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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站起來把上午看見的事都說出來,撕掉這個人假惺惺的麵孔。可同時,眼前卻又閃過薛俊才那日複雜的臉龐。

招兒看向薛庭儴,薛庭儴手裡拿著碗筷,依舊慢條斯理的吃著飯。可從他那下垂的眉眼,招兒就能看出他眼中的冷色

“庭儴,你看大伯跟你說的這事,你到底是個什麼主意,說句話。”

趙氏插言道:“就這麼點兒小事,他能有什麼主意。狗兒你就去跟你先生說說,你俊才哥念書好,先生指定喜歡。”

招兒就想說什麼,薛庭儴放下碗筷,從桌子下一把拽住她。

“行,大伯,我明兒去學館裡了,就跟先生說說。”

薛青山臉上的喜色流於言表,卻又強忍克製。包括楊氏也是如此,雖然她有些一頭霧水的,但心裡也是十分高興。

比起兒子學業,她丟臉也就丟臉了。

“庭儴,大伯母謝謝你,之前都是大伯母不知事,還錯怪了招兒……”

“都彆說了!”

隨著這個聲音,是凳子被帶倒在地的響聲。這聲音有些響,本來毛蛋兩個小的沒往這裡看的,也被嚇得當即就看了過來。

薛俊才的臉色十分難看,似乎壓抑著什麼,他的表現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俊才,這是咋了?”

“你們彆說了,我不會去清遠的!”他心裡似乎埋藏著很多東西,%e8%83%b8脯上下起伏著,這些話也似乎讓他十分難以啟齒,他連頭都沒抬。

薛俊才就想往外麵走,卻被楊氏一把給拉住了。

“俊才,這到底是咋了?清遠那麼好的學館,你是不是覺得娘之前丟你臉了?我跟招兒還有庭儴道歉了……”

楊氏有些彷徨失措。

看著這樣一張臉,薛俊才隻覺得好累。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隻能重複著同樣一句話。

“娘,我就是不想去。哪兒都行,清遠不行。”

“俊才……”

“不去就不去,不去你就彆上了!”薛青山也忽地一下站了起來,惱怒道:“都是家裡人把你給慣的,你爹為了你的事忙進忙出,腿都快跑斷了。如今給你找了去處,你又說不去,你不去你想做甚?!”

“老大,你罵俊才做甚,你昏頭了!”趙氏在旁邊喊。

“娘,你當我願意罵他,可你瞧瞧他……”

薛青山說得義憤填膺,甚是激動,一副為兒子鞠躬儘瘁,兒子卻不懂事不領情的模樣。

可這一切擱在薛俊才眼裡,卻全都變成了裝腔作勢。

“爹,你怎麼有臉,怎麼有臉?”薛俊才好艱難才將這句話嘶吼了出來。

“我什麼有臉沒臉?好你個臭小子,學會頂嘴了……”薛青山揚手就想打過去,卻被楊氏一把抱住。

“老大,你乾什麼!”

屋裡亂得一團糟,薛俊才跑了出去。

“反正,我不去清遠。”

*

那天晚上,大房裡鬨了很久。

老兩口好不容易勸服薛青山要好好跟孩子說,可是回去沒多久,大房又鬨了起來。薛俊才就是不去清遠,無論大房兩口子怎麼說都是不去。

薛青山好說歹說,脾氣發了,差點沒打人。楊氏天天哭,可就是說服不了他。不光如此,薛家人也輪番上陣勸說,可他就是不去。

隻有招兒和薛庭儴心裡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就這麼擱置了下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秋收。

