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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41 字 6個月前

時機,寶珊瞄到街道上駛來一輛四四方方的馬車,心一橫,縱身躍了下去。

這一舉動,驚得公子哥們目瞪口呆,這可是三樓!

街上引起不小的騷動,百姓們驚恐地看著躍下樓宇的女子。

隻聽“砰”的一聲,寶珊摔在車頂,驚擾了馬匹。

馬匹跑偏路線,揚起前蹄,踢翻了街道旁的攤位。

寶珊頭腦一晃,身體順勢向後軲轆,伴著百姓的一聲聲驚叫,墜下頂棚。

本以為會重重摔在地上,卻落入了一方懷抱。

千鈞一發之際,車主掀開後簾,一個健步上前,伸出手臂接住了她,與此同時,轉向一旁,避開轟倒的車輿。

這抹懷抱溫熱帶著檀香,寶珊怔怔地躺在那人臂彎,秋水剪眸蒙了一層霧氣,“多謝...…”

周圍全是看熱鬨的百姓,樓上的幾人急匆匆跑下來查看情況。

寶珊腦子暈乎乎的,卻不忘記求救,她抖著手指拽住男人衣衫,“我被他們逼進青樓,求您救數我......”

少女聲音嬌軟,帶著顫音,顯然是由內而外的害怕。

男子將她放在地上,護在身後,直麵那幾個追出來的錦袍公子哥。

幾人圍上來,想趁著衙役發現前,把寶珊帶走,可當他們看清“橫空而來”的男子時,謾罵和威脅的話語鯁在喉嚨,不敢造次。

趙薛嵐最後一個走出來,剛要命令扈從去搶人,卻發現了擋在寶珊麵前的男人。

“先生進城怎麼不事先打聲招呼?”趙薛嵐放鬆了繃緊的麵龐,笑著迎了上去。

百姓中也有人認出了男子,驚喜道:“這不是慕府的二爺麼,有生之年能再見這位大儒,真是三生有幸。”

看出這件事與趙薛嵐有關,慕時清麵色淡淡,“隻是來找緗國公喝酒,便沒有驚擾其他人。”

他轉身看向額頭滲血的寶珊,微微攏眉,“小姑娘,可有摔傷?”

眼前的男子氣息溫煦,令人如沐春風,明明與他不相識,卻給寶珊一種熟悉感。

看著隻流淚、不哭鼻子的小姑娘,慕時清溫笑道:“看來真的摔傷了,可彆留下病根,走吧,叔叔帶你去看大夫。”

聞言,趙薛嵐上前一步,“她隻是緗國公府的一個賤婢,彆汙了先生的馬車,還是交給徒兒處理吧。”

慕時清忽然捂住寶珊的耳朵,轉眸看向趙薛嵐,語氣平平道:“皇家帝姬就是這麼心係百姓的?”

第18章 他的心裡不是滋味

慕時清是在桃蹊柳陌的禦花園裡遇見的趙薛嵐,那時的趙薛嵐五六歲,屁顛屁顛地跟在陸喻舟身後,說長大要招他做駙馬。

那時青澀年少,童言無忌,誰也沒有當真,小郎君陸喻舟卻板著臉,讓她離遠點兒。

小帝姬蹲在地上哭鼻子,肩膀一顫一顫,惹人憐惜,慕時清動了惻隱之心,走過去扶起她,也是這一舉動,讓自己多了一個關門女弟子。

慕時清一直覺得趙薛嵐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也十分欣賞,可今時今日,她囂張跋扈、欺壓良民,哪裡有帝姬該有的姿態?

這些年,她又經曆了什麼,才會變成這副樣子?

皇城司是磨煉修羅的地方,而她已淩駕於修羅之上,成了官家殺人不眨眼的工具。

道不同不相為謀,慕時清不想多言,帶著寶珊坐進馬車。

扈從們欲上前阻攔,被趙薛嵐製止,“一群飯桶,也不看看慕先生是何人,就敢冒犯?!”

