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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57 字 6個月前

,“隻要能給你一個家,就不在乎新郎官是誰了嗎?還說是,無論我怎麼做,哪怕三媒六聘,你也不願跟我回去?”

兩人身份相差懸殊,縱使他出自真心,也不可能成事,更遑論他隻是在調侃挖苦。

寶珊挪到床邊,站起身,從包袱裡取出官家給的錢袋,雙手呈到男人麵前,“在貴府生活兩年,奴婢也不想以逃的方式離開,這裡麵的錢兩遠超二十兩紋銀,還請主子能高抬貴手,給奴婢一條生路,從此兩不相欠,各自安好。”

姑娘身上還穿著一件單薄中衣,看著弱不禁風,眸光卻異常堅定,明明還是溫溫軟軟的模樣,卻是他再也抓不住的人兒。

陸喻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深知自己在逼迫人,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可自從那晚被算計,與她有了肌膚之親後,就一直在打破自律,逼迫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自己失了風度,又沒得到愉悅,何必呢?

陸喻舟在心底自問,對她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感?是單純的發泄欲念,還是有了淩駕於理智之上的心動?

劍眉微微蹙起,他坐在床邊陷入思忖。

寶珊後退幾步坐在圈椅上,心裡忐忑,不知他在思量什麼,但可以肯定,他動搖了,也許這次真的可以徹底擺脫與他的束縛。

一門之隔的堂屋裡,慕時清叩住想要撞門的慕夭,“讓他們好好談談。”

慕夭揉揉發疼的脖頸,跺跺腳,“陸子均要是欺負寶珊怎麼辦?”

怕他不理解,慕夭紅著臉道:“就是那種欺負。”

那種欺負......慕時清挑眉,沒有接話茬,可臥房內靜悄悄的,毫無動靜,根本不像慕夭設想的那樣。

慕時清拉著慕夭坐在桌前,靜等裡麵的人走出來。

齊冰抱起一直衝獵犬們齜牙的小黃狗,走到窗前坐下,捂住小黃狗發抖的身體,心道這小東西怕成這樣,還是選擇拚命護主,想必加以訓練,能成為優良的軍犬。

隨著天邊魚肚白,微弱的晨曦映上窗紙,陸喻舟終於有了反應,“你意已決?”

寶珊心跳加速,同時也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她知道,他同意了。

“是,奴婢想好了。”

陸喻舟挽起衣袂,“賣身契拿來。”

寶珊不明所以,掏出賣身契,遞過去時指尖都在抖。

陸喻舟咬破拇指,在賣身契上印了一個帶血的手印,之後把賣身契丟給寶珊,起身時斂起了全部的情緒,眼底薄涼更甚從前。他又恢複了那個端方自持、不講請麵的汴京第一公子。

拉開門扉時,寶珊站起身,有禮貌送彆的意思,可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大步走出臥房,身形如鶴,衣衫飄逸,不纏紅塵煩惱絲。

對寶珊的那一點點憐惜,被他徹底猝滅在心底。與人比起絕情,他沒輸過,又怎會因為一個不情願的女人,失了自己的風度。

一切都當沒有發生過吧,不過一抹傾城色,見之忘之。

客堂內,陸喻舟恢複了翩翩氣度,躬身作揖,“讓先生見笑了。”

慕時清拍拍他的肩頭,“還能趕上早朝嗎?”

“告了半日的假。”

“我送送你。”

朝霞滿天,春風陣陣,吹亂師徒二人的衣擺,陸喻舟停下腳步,“容學生問句不該問的。”

慕時清斜他一眼,打趣地問:“既是不該問的,為何還要問?”

既然心裡放棄了寶珊,就可以更為理智地來分析寶珊的身世了,但沒有十足把握之前,陸喻舟不想給了先生希望,又讓先生失望。

不能直接,就隻能迂回試探,陸喻舟淡笑道:“慕宰相時常跟學生念叨先生的婚事,說先生三十好幾,還不成親,他很是擔心。”

慕時清緘默。

陸喻舟又道:“學生一直很好奇,什麼樣的女子,能讓先生甘願拜倒在石榴裙下,無怨無悔?”

