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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喜歡聽招財小兄弟說話,聽得人心裡舒坦。這次咱不給糧食,就掏錢!”一個帶著狗皮帽子的漢子將糧食袋子往地上一放,就從懷裡掏出裝錢的荷包:“招財小兄弟,你給叔選一選,咱家一個大門,堂屋門、糧倉門,灶房門也得一個,對了還有牲口棚子。”

招兒絲毫不含糊,就從車廂裡往外拿春聯,薛桃兒給她幫忙。

“叔,一共得一對大的,四對小的,按理說得十七文,您買一套,就算十五文,我再送您五張福字,一個門上貼一個,來年福氣不用愁。”

“好,就這麼乾!”

一聽說便宜這麼多,還有買有送,比起單買便宜多了,許多村民都動了心,紛紛叫著給咱也來一套。

招兒又道:“有些叔家裡不需要這麼多,咱也有少的賣,索性痛快些,一對大的配兩幅小的,再搭三個福字,一共十文錢。”

當即有些囊中羞澀,或是家裡沒有牲口的,也紛紛湧了上來。

場麵熱鬨至極,招兒手腳不慢的把春聯遞出去,又收錢回來。薛桃兒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合,心裡雖慌,但還記得要給招兒姐幫忙,不能出亂子。

那邊毛八鬥幾個早就驚呆了,薛庭儴見忙成這樣,忙叫上陳堅和大田,也上前幫著賣春聯。

“招財小兄弟,你這上頭的字寫得到底咋樣?咱們去童生老爺家求,可費不上這麼些錢。”每個村裡總有爽快的,也有難纏的,當然也有嫌棄貴了,總想挑剔的。

招兒可一點兒不懼這些,笑眯眯地答:“叔,您去童生老爺家求春聯等不,有時候還一定求得上,畢竟童生老爺忙,可沒功夫顧全所有人,還能給你們家一個門上寫一幅。咱們可就不一樣了,你若是提彆的,咱可能不中,可若說字——”

她扭身一指薛庭儴等人,道:“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麼,都是鎮上清遠學館的學生,可都被縣太爺他老人家誇過的。雖然現在不是童生,可明年下場了,說不定就是童生,就是秀才老爺了,到時候您這字可就值老鼻子錢了。”

“嘿!”

“清遠學館?聽說這學館可是好學館,好些人家想送孩子去,還去不上。”

“我聽人說王地主就想把兒子送去,可人家不收啊,說太過愚鈍,資質不行。”一個村民煞有其事道。

“這可都是讀書人呢!”

薛庭儴幾個也就算了,都忙著。毛八鬥當即收起一副下巴掉了的蠢樣,雙手背在身後往前走進步,一派深沉地拱拱手:“大叔大嬸們誇獎了。”

“瞧瞧,人家這娃一看派頭就不一樣,以後的秀才老爺!”

薛庭儴三個就在邊上看著那個包得像個球似的人,怎麼就派頭和人不一樣了人,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書生娃,你給咱們念念這上頭寫的啥,咱光買可不識字,也不知道上麵寫著什麼。”一個大娘湊到毛八鬥麵前問。

毛八鬥也不含糊,當即念道:“年年順景則源廣,歲歲平安福壽多。橫批:吉星高照。”

“嘿,這意頭好。”

“那我家的這個呢?”

“多勞多得人人樂,豐產豐收歲歲甜……”

這邊李大田噗地一笑,對幾人道:“八鬥可總算有些用處了。”

另一頭,被大叔大娘們圍著念春聯的毛八鬥,口乾舌燥的同時,終於明白為啥招兒姐讓他們寫春聯要夠‘土’,要貼合實際了寫,太酸太文縐縐的不要。實在是廣大老少爺們大叔大娘就喜歡這種啊。

賣完了這個村,就往下一個村去。

五百多幅春聯和福字,也不過隻賣了兩個村就快沒有了。經過這麼一會兒功夫,李大田等人也有些驚駭這來錢的速度,紙算不上是什麼好紙,墨也就是普通,唯一的成本就是人工了,可一套賣十多文,最起碼要賺八成以上。

“招兒姐,要不咱們這就回去寫,下個村咱們就不去了?等你從外麵回來,差不多咱們又能趕上一批。”陳堅突然道。

招兒也正在想這事,她想得更多,甚至想去鎮上賣。本來她就打算把附近幾個村子跑一跑也就算了,如今看來這生意大有可做。

她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又道:“趁著年關,咱們也撈筆大的,也給你們攢一些明年趕考要用的錢。這世道哪兒哪兒都缺不了銀子,你們可不能光一味隻讀書,而忽略了根本問題。你們回去寫,咱們出去賣,等這趟回去我再叫幾個人,咱們大乾一場。放心,你們有一個算一個,賺來的銀錢咱們平分,不會少你們的好處。”

招兒把話說得這麼麵麵俱到,旁人想拒絕話都說不出口。於是兵分兩路,薛庭儴帶著毛八鬥等人回家,招兒則帶著薛桃兒去下一個村。

“你帶著桃兒姐能行不?”臨上車時,薛庭儴還是有些不放心。

“就這十裡八村,你還怕有人把我吃了不成?你忘了黑子?”說著,車廂裡鑽出一個大狗頭,對著薛庭儴哈了兩口氣。之前出門的時候,黑子死皮賴臉的賴在車上就不下來,想著趕了兩輛車,地方有多,就把它也帶上了。

“那行,你早點回來。”

