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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17 字 6個月前

像是害喜。”

寶珊心沉穀底,雙手冰涼。照理說, 大戶人家都會有登記侍女月事的日子, 那晚成事後,李媽媽必然會翻看月事薄,不會給任何侍女懷上的機會。而且, 她泡過避子的藥浴, 怎麼會懷了呢?

她自己還懂醫術, 竟然都沒發現月事“推遲”了......

一旁的慕夭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忿忿道:“我去找陸喻舟算賬!”

他竟然讓寶珊懷子了!這個混蛋,他不知一個孤女未婚懷子, 在外麵有多寸步難行嗎?!

慕時清按住激動的慕夭,看向大夫,“何時能確定是不是喜脈?”

“還要一個來月。”坐診大夫拿起筆,“姑娘的夫君怎麼不跟著一塊過來?老夫也好叮囑他一些事宜, 從今兒起, 先按著喜脈調理,開幾副安胎的藥吧。”

夫君......哪裡會有夫君,這次若真的懷上了, 更不會有人願意娶她為妻,寶珊斂起心神,問道:“會不會我隻是吃壞了肚子?”

這話多少有些自欺欺人,坐診大夫點點頭,“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夫人的反應更像害喜,甭管是不是害喜,老夫開的方子對身子無害,一會兒回府,讓你夫君過來取藥,老夫也好交代一些事宜。”

最重要的,大夫想要叮囑孕婦的夫君,三個月內不可與妻子同房。

“我,”寶珊抓緊膝頭的衣裙,臉色煞白道,“我沒有...唔...”

慕夭從後麵捂住她的嘴,點點頭,“知道了,勞煩大夫先開藥吧,我是她堂姐,比她夫君有用多了。”

“......”

怕坐診大夫不信,慕夭指著慕時清,“這位是她爹爹,得空就陪著來了,這回您該放心開藥了吧。”

這話讓慕時清和寶珊陷入尷尬,慕時清抱拳咳了下,“嗯,您有什麼叮囑,交代給我就行。”

徒弟的侍女懷了身孕,身為師父,還要擔起這份責任?換做其他人可能早就甩袖離開了,可慕時清硬生生接了下來。

如今月份小,容易動胎氣,他們隻能先留在此地,等確認是喜脈後再做打算。這期間,他要與醫館的大夫頻繁接觸,父親一職,絕不是說笑而已。

“哪能一樣?”坐診大夫吹吹胡子瞪眼道,“怎麼也要她的婆婆過來一趟。”

慕夭氣死了,就沒見過這麼不懂變通的老頭,“和離了,和離了行吧。”

坐診大夫一驚,“和離多久了?和離前,她夫家知道這事兒嗎?”

老人家一臉不可置信,眼前的小婦人美如西子,乖巧溫順,哪個不長眼的男人會舍得和離啊?

慕夭快要翻白眼了,“你這老先生怎麼這麼多問題?再多言,我們換其他醫館了!”

坐診大夫哼道:“方圓十裡,屬我醫術最高,你們要願意換,慢走不送。”

這座小鎮古樸安逸,適合養胎,但附近醫館稀缺。慕時清拉住慕夭,“你歇歇。”

慕夭跺腳,帶著寶珊和齊冰走向馬車。醫館裡隻剩下坐診大夫和慕時清。

為了方便,慕時清借了紙筆,記錄下大夫叮囑的事宜,遇見不懂的地方,還會與大夫探討。

被慕夭氣得夠嗆,坐診大夫這會兒氣順了,“你這個做父親的,挺有耐心,彆說,令嬡的氣質也像你。”

慕時清無奈地笑笑,留下錢兩,起身告辭。

馬車上,慕夭握著寶珊的手,安慰道:“彆怕,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你若想生下來,咱們一起撫養。”

若想生下來......

