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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果然,馬車大幅度向一側歪了一下,又被勉強拉回正軌之後,她聽到車廂外多了幾道呼吸聲。

糟糕。還不等幼貞想出什麼對策,哢嚓幾聲響動之後,一股巨大的不受控製的力量傳過來,幼貞把沈玉韞牢牢護在懷裡,隻來得及按住他的後腦和脊柱,就被甩出了車廂外。

她抱著沈玉韞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她摔得七葷八素,沈玉韞也在這個過程中醒了過來,抬手抱住她。等他們停下來,她正壓在他身上,他睜開眼,然後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她。

冷冽的劍影在幼貞眼前閃過。

“不要!”

不要……

如果我死了,幼貞會為了我哭嗎?

我不知道。

所以,你不要死……

時間好像過得很慢,又好像過得很快,劍尖指向沈玉韞的%e8%83%b8口,已經是極近的距離。她在心底拚命喊著不要,許是這種念頭太過強烈,她感到一直壓製著自己的封印鬆動了,有什麼東西從她體內衝了出來。

一股水流憑空出現在半空中,轉瞬間成瀑成潮。巨大的水流形成不可阻擋的衝勁,將拿劍的刺客衝出去老遠。

樹林中有一瞬的寂靜。

幼貞跌跌撞撞的跑到沈玉韞身邊跪下,她的額心顯出一道灼灼金印,金印的光芒閃爍不定,她聚起的水流不受控製,全都四散開去。刺客們不知道是察覺到了她的能力不穩定,還是全都抱了必死的決心,一股腦朝著她和沈玉韞衝了過來。

人還沒到,一堆暗器先打了過來。水幕再次出現,幼貞抱著昏迷不醒的沈玉韞,眉眼間是從未有過的陰沉與淩厲,充沛的靈力幾乎凝出實體。水幕結成冰刃,成為最鋒利的武器。

滿地慘烈的鮮血中,她抱著他,遲遲不敢伸手去摸他的鼻息和心跳,隻是無措的叫著他:“王爺,沈玉韞,你醒醒。你不能這樣,你不能也……”

當啷一聲,一塊黑漆漆的東西從他的衣襟裡掉出來。是李藏珠的龍鱗。幼貞顫巍巍的翻開他的衣服,衣襟被劃破了,但是沒有血,沒有傷口,龍鱗替他擋下了那一劍。

幼貞呼出一口氣,一顆珍珠悄無聲息地落進草叢裡。

“一定是太子殿下派來的刺客!”木藍翻遍所有刺客的屍體也沒找到什麼線索標記,氣呼呼的踢著一個已經死得透透的屍體。

沈玉韞如果死在兩國邊境,太子確實會成為最大的受益人。既可以除掉一個威脅,又能趁機挑起兩國爭端,建功立業,為他繼承皇位增加砝碼。或者他已經當太子當膩了,想就此換個身份。

不過這些暫時與幼貞無關。

她放沈玉韞躺下,運起八部決心法,這一次,靈氣不僅在體內流傳通暢,而且可以受她控製,隨心所欲的收放自如。她把手貼在沈玉韞的心口,試探著輸入一絲靈力,繞著他的心脈轉了一圈兒之後,他的心跳立刻變得平穩了些。

有用就好,幼貞鬆了口氣。

她毫不吝嗇的將自己體內的靈力傳過去。沒過一會兒,沈玉韞睜開眼睛,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他看看幼貞的手,感受著純粹的力量源源不斷湧入體內,明明是從未有過的精力充沛,他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幼貞,可以不治嗎?”沈玉韞問。

“不可以。”幼貞按住他的肩膀,“彆亂動,就快好了。”

沈玉韞呼出一口氣,抓住她壓在自己心口的手掌:“治好了,你就要走了,對嗎?現在木藍攔不住你,我更留不住你,你要去找你情哥哥的消息了,是不是?”

“前麵好像還有人埋伏,我會替你解決。你和木藍辰五休整一會兒再上路。”幼貞垂著眼,並沒有掙開他的手。

短暫的沉默之後,沈玉韞忽然問:“你的那個二哥,對你好嗎?”

