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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51 字 6個月前

來的話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

兩人對視後,又都移開視線,陷入各自的思忖中。

陸喻舟思量時,習慣用手指敲打桌麵,那一聲聲像鼓點的敲打聲消弭時,男人得到了兩種猜測。

若寶珊這枚是假的......

陸喻舟隨即否定了這種可能,寶珊原本與皇室毫無乾係,不會有人願意花精力在她身上設陷。

若寶珊這枚玉佩是真的,那官家得到的另一枚玉佩就是有人刻意偽造的,目的是引官家來到此地吧。

之後呢?

刺殺?報複?敘舊?威脅?

這個始作俑者會是誰呢?

拉回思緒,陸喻舟摩挲著掌心,既然有人在背後謀劃,那就將計就計吧。

不過......

陸喻舟掐住寶珊的下巴,眼中依舊沒什麼溫度,“若是給你選擇,你想做誰的女兒?”

這個問題聽起來很幼稚,但確實問到了寶珊的心坎兒裡,寶珊毫無猶豫回答道:“先生。”

她想做慕先生的女兒,哪怕被笑癡心妄想。

陸喻舟低笑,倒沒有笑話她的意思,而是略帶了一些無奈,“我也希望。”

輕緲的一句話,讓兩人達成了共識。

陸喻舟不想讓慕時清因此事肝腸寸斷,寶珊不想認官家為父。

若“真相”不儘人意,那就將其封存吧,隱瞞下去吧。雖然有些對不住官家,但官家當年拆散鴛鴦,本就理虧在先。

陸喻舟扣住寶珊的後腦勺,提醒道:“無論真相如何,你都要留在我身邊,這是我們剛剛講好的。”

寶珊抿唇不語,剛剛是講好了,但他可以多次出爾反爾,她就不可以了嗎?

女子柔柔一笑,“好,成交。”

陸喻舟也回以一笑,隻是這笑好似不懷好意,他走到衣櫃前,從包袱裡取出一個荷包,扔給寶珊。

寶珊扯開荷包係帶,唇畔的笑瞬間僵住。

怎麼又有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

看她皺起秀眉,陸喻舟不緊不慢道:“當初我從你脖子上扯下玉佩時,丟進了榻縫裡,後來,我發現官家的玉佩後,讓人仿了你這塊,以備不時之需。”

寶珊對比著兩塊玉佩,冷聲問:“到底哪塊是真的?”

陸喻舟抬手,撫平她的眉心,將荷包裡那塊按在她的掌心,“這才是真的,好好保管。”

寶珊瞪著他,“大人比我想得還要卑劣。”

“你會感激我的,”陸喻舟笑,笑不達眼底,“現在,我要你拿著假玉佩去見官家。”

*

客房外,阿笙緊緊握住侍衛叔叔的手,困得直晃。

見狀,侍衛解下刀柄放在一旁,將他抱起來,摟在懷裡,心思想著屋裡的倆人可真折騰孩子,瞧把孩子困的。

阿笙聞到一股陌生的氣息,有點不適應,皺了幾下鼻子,最終敵不過困意,歪在侍衛肩頭沉沉睡去。

“咯吱。”

房門被打開,寶珊喘著氣兒走出來,眼尾泛紅,唇瓣水潤,“麻煩了,多謝。”

她接過阿笙,抱著阿笙步下旋梯。

陸喻舟告訴她,官家強勢,最厭惡不聽話的臣子,今晚必然會派人過來查看,看他有沒有放她和阿笙離開。

是以,她要配合他演一場...苦肉計。

皎月盈盈,月光傾灑,投下寸寸柔情。

寶珊抱著阿笙坐在大堂內,燭火即將燃燼時,寶珊雙手合十,漸漸睡去,而懷裡的小團子卻是清醒的,仰頭望著娘親暴露在外的玉佩。

他用指尖刮著玉佩上的紋路,沒注意到朝他靠近的身影,等扭頭看去時,被來者捂住了嘴巴。

來者是禦前大太監徐貴,奉官家的吩咐,過來看看陸喻舟是否聽進去了勸說,放寶珊離開,沒曾想,竟在大堂裡看見了睡熟的寶珊,以及她脖頸上佩戴的...羊脂玉佩!

