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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利甲攪得血肉橫飛,滾燙的心臟剜落出來,被寧逾狠狠踩破碾碎。

他幾乎是顫唞著抓住寧逾的肩,卻連一句“你說什麼”都問不出口。

沈浮橋抿緊唇看了寧逾好久,忽然絕望地低吼了一聲,類似於一隻瀕死的白獅。他扣住寧逾的腰,將他從僅存的馬車木板上帶下去,猛地抵在了官道左側的喬木背麵,寧逾方才打得那麼不要命都留心護著自己的發髻,此刻卻隻是順著他的力道狠狠磕了磕樹乾,任憑玉簪徒然滑落而下,滿頭如藻紅發披散,張揚而不羈。

沈浮橋下意識去護住他的頭,垂眸卻瞥見雜草堆樹根間的神明信物,倏然陷入了茫然的怔愣中。

他應當和這玉簪一樣……是寧逾喜歡便千依百順,厭倦了便棄如敝履的東西。

沈浮橋慢慢鬆開握在寧逾腰上和墊在他後腦勺下的雙手,麵容有些恍惚,緩緩蹲身而下,在沉默的外露樹根間伸指撿起了那支沾了塵灰的青蓮玉簪。

寧逾不怕跟他硬碰硬,更不怕跟他講道理。他心中的芥蒂一直未被徹底除去,沈浮橋今日又確實處處惹他生氣,剛才那句話說得可謂是痛快,但快意之後,便隻剩下密密麻麻的疼痛襲來。

他自然知道麵前這個人是誰,但他真的變了太多……神族生來便揮之不去的那種傲慢和疏離感,與旁人過度接觸和過分關心,對自己的忽視和利用……如若不是這顆早該廢棄的心臟依然為他跳動著,他實在是沒辦法從舊日的夢魘中分辨出殘存的真實。

哥哥明明也愛著他……為什麼就不能體諒一下他,為什麼就不能替他多想一下?

他真的快受不了啊。

沈浮橋在他身前緩緩直起身來,肢體莫名有種不協調的僵硬感,他無意識地摩挲了片刻簪端的青蓮,喉結酸澀地滑動了一下,訕訕地將其收回了袖中。

他不收還好,這一收,寧逾便徹底崩潰了。

他撲過去搶,抓住沈浮橋的廣袖發了瘋似的亂找,沈浮橋沒防備,甚至被他撲過來的力度猛地逼退了兩步。乾坤袖內儲物不存形,寧逾如何摸都摸不到,急得甚至要撕他的袖子,被反應過來的沈浮橋牢牢按住了。

“不是不要麼……如今又來搶做什麼?”沈浮橋哽咽道,眼底也漫上血氣,掐住寧逾腰身的手幾乎控製不住力度。

寧逾失聲痛哭,不管不顧地朝他大吼:“不是送我麼!如今又搶回去做什麼?!”

“是阿寧自己不要的。”沈浮橋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抱住寧逾急急地痛喘了好幾聲,緩了好一會兒才慘聲問道,“阿寧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真的很笨,很多時候做錯了事沒辦法反應過來,性格不好,配不上你……但這些我都可以改的,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改啊。”

“為什麼不能好好跟我說?在你心裡,我就這麼不值得嗎?”

沈浮橋聲聲泣血,寧逾更是心如刀割。他什麼也顧不上了,抱住沈浮橋的後頸便踮腳%e5%90%bb了上去,尖銳的獠牙一時沒收住,將沈浮橋的薄唇劃破了。沈浮橋更凶地咬了回去,腥甜的神血與妖血在兩人交織的唇舌之間激烈碰撞相斥,將這個%e5%90%bb渲染得殘酷又纏綿。

最後竟是以沈浮橋哭得喘不過氣告結,寧逾也沒想到一句話會把他傷得那麼深,甚至把他平日裡礙於身份有意無意端起來的架子和顏麵一並撕碎了,讓他避無可避,完完整整地露出那顆真心來。