這話讓寶珊怔忪,是啊,還可以打掉。理智告訴她,這個孩子不能留,倘若走漏風聲,即便陸喻舟不追求,緗國公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孫兒是個野種。

野種兩個字,讓寶珊陷入深深的焦慮。她不可以讓自己的孩子變成野種,她的孩子不可以是野種。

一旁的齊冰相對冷靜,見慣了妃嬪為子嗣爭得你死我活,也見慣了妃嬪刁難姿色出眾的宮女,若非官家是個克製的,後宮不知會是怎樣的血雨腥風。

“要打掉嗎?”齊冰平靜地道,“我有一種不怎麼痛苦的墮胎方法。”

墮掉?

慕夭瞪大杏眼,“懷上乾嘛打掉?生下來,我幫著養。”

趴在廂底的小黃狗適時的“汪汪”叫起來,好像也不同意似的,可決定權在寶珊手裡。

腹中懷了娃,是一種怎樣的微妙感受?寶珊捂住腹部,短暫的掙紮後,眸光柔中帶剛道:“我不打掉。”

她要把娃生下來。

娘親處在泥潭中,尚且堅持養育她,她又有何不能養育這個孩子?隻要不步娘親病弱的後塵,她就能咬牙把孩子拉扯大,還要給孩子找一個父親,前提是,那個男人心甘情願。如果遇不到,她就獨自撫養。

慕時清掀開車帷,將折好的紙張塞進慕夭手裡,“拿好你外甥或外甥女的藥方。”

慕夭“哈”一聲,尾音上挑,“這麼說,二叔認寶珊這個女兒了?”

玩笑要適可而止,慕時清拍了一下她的腦門,開始駕車,“咱們先找客棧,安頓好後再商議之後的事。”

因慕時清與陸喻舟的關係,寶珊不免有些擔心,“慕先生,我已與緗國公府毫無關係,與世子也斷了來往,這個孩子......”

是她自己的。

慕時清沒有回頭,平靜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以後孩子懂事,向你問起父親是誰,你要如何回答?”

“孩子可以沒有父親。”

就像她一樣。

小姑娘聲音溫軟,但語氣帶著對父親這個稱謂的排斥。慕時清扭頭看來,將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你恨令尊沒有找到你?”

像一把鈍刀襲向心口,寶珊緘默了。她該恨嗎?有資格恨嗎?亦或是,父親壓根就不知道她的存在,那她的恨就成了無理取鬨。

那個始終盤桓在心裡的問題總是困擾著她,娘親身體無恙時,為何背井離鄉、改名換姓?

是由愛生恨,還是迫不得已?往事紛紛擾擾,讓人陷入迷茫。

馬車停靠在一家客棧,慕時清和慕夭扶著寶珊步下馬車,徑自走進門檻。齊冰拴好馬車,梭巡一圈,沒有同他們打招呼,獨自去往驛館。

沒多久,驛工送出了八百裡加急的密信......

慕時清要了兩間天字號房,自己住一間,其餘三個姑娘住一間,並叮囑慕夭不能與寶珊同住。

慕夭吐吐舌頭,“二叔何時變得這麼嘮叨了?”

慕時清用折扇敲她的頭,“都說你睡覺不老實,可彆壓到寶珊的肚子。”

被嫌棄的慕小姑娘皺皺鼻子,“我把自己綁起來就行了,我不要跟齊冰睡,她太悶了,不愛吱聲。”

剛巧這時,齊冰從外麵走進來,手裡拎著燒雞和新鮮的蔬菜。

慕夭走過去,繞著她轉了一圈,“去哪兒了?”

齊冰拎起肉和菜,“怕店裡的夥食油膩,寶珊還會吐,我想自己下廚。”

若真是懷了身孕,油不油膩都會吐,不過有這份心,已是難得。

“那你去忙吧,多謝了。”慕夭拍拍她的肩,轉身之際,與慕時清交換了眼神。

大狐狸和小狐狸才不信齊冰隻是單純去買菜了。

等寶珊睡著後,慕夭悄悄去往慕時清的房間,“攔下驛館的人了嗎?”

