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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19 字 6個月前

寶珊早收到了慕夭的信函,知道他們今日會過來,還提早給小阿笙打扮了一番。

慕夭無所適從地蹭蹭手心,“讓...讓我抱抱。”

從未抱過弟弟妹妹的慕大小姐,彆扭地抱著小阿笙,直被老大夫喊笨,小阿笙也很不配合的嗚嗚啼哭著。

慕時清走進來,將手信放在門口的長椅上,先觀望了會兒,又走到水盆前淨手,之後走到床前,靜靜看著外甥女懷裡的小家夥。

小阿笙的哭聲比這個年紀的孩子宏亮,還會用小拳頭推慕夭的肩膀。

慕時清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慕夭鬆手,按捺不住道:“我來吧。”

慕夭扭頭,“二叔抱過孩子?”

“抱過小時候的你。”

“......”

慕時清接過小阿笙,讓他趴在自己肩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出乎意料,小阿笙立馬就不哭了,還睜開了黑漆漆的眼睛到處看。

老大夫坐在一旁捶著腿,哼笑道:“奶娃娃更喜歡慕先生。”

慕夭努努鼻子,走到慕時清身後,衝著阿笙微笑,見阿笙咬著手指頭,試著拿開他的手。

嬰兒的手軟的不可思議,她都不敢用力。

抱了一會兒,慕時清想要放平阿笙,也好關心一下寶珊的身體,可剛放下,阿笙就開始哭鬨,小臉憋得通紅,誰哄也不行。

慕時清淡笑著又抱起他,坐在老大夫身旁,讓慕夭從手信裡拿出一個木匣,裡麵放著一對做工極為精致的銀鐲子。

“等阿笙百日宴時,再戴吧。”

百日宴?

寶珊從沒想過要給孩子辦百日宴,她未婚產子,哪裡好意思張羅這些,但架不住慕家叔侄的堅持。

幾人張羅著百日宴,小阿笙完全聽不懂,打個哈欠趴在男人肩頭睡著了。

小小的身體暖乎乎的,慕時清有點不願放下了,“等阿笙滿月,咱們就離開這裡。”

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不能再給刺客卷土重來的機會,雖說有陸會長相護,但紙包不住火,長此以往,緗國公府一定會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雖然這麼做有點對不住緗國公父子,但慕時清已經跟寶珊母子相處出感情,出於同情亦或是私心,他也不想讓陸家的人發現他們娘倆。

日子一天一天過,緗國公發現自己的長子根本沒有成家的打算。

因陸喻舟的身份和學識,受世家之托,上門來說親的人不少,但都被拒絕了。

緗國公氣哼哼去找兒子,問他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妻子,屋子裡一陣安靜,他自然是得不到答案,兒子根本不跟他談心。

本就存了火氣,又被趙氏尖酸的語氣膈應一番,緗國公騎馬去往酒館,選了臨湖的雅間,對月飲酒,不曾想,竟在湖邊發現了一道身影。

官家微服出宮,獨自一人漫步在湖邊,當然,四周全是刻意隱藏的侍衛。

緗國公提著酒壺跑下樓,與官家來了一場“偶遇”。君臣二人像是回到了少年時,盤腿坐在岸邊,對著灩灩湖麵豪飲。

緗國公又為官家倒了一杯酒,“官家有心事吧。”

酒氣上頭,官家也沒瞞著,笑道:“朕前幾日夢見一個大胖小子,一度以為是朕流落在外的孫兒。”

緗國公笑笑,“皇子們都沒有開花結果,官家說笑了。”

“是啊,朕的孫兒怎麼可能流落在外呢。”官家反問道,“要是愛卿的孫兒流落在外,多年後回來認親,愛卿會認嗎?”

“當然,是陸家的子孫,老臣都會認回。”

“要是私生子呢?”