徐貴是官家的心腹,見過官家手裡的玉佩,此刻瞧見寶珊這枚,甚是震驚。深知這件事必須讓官家知道,他鬆開阿笙的嘴,想要叫人進來把母子倆帶走,卻驚動了二樓的侍衛。

侍衛問道:“什麼人啊?”

隨著這聲動靜,趴在桌子上睡著的驛工也清醒了,端著燭台走到徐貴身邊,“您是?”

徐貴亮出腰牌,壓著尖利的嗓子道:“咱家是宮裡的大總管,替官家過來辦事,噓,不許聲張!”

侍衛和驛工不敢再言。

徐貴走到門外,抬了一下手,等在外麵的轎夫抬著小轎過來,“公公請。”

徐貴指了指寶珊和阿笙,“扶他們娘倆上轎,不可鬨出動靜。”

恰巧這時,寶珊佯裝醒了過來,見眼前多出兩道身影,剛要開口,被對方抬手劈暈了。

一見娘親暈倒,阿笙哇一聲就要哭,再次被徐貴捂住嘴。

阿笙太小了,三人沒舍得對他動粗。

茫茫夜色中,轎夫抬著小轎,跟著徐貴急匆匆奔回另一間驛館。

等官家拿到寶珊的玉佩時,整個人陷入了沉默。

徐貴抱著哇哇大哭的阿笙,小聲問道:“官家,邵家小姐離開東宮十九年,這姑娘今年十八九歲的模樣,會不會真的是......”

看官家的臉色,他不敢再猜測下去,抱著阿笙稍稍走遠。

官家將三枚玉佩放在一起,認真比對著,身為皇族貴胄,對玉的品鑒能力不差,但他的確沒看出三枚玉佩的差彆。而當年,邵婉的閨友親口說過,玉佩是一對,怎會多出一枚?

找不到邵婉,就隻能找到她的閨友季夫人來質問了,巧的是,季夫人就住在這座鎮上,是官家最不願見到的人之一......

官家喟歎一聲,閉眼道:“現在就去把方圓十裡內最好的玉石工匠帶到朕的身邊。”

徐貴匆匆離去,於寅時三刻帶著玉石工匠回來。經過品鑒,工匠篤定,寶珊那枚玉佩是仿品。

第38章 身世(一更)

玉佩是假的......

官家心弦一鬆, 辛虧是假的!

可這小孤女為何要製作一枚假的玉佩來送死?就因為今早,他向她吐露了陳年舊事,她想借此胡亂認親, 然後飛上枝頭做皇女?

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官家心裡煩躁, 卻聽玉石工匠道:“稟貴人, 依草民看,這三枚玉佩裡,隻有一枚是絕品, 其餘兩枚都是仿造的。”

這話讓官家本就抿直的唇線繃得更直,心中疑團重重, 他將自己的玉佩和另一枚疊放在一起, 放在燈火下,“你來看,這裡麵有‘吾愛’兩字, 是邵家祖輩找人精心打磨的, 怎會有假?”

玉石工匠道:“這確實很難仿造, 但也並非做不得假, 隻要是技藝超群的工匠,都能做到以假亂真。”

官家更為迷惑, 捏眉道:“徐貴,把那女子帶上來。”

等寶珊被帶過來時,就見阿笙坐在官家身邊,困得直點頭。

寶珊心裡打怵, 卻還是選擇相信陸喻舟的判斷力, “參見官家。”

官家捏著阿笙胖胖的臉蛋子,語氣涼涼地問道:“你的玉佩是從哪裡得來的?”

寶珊回道:“我娘留給我的。”

“尊堂姓甚名誰?”