無怨無悔......何止無怨無悔,是肝腦塗地地臣服,是不加理智的癡纏,是肝腸寸斷的相思,可這些,慕時清不會與旁人提起,哪怕是自己最得意的門生。

“是一個值得的女子。”他說得雲淡風輕,眼尾泛起淺淺的紅暈。

“先生...”陸喻舟頓了下,目光一晃,“可曾得到過她?”

這話觸及彆人的私密,不該拿到台麵來問。

意料之中,慕時清沒有回答。

氣氛凝滯了一息,陸喻舟知道不能再追問了,否則必露出馬腳,他轉而一笑,“先生請回吧。”

“好。”慕時清隻當陸喻舟這個年紀好奇情與愛,沒有太往心裡去,他握了握對方的手,“子均,據我的眼線調查,皇城司一直有人想要扳倒你和家兄,你比家兄冷靜,要多勸勸他,不可在官家麵前,與皇城司硬碰硬。很多時候,想要瓦解一方勢力,需徐徐圖之,做足準備,方可水到渠成。”

陸喻舟頷首,“謹遵先生教誨。”

慕時清拍拍他,“好了,快回吧。”

扈從牽來黑色大宛馬,陸喻舟翻身上馬,反握馬鞭拱了拱手,“學生告辭。”

慕時清抬下手,目送一行人離開。

緗國公府。

當緗國公得知長子為了一個女人跟朝廷告假,連早朝都不去上時,氣得差點捶%e8%83%b8,他的長子從來都是冷靜理智的,從不沾花惹草,潔身自好,何時為了女人昏過頭?

簡直糊塗!

早膳時,緗國公再三強調,即便世子把那女子帶回來了,也不允許放行。

眾人點頭哈腰,連連應聲。幾個大丫鬟互視幾眼,心裡美滋滋的,沒有了寶珊的威脅,以她們討人歡心的本事,說不定能吸引世子爺的注意。

晚膳時分,陸喻舟回到府邸,發現仆人們都在偷瞄他,攏眉道:“有事?”

世子爺的一句質問,讓仆人們抖了幾抖。

“沒事兒。”

“對對,沒事兒。”

陸喻舟懶得理會,徑自去給父親請安。

二進院正房內,緗國公一邊對著籠中鳥吹口哨,一邊沒好氣地問道:“今兒去哪兒了?早朝都沒上!你可知有多人盯著你呢,你怠惰一點,就會被人揪住把柄。”

陸喻舟語氣平平,“兒子明白,以後不會了。”

緗國公斜睨一眼,見他沒有異常,稍微寬心,“那個女子呢?”

彆是安頓在外麵,那會留下隱患的,明兒再懷上子嗣,辱了門楣。

陸喻舟平靜道:“以後都不會再見她了。”

這讓緗國公有些驚訝,“真的?”

“嗯。”

兒子很少跟自己聊私事,能說到這個份兒已是難得,緗國公見好就收,笑嗬嗬道:“來看看為父新養的金絲雀如何?”

金絲雀......

陸喻舟沒有上前,行禮後轉身離開。

當天夜裡,那隻漂亮的金絲雀不知被誰放飛了。

*

寶珊一行人繼續南下,這一次,她們中多了一位長輩,這位長輩不但沒有架子,還親自駕車、生火、燒飯、規劃路線,事無巨細、麵麵俱到,令人舒心又放心,連齊冰這樣凡事靠自己的人,都被慕時清深深的折服。

慕夭時常抱著慕時清的手臂,跟他絮絮叨叨,歡脫的像一隻小麻雀。

寶珊時常站在他們身後,盯著慕時清的背影,莫名覺得這位和顏悅色的長輩有著一顆孤獨的心,雖然總是給人一種暖煦感,但他的內心非常孤獨,可能是境界和學識太高,鮮少有人能夠匹敵。

