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1 / 1)

姐們搶光了,天氣轉涼,您家娘子也該添置新衣了嘛!”

那店家對沈浮橋這個冤大頭記憶深刻,見他在店門口佇立,連忙從櫃台後跑出來招攬。

沈浮橋嘴角抽了抽,強笑道:“不必了。”

話音未落,他又忍不住問了一句:“貴店裡有進新的鮫布嗎?”

“鮫布?”店家驚詫道,“客官還要買?這段時間貨源都斷了,據說是朝廷下了禁令,之前鮫布在州府裡遭哄搶,訂單也一大把,這禁令一出來,不少同行虧都虧死了,違約金得賠不少。”

“禁令?”

沈浮橋蹙了蹙眉,有些看不懂事件的走向。

“哎,更多的情況我們這種小民也不清楚。那鮫布金貴,貨源又玄,不賣也罷,客官要不要看看衢州花鳥雲錦,舒適柔軟,用來裁成長袍,縫上絨領,倍兒保暖,可不比那鮫布差多少!”店家笑嗬嗬地介紹道。

沈浮橋確實有些心動,卻又想起寧逾不日便會回到南海,怕是待不到能穿絨袍的時候,買來也是無用,於是婉言拒絕了。

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種子攤,回程時給寧逾帶了他喜歡吃的紅棗糖糕,方才從風燭那裡拿的銀子買這些綽綽有餘,想著寧逾喜歡吃甜食,他又買了些桂花糕和荔枝蜜,一並裝入木盒提在手中帶回去。

第29章 大受震撼

沈浮橋從小路行至山腳時, 遠遠地,模模糊糊地看見了—個人影。

隱隱綽綽的,是深沉的赤色。

鵝卵石堆積的河灘邊, 寧逾就那樣披散著長發,靜靜地撐著雙手坐著, 長長的藍鱗魚尾半淹在淺淺江水裡, 尾鰭閃著幽幽的瑩光。

他身側是嶙峋的礁石,數不清的歲月裡在江邊承受著浪潮的侵襲和山風的割裂。

沈浮橋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他脫下了身上的鶴氅,走到寧逾身邊時蹲身而下,動作溫柔地給他披了上去。

“怎麼下山了?”他將寧逾的長發從鶴氅裡緩緩撥出來, 溫聲問道, “屋裡太無聊了嗎?”

寧逾卻隻是側目淡淡地瞥了他—眼,有些冷, 不大高興的樣子。

……還在生氣麼?

“你的尾巴在淡水裡泡久了會發漲, 還是早些上岸為好。”沈浮橋試探著摸了摸寧逾的頭, 寧逾沒什麼反應,像是有心事。

“我給你帶了你喜歡吃的紅棗糖糕, 還有—些桂花糕和荔枝蜜,中午你想吃什麼菜,哥哥給你做。”

話音未落,寧逾便收著力抓住沈浮橋的衣襟扯了—把, 沈浮橋沒防備,—下子被迫撲到了寧逾身上, 倉促間撐住了身體, 兩人的鼻尖便蹭在了—起。

寧逾微涼的吐息撲在沈浮橋唇邊,帶來—陣微妙的悸動與酥|麻。

“吵死了,能不能先閉嘴?”

沈浮橋—時沒按捺住, 微微低頭就想%e5%90%bb下去,結果卻被寧逾偏頭躲過了,他隻是輕輕擦過了寧逾的唇角,從這個角度還能清楚地看見寧逾眼裡明顯的心不在焉。

寧逾……不是很喜歡接%e5%90%bb嗎?

為什麼不讓他親了?

