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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45 字 6個月前

屋子,老婦人就開始給寶珊按摩雙腳,老大夫坐在一旁絮絮叨叨個不停,嫌她太清瘦,怕臨盆時不順利。

寶珊覺得腹部墜得慌,腰椎也難受,老婦人擠開丈夫,握住她的手慢慢解釋著臨盆前的規律。

“都是正常的現象,你不必焦慮,這些日子若是有了分娩征兆,孩子就要出生了。”

“那是隨時都可能分娩嗎?”

老婦人揉揉她的頭發,“是啊,隨時都有可能臨產,但我們看的緊,不必擔憂。這幾日,你照常作息,彆累到就行。”

“您能做穩婆嗎?”

“當然。”老婦人溫和笑道,“我接生過許多嬰兒。”

最難忘的一次,就是為那個叫婉兒的女子接生,既難產,產後又大出血,自那之後,老婦人每次替人接生,都心有餘悸。

可這些,她不會同一個即將臨盆的女子講,會加重對方的心理負擔。

賀然之站在屋外沒事做,拿起斧頭劈砍木條,又將木條堆放好。

蓓蓓拎著一桶羊奶走進來,瞧見院子裡多了一個大男人,好奇地問道:“小哥是?”

賀然之放下斧頭,“我是大夫。”

“大夫還幫忙砍柴?”蓓蓓覺得寶珊就是一個狐%e5%aa%9a子,到處勾引單純的小哥,她放下桶,仰頭道,“這是鄰裡的心意,勞煩小哥拿進去。”

賀然之道了謝,拎著桶走進灶房。

蓓蓓四下打量一圈,發現慕時清不在府中,也沒心思逗留了。走出大門時,發現幾個衣著華麗的男人拿著羊皮圖輿走來。

一名男子問道:“敢問姑娘,這戶人家的家主是姓慕嗎?”

蓓蓓沒多想,問道:“你們找慕先生有事?”

慕先生......

幾人互視幾眼,他們找來,何止是有事,是索命。

但清天白日,幾人不想鬨出太大的動靜,故意道:“應該不是這家,打擾了,告辭。”

說完,轉身離開。

蓓蓓覺得他們怪怪的,但沒多想,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晌午,慕時清拎著鯽魚往回走,忽然察覺到異樣,隱藏在暗中的扈從消失了行跡......

機敏如他,深知被人盯上了,並且扈從被對方控製住了。看來,對方的人數不少。

他放下鯽魚,當街放出一支響箭。響箭在空中炸開,砰地一聲驚動了周圍的百姓,也提醒著慕夭,他這邊出事了。

在此之前,他們叔侄已經商量好,但凡他放出響箭,無論如何,都不能來救,必須馬上撤離。

他知道慕夭會擔心,故意告訴她,自己的脫身之計很多,叫她照顧好寶珊和齊冰就好。

府宅這邊,慕夭望著黯淡的天空,握緊拳頭,轉身跑進屋子,叫齊冰和老夫妻扶著寶珊坐上馬車,自己拽著賀然之收拾細軟。大圓兀自跳到車廊上,安靜地望著巷子口。不消片刻,幾人一同離開了府宅。

大批刺客趕到時,府宅內空空如也,幾人撲了一個空,立馬分頭去追。

馬車顛簸,加上緊張,寶珊感到腹痛異常,胎動劇烈,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觀她的反應,老婦人焦急道:“怕是要生了!”

慕夭磨磨牙,讓齊冰將馬車駛到醫館,囑托老夫妻和賀然之,“我二人引開刺客,勞煩三位照顧下我妹妹,這份恩情,我一定會報答!”

說罷,讓齊冰駛向城門。假若她是刺客,一定會在城門口加派人手,阻止目標逃出城。為了掩護寶珊,她必須鋌而走險。

寒風刺骨,刮紅耳垂,慕夭看向駕車的齊冰,“刺客是衝我們來的,與你無關,你可以現在棄我們而去,我們不會怪你。”

齊冰目視前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狂娟不羈,“你當我是貪生怕死之輩?”

