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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驕 蓬萊客 4267 字 6個月前

的警衛見賀漢渚走了出來,立刻替他開門,隨即敬禮送行。

賀漢渚邁步出了總統府,看見汽車已經停在前方的路邊,送他來的豹子正等在車旁,替他打開後座車門,隨即低聲道歉,說他等下有點私事要去處理,不能再開車,剛才他另外叫了個手下來,代替自己送他回。

賀漢渚隨意瞟了眼前座,隔著車窗玻璃,朦朦朧朧瞥見位置上已經坐了個司機,頭戴一頂鴨舌帽,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背影正襟危坐,看著已是做好準備,就等出發了。

豹子自己有事要走,那麼派來代替的人,應該也是他的心腹。

他解釋的時候,神色顯得有點彆扭,又瞥了眼司機的方向。但賀漢渚卻沒細看,自然不會多問,收回目光,點了點頭,便彎腰鑽進汽車,坐了進去。

豹子替他關上了車門。

“去公館吧。”

賀漢渚吩咐了一聲,頭便微微後仰,人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司機技能熟練,沒說話,但立刻穩穩啟動了汽車,隨即駕車,朝前開去。

賀漢渚心事重重,雖閉著眼睛,眉頭也是微皺。他一動不動,仿佛睡了過去。快到公館的時候,終究還是壓不下心裡那股想去見她的念頭。

知道這種時候,自己不該再和她有過多的私下往來。

但是……

他想見她,忽然極想見她。

想將她抱在懷裡,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是好的。

他終究隻是一個凡人,沒法永遠都做出最正確的舉動。

“去西郊彆墅吧!”

他沒睜眼,隻開口,忽然吩咐了一聲。

司機還是沒說話,繼續開著車。

賀漢渚又閉目靠了片刻,覺得不大對勁。

他睜眼,看了眼車窗外的街景。

夜幕降臨,但他對京師的道路了如指掌。

果然,街景不對。這不是去往西郊的路。

他皺了皺眉,終於留意到了前頭那個正替自己開著車的司機。

豹子這是怎麼了,派了這麼一個聽不懂話的手下來開車。

他望著前頭那個被座椅遮擋了大半身體隻露出個帽下後腦勺的司機,不悅地屈指,敲了敲前頭的座椅:“去西郊彆墅!”

司機還是沒回頭,隻大喇喇地問了一句:“你去那裡做什麼?約會?”

賀漢渚一愣,定睛再看一眼“司機“,忍俊不禁,低低地笑出了聲:“怎麼是你?”

蘇雪至轉過戴著鴨舌帽的腦袋,瞥了他一眼:“你好幾天沒來找我了。我問了下丁春山,他說你大概是忙。晚上我正好有空,所以進城,看看你到底在忙什麼,是不是在相親。”

賀漢渚微微咳了一聲,又看了眼街道:“這是去哪裡?”

蘇雪至莞爾一笑:“我的大司令,你坐著就好了,彆問。到了,我叫你。”

第169章 (車往城中心一帶的街區而去...)

車往城中心一帶的街區而去, 陸續穿過幾道內城門,最後停在了一處空地上。

賀漢渚看了下四周, 附近就是中央公園。

這地本屬禁苑,繁花似錦,樹木成蔭,且位置居中,自從開放成為公園後,一年四季遊人如織,到了夏天, 更是成了民眾納涼消暑的首選之地。現在天雖黑了, 但這一帶卻變得比白天還要熱鬨。路邊的夜市掌起了燈,公園大門的附近, 東一個,西一簇,到處都是涼茶攤子和棋攤, 攤子前圍滿了人,微風扇涼,品茗賭棋, 好不熱鬨。

蘇雪至下車,替賀漢渚打開車門:“到了,司令您請下。”竟禮數周全,將司機的本分做了個全套。

賀漢渚本帶著抑鬱的心情也變得輕鬆了,見她彎腰朝著自己, 順手扯了扯下她頭上的帽,帽便垂了下來, 遮住蘇雪至的眼。

她忙抬高帽子,戴正了, 對他的舉止很是不滿:“放尊重些!你平時就這樣對待你的司機? ”

賀漢渚笑而不語,下了車,環顧一圈四周。

“來這做什麼?”

