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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也是京城這邊還沒安頓下來。

再之後,初入官場的混亂與瑣碎,占據了他所有時間。

吳閣老是他的座師,他免不了上門拜訪一二,尤其吳家和沈家又是那種關係。

薛庭儴也不知吳家是怎麼看中自己的,畢竟當初他實在稱不上出類拔萃,比他優秀比他樣貌更好的人數不勝數,可偏偏有一天有人暗示他,吳閣老有一獨女,待字閨中。雖是之前嫁了一次,但男方是個沒福氣的,成親不過半載,便出了意外身亡。

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凡處在官場裡的人都明白。

可彼時他初出茅廬,又下意識覺得自己有妻有子,難道拋妻棄子去攀高結貴不成?便拒絕了。哪怕他十分明白若是答應下來,對他寓意著什麼,是一條通天大道擺在他的麵前。

他有想過這麼一來肯定會得罪座師,但又想座師乃是堂堂次輔,不至於跟他個毛頭小子計較。

之後事情果然來了,他因犯了錯被逐出翰林院,下放到一個窮山惡水之地任縣令。

那時候,他還是有些年輕氣盛的,心知肚明這是刻意報複,可他一不貪贓二不枉法,就不信他們能拿自己如何。

這事他沒有敢和招兒說,他顧忌著顏麵,也是不想讓她擔憂。所以招兒還以為他在京城,實際上他已經離京遠赴那個邊陲小城上任了。

直到去了那個地方,他才明白在官場中沒有背景沒有靠山有多麼難。

作為一個農家子的出身,他心知農人的艱難與辛苦,所以曾經他是想過以後定要做一個為民請願的好官。

看似說得簡單,實際上想做到卻是難之又難。

巴結上級,應付下麵各個小吏,是首先要做到的。

不討好上級,考績拿不到上等,升官是不用想,說不定遭到貶斥。而曆來就有這麼一句話,任你清官似水,難逃吏滑如油。講的就是地方官都是吏部銓選外派下來,且是三年為一任,自然不若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吏熟悉當地環境。

有些‘大人’若是不能洞察秋毫,很輕易就會被下麵的一些人聯手架空。而吳閣老既然想刁難他,自然不會給他選個什麼好地方,而他上任的那個小縣就是如此。

他甫一到任,就連吃了好幾場悶虧。

從一開始的固執己見,到為了對付那些小吏,他學會了虛與委蛇,學會了拉攏打壓,還學會了以權謀私。

終於,一片清明,他終於可以是個當家做主的縣太爺了,也替老百姓做了幾件實事,卻麵臨任期滿被調離的事情。

到了新上任的地方,麵對的又是與之前差不多的處境。

如今他也算是有了經驗,該敲打敲打,該拉攏拉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底也是疲於勞累,偶爾他也曾想過若是自己當初答應了,是不是不用經曆這一切?是不是也可以像那些同年一樣,安安穩穩坐在翰林院中,喝喝茶談談天,等著加官進爵,步步直上?

他不太敢往更深層的地方去想,此時的他已經見識到太多的人性,也意識到自己的改變,他並沒有自信若是重來一次,自己還能像當年那般堅守本心。

一去就是幾年,此時招兒也知曉他被外放之事,一再提出要來找他,說弘兒現在已經大了,卻根本不知道爹是什麼樣。

他心中愧疚難安,自慚形穢,又想到底處境比之前好了不少,便遞信回去讓她來找他。

而招兒就是在找他的途中,所坐之船在路上出了事。

自此便是天人永隔。

☆、第154章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收到消息的他, 不敢置信。

不顧朝廷明令禁止官員無故不得離開所屬轄地, 遠赴出事的地方親自查證,卻麵對船毀人亡的事實。

那段時間,薛庭儴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了。等他終於開始有了自己的理智, 為招兒母子倆辦了喪事, 回到所屬轄地,卻麵臨被上峰問責, 並上奏朝廷彈劾他失職之罪。

他回京述職, 情況十分糟糕。

彼時,沈家待他宛如路人,而他因為匆匆被下放出京, 也沒有幾個可幫上忙的友人。他幾近萬念俱灰,其實到了這個時候, 他似乎所有一切都不在乎了, 卻突然有一個人來找了他。

是他的一位同科,兩人熟識,也有幾分交情, 卻並不是太深。

此人十分殷勤, 為他出謀劃策,讓他去求座師吳墉。還說座師曆來大度,定然不會對他置之不理。

出於一種詭異的心態, 他聽從此人勸說備了禮上門, 吳閣老雖是對他有幾分冷眼, 但架子端得並不算高, 也答允為他出頭。

那一刻,他心裡便有一種預感,這是一個陰謀。

果然他順水推舟與吳閣老儘釋前嫌,又恰如其分地表達了自己的羞愧和後悔,之後在吳閣老的幫助下成功留京,在一個水到渠成的時候,有人對他提了吳閣老想招他為婿的事情。

他何德何能!

這個問題,夢裡的他不止一次自問過,還是在娶了吳宛瓊以後,才得到了解答。

此女心態詭異,竟對他有一種十分莫名其妙的執念,這份執念來得很詭異。而這份孽緣的起初竟是一次他並不知曉的偶遇,以及沈吳兩家宛如兒戲似的默認。

得知了事情真相後的他,覺得可笑至極。

因為一份來得莫名其妙的好奇,因為沈吳兩家要再次聯手,所以他的整個人生都被改變了。

……

招兒好不容易才給弘兒洗了澡,已是累了一身汗。

為了表示自己的憤怒,她拍了弘兒小屁股兩下,卻惹得他哈哈大笑。

“薛庭儴,快把你兒子抱走!”