寶珊穩住狂跳的心臟,柔聲回道:“我娘名叫邵婉。”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陸喻舟告訴她, 這叫兵不厭詐。

聞言,官家騰地一下站起來,氣勢之凶,嚇壞了身旁的阿笙。阿笙站起來,半舉著小胖手跑向娘親,“阿笙怕。”

寶珊蹲下來摟緊兒子,直直對上官家的視線。一旁的徐貴不禁詫異,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是哪裡來的膽量,敢與官家對視?

“除了玉佩,你還有哪些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官家拿起一個琉璃瓶,“若你膽敢說謊,下場猶如此瓶。”

說罷,琉璃瓶被擲於地麵,應聲而碎。

見此,阿笙嚇得瑟瑟發抖,蜷縮在娘親的懷裡,不停嘟囔著:“回府,回府......”

寶珊抱起兒子,走到大案前,將陸喻舟教給她的話複述了一遍。

“小女被賣給緗國公府為婢前,對娘親有過一些模糊的印象。記憶中的娘親,生了一雙水杏眼,眼尾有一顆淚痣,與邵修那顆極為相像。她是左撇子,連踢毽子時都是。她精通音律,善歌舞,是汴京出了名的才女。她心地純良,經常收養被丟棄的小動物,也因此,誤撿了官家養的兔子......”

“夠了!”官家被激怒,拿手指著她,示意她住口。他不信巧合的事,前半晌剛跟她提過往事,她此刻就來“認親”,也未免太有心機了。

這些事,都是陸喻舟從東宮的老侍從的口中得知的,出不了錯,寶珊潸然一笑,“官家不信我的話,是因為接受不了我娘和慕先生情投意合,生下了我嗎?”

“朕說夠了。”官家狠狠拍了一下案板,厲聲道,“邵婉是朕的,與慕時清何乾?你拿塊假玉佩來糊弄朕,也配說自己是邵婉的女兒?”

事實真是如此嗎?寶珊憑借最後一線希望,反唇道:“可我娘在留給我信上說,我爹是慕時清。”

那種積壓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和期盼,一股腦地湧了上來,帶著破釜沉舟的氣焰。

官家徹底愣住。

厲眸漸漸黯淡。

當年邵婉離開汴京時,已經懷了喜脈?

寶珊放下阿笙,大著膽子站在官家身側,彎腰道:“我娘還在信裡說,她最恨的人就是官家。”

官家握緊拳頭,俊冷的麵龐退了血色,變得煞白。

一旁的徐貴聽不下去了,上前去扯寶珊的衣袖,“你僭越了,再說下去會被砍頭的。”

寶珊扯回衣袖,凝著官家逐漸空洞的眸子,“我隻想以邵婉女兒的身份,問官家一句,當年,官家是否霸占過我娘,叫她陷入深深的絕望,以致得了心病?”

她問話時,指甲摳破了掌心。

屋裡陷入靜默,落針可聞,半晌,官家閉閉眼,黑眸漸漸有了焦距,“朕沒有霸占過邵婉,朕舍不得。”

一句話,讓狂狼複於平靜,讓焦灼變得和煦。寶珊大大舒口氣,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她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去認親了。

先生,我是你的骨肉啊。

而官家不像是在對她解釋,更像是自喃。暴戾如他,卻也有下不去手的時候,婉兒那樣美好,他舍不得摧殘。

當年,他是想要強占邵婉,甚至拿到了能夠抹掉人記憶的藥方,可那藥量稍稍控製不住,就有把人變成癡兒騃女的可能,他哪裡敢去嘗試。

後來,他用慕時清的性命去威脅邵婉,讓她自願投懷送抱。

邵婉拒絕他的同時,也放棄了慕時清。

他還記得那年她離開時,說過的話:“邵婉此去,斷情絕愛,此生不再與慕卿相見,望君信守承諾,高抬貴手,放過慕卿,也放過自己。”

每每憶起,痛與悵並存。

可他還是疑惑,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