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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用擔心他會鬨出什麼事來。”

“是,三爺。”

*

與此同時,縣衙的後宅裡,薛庭儴正在書房中臨窗賞雨。

他一身青色的寬袖儒衫,格外的仙風道骨,手裡端著一盞茶,麵帶微笑。

“如此一來,他們不想低頭,也不得不低頭了。”

坐在書案後,正抱著弘兒描紅的招兒,嗔了他一眼:“你太壞了!若是被人知道,他們大抵吃了你的心都有。”

這壞是有緣故的,早在數日之前,薛庭儴便找當地精通天氣的老農看過了,看出近幾日有雨,所以他前幾日就開始布置了。

為了刻意拖延這些車隊的行程,這兩日定海縣壞掉的路突然就多了起來。一直到昨天傍晚,薛庭儴才拿到明日有雨的消息,然後那些修路的力役突然動作就變快了,直到今日這些車隊到了定海縣城。

包括今日也有故意拖延時間的嫌疑,那些個守門的門吏隻要動作稍微放慢一些,就總有一些人被坑。

至於這些被坑的人是吉是凶,那就隻有看老天了,反正薛庭儴是給了許多機會。隻要能正中他的下懷,結果都不會差到哪兒去。

“這不是壞,是兵不厭詐。”

*

不管是不是兵不厭詐,至少因為這場雨,許多人的心思都產生了一些變化。

這雨下了一夜才停,龜縮在城門那處的幾個車隊的人,是如何熬過這一夜且不提,等雨停之後,許多人都獲知了劉家貨毀的消息。

自是心有餘悸,不用細表。再之後,縣衙那邊再提出任何過格的要求,所有人都不覺得過格了。

位於縣衙大門右側是急遞鋪,乃是專司縣衙遞送公文之地。此時這急遞鋪的左側專門建了一處房子,正是定海工會之所在。

車隊若是用工,需得來此登記造冊,並付上一半的工錢,事後付剩下另一半。而工會這邊會根據車隊什麼時候用人,用多少人,來進行安排。

雖然那些勞力們起初都不太習慣這種模式,可架不住縣太爺大如天,且試了幾日,覺得比以往輕鬆許多。工沒少做,也不用四處去找活兒,隻用等著便有工上門,還不用怕被拖欠工錢,都是被縣衙那邊一手包辦了。

所以如今這定海工會很是受人歡迎,不光減少了因為搶工矛盾,最重要的就是一些當地百姓不用像以前那樣藏頭露尾,要知道當初蒙頭蒙臉出來做工,就是因為怕被人發現。如今這些都經過了縣衙,再也不用怕惹上什麼事。

對一個老百姓而言,賺錢養家糊口重要,可他們也最怕惹禍。

這一次也有數家車隊並沒有選擇入城,在打聽到城門設了關卡,他們就自作聰明地折了道。也是上次薛庭儴吃相太難看,讓許多商行對他厭惡至極。既然你卡著城門強行收取銀子,還強買強賣,那咱們不進城了總行。

所以這些人便在附近幾個村裡賃了民居,專門用來存放貨物。當聽說那麼多人都服了軟,去賃了官府建的倉房,俱是不屑一笑。

可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先是那場大風和大雨,散落在鄉野之間的民居哪裡能和城裡的倉房相比。住在沿海的鄉下人,每年最怕的就是狂風暴雨天氣,因為擔心家裡的房頂被掀。

且當初建造民居的時候,老百姓們也不是太懂排水防澇,若是雨隻下一會兒便罷,時間長了就唯恐水從外麵蔓進來。

這些人就碰上了這種情況,本是心中忐忑地待在屋裡看著外麵的狂風暴雨,誰曾想突然之間房頂就沒了,一片哭爹喊娘。最人倒是險陷沒事,貨卻出事了。

還有的則是眼睜睜地看著那渾濁的水,一點點升高,從外麵蔓了進來。為了防止貨物進水,他們舀了一夜的水,到了第二天都是累成死狗樣。即使如此,最下麵一層的貨也沾了水,所幸損失不大。

這些人自是心中氣氛,且憋屈至極,難免將怒氣撒在租他們房子的村民身上。

可當他們剛露出一點,要讓村民擔乾係的模樣,呼呼啦啦就來了一村人。還有人村民叫囂著,房子是你們非要租的,之前也都說明了這房子不結實,當倉房怕是不行,是你們硬要租。如今出事了,跟我們也沒關係,再鬨事咱們就去見官。

最後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當然也有比較幸運的,兩種情況都沒遇見的,可是很快他們就遇見一個問題,他們竟然找不到勞力為自己乾活。

☆、第172章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雨方歇, 縣城裡到處都是濕漉漉的。

但空氣格外清新, 讓人神清氣爽。

當然這是對於本地人而言,對於外來之人就有些受到驚嚇了。這場暴風雨太大,持續了整整一夜, 有不少民居被掀了房頂, 更不用說路兩旁灑落了不少被連根拔起的大樹。

這狂暴的一夜後,又連續下了數日小雨, 綿綿不斷, 讓窩在屋裡不能出去的人,都不禁有一種發黴感。

好不容易等天氣終於放晴了,縣城各處都顯得十分忙碌, 那些隨車押送貨物的人們也四處忙上了。

早先都是眼高於頂,互不搭理, 如今卻有一些人連連到訪, 好話說了一籮筐,為的不過是想找人均出些貨來。

這次損了貨的有數十家,若是量小便罷, 關鍵還有那損了許多貨的人。交貨的數量是提前就約定好的, 本來準備這些貨就花了不少時間,一時之間想補充一大批貨,簡直是不可能完成之事。