鮮活而熾熱,分明是他的哥哥。

第54章 互不乾擾

夏日熏風習習而過, 路旁的二球懸鈴木簌簌作響,炎熱的空氣中隱隱夾雜著綿長的蟬鳴。

沈浮橋抱著寧逾, 沉悶而壓抑地哭著,一陣又一陣,不知疲倦似的。

他很難過。

寧逾知道自己惹了禍,也不推卸責任,儘力安慰著。

風燭和孟秋關在前路都等焦了,沈浮橋才抱著寧逾姍姍來遲。

寧逾的鞋襪早就濕透了,被沈浮橋褪下收了起來, 此時他軟軟地陷在沈浮橋懷裡,小臂伸出來搭在沈浮橋肩上, 雙足處還在不住地淌著水,將那圈深紅的鮫鱗紋洗得愈發朱潤透亮。

風燭隻看了一眼便暼開了目光, 偏頭看了看孟秋關,卻發現他的眼神一直都黏在自己身上,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沈兄, 你們也是進京麼?”

沈浮橋略作思忖, 頷首道:“阿寧一時衝動, 毀壞了你們的馬車, 我代他向你們道歉。若是同路的話, 不知可否賞臉同行一段,權當賠罪了。”

風燭莞爾,還未來得及答話,沈浮橋便被懷裡人不輕不重地踢了一腳。沈浮橋垂首,便見寧逾那張酡紅如醉的臉上已然染了怒色。

明明哭了那麼久的人是沈浮橋,此刻啞了聲音的人卻是寧逾。他唇角受了傷,說話時啟唇的幅度很小, 聲音也小,分明是在撒嬌。

“不要。”

孟秋關早就看寧逾不順眼了,他真不知道風燭為什麼要留下來受這種氣,但也不願忤逆風燭,於是便沉著臉杵在一旁,很小心地攙扶著他。

風燭緩過那口氣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依舊借著這個由頭,將全身大半部分重量倚在孟秋關身上,欣賞著他局促不安又偷偷歡喜的,自以為藏匿得很好的小心思。

他沒說話,說了也沒用,這種事得靠沈浮橋解決。

沈浮橋也沒閒著,聽寧逾說完那句話便輕輕吮了他一口,趁他腦袋發懵的時候溫聲哄:“是我們無理動手在先,阿寧這麼懂事,應該知道做錯了事是要賠罪的吧?”

寧逾本來就還不太清醒,被他這麼一%e5%90%bb那圈鮫鱗紋更紅了。他無意識地收緊了指節,掌心剛剛纏好的幾圈赤朱鮫綃存在感強烈,讓他對沈浮橋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但他還是悶悶地咕噥了一聲:“我沒做錯。”

沈浮橋又低頭輕啄了他一口,歎聲道:“是哥哥做錯了,心中有愧,久而久之可能衍變成心魔。如今有賠禮道歉以挽救彌補的機會,阿寧要阻止麼?”

寧逾有些發暈,隻聽見什麼心魔和後麵斷斷續續的關鍵詞,甚至沒有來得及細想其中的邏輯,便急急開了口:“我沒有。”

他說完便哽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道:“……算了,隨便你。”

“真乖。”

沈浮橋見哄住了人,便抬頭朝風孟二人歉聲道:“見笑了,先上去罷。外麵有些熱,讓你們等這麼久實在是對不住。”

“沈兄也不知道我們要跟著,何來對不住一說?”風燭並不拘謹,沈浮橋讓他們上他便先上了,方才那一陣等得確實太久,雖說有高樹遮蔭,但暑氣逼人依舊很不好受。

沈浮橋抱著寧逾跟了上去,掀開帷裳進了輿內,拂袖添了些冰塊,俯身緩緩將人擱在涼席上,一邊給他梳理頭發,一邊回答道:“我也該想到這一點的,畢竟……”

“畢竟我們什麼都沒做,你們便來無理找茬!你們砸主人送我的生辰禮便算了,何苦來傷我主人?!”

