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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45 字 6個月前

婉是何時有的喜脈?在東宮哪會兒,若她有了喜脈,自己怎會不知。

倏爾,他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季家嫡次女季筱。

季筱是邵婉的閨友,如今已是藥商巨賈。

當年季筱主動來到東宮,要求陪在邵婉身邊,他隻當她們情同姐妹,又怕邵婉孤獨,便答應了。季筱醫術了得,當起了邵婉的侍醫,那副能夠抹掉人記憶的藥方,也是通過她得到的。

可哪誰會願意抹掉朋友的記憶?當時自己急功近利,沒有多去揣摩她的用意。

“徐貴。”

“老奴在。”

“將季筱帶來。”

徐貴離開後,官家將目光落在寶珊身上,“看在你與邵婉有關,朕今日不與你計較,但玉佩是假,就證明不了你的身份。朕會派人繼續調查此事,直到水落石出,你暫且留在這裡,聽候發落。”

意料之中的結果,寶珊沒有表現出抗拒,抱起阿笙問道:“雖是軟禁,但看在孩子的份兒上,能否許間客房?”

官家冷聲道:“你在跟朕談條件?”

寶珊點頭,“希望官家通融。”

阿笙實在太困了,揉揉眼皮,奶聲奶氣道:“爺爺借間房。”

爺爺?

官家單手捂住眉眼,壓製住內心的煩悶,“允了。”

侍衛前腳將寶珊和阿笙帶下去,陸喻舟後腳就到了。

一見陸喻舟,官家僵臉問道:“這女人到底什麼來頭?你今日不給朕一個說法,朕跟你沒完。”

剛在外麵碰麵時,寶珊衝他點點頭,使他心裡有了數,這會兒被官家質問,就能從容應對了。他提起桌上的長嘴壺,為對方斟茶,“官家是介意她的假話,還是介意她的實話?”

冷靜下來,官家沒了那會兒的衝動,能辨彆出他話裡有話,“你對朕和邵婉的事,了解多少?”

陸喻舟麵不改色道:“微臣都是從旁人嘴裡聽來的。”

“哪些人?”

“太多了,數不過來。”陸喻舟執盞飲啜,眸光無波,“容微臣多句嘴,官家的執念太深,已經擾了該有的理智,若有人蓄意用邵家小姐的事為餌,危及官家性命,導致國祚動蕩,到那時該如何是好?”

作為帝王,因兒女私情不顧社稷安危,實屬不該,官家何嘗不知,卻又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陸喻舟又給官家斟了一杯茶,“若官家不棄,能否將當年的事儘數告知微臣,由微臣來替官家分憂,官家也好儘快趕回皇城坐鎮朝堂。”

交給他?

官家握緊杯子,沒有立即回絕。朝中大事還要等著他去批閱,確實不能一再耽擱,而且,假玉佩的事,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此番算是白白折騰,沒尋到邵婉,又被人牽著鼻子戲耍了一回。

“堤壩那邊,還需多久能處理完?”

陸喻舟如實答道:“修繕後,要等待幾場暴雨,若是堤壩牢靠,臣就算交差了。”

那也要等到秋末了。

官家摩挲著杯沿,開始天人交戰,俄爾,點點頭,“好,朕將朕的私事交付給愛卿,望愛卿能替朕尋到邵婉。”

隻要尋到邵婉,一切都好水落石出。

天蒙蒙亮,襯得燭火黯淡,陸喻舟淡淡一笑,端的是風情朗月,令人心生信任,可他溫和的眉眼之中,醞著耐人尋味的深意。

熹微日光映窗時,官家將自己、邵婉與慕時清的感情糾葛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話語裡帶著繾綣、愧疚和懷念。

都說仇恨會將一個人的理智吞噬,沒想到情與愛也會。

從管家的話裡,陸喻舟還是聽出了幾分不甘,而這幾分不甘,很可能讓慕時清、寶珊和阿笙陷入險境。

當年,官家同意不殺慕時清,是因為邵婉斷情絕愛,可如今,當他得知了邵婉給慕時清誕下了女兒,還能守住當年的承諾嗎?