“你不是,但這次與你無關,你是無辜的。”

“我受太子之命前來護你周全,爾在吾在,絕不辜負。”

那一刻,慕夭知道,這個朋友,她結識定了。

*

老夫人和賀然之扶著寶珊去往裡屋,老大夫坐在客堂內,暗中觀察街道上的情況,這一幕似曾相識,當初撿到小婉兒時也遇到過。

老大夫內心很慌,隻盼著妻子能儘早將孩子接生出來,以免造成胎死腹中或一屍兩命的結果。

賀然之從裡屋出來,開始準備接生事宜,比起父親,他淡定一些,“爹,一會兒那些人要是進來,你就說屋裡有個產婦,不必隱瞞,越瞞越容易露餡。”

“嗯。”老大夫催促道,“你快去燒熱水。”

漏刻嘀嗒嘀嗒,寶珊一直處於痛苦之中,直到四個時辰後,孩子露出了腦袋。

老婦人開始循循善誘,深吸氣,屏氣,放鬆,一步步引導著寶珊。

寶珊呼吸短促,感覺到孩子正在一點點娩出......

與此同時,客堂內走進兩個高大的男人。

老大夫觀他們的氣色,並不像是來就醫的,“兩位看診?”

其中一人拿出一幅畫像,“見過這名女子嗎?”

畫像上的女子是帶著酒窩的慕夭,老大夫一眼認出,搖搖頭,“沒見過。”

兩人又問:“屋裡麵是什麼人?”

“附近的產婦,內人正在給接生。”老大夫裝出一臉懵懂,“兩位是衙役,在搜捕逃犯嗎?”

兩人冷目,“少廢話,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老大夫板著臉不講話。

裡屋飄來血腥味,又傳出產婦的痛呼,產痛的聲音那般真實,兩人對視一眼,沒有懷疑,轉身離開。

老大夫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安靜的街巷,心裡為慕夭等人捏把汗,刺客能搜捕到這裡,說明正在挨家挨戶地搜查,也不知慕夭他們是否奔去了府衙尋求幫忙。

他們看著人高馬大,一看就是身手敏捷的練家子。

冬夜乾冷,當狂風驚飛醫館簷上的麻雀時,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夜空——

“哇!”

佳慶十年,正月初七,小阿笙出生了。

城中不遠處,慕時清驀地回頭,任狂風刮亂鬢發,視線凝在那間亮燈的醫館裡,溫潤的眉眼泛起漣漪。

孩子,翌囡健康,熹伴成長①。

他轉身,飄逸的身影沒入黑夜,繼續引開刺客。

醫館內,老婦人替小阿笙清洗完身上的汙濁,用小碎花毯子裹好,放在寶珊的枕頭邊,“是個小公子,眉眼跟你很像,日後一定是個俊俏的人。”

寶珊虛弱地抬手,輕輕碰了一下孩子紫黑色的臉蛋,淚水奪眶而出。

伶俜數載,終於有了可以牽掛的家人。

老婦人趕忙替她擦去眼淚,“不能哭,不能哭,對身子骨不好。”

寶珊點點頭,無力地闔上眼簾,想讓賀然之幫忙打聽一下外麵的情況,但已沒力氣開口。

等寶珊睡下,老婦人俏俏來到客堂,把孩子抱給老伴看。

小家夥閉著眼,雙手無目的地伸展著,憨態可愛。

老夫人坐在一旁,遞出一枚羊脂玉佩,“從孩兒他娘脖子上取下來的,這個你看著眼熟嗎?”

老大夫有些眼花,接過玉佩放在燭台下仔細打量,驀地瞪眼,“這不是小婉兒留給小妮的嗎?!”

“你瞧清楚了嗎?”