慕時清手裡夾著一封印有八百裡加緊的密信,挑眉看向她,“你跟太子怎麼回事?”

慕夭僵住,密信裡不會寫了她和太子的風月事吧?

太子會把他們之間的事告訴齊冰?

不會吧!

心裡有那麼一絲惱羞成怒,慕夭“嗷嗷”兩聲撲過去,奪過信函,從頭讀到尾,才發現自己被騙了,“二叔你詐我!”

信上隻向太子交代了他們的行蹤,連寶珊懷孕的事都沒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薑還是老的辣,慕夭磨磨牙,氣嘟嘟坐在對麵,“我要喝茶。”

慕時清為她倒杯茶,“太子為何一再幫你?”

若是沒猜錯,她此番逃婚與太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自己二叔一向一葉知秋,跟他鬥心眼隻有吃虧的份兒,慕夭嘟嘴道:“那我跟你說了,你不能告訴我爹。”

“嗯。”

慕夭對慕時清是信任的,知道他不會將自己的醜事公之於眾,於是紅著臉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聽完她的解釋,慕時清溫煦的麵容變得嚴肅,難怪慕夭寧可敗壞名聲也要逃婚。

“趙薛嵐。”

他輕念一聲,突然攥皺手裡的信封。

*

寶珊這一覺睡到次日天明,醒來後整個人倍感輕鬆,胃也不難受了,甚至一度認為昨日隻是吃壞了東西才會不舒服,但月事推遲的確難以解釋。

她坐起身,靠坐在床頭,忽然瞥見臥房裡掛著幾副畫著娃娃的畫像,也不知是不是懷孕的事,總感覺年畫娃娃更為討喜可愛了。

彎彎嘴角,她穿上繡鞋走進客堂,發現慕夭和齊冰在窗前對峙。

“怎麼了?”寶珊走過去,目光在她二人之間來回地轉。

慕夭用手擋一下,“你彆過來,等我了解完情況,再跟你講。”

看她二人臉色都不太好,寶珊默默退到門外,發現慕時清正在客堂一個人喝茶,看著愜意又孤單。寶珊猶豫一下,大著膽子走過去,“慕先生。”

俏麗麗的小姑娘站在麵前,慕時清淡笑,給她點了一碗雞湯,“坐吧。”

寶珊坐在桌子對麵,有些拘束,卻腳下生釘不想離開,她對自己的行為很是不解。

“我跟上次那個大夫說好了,以後每到他坐診,咱們就過去。”

寶珊知道慕時清不會一直呆在一個地方,更何況他們之間除了慕夭這層關係,實在談不上有交情,“這樣會不會耽誤先生的行程?”

“不會。”

他本也是到處遊曆,既然遇見這麼一個懷了身孕的孤女,全當替她的雙親照顧她了。

暮春的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打濕了窗前的竹簾,兩個原本陌生的人坐在竹簾下閒聊,一個是沒見過太多世麵的孤女,一個是見識廣博的大儒,閒話家常時竟也沒有違和感。

寶珊捧著熱湯,輕聲問道:“先生一直在尋的人,可有線索?”

“杳無音信。”許是氣氛尚好,慕時清頭一次願意跟人提起心尖上的人。

“先生會一直尋找下去吧。”寶珊用的是肯定語氣,而非疑問語氣。一份經曆風霜雪雨的愛,融入骨髓,成了身心的一部分,一旦缺失,宛如剜心,怎會不去尋覓。

指尖輕點桌麵,宋錦暗紋衣料垂在腕部,露出一隻修長的手。單看這隻手是看不出年紀的。

寶珊對人的手有一種特殊的癖好,最欣賞陸喻舟的手,是她見過自認最好看的手,再看彆人的手,都覺得遜色了些。

當慕時清露出手時,寶珊不免多看了幾眼,這隻手連同他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