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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了她那麼多靈力。

八部決從第一層運起,層層遞進,溫和的滋養著疲憊的身體。

腿上疼得像是一直有蟲子在往皮肉裡鑽,但是沒關係,她很快就能見到二哥了。他會心疼她,那時候她就不覺得疼了。幼貞摸摸懷裡的龍鱗,抿了抿嘴唇,頰邊露出一朵小小的酒窩。

“你醒了。”扶鸞端著藥進來,見她坐起來,立刻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你昏迷七天了,一直發燒,再不醒過來,我要擔心你燒傻了。”

幼貞接過藥碗一飲而儘,一向怕苦的她什麼味道都沒嘗出來,扔掉空碗之後立刻拿出龍鱗遞給扶鸞,雙眼放光:“到你履行約定的時候了,幫我卜卦,找出這片龍鱗的主人在哪兒。”

扶鸞沒接龍鱗,看起來有些猶豫:“沈玉韞就快到了,你不等等他嗎?我覺得,你們倆一起聽這個消息比較好。”

幼貞帶著熱切希冀的眼神冷了下去,她眯了眯眼,緩緩道:“說折磨到死,就折磨到死,扶鸞大師沒忘吧?”

她搖搖晃晃的從床上站起來,明明站都站不穩,身上的氣勢卻是從未有過的淩厲迫人,她拉過扶鸞一隻手將龍鱗放上去,濕冷的手指激得扶鸞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告訴我龍鱗的主人在哪兒,不然……”幼貞的下半身還是雙腿,手指卻變成了鮫人的樣子,伸出尖銳的指甲抵在扶鸞臉上,“現在就折磨你。”

扶鸞的喉頭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她握著漆黑的龍鱗,感覺比燒紅的烙鐵還燙手。

“你乾什麼!”趙龍庭打獵回來,看到她們兩個這副情形,立刻扔掉獵物撲過來。

可惜還未近前,就再次被一股水流縛住,堵住了口鼻。雪卡的毒已經解了一半,他的武功也恢複了一半,卻還是掙不開幼貞的水流。

幼貞重傷未愈,一縷血絲自唇邊溢出。繼續下去也許她真的耗不過趙龍庭也說不定,但是這一次,扶鸞不敢賭。她在幼貞冷若寒冰的眼神中戰戰兢兢的說:“這塊龍鱗的主人……已經死了。”

“呃!”趙龍庭悶哼一聲。原來隻是堵住他口鼻的水流又多了幾道,纏住他的脖子,逐漸收緊。

“我二哥已經修成仙體,神仙是不會死的。”幼貞捏住扶鸞雪白的頸子,“大師可能算錯了,再好好算算。”

扶鸞被迫仰起頭,從嗓子裡擠出變了調的聲音:“不是,不是算的。我在師父的留下的書上看到過,這塊,不是普通的鱗片,是逆鱗……除非死,龍不會讓彆人碰自己的逆鱗。咳咳……”幼貞鬆開她和趙龍庭,扶鸞扶著脖子劇烈的咳嗽起來,趙龍庭緊緊抱住她,防備的瞪著幼貞。

幼貞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越來越多的水流聚集起來,威脅一般蓄勢待發的在半空中流動:“給我算,龍鱗的主人現在在哪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入輪回的,要他的轉世;未入輪回,要他的殘魂。現在就算!”

扶鸞推開趙龍庭,找到幼貞帶過來的臨泱地圖鋪開,她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龍鱗上,一手在地圖上畫出神秘的符,一手掐指推演。她口中用極快的速度默念著什麼古樸的咒語。

她做這一切時,水流仍然虛浮在她和趙龍庭的周圍,越聚越多。

扶鸞的額頭浮出虛汗,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她不得不靠在趙龍庭的身上,但她的咒語片刻未停,終於,龍鱗上的血滴慢慢浮在半空,然後飄飄搖搖,落在了地圖上。

扶鸞睜開眼,偏頭咳出一大口血。

幼貞的眼神毫無波動:“在哪兒?”

