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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田秀才帶著他的三名館中學生就住在附近不遠的一處客棧,離這裡並不遠。

按下不提,次日林邈就帶著薛庭儴等人去府衙報考了,與縣試般無二致,在此不用細表。

之後幾人靜下來心裡用心讀書,也算是府試之前的臨時抱佛腳了。

*

招兒從後山下來回村,一路行過來經過薛家的地,見偌大一片麥苗綠油油的,看起來就喜人,可有一片地的苗卻是老遠看去顏色就不對。

她定睛看去,還真是不對。若說其他地處的麥苗是蔥鬱的,生機勃勃,那一塊兒的苗卻是好像缺了水,又疏於打理,明顯就是沒長好。

而這塊兒地是薛家分給薛青山的。

那一場事後,薛青山被攆出薛家。

不管他再做了什麼壞事,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他手無縛雞之力,村塾也開不下去了,總不能讓他餓死。

薛老爺子猶豫了幾日,將老三老四叫了來,也把薛庭儴叫了去,說是把家裡的地分給薛青山兩畝。

薛青柏和薛青槐沒說什麼,他們做兒子做弟弟的能說什麼,即使不願,老爺子也不會聽他們的。明知道會生了矛盾的事,還叫了他們來,不是明擺著做樣子,主要還是看薛庭儴的。

薛老爺子的意思也恰恰如此,隻是比較隱晦罷了,再加上還有趙氏在旁邊又是罵又是哭的,頗有幾分強按牛頭硬喝水的意思。

薛庭儴心知肚明卻沒做聲,隻道一切都看阿爺的。

薛老爺子欣慰地點點頭,次日就從自己的地裡擇了兩畝出來,分了給薛青山,讓他好好種地,擔起養家糊口的責任。

至於大房的地,他沒動,那是留給薛俊才和薛有才兄弟兩個。其實老爺子明擺著就是讓其他三房吃虧,按當初說的,他和趙氏的地他們先種著,等百年之後,幾房平分。如今為了一個被除名的人少去兩畝,等於其他三房該分的地平白又少了。

隻是如今二房、三房、四房都有各自的營生,也沒人與他去計較這件事,他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打從今年開春,薛青槐就在商量把地給佃出去,現在生意這麼忙,他根本沒有空種地。

他這邊一開口,三房也嘀咕著想把地佃出去,本來按薛青柏的性子,兄弟佃地,他佃過來就是,自家人種著也放心。

可打從去年他去了小山頭幫著做活,能放在地裡的心神就有限了。如今他們兩口子都在小山頭幫忙做活,薛青槐一個月一兩,周氏也給開了五百文的工錢,兩口子一個月加起來就是一兩半,一年就是近二十兩。

種一年的地下來可賺不到二十兩,扣了稅子口糧啥的,一年也就隻能落個幾兩銀子。兩口子雖沉默寡言,但也乾活實誠,拿了銀子就得把活兒乾好,薛青柏幾乎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小山頭上。

默默在心裡把賬算了,周氏決定也把地佃出去,渾當那地每年交了稅子就隻落個口糧,賺銀子從這邊賺也是賺。三房四房都佃了,二房自然不用說,本來他們的地就算是佃給了三房四房,如今自然一起佃。

事情說出來,薛老爺子不悅了很久,可他一個人也種不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三房將地都佃出去了。

當時這事在村裡可是引起了一陣議論,都說薛家這是做甚,怎麼把地都佃出去了。隻有些許人心裡有數,見薛老四和二房的招兒帶著村裡幾個小子駕著車進進出出,就知曉人家的生意不少賺。

既然地都佃出去了,肯定是生意比種地賺,一時之間村裡人羨慕眼紅的不計其數,可有薛族長在哪兒,又有個薛庭儴在哪兒,旁人也不敢說什麼。

所以現在薛家的地,除了薛老爺子的自留地,就隻剩薛青山種的那兩畝。

能看出,佃出去的地被侍候得很好,佃戶精心照顧,等到收成時主家也能多分點兒糧食。可薛青山那地,就有些太埋汰了,哪個莊戶人家這麼種地,估計要被人罵死。

招兒在想薛老爺之知不知道這事,知道後又是什麼反應。

回去後,她猶豫著要不要說,後來想想還是不管了。殊不知另一頭,薛老爺子早就知道這事了,氣衝衝地去找了薛青山兩趟。

先是苦口婆心地說,又是罵,薛青山隻是點頭應是,事後該咋樣還咋樣。

這不,眼瞅著地裡的苗都泛黃了,明擺著就是沒澆水施肥,雜草也沒除,薛老爺子又找到了薛寡婦屋裡,這一次可不是光罵了,而是上手打。

哪知沒打幾下,薛青山竟然暈倒了。

這可把薛老爺子嚇的,當場跑回來準備叫了三兒子去請大夫。

薛青柏不在家,趙氏聽了後大驚失色,知道招兒在家,就找上了招兒。招兒腳程快,上山一趟找了薛青柏,另一頭薛老爺子則和趙氏急匆匆地往薛寡婦屋裡去了。

招兒和薛青柏帶著大夫來時,正聽見薛寡婦正對老兩口哭,說家裡日子過得艱難,她懷著身子連個雞蛋都吃不上,薛青山種地也不成,每天回來都是累得倒頭大睡。

趙氏直抹眼淚,她個婦道人家可不懂什麼大道理,隻知道大兒子遭罪了。疼了這麼多年的大兒,哪裡遭得住看他這樣。

薛青柏帶著大夫進去了,招兒隨後跟上。就見不大的一間屋裡亂糟糟的一片,土炕上躺著一個人,看麵色有些青白,人似乎也比以前瘦了不少。

可招兒一點都不同情他。

因為說得緊急,來不及去鎮上,薛青柏就從鄰村找了個大夫來看。這大夫大抵醫術有限,也看不出個什麼來,隻說了虧空太過,需要好生調養。而此時薛青山也醒過來了,一看見趙氏就嚎嚎大哭起來,偌大一個男人,母子兩個抱著哭,不知道還以為咋了。

