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1 / 1)

逞驕 蓬萊客 4304 字 6個月前

孝坤、章益玖、大總統府秘書等人,都打來了電話,詢問他的下落。

“他們說你要是到了,叫你立刻回個消息――”

賀老媽子聞聲,也趕了出來:“孫少爺,你可來了,你沒事就好!我和老魯擔心了你一天,你餓不餓,先吃點東西……”

賀漢渚停在樓梯上,轉頭,對老魯夫婦笑道:“我想先休息一下。無論誰找,說我不在。”

他上了樓,進到房間裡,一把拉上了遮光的窗簾。

光線被擋在了外麵,周圍立刻變得昏暗一片。

賀漢渚走到床前,在床邊坐了片刻,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了支煙,點了,抽了幾口,忽然嗆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壓下咳後,胡亂滅了才抽幾口的煙,一臂支著自己剛因咳嗽牽到傷口而變得隱隱脹痛的後背,慢慢地躺了下去。

他感到疲倦。

昨夜一夜無眠,此刻躺下之後,疲倦仿佛潮水一般,緩緩地朝他湧了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漢渚仿佛看見了自己,行在一片混沌當中,心裡空蕩蕩的,似乎在找什麼人,漸漸地,雲霧漸散,前方有道倩影,正曼步而行,他頓感心跳加快,仿佛那道影子,就是他在找的人。

他看見自己追了上去,然而,她卻若即若離,他始終無法夠到。

腳下雲霧再次迷離,他遲疑了,開始停下步伐,那道倩影卻亦停了步履,等他,轉頭回眸一笑。

刹那,雲消霧散,山輝川%e5%aa%9a,心神蕩漾間,他聽見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在做夢,要儘快出來。

但他卻始終走不出來,反而繼續做著夢。在這個夢的又一個深夢裡,他仿佛再次回到了昨晚的旅途,在那個昏暗而簡陋的路邊旅館房間裡,他情不自禁地逗弄著一個女孩兒,把人惹怒了,丟下他走了,他心癢難耐,又追上去,將她堵在了門牆和自己的身體之間,不放。

和她的距離,是如此之近。她如在懷中,皮膚柔軟,呼吸溫熱。

定是黑暗的慫恿,他竟情急欲盛,熱血沸騰,身體清清楚楚地感覺,他在渴望,不止想要一親芳澤,和她同床共枕的滋味,想必更是美妙……

一輛汽車開到了大門口,停了下來,發出的短促的喇叭聲,將賀漢渚從夢境中驚醒了。

他彈坐而起,心跳得如要蹦出喉嚨,睜目四顧,方醒悟,這是身在何處。

房間裡的光線愈發暗沉,天應該已經黑了。

他在床上繼續坐了片刻,一動不動,突然猛地一個翻身,下床,快步走進浴室,伸手擰開盥洗台前的一個黃銅龍頭,放出水,俯身,把頭湊了過去,用水嘩嘩地衝,片刻後,直起身體。

心還在勃勃地急促跳動。

他在黑暗裡繼續站立了片刻,抬手,指尖慢慢地摸到了電燈的開關,打開燈,隨即一把扯過毛巾,擦乾自己的頭和臉,轉身出了浴室,開始穿衣,下樓,去見他避不開的需要見的所有人。

第95章 (來人是王太太和王庭芝。昨...)

來人是王太太和王庭芝。

昨夜丁春山照賀漢渚吩咐, 在處置完火車站的亂子後,今早回了天城。

如此安排, 一是司令部需要親信值守,二是出了這樣的事,賀漢渚讓妹妹先不要來京師,暫時繼續留在天城。這個白天的後來,丁春山又從手下那裡獲悉,上司昨夜其實在爆炸裡受了傷,傍晚王庭芝打電話向他詢問情況, 他便據實以告, 王庭芝有些擔心,打算去丁家花園再看看, 王太太獲悉,說也要來,他便載著王太太一道來了。

賀漢渚從樓上走了下來, 王庭芝立刻快步迎了上去,神色關切。

“四哥,你傷勢怎麼樣?什麼時候到的?到了, 怎麼也不說一聲?”

賀漢渚和二人打了招呼,說自己無事,一點輕微皮肉傷,已經處置好了,隨即又笑著解釋, 他是午後到的,因昨夜沒休息好, 當時有些乏,打算小憩片刻再向周圍報個平安, 沒想到睡沉了。

“怪我,一時疏忽,竟叫大家夥擔心。”賀漢渚賠罪。

王太太道:“快彆這麼說,你沒事就最好了。知道昨晚上的事後,我是一個白天都心驚肉跳。你救那位小蘇,本也是應該的,但不是伯母多嘴,煙橋你這樣,實在太過危險了!這事原本根本不必你親自去的,又不是你故意的。幸好你福大命大,吉人天相,躲過這一劫!”

王太太雙手合十,拜了幾拜,隨即指著帶來叫賀媽接了去的一隻食盒,說是自己特意替他燉的補品,讓他趁熱吃,補補身體。

賀漢渚連聲道謝,說等下就吃。

王庭芝咬牙切齒:“一定是陸宏達那個王八蛋乾的!總有一天,我要他好看――”

“庭芝!”

王太太皺眉喝止兒子,隨即道:“煙橋你放心,你伯父會幫你查的,等查出凶手,一定不會放過!”