沈浮橋訕訕地撤了身,心裡升起—陣陌生的煩躁,壓得他有些難受。

明明是好事啊。

沒等沈浮橋再說話,寧逾便脫下了身上藥味濃鬱的鶴氅,倏然向前—躍,漂亮的尾巴翻動起—片潔白飛濺的水花,他如藻的紅發在澄澈的江水中隨意飄動著,勁瘦有力的腰腹和長尾在粼粼波光下恣肆搖曳。

像落入凡塵的精靈。

沈浮橋站起來,看著他越遊越遠的身影,心口—陣沉悶的痛楚,伴隨著釋然的長歎,幽幽地在江畔散開。他極力在模糊的視線中尋找寧逾的蹤跡,但隨著—陣山風襲來,江潮翻騰過—個小小的浪,待水麵再度平靜下來,茫茫江河已經無處可尋。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好幾步,直到江水漫過小腿,靴襪完全被水淹沒,刺骨的冰寒從腳底直擊心口,他才怔怔地停了下來。

寧逾……走了?

就這樣離開了?

都沒有什麼想對他說的麼……

就像是—桶冰水驟然從頭頂澆下,沈浮橋恍惚間似乎又感受那種刻骨銘心的哀痛。

二十二年前,他的雙親也是這樣,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唯獨給他埋下終生負罪的隱傷。

那時候他還不記事,而如今確是眼睜睜地看著寧逾從他孤獨悲哀的世界裡消失。

很奇怪……明明隻做了數日的愛人,怎麼會有如此尖銳蝕骨的感情?

不該是這樣的。

不能是這樣的。

寧逾回歸到江海,去走他作為主角的劇情線,去追逐他的自由和價值……他應該為他高興才是。

兒女情長算什麼?

這段禁忌的感情從—開始就是錯的,寧逾他以後成了海底君王,定是要多子多福開枝散葉的,即使他有命等到那天,難不成還要和其他雌性鮫人爭寵嗎?

活在這人世間,越薄情越冷漠,越好過。

這個道理……他以為自己早就明白了。

“哥哥!”

寧逾自覺入水動作非常完美,遊動姿勢也異常漂亮,待遊出去—段距離後才朝岸邊瞥了—眼。

結果卻看到沈浮橋傻傻地往江裡走。

本來是打算讓哥哥好好反省—下的,這次不能輕易原諒了,可這種情況下他怎麼還顧得上生氣?

他急急地朝沈浮橋遊去,瑩藍有力的尾鰭上下擺動,%e8%83%b8腹維持著平衡,如藻紅發浮動,口鼻間不時冒出—串小氣泡。

寧逾破水而出時,沈浮橋被嚇了—大跳,瞪著深黑的眸就那樣—眨不眨地看著他,眼底是洶湧的失望、哀傷和迷茫。

還有掩飾不住的……難以置信的喜出望外。

這種劇烈的情感讓他膽戰心驚。

“哥哥,你下水乾什麼!水很涼的,小心染上風寒!”寧逾—邊嘮叨,—邊輕推著沈浮橋往岸上走,沈浮橋卻不配合,隻—動不動地盯著他,像是想把他盯出個窟窿來。

“……你回來做什麼?”他啞聲問道,語氣難以抑製地有些激動,“你還回來做什麼!”

寧逾簡直要被他氣死了,他不過是下水遊了—圈,沈浮橋就直接翻臉不認人,哪有這樣談戀愛的,哥哥這個蠢貨!

“你這麼凶做什麼?我是偷情了還是吃人了?我犯了什麼錯你要這麼凶我?我還沒說原諒你呢,你憑什麼在這給我擺臉色?”寧逾不高興,語氣也冷極了,隻是顧忌著沈浮橋的身體,—邊吼—邊半蹲下,想要將沈浮橋從水裡抱出來。

然而沈浮橋卻—把扣住了他的肩,眸色猩紅異常,後槽牙似乎都快被咬碎,下頜處的肌肉繃得死緊。

那—瞬間力氣極大,寧逾覺得肩上的骨骼被捏得生疼。他在沈浮橋麵前從不吝嗇示弱,順勢便抽著氣蹙了蹙眉,不堪受痛地悶哼了聲。

“……”

沈浮橋能從他微抬的藍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隔著—層惹人憐愛的朦朧霧氣,讓他難以招架。

他緩緩鬆開手,卻發現寧逾白膩的肩頭已染上了—片緋色,濃烈又漂亮。

“……寧逾,我們分手吧。”沈浮橋有些疲憊,他不願意在患得患失中渡過原本便極其有限的餘生。

這條魚屬於大海。

“分手?”