聽到喊聲,薛庭儴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匆匆去了浴間。

浴間的門從裡麵打開,招兒衣裳濕了大半,呈半透明狀貼在身上,發梢上臉上都是水,襯著白裡透紅的臉,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薛庭儴當即就愣住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招兒瞪了他一下,將用大布巾裹著的兒子,塞進他懷裡:“看什麼,快把小臭蛋抱走!你去給他穿衣裳,把頭發擦乾了!我先洗,我洗完了,你再洗。”

她的聲音凶巴巴的,卻滿是鮮活。

鮮活得讓薛庭儴依舊還沉浸在之前回憶裡的心,忍不住怦怦跳了幾下。

“怎麼了?”見他也不動,模樣有些怪怪的,招兒忍不住問道,又用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發什麼癔症啊?”

他這才反應過來,刻意看了她一眼:“我看好看的。”

好看的?

招兒下意識低頭看%e8%83%b8`前,就見那薄薄的布料已經阻擋不了異常的凸起了。

她甚至能明顯感覺到,因為他的注視,那處敏[gǎn]的挺得更高昂,就像一朵兒欣欣向榮的小花兒,正在搖曳生姿展現自己的美麗。

她的臉刷得一下紅了,砰一聲將門關上。

薛庭儴低頭看了看懷裡好奇看著爹娘在搞什麼的,細皮嫩肉粉撲撲的小崽子,當即心情愉悅起來,那就是個夢而已。

如今他既然知道了夢,自然不會讓那一切再發生。

誰也不能!

*

終於一家三口都洗白白躺在炕上了,招兒也累去了半條命。●思●兔●網●

她時不時便去揉自己的腰,薛庭儴瞅見了,便去給她揉。他手大,力道不輕不重,揉得十分舒服,招兒就任他揉。

弘兒見此,也忙上去給娘揉,不過他哪裡揉得好,就是拿個小手拍來拍去的,純粹搗蛋。

但招兒卻是笑眯眯的,還說弘兒長大了,知道孝順了。

弘兒知道孝順是什麼,爹跟他講過故事,知道娘這是在誇他,得意的同時更是努力的忙來忙去。

可惜沒當爹的段數高,被薛庭儴一陣指揮,就指揮去給娘捏腿腿了。

薛庭儴和招兒說閒話,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吳宛瓊身上。

招兒把吳宛瓊的身世說了一遍,而後感歎道:“宛瓊也是可憐,年紀輕輕沒了丈夫,也沒個孩子傍身,孤零零的一個人。”

薛庭儴輕哼了一聲:“你倒是容易信任人,你怎麼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你去讓人查過來曆?”

招兒一愣,道:“這倒沒有,不過人騙我這事做甚。再說了,你以為我蠢啊,來曆不明的人就敢往鋪子裡收,我看過她的戶冊,還有保甲開具的文書。確實是京城人士,夫亡,獨留她一人,也沒有子嗣。”

薛庭儴眼光一暗,這吳宛瓊做事倒是麵麵俱到,不愧是吳閣老的女兒。且這種事對旁人來說也許很難,但以吳宛瓊的身份來說,隨便造一份太簡單了。

他之所以會沒說是吳閣老,因為吳閣老不可能會讓自己女兒去一個商鋪做工,並以女夥計的身份進入他家中。

如今兩家算是仇敵才是。

唯一能解釋清楚的就是,這是吳宛瓊個人行徑,且吳閣老並不知情。

至於吳宛瓊為何會如此費儘心機,乾出這等莫名其妙的事。薛庭儴隻能用莫名其妙的執念來解釋,反正吳宛瓊心裡想什麼,在那夢裡薛庭儴不知道,也不屑知道。

如今亦然。

“反正你平時多注意些,人心隔肚皮,而京城這地方水太深,都是爾虞我詐,居心叵測。你怎麼知道對方不是你的對手,派來專門刺探你商業秘密的?”

這話倒是把招兒說愣住了,也許她以前還不相信什麼商業秘密之說,來到京城後卻是相信了。地方大了人就多,人多了就會產生競爭,為了搶生意什麼事做不出來?就好比她之前盤下的那兩個作坊,不就是人想擠兌她沒擠兌成,反倒被她弄垮了生意。

“還有,你之前不是說京城商會和山西商會,有人上門來拜訪過你,可你卻懶得與他們打交道?”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招兒就滿肚子氣。

隨著王記花坊漸漸在京城嶄露頭角,如今招兒也進入各地商會視線範圍內。

所謂商會,起源於商人地位太低,一種抱團守望相助的現象。直至發展成為了保護同行、同業乃是同鄉的利益,以聯合成立會館或者商幫的形式,進行壟斷、劃分、排他。

每個商會都有龍頭老大,而商會中又劃分了很多行業,例如做糧食生意的,有糧食生意的頂尖人物,做筆墨紙硯刻坊之類的,也有他們一係公認的龍頭人物。每個龍頭人物其下都會有很多或大或小的魚蝦,這些人把持著整個市場。

而王記花坊得突然崛起,再加上其侵占當地絹花市場的速度太快,難免侵害到彆人的利益。

這不,就有人仗著自己在京城年頭長,又在商會裡有幾分薄麵,就讓商會出麵從中說合。

說合是好聽的,其實就是暗示招兒,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招兒不同這些人,乃是野班子出身,至今做生意除了自己摸索,就是薛庭儴言傳身教的一些東西。

她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