官家是個殺戮很重的人,若非趙薛嵐當了他的屠刀和陰暗麵,隻怕會向世人展露更重的戾氣。

這也是陸喻舟為何要讓寶珊以假玉佩現身的原因,若是拿了真玉佩過來,隻怕剛剛就血濺案板了。

陸喻舟倒掉壺裡涼透的茶葉,又添了新茶,和官家一起等著季筱的到來。

或許,通過季筱,真的能找到邵婉。

縱使自己是個薄情的人,陸喻舟也希望邵婉尚在世間,有朝一日,可與恩師團聚。

第39章 皇姐(二更)

季筱過來時, 極講究排麵,身後跟了二十來個衣著鮮豔整齊的扈從,看陣勢比貴妃娘娘出宮都隆重。季筱當年也是出了名的美人, 如今年過三旬, 依然端莊美豔, 隻是眉眼過於犀利,人也較為強勢,與邵婉明%e5%aa%9a隨和的性子剛好相反, 整個人鬱鬱沉沉,總給人一種精明世故之感。

從官家口中, 陸喻舟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她曾是邵大將軍的未婚妻,邵婉的準大嫂,卻因愛慕官家, 與邵家解除婚約。

在她進屋之前, 官家已經離席, 不想與之交談。

對上季筱的眸子, 陸喻舟回以一笑,“前輩請入座。”

讓扈從擦了圈椅, 季筱才堪堪入座,“不知官家和陸相找我,所謂何事?”

尋常人被帝王召喚,不說懼怕, 也會欣喜, 亦或是心虛,可季筱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像一隻站在枝頭的鳶, 並不會被旁人牽製。

“晚輩要替官家問前輩幾個問題。”

季筱嗤笑一聲,“官家為何不自己來問,還要陸相代為問話?”

陸喻舟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態度惱火,還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女兒家的哀怨,再有城府的人,在麵對心上人的冷遇時,都會有情緒吧。

替對方斟了茶,陸喻舟徐徐開口道:“官家在汴京,如何親自來問話?”

“官家不是來......”季筱忽然頓住,轉而一笑,“陸相請問。”

帝王微服出行,除了禦前侍衛和驛館中人,就剩下為數不多的幾人知曉,伴君如伴虎,沒人敢輕易泄露帝王的行蹤,季筱怎麼知情?

陸喻舟問道:“當年前輩主動進東宮與邵小姐為伴,是因為姐妹情誼,還是想近水樓台,與官家有所接觸呢?”

連坐在竹屏後麵的官家都沒想到,陸喻舟會不按套路出牌,直截了當地問出了疑點。

聞言,季筱冷聲道:“身為晚輩,這是你該問的?”

陸喻舟絲毫沒有軟了語氣,直截了當道:“提醒您一點,我是欽差,有何不能詢問?”

季筱在當地威嚴甚高,手底下的扈從多是當地的混混,強橫慣了,一見昨日還在請求自家主子捐錢的欽差變了態度,立馬橫眉冷對。

“我家主子是何......”

“本官問你話了?”陸喻舟看向那名扈從,彈了一下杯沿,“頂撞欽差,拉下去,杖三十。”

季筱語氣更冷,“打狗還要看主人,陸相是不是太不給我麵子了?”

陸喻舟淡笑,輕描淡寫道:“杖五十。”

禦前侍衛立馬將那名多嘴的扈從拖了出去,禁軍的氣勢狂掃混混。

看得出來,陸喻舟在殺雞儆猴,季筱忍下這口惡氣,回道:“我與邵婉情同姐妹,當初入宮自然是為了陪伴她。”

“前輩醫術高超,卻沒有診出她的喜脈,”陸喻舟問這話時,一直在凝著對方的眼睛,“是擔心官家一旦知道邵婉懷了他的骨肉,就會立她為太子妃,那你就沒有機會了嗎?”