慕時清是官家的帝師,雖無品階,但在官家心中的地位遠高於三師,不到萬不得已,她是斷然不會與之發生衝突。

城南醫館。

坐診大夫為寶珊處理完額頭的傷,叮囑道:“這幾日傷口不可沾水,兩日後過來換藥。”

寶珊輕輕按了一下傷口,“會留疤嗎?”

小姑娘關心容貌無可厚非,一旁的慕時清莞爾,看向大夫,“說實話就行。”

大夫捋捋胡子,“隻是擦傷,不會留疤。”

慕時清付了看診的銀兩,還把之後幾天換藥的銀兩一並付了,寶珊有點愧色,小碎步跟在後麵,“敢問恩公是宰相府的二爺嗎?”

能讓趙薛嵐喊一聲“先生”的人不多,再觀他周身散發的高貴氣質,寶珊覺得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

“你認識我啊。”慕時清負手走向馬車,右手轉著折扇,身形如鶴,俊雅飄逸,有著超越這個年歲的豁達和寬厚,“你是緗國公府的婢女?”

寶珊垂眸,沒有否認,“我最近有些不寬裕,二爺能寬限我幾日嗎?”

女子聲音軟糯,讓人不敢大聲講話,生怕嚇到她。

慕時清笑笑,“幾兩銀子而已,姑娘不必記在心上。”

“我會還給您的,再寬限我十日可否?”沉浮於國公府大院,加上陸喻舟的“教誨”,她知道世間沒有白受的恩惠。

慕時清哪裡跟人算過這點小錢,笑著搖搖頭,“隨你。”

行至馬車前,寶珊才想起糟心事,食盒還在墨綠小轎裡,不知那兩個轎夫去哪裡求援了。

慕時清讓車夫搬來腳踏,轉身對寶珊道:“說來也巧,這趟進城,我正要去緗國公府喝酒,捎帶上你吧。”

寶珊坐上車轅,心知若是讓國公府的人看見,少不了閒言碎語。

這輛馬車四四方方,小姑娘隻占了那麼一點兒的地方,額頭還帶著傷,一副小可憐蟲的模樣,著實好笑。

慕時清把折扇彆在腰帶上,雙手插入袖管,笑看著她,直把人看得低下頭才收回視線,“進去坐吧,等快到時,你再出來。”

寶珊一愣,沒想到他也考慮到了這一點,難怪是大儒,真正做到了考慮周全、麵麵俱到。

“不用,我拋頭露麵慣了。”

“我禮讓慣了。”

她犟,他比她還犟。她客氣,他就能把客氣化為無形的推手,讓對方愉悅的妥協。

寶珊哪裡遇見過這麼溫柔的長輩,一時間有點窘迫,點點頭,鑽進了車廂,而令她沒想到的是,慕時清直接坐在了她剛剛坐的位置,吩咐車夫駕車。

寶珊掀開簾子,通過微亮的風燈,凝睇男人被燈火籠罩的背影,“恩公......”

慕時清向後抬抬手,“行了,既然有緣,讓我好人做到底。”

夜風陣陣,寶珊頭一次從陌生人這裡得到溫暖,車輪穩穩滾動,一眼望去,看不到路的儘頭,這短暫的靜謐莫名讓人心裡踏實。

抵達國公府,慕時清讓車夫去遞拜帖,很快,緗國公攜著一眾公子小跑出來,說是倒履相迎也不誇張。

“可把老弟你盼來了!”緗國公露出笑顏,握住慕時清的手,“知道你回來,為兄天天盼著,快要望眼欲穿了。”

慕時清拍了拍緗國公的手背,“小弟今兒備了酒水,特意來跟哥哥暢飲,不知哥哥有無閒暇?”

緗國公嗔一眼,“哪有讓貴客自備酒水的。”

“小弟帶的酒比較特彆,哥哥嘗嘗就知道了。”

緗國公笑得眼角帶褶,“走,咱們進府慢慢聊。”

兩人走在前麵,其餘公子跟在後麵,都想一睹大師的風采。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寶珊繞進後巷,一路小跑回了梅織苑,剛一進門,就被李媽媽逮個正著。

“送過去了?世子吃了嗎?”

