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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浸%e6%b7%ab多年者不可書也。”

這般眾口一致的評價,可在這春秋房裡算是首例,見此坐在首位的房考官彭寶義也不禁抬頭看了過來。

“大人,此卷可入薦卷之頭列。”

“哦?”彭寶義放下手中的考卷,發出一聲疑問。又笑道:“難得你等意見一致,拿來我看看。”

竇安準將考卷捧給彭寶義,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彭寶義並未當即就看,而是把之前看了一半的卷子看完。他並不參加最初的閱卷,但需看那些被四名閱卷管做落卷處理的考卷。當然也不是全看,而是隨意抽選。三百份考卷,他需隨機抽選五十份審閱。

不過看得出這一房的閱卷官都是極為負責的,他已經看了多份,並無其他異議。

彭寶義拿起那份考卷,甫入眼的第一行字便吸引住他的眼球,而後一氣兒連看數頁,如饑似渴,直至翻閱完,才長吐出一口氣。

他的心依舊還克製不住的跳動著,這是看到好文章後,一種情不自禁的共鳴。

由文看人,他的腦海中甚至不由自主出現了一副畫麵,一個氣度非常的男子正抑揚頓挫抒發自己的見解。他態度平和,卻有理有據,既不失君子風度,卻又讓人信服。

好一身氣派,好一身風度。

之前聽竇安準如此高的評價,他心中不以為然,如今看來那句‘字字典切,可配經傳’並不虛誇。

又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就不知是誰了?

彭寶義忍不住在心中猜測起來,是嘉興的趙品河,還是福建的王秀?抑或是蘇州的卓鶴君?

這幾人的文章彭寶義都曾看過,並不是他們的文風。

想了半天,彭寶義也沒想出來,索性便不去想了。不過這份考卷他卻單獨放在一旁,一看就是特彆待遇。

一直暗中瞄著這邊的竇安準三人,見此俱是一笑,心道他們這一房的魁首恐怕是出來了。

又是兩日過去,這一房的所有考卷才算都閱完了。接下來就沒閱卷官什麼事了,而是房考官和主副總裁共同審卷。

彭寶義帶著一名捧著所有考卷的書吏前往衡鑒堂,在那裡他將和其他十多位考官完成接下來的閱卷,並排出名次填榜。

這時,對麵回廊上也走過來兩人,乃是另一位房考官帶著自己所在之房的考卷。他身邊也跟著名書吏,捧著個大托盤,托盤上是碼放整齊的考卷。

因為考卷似乎有些多,所以碼成了塔字形,最上麵是一份考卷,與彭寶義這邊般無二致。

這是每位房考官不成文的習慣,若是下麵閱卷官在閱卷的同時,覺得有什麼文章堪稱本房魁首的,而房考官也是認同,便會放在最上麵。

這樣一來,相互換卷閱時,其他房考官也能做到心中有數,是時若是另外一位房考官也認同,就會一起薦卷給主副總裁官。

是時一個進士是跑不了了。

對麵的房考官也是春秋房的,十八房考官按五經命名,四書題且不提,考生治什麼經,是時考卷便會分在哪一房。

春秋雖不算大熱門,但也不少,十八房中有三房都是春秋房。

這位房考官姓孫,名育海,乃是翰林院侍詔。彭寶義官拜翰林院五經博士,所以兩人也算是同僚。

兩人走近了,便含笑互相拱手為禮。

不過並未交談,而是並駕齊驅出了回廊,打算前往衡鑒堂。

他們兩人倒是挺好,可惜身後的書吏出了差錯。兩個書吏本就捧著偌高的考卷,出回廊的時候,兩人胳膊肘撞了一下,手上的考卷便灑了一地。

“怎麼如此不小心!”孫育海斥道。

兩個書吏也不敢多言,忙蹲身去撿考卷。

彭寶義替他們說好話:“孫大人莫著急,反正這些考卷都要重新閱看的,即使打亂了也沒什麼。”

“就怕給人添了麻煩。”

這所謂的添麻煩就是,若是順序無錯,即使再閱,對方也能根據首房閱卷,很快分下一個高低,雖不至於就按著對方而來,至少可以拿來做比較。

如果順序打亂了,就要自己從頭看起,是時可能會發生另一個房考官看中的卷子,卻沒能被取中,不光給自己也給對方添了許多麻煩。

“無妨,無妨。”

考卷很快就被收拾好了,兩人再度帶著書吏前行,走到一處岔道,兩人互相拱了拱手,便分道而行。

這樣也是為了規避,一般在貢院中,哪怕是同僚之間,也是能少交談,儘量少交談,以免惹來旁人的猜忌。

雖是分道而行,但兩人也是前後腳到衡鑒堂的,待所有人都進去後,大門便在身後緊緊闔上了。

☆、第137章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總裁官侯文清坐在首位, 他四十多歲的模樣, 留一把美髯,飄然而有正氣。

他官拜翰林院侍講學士,是承天二十四年的進士, 這次承蒙嘉成帝聖恩, 點為嘉成九年己酉科會試的總裁官。

坐在他右側往下一點的位置,是副總裁官吏部右侍郎薑思周。此人要比侯文清年長一些, 卻是陪坐在下。這也是因為曆來考官隻分主副, 並不按官位來區分高低。

等十多位房考官帶著考卷進入後,衡鑒堂的大門便被關上了。

明明是青天白日,堂中卻是燈火通明。

這一關閉, 就是等閱卷結束才會再度開啟。接下來的日子裡,這近二十位大人們吃喝拉撒都是在此處, 幸好這衡鑒堂也算還大, 倒是不缺地方。

堂中擺著二十張桌案,首位一張大案,右側靠下是副總裁官的大案。其下兩排各是九張長案。十八房考官, 主副總裁官, 共聚一堂。

將所有考卷互相交換了一下,其中春秋房與春秋房交換,書經房與書經房交換, 若是逢了有單, 便幾人互相平分一下。

彭寶義所在春秋考房的卷子交到了孫育海的手中, 因為春秋房還單了一房, 兩人又挪出一部分,和另一個考房互換了一些。

待一切都能停當,站在首位大案後的侯文清神色鄭重道:“爾等為官多年,食君俸祿,切莫忘本,當不徇私情,不受賄賂,秉公取士。”