秋收曆來是農人們最忙碌的時候,不光要收糧食,這個時節也是儲備過冬物資的時日。等過了秋收,天氣一下子就冷了起來。

餘慶村的冬天是非常冷的,而招兒的生意也是看季節的,等秋天一過入了冬,就幾乎沒什麼生意可做了。不過有著之前那幾個月賺的,倒也能過個豐盈的年。

薛庭儴依舊是來往於學館和家裡之間,不過比起之前,學業卻是更加繁忙了,因為林邈打算讓四個弟子明年二月下場試一試,既然要下場,自然不能放鬆。

一直到開始下起雪來,清遠才閉了館,等再開館就是明年春上了。

薛庭儴回了家來,每日讀書做文章,偶爾教招兒識字,日子過得倒也有滋有味的。不過比起他,招兒可就煩了,外麵下雪哪兒都不能去,這可都是損失的銀子,可誰叫她這生意做得特殊,也是實在沒辦法。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著,轉眼間,就到了年關。

作者有話要說:  讓你們失望了,沒有一過幾年,就是過了幾個月。因為次年二月,狗子哥就要下場。O(∩_∩)O

至於薛青山的事,沒有那麼快會爆發的,薛俊才是他兒子,兒子抓老子的奸,又不是不想做人了。不過父親的形象崩塌是真的,之前狗子哥講的那個孫河的故事,其實也有薛俊才的影子在,不過薛俊才聰明,知道從家裡要錢討好同窗,之前的章節裡有提到說‘他又找家裡要錢了’

所以於薛俊才,心情是非常複雜的,他幫了薛庭儴和招兒,不代表他會低頭向薛庭儴低頭。就是因為清楚父母對不起二房,所以這個頭才沒臉低。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整個村莊都被籠罩了一層白,仿佛穿了一身銀裝, 樹上房頂上全都落著一層厚厚的雪, 屋簷下結著一根根長長的冰溜子。

這種時候, 一般村裡人都是不出門,大多的都在家裡圍著暖炕貓冬。勞作了一整年, 也就冬日裡能清閒幾日, 很多人家都會準備些炒豆子、炒瓜子什麼的小零嘴, 坐在炕上圍著被窩,簡直神仙都不換。

此時薛庭儴也是這般, 他穿著一身薄襖坐在炕上, 腿上蓋著床被褥, 放在炕桌下。炕桌上放著幾個小碟,裡麵放著炒瓜子、炒茴香豆、炒花生等,另有個竹編的小簍子, 用來放殼。

還泡了一壺茶,茶壺放在一個巴掌大的小風爐上。是薛庭儴親手煮的, 裡麵放了酸梅子和橘子、凍梨, 煮起來怪模怪樣的,但喝起來竟然很好喝。又酸又甜, 既暖胃又消食。

最近薛庭儴吃胖了許多, 臉頰以肉眼可見的程度鼓了起來。他本就生得白皙俊秀,這樣一來倒顯得有些肉呼呼的,竟有些向娃娃臉發展的趨勢。

現如今他最討厭的就是招兒捏他的臉,因為招兒總手癢, 每次看見他就想上來捏一把,就像黑子還小的時候給它順毛一樣。不過現在黑子可沒有這種待遇了,招兒嫌棄黑子長大了,毛也沒以前綿軟。

這會兒黑子正蹲坐在招兒身邊,一人一狗專心致誌地看著火盆裡的烤紅薯。

鄉下人取暖,除了火炕,就是火盆。有些講究的人家還弄個瓦盆什麼的,有的則是拿磚找個地方隨便壘一個就是。等冬天過了,直接把磚給搬走,一點兒都不耽誤事。

招兒就喜歡這麼乾。

此時二房屋裡正中的方桌被挪了開,換成了一個半米見方的大火盆。火盆四周還用磚壘了幾個小杌子,上麵包了層棉墊子,坐起來十分舒服。

火盆裡的紅薯已經熟了,一股特殊的香甜彌漫在空氣中。

薛庭儴看書的眼睛,時不時就望了過來,黑子更是急躁,直接上爪子就想撈。大黑毛爪子還沒伸過去,就被招兒一巴掌拍回來。

“急得你,也不怕把你毛給燎了。”