尤其山高路遠, 就算弄到了貨, 再運到定海, 到那時候黃花菜也涼了。

損貨的幾家管事都收到了各自家主的命令, 若是這次生意弄砸了,都不用回來了,也不怪他們會急成這樣。

可彆家的貨也就是隻夠自己用,又哪裡有多的可以勻給彆人。就在這幾家管事萬念俱灰之時,有人給他們遞了話。

去找薛知縣啊。

你們忘了上次這吃人不吐骨頭的薛知縣,可是弄了不少貨強買強賣,這次他肯定不會放棄到嘴邊的肉,所以若論現如今定海這裡誰手裡有貨,肯定非薛知縣莫屬了。

可找薛知縣?那個雁過拔毛手不軟的家夥?誰蠢誰才會找他!

到底命比臉重要,還是有人心情忐忑的上門了。

到了縣衙時,縣衙裡正一片忙碌,這次有不少老百姓的房屋都受了損,如今縣衙這邊都忙著幫老百姓修房子呢。

修房子的錢是縣衙這邊出,消息一放出去,老百姓們都喊青天大老爺。有人出銀子,勞力是不用愁的,十裡八鄉最多的就是勞力。

而這薛知縣也是出了奇,平時一副懶怠辦公的模樣,乾什麼都是當甩手掌櫃,沒想到對幫老百姓修房子很是上心。不光親自掏腰包,還親自上門去查看。

所以人自然是沒找到的。

連著來了幾趟,薛知縣都不在,所有人都絕望了。

就在這時,有人不忍心給他們遞了話,這事找縣太爺沒用,找夫人去,貨都是夫人管著呢。

可幾個大男人去找縣太爺夫人,這不是明擺著找刺激。銀子塞了不少,終於又有人給他們通了信。

不方便找夫人,就找夫人的丫鬟。

於是小紅和小綠就被人找上了。

話遞到招兒那裡,她也沒拿架子,十分乾脆地發了話。

要貨?簡單!市價三倍。

你怎麼不去搶!

可不管怎麼唾罵,各自的小命都還懸在褲腰帶上,若是這次貨交不齊,且不說在夷人那裡失了信譽,必然會被人搶去一部分生意。這次是損失一部分,很可能雙方搭上線,下次就沒自己什麼事了。

這也是為何各家的家主,都下了那般命令的原因所在。

哪怕是為了將功折罪,這一次的生意也不能砸!

表麵上都是唾罵兩口子吃人不吐骨頭,士可殺不可辱,背地裡誰家跑得都不慢,生怕被人搶在前頭,貨被搶光了。

等貨終於到了手,心終於放了下來,再去瞅外麵動靜,才發現似乎幾家的貨都被補齊了。

這批貨的數量加起來可不少,若不是自家毀掉的貨還在那兒扔著,他們真要懷疑是不是那薛知縣使了什麼妖法偷換了他們的貨。

話不多說,很快就到了出貨的日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幸虧的是交易很順利,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也是這次實在太不順利,一路上就沒少碰見事,到了地方又是逢上那種天氣,讓人心中惴惴。

終於一切塵埃落定,各家各商行的人都離開了,定海縣從上到下都豐收了一筆。

最大的贏家當是薛庭儴,沒少給縣裡創收,自己也做了一大筆買賣。

尤其這種無本的買賣,做起來格外有成就感,就是把高升等人累得不輕,為了這些貨好些日子沒睡一個好覺了。

薛庭儴有了銀子後,又開始折騰起來。

擴建倉房是其一,他又帶著人去了碼頭,連著數日都去看了,看得定海後所那裡心驚肉跳之際,得來一個消息,薛知縣要修碼頭了。

薛老爺說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碼頭實在太破舊了,還是修一修吧。

知縣大人說修,自然全縣開動去修。

不光把港口拓寬了,碼頭也重修了一遍,全部被鋪上了青石磚,簡直與之前不能同日而語。

這一修便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很快又到了下次交易的時候。

這次所有人都學了乖,進城的時候該塞好處的賽好處,倉房也都定下了,租銀一分都不少。到了出貨當日,不用門吏說話,就按照一車貨十兩銀子給了買路錢。

一切都皆大歡喜,可這一次卻出了事。

還是一場不小的事。

*

薛庭儴正摟著招兒睡得香,被人給叫醒了。

是縣衙裡的衙役,說是海邊出了事。

薛庭儴正打算帶人去看看情況,被樊縣丞死拉活拽地拽住了。

“去不得,去不得!”

樊大柱滿臉驚疑不定,似乎被嚇得不輕,手裡拽著薛庭儴,嘴裡命著衙役:“出去敲鑼,讓全縣戒備,鎖緊城門,沒有上麵的命令,一律不準開。”

那些被匆忙召集而來的衙役們,衣帽都還沒穿戴整齊,就匆匆忙忙跑出縣衙。

很快外麵就響起一陣鳴鑼之聲,一下子整個縣城就從夢中驚醒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倭寇,是倭寇!”

樊大柱連番下了許多命令,已是上氣不接下氣,此時被薛庭儴拽著詢問,也隻能回了這麼一句。

“什麼倭寇不倭寇的!”

一旁的周禮哭喪著臉,說:“大人,這次是真的,真的倭寇!”

若論倭寇鬨得最凶的時候,還要追溯到前朝。

所謂的倭寇最起初不過是倭國戰亂,以至於民不聊生,一些在本土混不下去的武士、平民,成群結隊襲擊鄰國沿海一帶。而大明朝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