“這......”緗國公搖搖頭,“不會的,老臣絕不允許發生這種事。”

哪個敗家子要是敢弄出個私生子,他就把私生子的生父一道逐出家門。

官家笑笑,飲儘壇中酒,“言之尚早,凡事都說不定。”

對方若不是官家,緗國公可能就要動粗了,緗國公府最重視門第,怎麼可能鬨出這種醜事,簡直對門楣是奇恥大辱。

兩人喝空五六壇酒,官家想讓人將喝倒的緗國公送回去,誰知這老先生抱著岸邊的樹乾念著亡妻的閨名,說什麼也不走,像是在耍酒瘋。

能光明正大地懷念亡妻也是一種慰藉吧,酒氣上頭,官家忽然覺得感傷,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夥計,朕懂你的感受。”

說罷,起身歎口氣,負手離去

陸喻舟過來接人時,緗國公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呼嚕聲驚擾了樹上棲息的麻雀。

一名侍衛守在旁邊,見人家兒子來了,笑著道:“那卑職就把公爺交給世子了。”

看著醉酒後變成老小孩的父親,眸光似繞了雲霧, “有勞。”

侍衛離開後,陸喻舟揮退車夫,垂手站在岸邊,由著寒風吹亂霜色衣裾,側眸道:“父親,回府吧。”

緗國公敞開雙臂,仰望萬千星辰,含糊道:“自你娘離世,你再沒喚過我‘爹爹’。”

父親比爹爹這個稱呼更為正式,也更為疏離。

陸喻舟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望著粼粼水麵,“父親想念阿娘嗎?”

“想。”緗國公凝著月下的長子,就像在凝視當年偶遇在湖畔的發妻。

陸喻舟嘴角帶諷,“想念和另娶他人是兩回事?”

被風吹了一會兒,酒醒大半,緗國公晃晃悠悠站起來,“國公府不能沒有主母,為父也不得不娶趙氏,你那時還小,不懂很正常。”

“發妻病逝不到一年,就急著把新婦娶進門,”陸喻舟淡淡一笑,笑意薄涼,“兒子確實是不懂。”

他轉身越過強壯的父親,身量已比父親高出許多。

看著兒子孤單的背影,緗國公抹把臉,大步走過去,“子均,等等為父。”

*

又半月,寶珊抱著滿月的小阿笙,與老大夫一家告彆。老兩口捏捏阿笙胖胖的臉蛋,很是不舍。

老婦人摟著寶珊的肩,哽咽道:“若能找到婉兒,讓她回來看看我們,我們都很掛念她。”

寶珊喉嚨一澀,悲從中來,麵上淡笑,“晚輩記下了。”

一行人離開江南小鎮這日,天空飄起小雪,裹著厚被的阿笙趴在娘親肩頭,望著簌簌雪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映入烏雲的虛影。

怕他著涼,慕時清在他臉上罩了一層薄紗,阿笙感受不到雪的沁涼,哼唧一聲。

慕時清笑笑,從寶珊懷裡接過他,抱在臂彎,讓齊冰扶著寶珊登上馬車,又把阿笙遞進車廂。

齊冰伸手去接,不出意料地聽見了嬰兒的啼哭。

小阿笙隻認寶珊和慕時清,其餘兩個姑娘都不能抱。

車廂內,慕夭氣悶地看著怒起小嘴找娘親的阿笙,“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

寶珊眉梢一搐,一旁的齊冰好笑道:“人家不讓你抱,你就甩臉子了?”

慕夭抱臂嘟嘴,覺得阿笙是個小白眼狼,白給他哼了幾個月的小曲兒了,可凝著軟玉溫香的小家夥,慕夭的心又融化了,搓搓掌心,“阿笙,抱抱。”

阿笙小嘴一咧,就要擠淚豆子,惹笑了其他人。

馬車駛入一望無際的郊野,慕時清沿途尋找著客棧,終於在寒風中行駛了半個時辰後,尋到一家懸著幌子的二層酒館。

慕時清停下馬車,隔著車簾子道:“我進去問問,能不能借宿一晚,外麵風大,你們彆出來。”

寶珊掀開窗帷,望著那抹身影進進出出,為她們忙前忙後,心裡不是滋味,他明明是一個可以泛舟寒江雪的隱世高人,卻為了他們娘倆染了人間的煙火。

稍許,慕時清迎著風走過來,搓熱雙手,“店家同意了,把孩子給我。”

寶珊遞過阿笙,慕時清穩穩接住,把小家夥攏進氅衣裡,大步走進酒館。!思!兔!在!線!閱!讀!