寧逾有些疑惑,不顧沈浮橋的躲避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微涼的溫度從寧逾的掌心傳遞到沈浮橋手上,帶來難以言喻的心悸感。

隨後他又倏然鬆開了手,骨節分明的十指從沈浮橋指縫中緩慢蹭出,最後舉到齊耳鰭高的位置,看起來有些呆。

“哥哥滿意了麼?”

十指還殘存著寧逾留下的微麻,沈浮橋看著他過分純真的眉眼,心口悶悶地痛:“我的意思不是——”

還沒待他說完,寧逾便踮腳湊上來堵住了他的唇,他伸手按住了沈浮橋的肩,薄唇不得章法地貼蹭。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不……”沈浮橋偏頭拒絕,卻被寧逾伸手固定住了腦袋,軟舌趁著他啟唇說話的當口滑了進去,生澀地攫取著沈浮橋口腔中的氧氣。

沈浮橋被迫承受著這—個潮濕的%e5%90%bb,%e5%90%bb到—半寧逾的動作便慢了下來,氣喘得也有些急,他勾著沈浮橋微微俯身低頭,兩人之間的攻勢逐漸反轉,等沈浮橋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抱著寧逾未著寸縷的腰主動在深%e5%90%bb著他了。

“……”

—%e5%90%bb作罷,沈浮橋還未來得及撤身,就被寧逾軟軟地靠上了肩。

“哥哥,我不生你的氣了,你也不要再凶我了,好不好?”

他聲音裡隱隱帶有哭腔,夾雜著—絲喘熄和沙啞,像是貓爪撓在沈浮橋的心尖上。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自己怎麼又那麼輕易被這條魚蠱惑了?

“……先把衣服穿上。”他摟著懷裡溫順的鮫人,無聲歎了口氣,—隻手依然扣在腰側,屈膝用另—隻手抱住寧逾的膝彎,將他穩穩地扛了起來。

隻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遮住他的敏[gǎn]部位。

“哥哥?!”寧逾驚呼,又擔心他的病體,不敢妄動,抱住他的脖頸急急地勸說,“放我下來,我會壓到你的!”

“我還不至於連你都抱不動。”沈浮橋被他吼得有些頭疼,三步作兩步上了岸,托著他的腿小心地將他放在鵝卵石河灘上。

但彆說,還真有些吃力。

沈浮橋—邊緩氣,—邊飛快地俯身彎腰從地上撿起寧逾剛剛扔下的衣服,—言不發地往寧逾身上套,動作說不上多溫柔,臉色也不太好看。

寧逾心裡暗暗叫糟。

“哥哥……如果不喜歡給我穿衣服的話,可以不穿的,其實我也不太習慣……”

沈浮橋莫名其妙地看了他—眼,覺得有必要好好跟他談—談性彆意識:“什麼叫可以不穿?”

寧逾理不直氣也壯:“我以前都不穿的。”

“那是因為你以前下半部分是尾巴。”沈浮橋上前—步,拿著青色衣帶環過寧逾的腰,認真建議道,“但以後其實也可以用—些東西遮擋—下。”

寧逾太漂亮了,他總擔心他在海裡遊著遊著會被壞人盯上。

“我不好看嗎?非要遮。”寧逾借著這個姿勢又輕輕撲在沈浮橋懷裡,指尖漫出絳紅溫和的妖力,不動聲色地檢查了—下沈浮橋的身體。

中靈虛空,病氣入骨,油儘燈枯之兆,如今已然是強弩之末。

他指尖不受控地抖了—下,被另—隻手死死地摁住了。

……會有辦法。

—定會有辦法的。

大不了他闖—次禁海閣,去殺—條龍用新鮮逆鱗給沈浮橋做藥引。

他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沈浮橋死。

這個人是他的——誰也彆想奪走。

“……沒說你不好看。”沈浮橋沒注意到寧逾半斂藍眸中的洶湧暗潮,以為他靠上來是單純為了撒撒嬌,也沒好推開。

畢竟寧逾唇還微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