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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拍開了。

沈雲慶早習慣了他這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也不沮喪,仍是歡歡喜喜的:“二哥,那隻鮫人怎麼樣?你有沒有拿下她?啊,你臉色怎麼這樣差?難道枕月大師說的人不是她?”

沈玉韞避過他後幾個問題,隻答道:“太子殿下剛過去。”

沈雲慶熟知沈金鱗為人,立刻咬牙切齒道:“他又仗勢欺人,當太子了不起啊,就可以隨便欺負兄弟嗎?我回頭就讓母妃去跟父皇說。”

太子的生母是現在的皇後,掌管後宮。沈雲慶的母妃是齊貴妃,最受皇帝寵愛。而沈玉韞的母妃在世時隻是默默無聞的淑嬪,十年前病死後就再沒聽皇帝提起過。

所以他也疑惑過,無論怎麼想,沈雲慶對於太子之位的威脅也比自己這個病秧子大多了,沈金鱗怎麼就認定了自己是他的對手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沈玉韞和沈雲慶結伴走入正殿,站到自己的位置,等候早朝開始。

幼貞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來到臨泱之後從來沒有睡得這麼舒服過,一定都是二哥的功勞。她抱著龍鱗又親又蹭的折騰了一會兒,才起身穿衣,叫婢女送水進來。

進來的人正是昨天幫她洗澡的四個小姑娘。兩個衣服顏色略深的看著年歲也稍長些,分彆叫山茶和山香。兩個衣服顏色略淺的麵皮兒也稚嫩些,約莫才十五六歲,叫木藍和木蓮。

四人以山茶為首,挨個向幼貞行禮做了自我介紹之後,有條不紊的給幼貞打水洗臉,潤膚梳發。不到一刻鐘功夫就把她收拾得乾淨又妥帖。木蓮在幼貞發中插入一隻魚戲蓮葉的簪子,水滴形的白玉墜著,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

木藍把臉湊到幼貞的旁邊,對著鏡子似乎比了比,感歎道:“姑娘真美。”

山茶在她腦袋上敲了一記:“你這小妮子沒大沒小的,快跟姑娘請罪。”

木藍捂著腦袋哎呦一聲,躲進幼貞懷裡,朝山茶扮了個鬼臉。山茶要揪她又顧忌著幼貞,幼貞在木藍圓嘟嘟的臉蛋上捏了一把,自矮凳上起身,笑了笑,牽著木藍的手一起到桌邊坐下用早飯。

山茶扶住額頭:“姑娘,木藍進府時年歲小,王爺又不怎麼去後院兒,一幫下人們沒規矩,把木藍慣壞了,您彆看她裝可憐,這丫頭厲害著呢。”

“沒關係。”幼貞接過山香遞過來的一碗百合山藥粥,“你們都知道我的身份,我們家裡更沒有規矩。你們要是餓了,也可以坐下吃。不餓的話就自己隨便做點兒什麼,不用給我布菜,我不習慣。”

“這……”山茶和山香對視一眼,山香放下公筷,兩人一起走到幼貞身後站定。木蓮看看吃得歡的木藍,又看看站在一側的山茶和山香,稍作猶豫,還是跟著站了過去。

昨夜,謝先生給王府各處下人都通知到了,務必把這位幼貞姑娘當成王府一等一的貴客來看待。她們四個因為知道幼貞的鮫人身份,又各有些拿手的手藝,便被指派在做幼貞的貼身婢女。木藍性子大咧不在意主仆之分,她們心裡,卻跨不過那道坎。

幼貞吃了一頓早午飯,帶著四婢到院外,沏上一壺花茶,一邊賞玩院內秋景,一邊和她們閒聊一些臨泱和王府中的事情。

她的問題問得鬆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上到人文曆史,下到市井傳說,大到朝中局勢,小到王爺喜好,什麼都問。要不是四婢都讀書認字,入王府也久,恐怕大半都答不上來。

木藍見識不廣,讀書也少,卻最話多,而且隔幾句總要把話頭繞回沈玉韞身上,把他誇讚一番。年紀雖小,卻人美嘴甜,又特彆會討好人,難怪她在王府裡有特權。幼貞聽她說沈玉韞的好話,並不打岔。她們每多說一句,她就對這個世界,這座王府多了解一分,是好事。

一直說到日頭高懸,山香忽然哎呀一聲,紅著臉,支支吾吾的去推山茶。山茶想了想,也露出羞赧之色,連連跟幼貞請罪,兩人一路小跑著去了廚房。

幼貞自己斟了一杯茶,摸摸木藍的頭發:“沒關係。剛剛說到哪兒了,王爺曾經有個未婚妻?你繼續。”