彆看剛才薛老爺子慌,這會兒可做不出慌的樣子,板著臉說了一句該,就扭頭走了。

招兒和薛青柏也走了,回去的路上,兩人麵麵相覷後,薛青柏麵色有些感歎,招兒倒是坦率直言:“我看他莫是裝的。”

“大哥,他……”說著,薛青柏住了聲,他本就不是個喜歡道人長短的,尤其也是知道薛青山和二房的恩怨,說了怕招兒心裡不舒服。

其實薛青山還真是裝的,等趙氏走了,屋裡隻剩了他和薛寡婦兩個人,他一下子從炕上坐了起來,得意地對薛寡婦笑著道:“你瞅著,很快我爹娘就會把我接回去了。”

薛寡婦笑了笑,扭臉的時候眼中卻閃過一絲鄙夷。

“家裡還有什麼能吃的沒?我餓了,去給我做一點。”

等轉過來時,薛寡婦卻是愁眉苦臉道:“也就隻剩了一碗米,我這就去做。”

薛寡婦出去了,薛青山躺在炕上,一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不禁有幾分得色。

實在不能怨他沒了體麵,可真臉朝黃土背朝天,他才知道日子能難成什麼樣。

想著,他撓了撓褲襠處。

撓了兩下,不解癢,他又撓了幾下,最後索性手伸到裡麵去撓。

撓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對勁,將腰帶解開去看。

一看愣住了,他那上頭竟然長了幾個紅色的小疙瘩。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薛青山認真地看了又看, 疙瘩就是疙瘩, 也沒有什麼彆的異樣之處。

就是有些紅,似乎上麵還有小白點,就像是普通的小疙瘩。因為方才他撓狠了, 有幾個被撓破了, 流了些透明的水。

剛好薛寡婦端著托盤進來了,他覺得這種樣子讓人看見有辱斯文, 往隨便用衣裳擦了下, 就把腰帶係住了。

“家裡就這麼一點糧食了。”見薛青山吃得狼吞虎咽,薛寡婦愁道。

“你擔心什麼,我之前不是說了我爹娘很快就會把我接回去了。”

薛青山還是猜錯了, 那日薛老爺子雖回去後顯得心事重重,可無論趙氏怎麼鬨, 他都沒有鬆口將薛青山接回來。

他不同趙氏, 想得更多,族譜除名可不是他自己填的,當著那麼多族人的麵都定下了, 怎麼可能反悔, 以為是鬨兒媳,更何況還有二房那兩孩子。倒是趙氏眼見說服不了老頭子,扭頭作著要給兒子送吃的送糧食, 他明明看見了, 卻並沒有阻止。

招兒和周氏、孫氏, 就見趙氏嘴裡念念叨叨地忙進忙出, 給薛青山做肉菜補身子,同時還不忘罵罵楊氏。

是的,就是罵楊氏。

其實她最想罵的是薛庭儴,可被薛老爺子警告過,三房四房沒理由,招兒沒牽扯,於是隻能遷怒上當初‘賣夫求榮’的楊氏。

在趙氏眼裡,楊氏就是賣夫求榮。若不是她漏了口風,他大兒也不至於會被抓到把柄,從族譜上除名。趙氏心疼二兒不假,可她更疼老大,尤其老大現在這麼慘,本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老頭子竟然這麼狠心趕他去種地。

如今倒好,地沒種好,人也倒了。

楊氏從最受寵的大兒媳婦,變成了趙氏的眼中釘。她有多心疼薛青山,就有多恨楊氏。

不過楊氏現在比以前沉默多了,自打學館開館後,薛俊才就離開家遠赴學館上學。她則一改早日秉性,竟是下地乾起活兒來。

也不像以前那樣嫌東嫌西,誰也不叫,自己悶不吭聲就上地裡乾活了。如今大房就靠她和薛老爺子,搭著手做那攏共十畝地的活兒。薛有才如今也乖多了,不像以前那麼皮猴,大房的境遇突變改變了所有人,至於這改變是好是壞,至少目前來看是好的。

薛青山的想法沒得逞,可如今他正‘病’著,一日三餐有趙氏照顧著,地裡的活兒被薛老爺子乾著,似乎和以前沒什麼分彆。

索性他之前累得夠嗆,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在家養起病來。

這日趙氏走後,他吃飽喝足出了家門,薛寡婦問他上哪兒,他也沒說,隻說出去透透氣。

薛寡婦住在村尾,這地方少有人來,一路走出來也沒見到什麼人。

他去了下河村,下河村離餘慶村並不遠,也不過就是一盞茶的腳程。他到了下河村,似是輕車熟路從村尾繞了進去,一路七拐八繞到了一座小院前。

這小院從外麵看去極為普通,與尋常的農家小院並不無不同,可他剛推開院門走進去,就有一個年輕女子從屋裡走出來,笑眯眯地看著他。

“大哥,來了?”

這女子打扮也十分尋常,長得稱不上漂亮,但看起來白淨纖瘦。一見薛青山,她就忙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