳,隨即,眼前閃現一道翡色身影,將那小娘子扯遠。
看著手背上的脫手鏢,絡腮胡子磨磨牙,拔下後直接衝那抹翡色身影刺去。
陸喻舟推開寶珊,反身一個回旋踢,恰好踢在男人的側臉上,腳落地時,又補了一腳,將絡腮胡子踢翻在地。
有什麼飛出口腔,絡腮胡子捂住嘴,感覺牙齒鬆動了。
陸喻舟將寶珊推進車廂,又朝其餘三人襲去......
稍許,一輛輛載著欽差的馬車駛來餛飩攤附近,將那幾人五花大綁,扔在車頂上。
侍衛長抱拳道:“相爺受驚了,還是讓屬下等隨行保護吧。”
陸喻舟隻覺得胃疼難忍,缺了血色的嘴唇一開一翕,“不必,你們帶他們幾人去衙門。”
“...諾。”
陸喻舟坐回馬車,額頭後背全是冷汗。
見他這副樣子,寶珊吩咐車夫道:“去醫館。”
月暗燈昏,醫館大夫為陸喻舟配好藥方,叮囑寶珊道:“一副藥能吃三日,一日三次,夫人切莫記錯。”
“有勞。”寶珊扶著陸喻舟坐進馬車,臂彎懸著打包好的藥材。
剛剛施了一副針,這會兒頭重腳輕,陸喻舟歪靠在寶珊身上,閉眼調息。
寶珊很想把人推開,又不想跟他有口舌之爭,便由著他了。
回到府上,陸喻舟直接進了西臥休息,寶珊抱起阿笙回到東臥,“阿笙今兒乖不乖?”
阿笙緊緊摟著娘親的脖子,一刻也不想分開,雖然沒有哭鬨,但寶珊知道他白天裡定然掉淚豆子了。
“嗯嗯!”阿笙認真地點頭,跟娘親臉貼臉,翁聲翁氣地嘟囔,“壞叔叔總是纏著娘親。”
寶珊不願在孩子麵前多提陸喻舟,擁著兒子倒在床上,“阿笙該睡覺了,睡得好才能長高個兒。”
阿笙往她懷裡鑽,笑嘻嘻道:“長高個兒就能保護娘啦。”╩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嗯。”寶珊笑著揉揉兒子的臉,扯過被子蓋在他身上。
夜裡,阿笙從被窩裡爬起來,輕輕推了下寶珊,“娘,噓噓。”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過度疲勞加之受了驚嚇,寶珊沒有立即醒來,竟翻個身繼續睡著。
阿笙有點憋不住了,又不想尿褲兜,拱著小屁墩爬下床,顛顛去往湢浴,卻因恭桶有些高,坐不上去,急得順了拐,提著褲子跑出來,想起娘親還在睡,就轉了個頭,跑去對麵的臥房。
隔扇沒有關,阿笙順勢跑進去尋到了倚在床上還未入睡的男人。小家夥沒有察覺到男人的不適,左腳踩右腳道:“噓噓,噓噓......”
陸喻舟攏眉看向他,他倒會在夜裡使喚人,“自己不能去?”
阿笙憋得臉蛋通紅,“太高。”
忍著胃痛,陸喻舟起身拎起他的脖領走到湢浴裡,把他放在恭桶上,自己靠在牆上,手捂著胃部,看起來極為痛苦。
少頃,阿笙提起睡褲,歪頭看著他,“你怎麼啦?”
陸喻舟沒回答,指向門外,“自己回屋。”
阿笙“唔”了一聲,走向門口,忽聽身後“澎”的一聲,扭回頭時嚇了一跳。
壞叔叔死了?
心裡又怕又急,阿笙不敢過去,顛顛跑向東臥,使勁兒搖醒了寶珊,“壞叔叔死了。”
“......”
顧不得穿鞋,寶珊牽著阿笙的手,赤腳跑向西臥,卻被阿笙拽進了湢浴。
看著倒地的男人,寶珊急忙蹲下來,試了一下鼻息,還有氣兒,她看向蹲在遠處的阿笙,“沒事兒的,讓小桃去叫人。”
阿笙捂著小%e8%83%b8口跑向房門。
湢浴裡,寶珊探上男人的脈搏,縮了一下手指,等小桃帶著廚役進來時,吩咐道:“扶他去床上。”
廚役架起陸喻舟,攙扶著他回到大床上。
寶珊攤開針灸包,邊燒針尖邊在陸喻舟的頭上施針,這個時候若想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夜闌更深,燈火如豆,陸喻舟從高燒中醒來,唇瓣乾澀,肌肉酸疼,胃部灼燒,渾身發寒,看上去很是頹然。
餘光中,女子單手撐頭,靠坐在桌前假寐,恬靜的容顏有種歲月靜好之感。
屋裡沒有其他人,陸喻舟動了動手指,敲了一下床沿,叫醒了睡夢中的人兒。
寶珊睜開眼,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醒了,你發熱了。”
陸喻舟啞聲開口:“水。”
素手執起長嘴壺,倒了一杯溫水,端到他麵前,“自己能喝嗎?”
陸喻舟費力坐起身,接過瓷碗,淺抿了幾口潤喉,“是你在照顧我?”
這不顯而易見麼。
寶珊叮囑道:“你需要養一養胃,一個月都彆再沾酒了,要不年紀輕輕一命嗚呼,難過的是你的家人。”
陸喻舟將碗遞給她,自嘲地扯扯嘴角。因為趙氏的緣故,他與父親和兩個胞弟不親近,他要是一命嗚呼,除了父親會悲痛,沒有其他親人會在意他了吧,正好合了趙氏的心願。
這時,他發現趴在隔扇前的小圓腦袋,眸光微動,“過來叔叔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