“請你看電影。”

中央公園隔壁去年開了一間電影院,設施高級,裡有軟座。相較於普勞大眾的收入來說,票價不菲,但卻受到了京師裡的新潮人物的追捧,每逢周末,這裡往往一票難求,生意很是紅火。

賀漢渚未免詫異。

他印象中的她,勤勤懇懇,一天到晚,隻知泡在西場的實驗室裡埋頭工作。不但這樣,她對這些現在受人追捧的來自西洋的所謂時髦東西好像不大感興趣。之前有一回,他怕她工作太累,就曾提議帶她來看電影,被她拒了,說不想看,怎麼現在突然轉了性子,竟主動請他了?

她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挑了挑眉:“這麼看我乾什麼?我又不是機器。今晚是周末,明天事也不忙,請你來看電影,放鬆下,有問題嗎?”

賀漢渚啞然失笑,“沒問題。當然沒問題了。”

蘇雪至也笑了,看了眼電影院的方向,“走吧,昨天我就讓丁春山幫我買好了票。”

蘇雪至買的是晚上的第二場。前場剛散,兩人特意等在附近,等到電影開場了,蘇雪至先進,片刻後,賀漢渚趁黑跟了進來,兩人終於勝利會師,一起坐在了中間的兩個位置裡。

銀幕上演著一部法國滑稽片,大意是講一個窮小子怎樣在受了羞辱後發憤圖強撞大運最後抱的美人歸的故事。雖然是黑白的,影像也不十分清楚,但喜聞樂見的內容、誇張的演員表情和肢體動作,還是拉滿效果,逗得滿場觀眾頻頻大笑。

賀漢渚靜靜地坐著。再有趣的東西,也吸引不住他的注意力。他時不時地微微轉臉,看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她。

和他相反,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銀幕上,十分投入,跟著前後左右的觀眾一起笑。

她比電影好看百倍。就這樣看她笑,一輩子也不會膩。他扭著臉,看著身旁這張不時地被光和影勾勒出明暗線條的側顏,心不在焉,在心裡想著。這些天積在他心底的所有憂懣和心事,徹底地全部都消散了。

忽然,黑暗中,伸來了一隻手,抓住他的手,一根一根地扳開了他的指,然後,有指尖在他的手心裡一筆一筆地橫豎劃拉,開始寫字。

不、許、看、我。`思`兔`網`

賀漢渚再次看她。

她的視線依舊落在前麵那塊閃動著光影的幕布上,仿佛還在看著電影。但是她的手卻悄悄地抓住了他的手,表達著她對他分心的不滿。

賀漢渚感到掌心的皮膚上,留下了她指尖劃出的道道縱橫交錯的路線,又酥又癢。他有點耳熱,心跳仿佛也加快了,屏住呼吸,飛快地觀察了下左右。銀幕上恰正又演到滑稽的一幕,他左邊的人和她右邊的人都笑得前仰後合,連座椅都被帶得微微顫唞了。在黑暗的掩護下,他的右手不動聲色地捉住了她寫完字就想縮走的手,將它壓著,學她的樣,一根根地攤平她的指,在她的掌心裡,一筆一劃地畫出了另外幾個字。

你、也、看、我。

蘇雪至回他:沒有。

他堅持:否則你怎知我看你。

她仿佛有點不高興了,在座位下,偷偷地踢了他一腳,再在他的手心裡畫字:就是沒有。

停了一停,她又添道:電影比你好看。

他的唇角無聲地勾了勾,在她的手心裡寫:你比電影好看。

周圍光線昏暗。她停住了,轉頭,正對上他望著她的幽幽目光。賀漢渚看見她抿了抿嘴,不再試圖收回她的那隻手了,任他一直握著,在光影投不到的暗處,和他暗暗地十指相扣,一起看完了這一場電影。