黑子伸出舌頭,哈哈地吐了兩口熱氣,那狗臉頗有點兒死皮賴臉的意味。隻差狗吐人言說,燎就燎吧,先吃了再說。

“再等一會兒,還沒熟呢。”這話是對狗,也是對人說的。對於烤紅薯這種活兒來說,招兒閉著眼睛隻聞味兒就知道火候。

她用火鉗子翻了翻紅薯,紅薯是不敢放在炭火裡的,那樣直接就糊了。放在磚盆的邊緣慢慢烤,不會糊還很香。這也是招兒為啥喜歡用磚壘火盆,烤個紅薯吃個熱鍋子啥的,十分方便。

又過了一會兒,那股香甜味兒更是濃厚,招兒才將幾個紅薯從火盆裡夾了出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在地上扔了一個,另外幾個則是放在邊上的竹簍裡,端到炕上去。

“快來嘗嘗。”

“冷不冷,快坐進來。”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招兒一笑道:“我在火盆前,怎麼可能會冷。”

“那也沒炕上暖和。”

招兒拗不過他,隻能去了他對麵,將腿也塞進炕桌下的被褥裡。剛進去,腳就被兩條霸道的腿侵占,薛庭儴將她的腳放在自己腿底下,又把四周的被子掖了掖才算罷。

隻是不一會兒,招兒本來有些冰涼的腿腳就熱乎了。

此時紅薯已經沒有方才那麼燙手了,招兒拿了一個掰成兩半,橘紅色的瓤頓時露了出來,散發著撲鼻的香氣。

“給你。”

薛庭儴接過來,咬了一口道:“打了霜的紅薯就是香甜。”

他三口兩口就吃完了,自己又去拿了一個來吃。招兒被燙得直吹氣,詫異他嘴是怎麼長的,難道就不覺得燙?

“彆吃多了,待會兒中午還要吃飯呢。”

這時,被褥被人拽了拽,兩人望過去才發現是黑子。

黑子的那一個已經吃完了。這不,還沒吃過癮,就管招兒要。

“瞧你最近肥的,再吃明兒菜花就不喜歡你了。”薛庭儴嗤它。

黑子眼皮子都懶得撩他一下,隻管對招兒撒嬌賣憨。

沒有媳婦的人是不能跟它這種有後宮的狗相提並論的,它黑老大走出去,數不儘的小母狗黏上來。而他,不過是個至今依舊搞不定媳婦,隻會撒嬌裝可憐的小菜鳥。

黑子帶著不屬於它應該有的滄桑感,又是吐氣又是%e8%88%94嘴的對招兒撒嬌。

它長得土氣,土狗嘛,都是不精神,蔫頭耷腦的,撒起嬌來看著也挫。可招兒就吃這一套,被它逗得哈哈直笑,滿是疼寵地揉了揉它的大腦袋,從竹簍裡拿了一個紅薯給它。

黑子叼著就下去了,臨下去前給了薛庭儴一個眼神。瞧瞧,這就是本事,跟那有些人是不能比的。

薛庭儴對招兒酸道:“瞧那醜樣,就你稀罕。”

“黑子哪兒醜了,這麼精神!”

正說著,黑子又把腦袋伸上來,用鼻子在招兒手心裡撞了撞,招兒揉了揉它,它才繼續去吃自己的美味。

一人一狗說不儘的和諧,沒被搭理的那個彆提多酸了。

薛庭儴氣得紅薯也不吃了,往身後的被子裡一倒睡大覺。招兒瞅了他一眼,知道小男人又生氣了。

這人越長越大,學問越來越好,就是心性沒長,像個小孩子似的。

也是最近兩人對著的時候多了,招兒也不怎麼稀罕薛庭儴了,總有一種兩看相厭的感覺。以前隔些日子見,總是一切都緊著他哄著他,現在哄得次數多了,招兒也就懶了。

她把手裡的紅薯吃完,拿起旁邊放的布巾子擦了擦手。薛庭儴是個講究的,想吃什麼或者吃罷了,就想淨手。但又懶得下炕,就專門放了個布巾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