一般這種場合,都會說這麼一些話,至於有沒有人聽進去,更甚者說話的人有沒有聽進去,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不過場麵上大家還是拱手為禮,並道:“謹遵大人教誨。”

之後便是坐下閱卷了。

這一坐下可能就是一天,期間頂多起身喝茶吃飯如廁,還是匆匆忙忙。

衡鑒堂內有內供所,專供這些考官們飲茶吃喝,一日三餐自有安排,不過眼見三月放榜在即,誰也不敢耽誤,都是隨意吃過就罷。甚至到了晚上,依舊挑燈夜讀,不到總裁官出聲乾涉,都一副廢寢忘食兢兢業業的模樣。⑥思⑥兔⑥網⑥

這期間自然少不了房考官往上薦卷,彭寶義與孫育海相鄰,見他薦卷數次,其中一次主副考官都大加讚賞,心想必定是他看中的那一份。

看來這一次的會元,要從他這一房出了。能成為會元,再不濟也是個傳臚,這對他以後來說都是人脈,自然心中喜悅。

如是這般過去了幾日,所有考卷一一審閱完畢,共取三百份正卷,三十份備卷。這三十份備卷其實就是以防萬一,一般前麵三百份不出其他錯漏的話,是不會晉入三百的,隻會填在副榜中。

副榜又稱明通榜,前朝永樂年間興起,能名列明通榜者,也算是貢士,不過卻稱為副貢,也算是朝廷給一些屢試不第的舉子一個做官的機會,一般心有抱負之人,都會視入雞肋。不過副貢選擇麵很廣,依舊可以赴下一次會試,當然也可以選擇外放為學官。像某一府縣的教授、教諭,多數乃是副貢出身。

此時,己酉科會試所有內外簾官共聚一堂,堂中燈火通明一片,所有人都是嚴陣以待。

十八位房考官正在瀏覽三百份正卷,為這次會試排下名字。

提起這個就要說說會試中閱卷標準了,因為青菜蘿卜各有所愛,一篇文章也不是人人都喜歡。從閱卷官一直到總裁官手中,會經五六人之手,一級一級上遞。每個閱卷官都會在考卷上留下自己的意見,這些意見一般以‘圈’、‘點’、‘豎’、‘叉’為表現。

若是薦卷的話,則會在被薦的考卷上貼上自己的評語。

其中‘圈’為最佳,‘點’為次等,‘豎’為再次,‘叉’就是末流了。

而排名次就是以這些作為判斷,若同時有數多份試卷都是‘圈’,分不出上下,這時就需總裁官拿出主意,當然也可以二十位考官再閱一遍,重新評斷。

三百份正卷很快就分出若乾堆,其中不相上下的另放,較出名次的則已經在排名。

這不相上下的考卷有幾十份,又分了上中下三等。到了此時此境,房考官們已經對哪份卷子出自哪一房心中有數了,自然為了名次爭得麵紅耳赤。

上首處,侯文清麵前放了幾份卷子,這幾份卷子上都畫著圈,代表都為頭等,如今頭等中還要排出名字。見下麵爭得熱火朝天,他有些失笑道:“行了你們,若實在分不出長短,就重新再閱一次就是。瞧瞧我這裡不也有較不長短的,也沒見爭成你們那樣。”

這話中頗有調侃之意,看得出其心情不錯。其實他心情不錯也是正常,眼見今日填完榜,明日就要放榜了。待放榜之後,憑空多了三百個門生,自然心情愉悅。

可房考官就不一樣了,他們可就指著一房二十多名的考生,自然計較自己所在這房的名次高低。

心裡嘀咕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實在有失風度。下麵諸位房考官的畫風頓變,雖還是據理力爭,到底不再如之前那般吵得像是菜市口。

世人隻道這些朝廷官員個個威嚴氣派,殊不知他們私底下就是這樣。文官最喜歡吵架,朝堂上吵,府部衙門裡吵,大家也都習慣了。彆看這會兒吵得厲害,待爭執完下次再見,還是笑嗬嗬的互相施禮,就當沒發生過這事。

很快,諸位房考官那裡已經較出了結果,而上麵侯文清早就將幾分試卷評出了高低。

無人提出異議,畢竟是總裁官。若是總裁官還不能做這點主,那做這個總裁官做甚?

名次排完,就是填草榜,考官依名次在草榜上填寫錄取試卷的紅號。

草榜填完後,需是內外簾官齊聚共同拆卷,將朱墨卷逐一核對正確後,拆開彌封,並在朱卷寫上考生的姓名,墨卷寫上考生的錄取名次。最後才是依照名次將考生姓名、籍貫填寫正榜上。

拆到第一名的考卷時,眾人俱是麵麵相覷,因為此考生姓名有些陌生。

吳文軒?這是何方神聖?

在赴考舉子們研究這一次會試的考官的同時,其實這些人也在研究這些舉子們,所以對幾個風頭正盛的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