*

招兒很快就回來了,到家的時候,薛家正熱鬨著,因為薛俊才也回來了。

薛俊才受苦了,臉上手上都是凍瘡。其實想也知道學館裡不可能有火炕,隻能靠燒炭取暖,而家中不富裕的學生哪裡燒得起炭,那就隻能靠硬抗。

趙氏心疼得不得了,哭的聲音站在院子裡就能聽到。招兒暗歎一口氣,把車給了薛青柏,就往屋裡去了。

屋裡,薛庭儴等人正在奮筆疾書。

似乎知道能掙錢,還能掙大錢,所有人都來了精神。錢雖是阿堵物,可沒有錢卻是什麼都不能乾的。

招兒並沒有歇太久,就帶著第二批趕出來的春聯出去了。這次薛青槐也去了,放兩個丫頭出去總是讓人擔心。

一群人一直忙到天擦黑,等招兒回來了才算罷,而換回的是整整兩包銅板。

招兒將布包往炕上一倒,就聽得嘩啦嘩啦聲響,十分悅耳。

毛八鬥連連咂舌:“招兒姐,這有多少啊。”

“不多,估計有十兩銀子吧。”

一共跑了五個村,平均一個村賣二百套,有十五文的,也有十文的,當然也有零賣的,但招兒心裡有數,上下浮動不會太大。

“你們還有力氣嗎?若有,就來幫著數錢吧,數完了咱就分。”

一聽這話,沒力氣也變成有力氣了。

就這樣一個人數,一個人穿成一串,很快就整理出來了。不多不少,十兩零七十八文,招兒估算的沒錯。

一共七個人,平均分成了七份,一份也就一兩多點。薛桃兒不要,說自己沒幫上什麼忙,春聯是薛庭儴他們寫的,賣春聯是招兒和薛青槐,她也就打了個下手。

招兒一把將銅錢串子塞進她懷裡:“行了,桃兒,咱們這兒可沒你這種算法,你自己拿著,攢個嫁妝什麼的,以後手頭也寬裕些。”

之後,桃兒拿著分來的錢回三房,周氏見到這些錢,眼睛裡閃著淚花:“你招兒姐是個大度的,心思也周全,她給你你就收著,咱以後報答就是了。”

可不是周全,之前周氏心裡一直嘀咕招兒帶著老四家做生意,老四一家吃香喝辣的,本是還想讓男人去找招兒說說,可男人沒臉說,誰曾想沒多久人家就弄了片山頭,給三房一個活計補貼。

周氏現在也看出來了,招兒是個本事的,跟著二房,以後不愁他們沒好日子過。

*

快樂總是短暫的,吃罷了飯,招兒就又抱了一摞子紅紙走進來。

這些紅紙是她下午回來之前去鎮上買的,不同上次,這次她可是買了不少。

“都吃飽了,也歇夠了,趕緊乾活兒吧。”

“招兒姐,你上輩子肯定是個地主。”

招兒一點都不含糊,笑眯眯地點頭:“你招兒姐這輩子也會是個大地主,你等著,這天不遠的。”

一番插科打諢後,各就各位乾活兒,薛桃兒和孫氏周氏都來了,幫忙裁紙。招兒掀了門簾子出去,外麵天已經黑了,正房和東廂都亮著燈。

她走到東廂西間窗下,敲了敲窗戶。

沒人應。

又敲了幾下。↙思↙兔↙在↙線↙閱↙讀↙

不多時,窗戶從裡麵打開,露出薛俊才消瘦了不少的臉。

他看著招兒的眼神十分詫異,聲音卻是乾澀的:“招兒,有事?”

“歇了沒?沒歇就幫我乾活兒。”

薛俊才沒料到招兒會這麼說,有些愣神,半晌才道:“我沒歇,乾什麼活兒。”

“你出來不就知道了。”

隨著楊氏問薛俊才出去乾啥,門吱呀一聲響了,薛俊才走了出來。

楊氏也跟了出來,還在問出去乾什麼。

招兒道:“大伯母,你彆擔心,我喊俊才幫我乾活兒。”

“他能幫你乾啥活兒啊,招兒你使喚人都使喚到俊才頭上了……”

“娘,你閉嘴,我願意行不!”薛俊才突然道。

楊氏當即不敢說話了,經過之前那一場,她也意識到兒子變了。現在的薛俊才讓楊氏有些害怕,若說之前是寵著,現在則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總有一種感覺怕他突然就炸了。

“行,娘不管,你去你去就是了。”

“走吧。”

兩人去了二房屋門前,隨著棉簾子被掀開,裡麵的場景顯露出來。

一派的紅火和熱鬨,暖意融融的,大家臉上都帶著笑,好像十分開心的模樣。

“看見沒,他們都是被我抓來乾活的。”招兒指著那邊圍在一起寫大字的少年們,地方不夠,就把三房四房的桌子都借來了,拚成一個大桌子。婦道人家們則是就著炕裁紅紙,都正忙著。

“寫字你總會吧,就是乾這個。放心,有工錢的。”

薛俊才局促道:“招兒姐,你不給我工錢,我也給你乾活。”

毛八鬥這會兒寫的手正累,見招兒抓來一個壯丁,當即扔下筆,跑了過來:“你也是來幫忙的,快快快,這邊來。”

說著,他手架在薛俊才的脖子上,就把他連拖帶拉拽走了。

等薛俊才反應過來,手裡被人塞了根毫筆。

“快寫啊,彆發愣,我累了歇一歇。”

薛俊才眼眶有些熱,提筆在硯台裡蘸了蘸,便寫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逗逼的是八鬥,可不是我,我很正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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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說下昨天那個七月流火,今天早上忘了說。這個詞語出自詩經,指的是火星西斜,天氣轉涼的意思。但是後世到現代有很多人也是用來形容夏天的第二個月以及天氣酷熱的意思。因為隨著幾百年幾千年過去,氣候和天氣有太大的轉變,七月正熱,根本沒有轉涼。再加上還有農曆和公曆的關係。

不過詩經太經典了,每每都會拿詩經來說這種用法是誤用。雖然說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