酒館裡燃著火爐,幾人脫去外衫,圍坐在火爐旁取暖。店家端上薑茶和溫酒,笑著跟他們聊起來。

小阿笙困得眼皮直耷拉,但沒有哭鬨,隻是窩在慕時清的懷裡昏昏欲睡。

花白頭發的店家笑問:“這是你的小兒子?”

慕時清坦蕩道:“我的小孫兒。”

店家驚訝,“你這年紀就有孫兒了?”

“嗯。”慕時清淡笑,眼尾浮現幾道笑紋,並不明顯,從外表看去,他更像三十來歲的男子。

寶珊坐在一旁,有些拘束,自己的孩子成了先生的孫兒,自己卻不是先生的女兒,連義女都不是......

倏然,店家看向三個姑娘,隨口問道:“哪個是你閨女啊?”

寶珊心一提,剛要開口解釋,卻聽慕時清從容地抬起手,沉笑道:“她。”

第32章 嫁我

“她。”

簡簡單單一個字, 在寶珊心裡掀起波浪,也不知慕先生是為了緩解她的尷尬,故意這麼說, 還是真的想收她做義女。

心底冉起一絲期待, 又卑微至塵埃。慕先生是名滿天下的大儒, 哪裡是她這個婢子出身的人能夠並肩的,他站在她永遠企及不到的高度。

寶珊有些自卑,隻因從小被養母教習著如何為奴為婢, 如何討好主子,從未教過她要如何挺直腰杆做人。

店家打量寶珊一眼, 他們還真像父女, 都給人一種清雋如風的感覺,不禁歎道:“龍生龍,鳳生鳳, 老鼠孩子會打洞, 這話不假。”

不知店家為何會有這種感慨, 寶珊低頭盯著裙裳的花紋, 沒有接話。

慕時清飲了幾口酒,發現小阿笙正好奇地看著自己, 不住笑道:“阿笙現在不能喝,等你長大,外公帶你去品嘗最烈的狀元紅。”

阿笙攥著慕時清的尾指,發出細微的“嗯”聲, 眾人嘴角一抽, 小孩子拉臭臭了。

寶珊趕忙放下手中的小吃,伸手去接阿笙,想要帶他出去換尿布, 慕時清卻快她一步,抱著阿笙站起身,“你們坐著,我去吧。”

“先生不可。”在寶珊心裡,先生的手是用來彈琴執簫的,怎麼能給孩子換尿布?

一旁的慕夭拉住她,喂給她一塊綠豆糕,“我二叔太喜歡阿笙了,臭臭的阿笙在他那裡都是香的,你彆管了,滿足他做外公的欲望吧。”

寶珊哪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但慕時清已經抱著孩子離開了。

稍許,香噴噴的阿笙回到了眾人麵前,睜著烏黑的大眼睛尋找娘親,努努嘴,像是餓了。

慕時清把孩子遞還給寶珊,與店家一道出去了。

酒館不大,攏共就有五個房間,店家和妻子帶著幼子住一間,長子自己住一間,其餘三間留給了慕時清一行人。聽店家說,他的長子在城中的青樓裡當打手,不常回來,一回來就跟搜刮一樣,極為不孝,人還蠻橫,夫妻倆甚是頭大。

聽此,慕時清沒有多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不會隨意插手他人的家務事。

店裡僅有兩張桌子,晚膳時,三個姑娘和老板娘帶著孩子們坐在一起,老板娘正在給六歲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