賀漢渚道謝。

王太太問賀蘭雪什麼時候來,得知賀漢渚已經改了主意,出於安全考慮,暫時不打算讓她來這邊了,歎氣直說可惜,道自己想念她。又談了些關於曹小姐最近的事,道她出麵四處奔走,組織京師裡的太太小姐們捐款籌建了一個慈幼院,曹小姐自任院長,最近十分忙碌。

“像曹小姐這樣出身好、有學問,且又心係大眾疾苦的大家小姐,真的是難得啊!”王太太感歎。

賀漢渚含笑傾聽。

王太太和他閒談之時,王庭芝便坐一旁,一言不發,似乎在想著什麼。

再坐片刻,王太太說不打擾了,讓賀漢渚也早點休息,起身告辭。賀漢渚送出去,王太太讓他止步,自己也停在客廳門口,等兒子先出去了,邊上沒人,望著賀漢渚,欲言又止。

“伯母您還有話?”賀漢渚微笑問道。

王太太遲疑了下:“煙橋,我是把你當自己人,就直說了。你和那個唐小姐,是怎麼回事?”

“唐小姐?”

賀漢渚挑了挑眉,反問一句。

這幾天,京師裡突然有個流言,滿城交際圈裡的人都在說,賀漢渚和唐小姐在天城飯店開房過夜。

都知道他就要來京師見曹家長輩商議婚事了,突然鬨出這樣的事,據說就是傅氏在天城飯店舉辦答謝酒會的那一夜,是有人親眼看見兩人上去的,說得是有鼻子有眼,一下就傳得人儘皆知,今天甚至都登了小報。

要說這種事,放平常也沒什麼,男人家的一點風流韻事罷了,但他求親在即,還搞出這種事,關鍵是自己毫不避諱,又被有心之人暗中煽風點火,弄得人儘皆知,到了閒人的嘴裡,難免就成了他對曹小姐乃至曹家的不敬。

王太太聽說曹家老太太很不高興,覺得失了臉,罵賀漢渚不知好歹,還勒令曹小姐待在家,哪裡也不準去了。

她擔心婚事生變。

王太太把聽來的和他講了一下,提點:“煙橋,這事說大,確實不大,但有點麻煩,主要是時候不對。我聽說,是陸家的一個姨太太跑去曹老太太跟前添油加醋進的讒言,把老太太氣得半死。另外,我今天還聽說,你怎麼打斷了曹小姐一個奶媽子兒子的腿?曹小姐有心,要替你隱瞞,卻沒瞞過去。她再不是,你也不能這樣啊!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我有點擔心。你要麼休息兩天,等身體好了點,儘快先去曹家陪個不是,澄清誤會,免得萬一婚事不順,豈不是遂了小人的心?”

賀漢渚聽完,沉默了片刻,道:“謝謝伯母的提醒和關心,但我這裡,恐怕是沒什麼能澄清的。”

那就是說,他自己也承認,和唐小姐開房,打斷曹家人的腿,事情都是真的。

王太太見他年輕氣盛,語氣依然漫不經心,自己倒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暗歎口氣,想著不如讓丈夫來勸,於是改口,讓他休息。

賀漢渚點頭,送走了王太太和王庭芝,回來。

賀媽去廚房替他準備吃的東西,他獨坐客廳,出神之際,忽見王庭芝又折了回來,抬眉:“庭芝你還有事?”示意他坐。

王庭芝卻不坐,道自己母親還在外頭等著,他就幾句話,想問一下而已。

“四哥,蘇雪至怎麼會坐了你的包廂火車差點沒了命?”

賀漢渚頓了一下:“是我臨時有事改了行程,將定好的票給了她表哥。是我連累了她。”

“他有事嗎?受傷了嗎?”王庭芝問完,屏息看著他。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賀漢渚說運氣好,人沒受傷。

王庭芝鬆了口氣,麵露笑意,望著賀漢渚誠摯地道:“多謝四哥你救了他。那我就沒事了,我走了,四哥你受了驚,早點休息。”

賀漢渚微笑,目送王庭芝離去,等人一走,笑容消失,又感到後背的傷處隱隱開始地抽痛。

他一直記著她吩咐過的話,讓他到了,就儘快去醫院注射血清。

但他卻懶洋洋的,半點也不想去。

血清最好在二十四小時內注射,否則防護效果大打折扣。

關於這一點,她肯定比自己更清楚。

他看了眼立在客廳裡的落地大鐘。

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

當然了,她現在應該已與校長彙合了,必定早把自己丟到了九霄雲外。

賀媽來請他用飯。

賀漢渚坐了下去,沒什麼胃口,吃了些就起身,這個晚上接下來的時間,就被絡繹不絕的從四處打來的電話給占滿了。

他不停地重複自己白天失去聯係的原因,說自己一切平安,隻受了點小的皮肉傷,為對方的關切致謝,請對方不必特意來看自己。

秒針不斷地前行,分針一格格地一動,時針不知不覺,也向前移了幾格。

快要十一點了,響了一個晚上的那架電話,終於靜默了下去。

忽然這時,它又叮鈴鈴地響跳了起來。

賀漢渚的心微微一跳。

按理說,社交電話,應該不會這麼晚還打過來。

白天和她分開之前,他曾讓手下給她留下地址,還有一個電話號碼,讓她有事可以隨時來找。

賀漢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但當聽到深夜時分再次響起電話鈴聲,竟突然暗暗有點緊張,伸手,一把拿起電話,接了起來,沒立刻開口,微微屏息,等著那邊的聲音。

“是我!我親愛的孩子,這麼晚,沒打擾你休息吧?”

聽筒裡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說著德語的渾厚嗓音。

是魯道夫醫生。

賀漢渚一頓,立刻笑道:“沒有,還沒睡,今天剛到,所以沒來得及和你聯係。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魯道夫說一切順利,今天去參加了醫學大會,見了不少人,晚上,認識了來自軍醫學校的校長,以及他的那位助手,一個姓蘇的年輕人。

“原來他就是之前那個曾替你縫合過傷口的人。我和他談了一會兒,他知識淵博,對醫學很有見解,用你們的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