“即便你在詐我,也簡直荒謬至極!”

“晚輩哪裡講錯了?”

季筱看著陸喻舟身後的屏風,像在透過屏風看著裡麵的人,“邵婉愛的人是慕時清。”

陸喻舟故意道:“但她懷了皇家子嗣,就該留在東宮為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算懷,她懷的也是慕時清的孩子,否則,”季筱站起來,緊緊盯著屏風,“她會恨官家一輩子,就連下輩子也再不想遇見他。”

“啪。”

屏風後傳來杯盞碎裂的聲音。

陸喻舟眸光微動,抿了一口清茶,“這麼說,前輩當年是刻意隱瞞了?”

季筱冷笑,“隱瞞又如何?身為東宮太子,強搶臣女,鬨得皇家和兩大世家不得安寧,說起來,該是誰更理虧?!”

“季筱!”屏風後傳來官家的暴怒聲,“再妄言,休怪朕對你不客氣!”

“妄言?”季筱冷笑不止,“官家貴人多忘事,還用我提醒你,你曾囚禁邵婉,幾次想要輕薄她的事情了嗎?”

“砰!”

屏風後的長幾被人掀翻,官家冷目走出來,在季筱的淚目中,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將之提了起來。

眾人皆驚,陸喻舟扣住官家手腕,“官家息怒,這件事,本不是季夫人的錯。”

官家瞥眸,“陸喻舟,你大膽!”

陸喻舟提醒道:“官家要將囚禁一事鬨得人儘皆知嗎?季夫人她殺不得!”

官家手背繃起猙獰青筋,在季筱快要暈厥時突然鬆手,看著季筱如紙鳶一樣倒地。

“朕問你,假玉佩是你找人做的?是為了引朕來到這裡?!”官家揪住她衣襟,“還有,邵婉呢?”

當年邵婉離開汴京時,曾托她代為轉送玉佩,既然她見過玉佩,那按著玉石工匠的說法,去找人仿造一枚就並非難事。

季筱捂著脖子咳嗽,早已乾涸的眼眶泛起水光,“是,我就是想要見官家,想要看一看官家是如何念著邵婉的?哦,我差點忘了,官家坐擁三千佳麗,還有精力想念邵婉嗎?”

官家用力甩開她,額頭突突地跳,“朕問你,邵婉呢?!”

季筱不怒反笑,“邵婉不是被官家逼走了嗎?我又哪裡知道,不過,我為官家準備了一份大禮。”

看她狂娟的樣子,與自己又有何區彆?還真是小看了她,不知她這般膽大妄為,也從未想過,她對他還懷有這般深的執念,哪怕飛蛾撲火,也要見他一麵。

一份大禮?

陸喻舟蹲下來,問道:“什麼大禮?”

季筱邊咳邊笑,“無可奉告,除非官家跟我走一趟。”

“官家不會涉險,”陸喻舟扶起她,“我倒是可以代替官家跟前輩走一趟。”

另一邊,寶珊推開窗子,抱著剛睡醒的阿笙在窗前透氣,縱使被困於此,但唇角還是止不住上揚,“阿笙,娘有爹爹了,你有外公了。”

阿笙“哇”了一聲,摟住娘親脖頸,“阿笙要見到外公了?”

“嗯,咱們很快就會跟外公見麵。”

母子倆抱在起來,咯咯淺笑。

“咯吱。”

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寶珊驀地回頭,見一身赫赤色宋錦寬袍的趙澈靠在門口。少年容貌昳麗,一頭墨發披散在後,僅以一根瓊簪綰起兩鬢的長發。用精致來形容一個少年並不妥帖,但眼前的少年,最合適這個詞,他五官秀氣,薄唇皓齒,眸光似能將人吸入桃花淵。

寶珊放下阿笙,“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