寶珊抓抓裙帶,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抱歉。”

看小姑娘眼眶紅紅的,李媽媽沉默片刻,上前一步摟住她,“又不怪你,抱歉什麼?回屋沐浴一下,舒舒服服睡一覺,什麼事都會過去,有世子爺撐腰,那些人不敢拿你怎麼樣。”

也許是李媽媽胖胖的身軀給了她安全感,寶珊忽然覺得委屈,悶在她懷裡不吱聲。

李媽媽拍了一會兒,直視她的眼睛,“好姑娘,凡事有世子這座靠山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寶珊更委屈了,陸喻舟根本就不讓她靠。

*

烏雲籠月,褪去喧囂,街市上隻有寥寥數人,那個調?戲了寶珊的紈絝子醉醺醺走回府,臨到巷子口時,發現一頂墨綠小轎。

這頂轎子......

紈絝子仔細辨認著,這不是那小賤人乘坐的轎子嗎?難道,小賤人想通了,想要跟他吃香喝辣?雖然隻是玩笑話,可架不住這賤人漂亮,真要投懷送抱,那他就撬了陸喻舟的牆角,出口惡氣。

月黑風高,紈絝子搓著手靠近小轎,被好色支配的膽量逐漸占據上風,緩緩伸手掀動轎簾,“小美人,算你識時務。”

可當他半掀開簾子,借著月光打量轎中人時,風流的韻色一凝,忽覺背脊發涼。

轎子裡,陸喻舟一襲緋色官袍,搭起一條長腿,正一下下轉動拇指的玉扳指,溫蘊如玉的氣息中透著一股乖張,是紈絝子在酒池肉林中從未見過的攝人氣魄,髣髴一記目光就能絞死他。

紈絝子哆嗦著湊上去,拱手道:“大半夜的,陸兄怎會在此?轎夫哪裡去了,怎麼能讓主子在此等候?小弟這就去遣兩個轎夫過來,送陸兄回去。”

說完,忙不失迭地走向府門口。

老話說,兄弟妻不可欺,縱使那婢女隻是通房,也是動了兄弟的利益,他心虛的很。

“站住。”陸喻舟忽然開口。

紈絝子轉過身,笑臉相迎,“陸兄有何吩咐?”

“不必稱兄道弟,受不起。”陸喻舟坐著不動,語調涼中帶諷。

紈絝子忙上前,“陸兄哪裡話?咱們九歲相識,早是過命的兄弟了。”

陸喻舟幽幽一笑,“把我當兄弟,你會調?戲我的女人?”

紈絝子心裡咯噔一下,趕忙解釋起今日之事,直說是陸喻舟誤會了,還把責任往其他人身上撇。

懶得與他多費口舌,陸喻舟拍拍手,轎子後麵閃現幾抹人影,伴著人影的還有棍棒的聲音。

待轎夫抬著墨綠小轎離開後,鼻青臉腫的紈絝子倒在地上,適才,他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當晚,其餘幾個公子哥也相繼挨了教訓,唯剩下趙薛嵐好端端地回了帝姬府,可很快就被告知,她在宮外布置的用於搜集情報的眼線,被陸喻舟揪出了數十人。

原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陸喻舟這是公然與皇城司作對了。

*

陸喻舟回到梅織苑時,耳房的燈已經熄了,男人漠著臉走向正房。

李媽媽上前,“世子回來了。”

“嗯。”

李媽媽瞧了一眼耳房,欲言又止,見陸喻舟不打岔,小聲道:“今兒珊丫頭不太正常,看起來飄忽忽的。”

陸喻舟沒提收拾那幾個公子哥的事,“嗯”了一聲,邁進門檻。

要不是從小帶到大,李媽媽都要喟他一句“薄情”了,寶珊今日遭的罪,也不知因誰而起……

稍許,從不“串門”的緗國公慢悠悠走進梅織苑,嘖嘖兩聲,相比於老二、老三的院落,長子的院落不知清冷了多少。

父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