幼貞雖然不知道他怎麼起了這個話頭,還是立刻答道:“很好。”

“比我對你,還好麼?”沈玉韞手上施了幾分力氣,眼裡竟露出些瘋狂的神色來,“把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拋下,不告而彆,沒有音訊,也算待你好嗎?明知你是鮫人卻不好好保護你,讓你被賣到丹霞閣裡,你都忘了?如果不是我買下你,你又如何?”

“不如何。”幼貞眉頭都不皺一下,摸著沈玉韞的心跳已經十分沉穩有力,她掰開他的手掌,認真道,“無非是想彆的辦法,能跑就跑,不能跑就努力周旋。我但凡有一口氣,一滴血,也要到我二哥那兒去。”

得虧是靈力穩住了心脈,要是一日前的沈玉韞,怕是要生生被她氣出病來。

幼貞拾起掉在地上的龍鱗,吹吹上麵沾的浮土便要走。木藍來攔她,被一道水流擋了回去。

沈玉韞拾起草叢裡的珍珠,長長的歎了口氣。幼貞的腳步停了一下,終究沒有回頭,她朝著他們原定的方向一步步走遠。

約莫三四裡開外,幼貞遇到了另一波埋伏在樹林裡的刺客,她直接引來河水淹了這些人,然後把連人帶水一起凍成冰塊,繼續上路。

她已恢複修為,自然不再需要飲水進食,除了聚起水團泡泡水刷刷鱗片,她幾乎片刻不停。她避過臨泱和空宵邊境的檢查,千峰山已近在眼前。

千峰山高聳入雲,奇峰峭壁,怪石嶙峋自不必說,整片山脈綿延不斷,不知有幾百幾千裡。還未上山,她就先把山中虎嘯猿啼鳥鳴蟲叫等動靜聽得清清楚楚,她按了按%e8%83%b8口的龍鱗,隨便找了條路就往山上爬。

要在這一片山脈中尋找一個隱居的女子,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使幼貞的耳朵再好用也有極限,她進山十餘日仍舊一無所獲。入夜,幼貞聽著水聲,找到一處潭水跳了下去。

雙腿在入水的瞬間就成了魚尾,她放任自己沉入水底,透過層層水波看向浮動的月光,慢慢閉上眼睛沉入睡夢中。入睡前,她還迷迷糊糊地想,幸虧離開沈玉韞先走了。不然,這麼艱苦的行程,他肯定受不住。

不知誰的臉入她夢中,在水波的晃動中看不真切,連聲音都是飄忽的:“幼幼,李藏珠對你好,還是沈玉韞對你好?”

幼貞抱著龍鱗甩了甩尾巴,嘴裡吐出一個泡泡,咕噥道:“都好。”

“都好啊……”那聲音又問,“那你要和李藏珠在一起,還是要和沈玉韞在一起?”

“都……”幼貞打了個挺,翻身而起,小臉兒煞白。她剛剛做了個什麼夢?她在夢裡想說什麼?龍鱗在她剛剛的動作中從她懷裡滾了出去,陷在沙子裡,如同她陷入泥沙洗不淨的一顆心。

都好?都要?

冷汗不斷地從後背上冒出來,她抓起龍鱗自水中一躍而起,散開身上的水珠,撿起衣服穿好,連夜開始趕路。她再也沒有停下來休息過,她不敢停。

她怕一旦停下來,就再也找不到李藏珠了。

她在進山的第二十九天找到了扶鸞。扶鸞是個身材高挑的絕色女子,饒是幼貞在鏡子裡見慣了自己的臉,也還是被扶鸞的模樣驚豔了一番。

與她自己的清麗端方不同,扶鸞的美,妖嬈嫵%e5%aa%9a,幼貞覺得臨泱大陸的百姓們都應該慶幸扶鸞隱居深山而不是住在塵世,否則,這樣的美人,怕是輕而易舉就可以挑起爭端。