散場了,二人也是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蘇雪至的身邊有個豔麗的年輕女郎,看打扮,應該是個舞女或者交際花。女郎和同行的一個公子哥模樣的人說說笑笑,論著剛才的電影,說到興奮處,%e8%a3%b8著的一節胳膊擦到了蘇雪至的臂,她扭過頭,頓時麵露嫌惡之色:“哪裡來的!擠在我邊上想做什麼?”說完向男伴訴苦:“這個做工的,剛才非禮我!”

蘇雪至晚上要做司機,便穿短衫,戴鴨舌帽,確實不是斯文人的打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是這種無聊的小事。她退開一步,隨即禮貌地解釋:“對不起,不是故意的。不過,剛才不是我碰您,是您自己不小心碰了下我。”

女郎愈發不滿,躲到公子身後,作委屈害怕的嚶嚶狀。那公子頓時生出英雄救美的豪壯之氣。又見電影院裡竟也進了工人,買票和自己同坐,看同場電影,實在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安慰女郎兩句,隨即上來,口裡罵道:“哪來的兔崽子!眼睛瞎了!進了磨坊,就敢充起大耳朵驢?也不撒泡尿照照德性!爺我今天教訓一下,叫你知道厲害……“一邊罵著,一邊抬手,要用巴掌訓人。不料手才舉起來,橫裡忽然伸來了另隻手,一下便牢牢攥住了他的腕。

這公子頓覺手腕如被鐵鉗鉗住了,痛得半身都動彈不得,“哎呦“了一聲,定睛望去,見是一個高瘦男子,目光冷冷射向自己,眉目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頓時生出懼怕,氣焰便消了下去,慌忙掙紮,一時卻哪裡掙脫得開,又見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身後還有新交的女伴,又痛又惱,臉漲得通紅,這時,看見前麵恰有夜間巡邏的警察路過,如見救星,眼睛一亮,扯著嗓門,高聲嚷了起來:“來人!這裡有人非禮,同夥還打人!我叔叔是警察講習所的副所長!你們快抓人!”

蘇雪至轉頭,見那兩個警察聽到了叫喚聲,轉身朝著這邊跑了過來,忙叫賀漢渚撒手快走。

賀漢渚皺了皺眉,但也知大庭廣眾,確實不宜多事,便照她意思鬆了手。蘇雪至正要和他離開,又見那個什麼警察講習所副所長的侄兒一邊抱著吃痛的手腕,一邊口裡還在嚷著什麼“非禮”、“打人”,麵目可憎,氣不過,索性狠狠地踢了他一腳,隨即低聲道:“快跑!”

賀漢渚一愣,見她說完,丟下自己掉頭就跑,這才反應了過來,忙也撇下`身後那個被她踢得跳腳不已的公子,推開了看熱鬨的人,朝外跑去。

兩人很快跑到街上,那個公子帶著警察也追了出來,東張西望。賀漢渚便拉她躲進了公園的一道石牌坊後,等人從前麵追了過去,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想起剛才的一幕,各自好笑,忍不住一齊笑了出來,笑著笑著,賀漢渚將她抱住了,借著石牌坊的掩護,%e5%90%bb她。終於結束了這個親%e5%90%bb,她細細地喘熄著,附唇到他耳邊說:“我們回去了。”

賀漢渚帶她回到車上,開車出城,回到彆墅。

半夜,耳畔靜謐一片,蘇雪至爬了起來,趴在他的身邊,托腮,就著床頭燈的光,看著閉目躺在枕上的男人。

他的眼睫微微動了下,睜眼,對上了她的目光,便抬臂,順手將她攬進懷裡,摸了摸她還透著紅暈的熱烘烘的麵頰,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