“秋關!”風燭低喝道,“閉嘴。”

寧逾原本蹭在沈浮橋身上乖乖等哥哥給他梳發,舒服得已經眯上了眼睛,聽見孟秋關這一嗓子直接沉了臉。

“若不是你們先撞我們的車,你以為我有空搭理你?”

“我們什麼時候——”

“方才是我在教秋關禦馬術。”風燭將指節扣在孟秋關手背上,輕輕點了兩下,孟秋關便蔫了,耳根紅了一片。

“他學藝不精,原本我是一直護著的,不會波及凡人的車乘,沒想到會撞到你們,實在是抱歉。”

寧逾冷哼了一聲,還想說什麼,卻被沈浮橋抬掌捂住了唇,他想起了什麼似的,整張臉又開始冒煙。

“這件事錯在我,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隻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都會儘量幫。”◎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沈浮橋誠心道歉,給出了補償的條件,孟秋關與寧逾均是一頭霧水,唯有風燭彎眸無聲笑了笑,緩聲道:“既然如此……那麼我想知道那件事有沒有轉機。”。

“哪件事?”

“你以後也會麵臨的事。”

寧逾討厭死了沈浮橋在他麵前和彆人打啞迷,關鍵是這人還一無所覺的樣子。他氣不過,便伸腳在桌底扒拉沈浮橋的襪子,溼潤的腳尖貼上他的踝骨,不輕不重地碾了幾下。

沈浮橋巋然不動,隻是捂唇的力度稍稍大了些,寧逾的頰肉被捏得微微凹陷,稍稍有些難以呼吸,但對鮫人來說並不要緊。

“如果我猜的和你說的是同一件事……那我隻能告訴你,我之所以會在崖柏鎮遇見你,便是因為觸碰到了這根線。”

察覺到寧逾逐漸在懷裡安分了下來,沈浮橋正欲撤手,掌心卻突然被輕輕%e8%88%94了%e8%88%94。寧逾的身體在正常情況下總是涼涼的,但唇舌卻很溫軟,有點調皮似的,大抵是種無聲的撩撥。

但現在卻不是時候。

沈浮橋乾脆捂住不鬆手了,省得他再做些彆的越線動作,平白惹人心悸。

“連你也不能碰?”風燭蹙眉低喃道,“還真是……”

“但總會有彆的辦法,不是嗎?”沈浮橋感覺到自己的腕骨被寧逾用雙手捏住,便隨他將自己的手扯下來這裡摸摸那裡摸摸,最後掌心貼上掌心,寧逾的手明顯比他小一圈,因為纏著赤朱鮫綃的緣故更顯得白皙如玉。

寧逾也不知道在比什麼,眉眼看起來格外認真,沈浮橋垂眸靜靜看著,心不自覺地變得柔軟,連要和風燭說些什麼都快忘光了。

“這三百年,我什麼辦法都試過了,可是毫無用處。”風燭眸色黯然,語氣裡帶著淡淡的傷痛,他並不後悔什麼,隻是覺得有些失望。

沈浮橋被他的話拉回了些理智,又想起他方才隱晦的提醒。

確實……神族的壽命太長,其它任何一個族類與之相比都顯得太過短暫。無論是身為人族的孟秋關也好,有著鮫人王族血脈的寧逾也罷,都沒有辦法陪伴神祇度過漫長的餘生。

愛上異族是他們的救贖,也是他們的劫難。

明明離彆還是很遙遠的事,鮫人也算是很長壽的種族,但看著風燭和孟秋關的今日,便仿佛能預見他與寧逾的明天。

寧逾似乎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骨節微微一滑便與他十指相扣,抬頭朝他輕輕眨了眨眼,手上的力度隨著眨眼的動作一收一鬆,似水柔情通過微涼的鮫綃傳遞過來。

沈浮橋指節回扣,緩聲道:“過些日子我去一個地方看看,若是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多謝。”

風燭微微頷首道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很有眼力見地不再開口,順道暼開了目光,閉眼靠在輿壁小憩。他的腦袋一點點滑到身邊的孟秋關肩上,發冠抵在他頸側,讓孟秋關不由得正襟危坐起來。

主人很累……

整天都在忙著太多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