“這裡。”幸虧她及時偏頭,剛剛咳出的血一點也沒沾在地圖上,她指指血滴的位置,“在這裡。”

幼貞接過地圖,血滴落在大陸的最南端,底邪度。

底邪度是一句蠻語,隻在臨泱最南端的幾個小部落之間流通使用,意味“草木凋零之地”。那裡是臨泱唯一的沙漠,黃沙萬裡,寸草不生,是臨泱神話傳說中的地獄之門。

沙漠意味著乾旱,那是鮫人最大的敵人。

幼貞把地圖收好,水流形成水龍卷從窗戶中飛出去,木屋外的花草樹木立刻被聲勢浩大的水流衝開,幾棵參天古木亦被衝得東倒西歪。

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把地圖和龍鱗一股腦塞進衣襟裡,背對著扶鸞冷聲道:“如果我二哥不在那裡,彆說沙漠,就算是地獄我也會回來。”

說罷,不管還在咳嗽的扶鸞也不管罵罵咧咧的趙龍庭,歪歪扭扭的往山下走去。

幼貞離開千峰山後的第九天,沈玉韞也找到了扶鸞的小木屋。他孤身單騎而來,形容狼狽,也沒帶任何隨從,馬背上掛著一個葫蘆一把利劍,哪兒還像個金尊玉貴的王爺,說是流浪江湖的俠客還更合適些。

沈玉韞見到趙龍庭,先是一驚,“你沒死?”然後又是一愣,“誰救了你?”略一思索後,忽然勃然大怒,越過趙龍庭掐住扶鸞的脖子,“幼貞呢?”

“枕月大師,讓我轉告你,這裡不屬於你,你也不屬於這裡,彆再、惦記臨泱的皇位了。”扶鸞沒想到沈玉韞得了幼貞的靈力之後也變得這麼厲害,趙龍庭竟然也製不住他。她斷斷續續的說完師父留給她的信上麵的話,已然雙眼翻白,喘不過氣。

沈玉韞手上的力道半點兒不減:“誰在乎那個,我問你們,幼貞呢?”

“她自然是去找龍鱗的主人。”趙龍庭叫道,“快放開扶鸞!”

沈玉韞一把扔下扶鸞,恨恨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好一個枕月大師的弟子,原來也是貪慕金錢地位的人。你幫太子我管不著,我隻問,你們用什麼法子騙了幼貞的鱗片?”

“不是騙,這是我和幼貞之間的交易。”扶鸞喘勻了氣兒,說道,“我也不幫太子殿下,我隻是按照師父的吩咐做事,要確保繼承臨泱皇位的人不是你。”

沈玉韞眼中冒火:“可笑,皇位於我,隻是棋盤上的一子。但是幼貞鱗片這筆賬,不止她要找的龍鱗主人,等我確定她平安之後,也要回來慢慢與你算。”

趙龍庭惱恨道:“那你還不快走。幼貞要找的人已經死了,屍骨埋在底邪度。你要是慢一點兒,乾脆也替她收了屍吧。”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沈玉韞連狠話都不放了,幾乎是立刻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底邪度,幼貞,你怎麼敢獨自去哪種地方。

就為了一具屍骨,何至於此!他死了,我還活著,你還有我!

沈玉韞一路快馬加鞭,累死了六匹良駒,到達底邪度邊緣時,他急匆匆的下馬,跑進小鎮子裡僅有的兩家客棧挨個詢問,在得知沒有一個孤身而來的漂亮小姑娘住店後,多少鬆了口氣。

幼貞是鮫人,在進入沙漠前應該會找客棧泡一次水,然後準備大量的水帶進沙漠裡。也許他的馬快,趕在了幼貞前麵。

“客官,您要找漂亮小姑娘,也不該在咱們這兒啊。”店小二一邊擦桌子一邊跟他開玩笑,“拐角醉歡樓,都是漂亮小姑娘。”

沈玉韞強壓下不快,叫了饅頭和小菜邊吃邊道:“小二哥想錯了,我意中人和我鬨彆扭,我來找她。”

店小二趕緊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嘴碎了,您彆見怪。要我說你們外邊來的人就是奇怪,鬨彆扭都鬨到大沙漠裡,那是能開玩笑的麼。”

“我們?”沈玉韞追問了一句,“小二哥是說,還有和我一樣的人?也是找一個要進沙漠的漂亮小姑娘?”