幼貞見到扶鸞的時候,她正在山裡采摘野果,一個魁梧英武的男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幼貞自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本來是打算問個路,那男子聽說她要找扶鸞之後,立刻挺身擋在扶鸞的麵前,幼貞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人。

扶鸞聽完她的來意,隨手扔出三枚小野果,看了看陣型方位後,把她帶到了自己所居的山間小屋。

“我師父生前提過你。”扶鸞讓幼貞坐到一張木凳上,“她說她死後,會有一位天外來客從臨泱八極城來此地找我卜卦。你比我預料得到的早些。”

“我腳程快。”幼貞環顧四周,這間小木屋很乾淨,很樸素,與姿容絕色的扶鸞非常不相稱。說實話,她對眼前這個超級大美人有點兒懷疑。+思+兔+在+線+閱+讀+

比起卜凶問吉的大師,她更像禍國殃民的妖精。

幼貞目光糾結的看著扶鸞,那個魁梧的男人則很有敵意的盯著幼貞。

美人扶鸞主動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你要先為我做三件事。做完之後,我才幫你卜卦,或者你想問任何有關我師父的問題,我也會回答你。”

幼貞便問道:“哪三件?”

“第一,我要你二十片鱗片。”扶鸞答道

“可以。”幼貞一口答應。

“第二,從我這裡往北,翻過兩座山頭,你可以看見一座拔地而起的峭壁。那裡長著一種罕見的金色蓮花,二十天後的新月夜是金蓮花開的日子,我要你在夜裡攀上峭壁采下金蓮花,然後在第二日日出之前交給我。”扶鸞拿出一張繪製詳細並且標明金蓮花位置的地圖。

幼貞在心裡計算了一下路程和時間,指指地圖一角:“你最好把金蓮的樣子也畫下來。”

扶鸞搖頭:“我隻見過製成後的金蓮花瓣,沒見過完整的金蓮花。但是你放心,那座峭壁上寸草不生,隻有金蓮花從能從石頭縫裡長出來,不會找錯的。”

“好。”幼貞收起地圖,“第三件呢?”

扶鸞在魁梧男子要殺人的目光中坦然自若的拽過幼貞的手,仔細看過她的掌紋之後才道:“我要你勸動臨泱的清河王放棄皇位。”

“這個不行。”幼貞抽回自己的手,“我不能改變彆彆人的意誌。扶鸞大師換一個條件吧。”

“清河王的命格因你而變,也該由你撥回正軌。換不了,就這個。”扶鸞站起身的同時,一道水流飛出,堵住了魁梧男子的口鼻。

魁梧男子無論怎麼挪動,水流仍舊緊緊纏著他,他很快就喘不過氣來,%e8%83%b8口劇烈的起伏著,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

“快停下!”扶鸞驚叫道。

幼貞笑了笑,不慌不忙的問:“既然因我改變的命格也要由我撥回正軌,那第三個條件,就換成我饒這個男人一命如何?”

扶鸞狠狠瞪著幼貞,抿著嘴唇不說話,幼貞風淡雲輕的看著扶鸞,兩個人無聲的對峙著。扶鸞在賭幼貞不敢殺人,而幼貞則賭這個男人對扶鸞來說足夠重要。

男人的掙紮越來越無力,水流卻絲毫沒有波動。扶鸞終是等不下去了,尖聲叫道:“放開他。第三個條件,放開他!”

水流立刻散開,男人得了空氣,大口大口的喘熄著。扶鸞連忙跑過去扶起他,他按著扶鸞的肩,看向幼貞的目光堪比淬了毒的刀子。

扶鸞還比他冷靜些,確認他沒事之後,忍不住問幼貞:“你怎麼知道……他是命是你救的?”

“因為你要我的鱗片。”鮫人鱗片可以解雪卡之毒,世人多以為一片就夠,其實不然,一片鮫人鱗隻能壓製毒性一年,要徹底清除毒素,至少需要十片鮫人鱗,與其他藥材混合連服十天才行。幼貞想,這還多虧了沈玉韞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