“就是這枚玉佩。”老大夫指著上麵的紋路,“這個花紋太特殊了,在彆處根本沒見過。”

夫妻倆驚訝地張了張嘴,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本以為已經折斷的緣分,卻由對方的骨肉延續上了。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老婦人把玉佩係在阿笙的繈褓上,等過了兩刻鐘,帶著阿笙去找娘親填飽肚子。

因為剛剛生產,母%e4%b9%b3不算豐富,小阿笙努著小嘴吮起來,沒一會兒就歪頭睡著了。

一切都太過新奇,可心頭的喜悅被擔憂衝淡,寶珊一直繃著嘴角,心裡裝著事兒,她不知刺客是衝誰來的,隻知自己沒有幫上忙,很是愧疚。

老婦人扶寶珊躺下,寬慰道:“她們知道你在醫館,會來找你的。你快歇下,彆落了病根。”

寶珊眨眨眼,“我沒事,您把孩子放下,也去休息吧。”

畢竟上了年紀,寶珊怕老兩口吃不消。

“我不累。”老婦人猶豫著問道,“能問你個事兒嗎?”

“您問。”答話時,寶珊發現了係在阿笙繈褓上的玉佩,心裡一驚,伸手去夠。

怕她激動,老婦人解下玉佩,幫她係在脖子上,跟她講起了一段往事。

裡屋靜悄悄的,老婦人沙啞的嗓音似將年輪逆轉,回到了那個夜晚......

聽完這段回憶完,寶珊的驚訝之情不亞於剛剛的老兩口,她抓住老婦人的手,“您可知我娘的真實名字,家住何處?”

老婦人搖頭,“你娘親守口如瓶,不肯說,隻說自己叫小婉,漂泊至此。但我覺得,她是遭人逼迫才不得不遠走他鄉的。”

寶珊有點失落,“那娘親後來為何會離開鎮上?”

“被人追殺,”老婦人歎口氣,“為了不連累我們一家,她帶著一歲大的你悄然離開了。”

遠走他鄉、隱姓埋名、守口如瓶,這些字眼令寶珊心痛,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娘親才會對她自己這般狠?

寶珊疲憊地闔上眼,輕輕靠在阿笙身旁。

另一邊,慕夭和齊冰甩開刺客,拐去衙門,途中遇見了慕時清,“二叔!”

慕時清躍上車廊,指著另一個方向,“衙門和驛館外必定暗藏著刺客,我們去緗國公的堂弟家。”

緗國公的堂弟不戀權勢,很早就開始從商,是當地商會的會長,手中人脈不少,也是最值得信任的。有緗國公這層關係,相信這位家主不會袖手旁觀。

馬車抵達一座大宅前,慕時清親自去叩門,很快,家主披著大褂小跑出來,拱手道:“久仰慕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幸會幸會。”

情況緊急,慕時清簡單扼要地說明了情況,正色道:“還請陸會長行個方便。”

陸會長皺起濃眉,引著他們走進宅子,“慕先生覺得是何人指使?”

慕時清遞上一枚腰牌,“我與刺客交手時,從刺客身上拽下了這個。”

腰牌上刻有皇城司的標誌。這是一場假公濟私的暗殺,細細想來,也就那麼幾個可疑的幕後黑手。

商議過後,陸會長點點頭,“這件事交給在下,慕先生和兩個姑娘請放心,無人敢擅闖寒舍。”

慕時清道了謝,卻隻字未提寶珊和孩子。若是讓陸會長知道寶珊的存在,還瞞得住陸喻舟嗎?

因陸氏族人插手,那批潛入的刺客沒辦法再秘密搜索,隻能一波一波撤離。

半月後,慕家叔侄避開眾人,悄悄去往醫館,甫一進門,就聽見了嬰兒的哭聲,哭得那叫一個可憐兒。

慕夭把手信塞進慕時清手裡,急匆匆跑進去,當她看見一個小不點靠在寶珊懷裡嚎啕大哭時,心一下子融化了。

原來,小阿笙長這個模樣,粉嫩粉嫩的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