幾人行進的速度不快,走走停停,跨過疊嶂的山脊,淌過湍急的河水,領略了很多名勝,等抵達江南一帶的鎮子時,已是暮春了。

草長鶯飛的江南小鎮,到處綠水環繞,才子們結伴泛舟,言笑晏晏,%e5%90%9f詩作對,彆有一番娟秀意境。

寶珊撐著油紙傘坐在船頭,靜靜觀雨。

木船穿過一座座橋洞,有些顛簸。很多初次坐船的人會感到不適,甚至暈船,寶珊倒是沒有暈的感覺,卻覺得後背發涼,沒甚力氣,還有點犯困。

慕夭看她一直在按揉太陽%e7%a9%b4,遞上水囊,關切問道:“不舒服?”$思$兔$網$

“還好。”寶珊抿口水,撫撫%e8%83%b8口,又覺得一陣惡心。

看她蒼白的小臉,慕夭斷定她暈船了,“你最近胃口不好,吃得跟貓食似的,一會兒到飯莊,多吃點飯菜。”

“好。”

“快到地方了,再忍忍。”慕夭揉揉她的頭,“要不,你靠在我肩上睡一會兒。”

實在是難受得慌,寶珊合上傘,靠在慕夭肩頭,閉上了眼。

與船夫閒聊的慕時清轉眸之際,擔心她們淋雨,遞給慕夭一把大傘,“你們用這把傘。”

慕夭一邊撐開傘,一邊給寶珊哼曲,“我跟二叔學的曲子,小時候,我吵鬨著不睡覺,爹爹哄不好我,就把我抱到二叔的院子裡,二叔一給我哼這曲子,我準能安靜下來。”

寶珊閉眼聆聽,依稀覺得這首曲子很古老,古老到好似在繈褓中就聽過,可繈褓之嬰哪會記得事兒,“以前沒聽人唱過著曲子。”

慕夭特驕傲地道:“是二叔自己作的曲兒。”

寶珊對慕時清又多了幾分欽佩,曲子悠揚,能讓人沉下心來,她呼吸均勻,漸漸睡去。

慕時清走過來,坐在兩人身後,問向慕夭:“你發沒發現,這丫頭最近總是犯困?”

還真是......

慕夭點點頭,“舟車勞頓吧,待會兒讓她早點歇下,咱們明天也休整一日,不出遊。”

這時,木船又搖晃一下,寶珊哼唧一聲,好像很難受,但沒有醒過來。

慕時清從包袱裡拿出一件鶴氅,披在兩個姑娘身上,“待會下了船,咱們尋家醫館,給她看個診。”

“嗯。”慕夭扭頭小聲道,“昨兒夜裡,寶珊悄悄跟我講,她很羨慕我能有您這樣的二叔。”

慕時清蹙眉笑了笑,剛要打趣她,木船又晃了下。

淺眠的寶珊忽覺胃部不適,捂嘴乾嘔起來。

慕夭急忙向船尾的齊冰擺手,“有牛皮袋嗎?”

齊冰抱著小黃狗走上前,騰出一個裝點心的牛皮袋,遞給寶珊。

寶珊撐著袋子嘔吐,快吐出膽汁了。

小黃狗跳到船頭,一個勁兒盯著寶珊平坦的小腹,“汪汪汪”的叫起來。

慕夭不懂小狗子為何忽然吠叫,怕它吵人,慕夭把它丟回齊冰懷裡。

小黃狗還是盯著寶珊看,一個勁兒地吠叫,它已經不是第一次衝著寶珊吠叫了,慕夭和齊冰不明所以,卻聽船夫猜測道:“我家婆娘剛懷上身孕時,我家狗子也時常衝她吠叫,這位姑娘會不會害喜了?”

聞言,寶珊驀地瞠大眼眸。

第28章 酒窩

醫館裡, 坐診大夫正在給寶珊把脈,其餘幾人坐在一旁,心思各異。

半晌, 坐診大夫收回手, 捋捋胡子, “月份小,還看不出是不是喜脈,但觀她的種種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