“那倒不是,那人沒說他的意中人是什麼樣的。”小二哥撓撓腦袋,“就前幾天,我們這兒住過一個臟兮兮的小男娃,跟我們打聽了去底邪度的路。這幾天黑沙暴就要來了啊,進沙漠不是找死麼。我跟老板就勸,不行,怎麼也勸不住,說是意中人扔下他跑到沙漠裡了,非得立刻就去找,還把我們老板的駱駝買走了。”

沈玉韞聽這描述立刻急了,飯也顧不得吃水也喝不下去,連聲追問:“什麼樣的男娃娃?是不是眼睛很大,聲音很好聽?”◎思◎兔◎網◎

店小二為難的撓了撓腦袋:“哎呦,客官,那男娃娃說話一直壓著聲音,低低啞啞的,說不上好聽也不難聽吧。至於長什麼樣,我就不知道了。他一直用布遮著臉,渾身臟兮兮的,又矮又瘦。要不是出手闊綽,一下子拿出十幾顆滾圓的珍珠,差點兒讓我們老板當成小乞丐趕出去。”

沈玉韞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店小二在他身後著急的喊:“客官,回來,黑沙暴要來了啊!回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一邊寫一邊哭唧唧的一章……你們看完之後還能繼續愛我嗎?

第61章 雲端

沈玉韞走近沙漠的外圍就覺得不對勁, 他抗拒這裡, 從頭到腳, 從心到身。

他有些明白為什麼這裡被稱為地獄之門了,沙漠裡盤亙著一股滔天的威嚴, 如洪水, 如猛獸, 如搜食魂魄的夜叉, 要吞噬膽敢踏入的每一個生靈。

但是幼貞在裡麵。沈玉韞強忍頭皮發麻的悚然,往前邁了一步。

看不見的力量形成一股強烈的衝擊波,本來已經被修補好的心脈, 再一次承受不住刺激,距離的跳動起來。他按著心口忍下惡心的感覺,幾乎是用儘力氣,將自己的另一條腿拖進結界之中。

是的, 結界。

整片底邪度沙漠都被一個巨大的結界籠罩其中, 他不知道彆人是否也是如此, 但設下結界的主人, 顯然非常抗拒他的入侵。而他身邊的駱駝卻顯得十分安靜閒適,似乎並未察覺任何不對勁。

不行啊, 沈玉韞想, 不管你究竟多強大, 多討厭我侵入你的地盤,多想把我碎屍萬段,幼貞在裡麵, 我不能不去。

他頂著隨時隨地可以將自己切成碎片的威嚴,忍著無時無刻都想逃走的怯懦,一步一頓,一步一停,艱難的走向沙漠最深處。兩排腳印出現在蒼茫無際的沙地上,彎彎扭扭,一路向前。

雖然店小二說黑沙暴就快來了,但是沈玉韞並沒有看出什麼征兆。天空澄澈,萬裡無雲,隻有強烈的陽光瓢潑而下,撒在無窮無儘的沙子上,折射出明晃晃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進沙漠第七天了,除了越來越深重的抗拒感和危機感,他沒找到任何關於幼貞的線索。他已經不光是在尋人了,他還得不斷和自己做心理鬥爭。每深入沙漠一步,他就覺得又失去了一分自我。

沈玉韞在駱駝身後躲過一場強風,彆說沒有幼貞的痕跡,連他自己的腳印也被沙子掩蓋了。他毫無方向,隻能不斷克服自己心中的障礙,往沙漠最深處,那個讓他一直敬畏又抗拒的地方走。他咬牙強撐,告訴自己他每走一步,就更靠近幼貞一分。

隻是這樣的信念並不能一直激勵他,黃沙莽莽,無窮無儘,向前看不到希望,向後看不到退路。要在廣袤的沙漠中尋找一個人,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