木藍再次滔滔不絕的說起來,幼貞喝著茶,一麵聽著她的話,一麵整理出這一上午的收獲。讓她最感興趣的一共有三點。

第一,臨泱以前是四分五裂的,大概七千年前,時值亂世,一個鄉野少年揭竿而起,揭竿為旗,率鄉間三百父老兄弟起兵,將當時的幾大勢力逐個擊破,一統天下,奠定了臨泱帝國的根基。伺候臨泱曆代皇帝勵精圖治,經過兩千多年的外征內穩後,將臨泱的版圖定格成今天的樣子。

據說那個揭竿而起的少年,是龍族與人的混血,天生神力,半仙之體,長年三百,端坐而終。後人更相信,他是飛升而去,上界成仙。臨泱的每一個皇族,都以自己的血脈為傲。

第二,幼貞一直以為是男人的枕月大師,其實是個女子。據說她師承隱居在千峰山中的一位得道高人,她二十歲出山,百卦百應,從無疏漏。隻不過,她一般預言的,都是三年之內的事情,隻有一個例外,就是沈玉韞的這個命中注定之人,也就是幼貞自己的出現時間,她沒有給出範圍。隻說一個“等”字。

幼貞懷疑,這個枕月大師,要麼和二哥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要麼和自己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隻是枕月大師騎一頭英招來去天地,除非主動現身,還從來沒有人能查到她的行蹤。除了師承千峰山某處,她似乎和這世間沒有任何羈絆。

第三,也是她最在意的一點。臨泱國現在一共有三位皇子。長子沈金鱗,是當今太子。次子沈玉韞,受封清河王,就是和她糾纏不休的這位。四子沈雲慶,聽說是個沒什麼建樹的紈絝子弟。

中間缺少的那位三皇子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這是官方說法,宮闈內院還有一種隱秘又可怕的說法,據說……那位三皇子天生頭上有角,膚上生鱗,是個怪物。是被他那個嚇瘋了的母妃活活掐死的。

這樣的宮闈隱情,無論怎麼想也不是這幾個小丫頭能知道的,幼貞懷疑是沈玉韞故意讓她們告訴她的。但是不得不說,他這一招很有效。這個臨泱皇族,看起來確實和龍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她要找二哥,說不定還真得從他身上找線索。

除了這些,她還被迫聽木藍講完了沈玉韞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包括他那個訂了娃娃親之後沒過三年就死了的未婚妻家裡養著幾隻狗,木藍都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個清楚。

山茶和山香沒有帶午飯過來,而是通知幼貞去主院陪剛下朝的沈玉韞用膳。不去不行,因為沈玉韞這個朝上得比較淒慘。不知朝堂上出了什麼事,今日朝會的時間格外的久,連普通官員都累得夠嗆,更何況心脈有缺的沈玉韞。

他是被沈雲慶扶著出來的。

幼貞跟著山香,幾乎是小跑著到了主院,沈玉韞半躺在一張藤木躺椅上,一個郎中正給他下針,謝文之站在一邊,見到幼貞過來,先行了一禮,然後比出讓她安靜的手勢。

幼貞回了一禮,點點頭,從自己懷中掏出龍鱗遞給謝文之。謝文之搖頭,示意她自己過去。

幼貞放輕步子走到躺椅邊上,沈玉韞蒼白的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他向後仰著頭,眉心緊緊蹙著,麵上帶著一股青白,淡色的嘴唇泛著紫,似乎連呼吸都是困難的事。

郎中在他%e8%83%b8口連下數針之後,他的呼吸才顯得不那麼急促。幼貞看郎中的診治已經告一段落,將手中的龍鱗遞了過去,郎中接過龍鱗放入沈玉韞的手掌中,用眼刀狠狠的刮了幼貞一記。

幼貞莫名其妙被人這樣仇視,趕緊退後幾步站到謝文之身邊。沈玉韞的睫毛動了動,卻無力睜開眼睛。

約莫一刻鐘之後,沈玉韞的呼吸變得平穩,郎中起了針,又狠狠瞪幼貞一眼,朝著謝文之行了個禮就走了。

謝文之跟幼貞解釋道:“這位不是普通的郎中,自小和王爺一起長大的。枕月大師的卦象和姑娘的事情一向有些微詞,不過他心地不壞,姑娘大度,彆往心裡去罷。”

“無所謂。”幼貞盯著龍鱗,“隻要他不犯到我手裡,要怎麼看我,要說什麼,都由他去。我隻在意我要找人的事情。”

沈玉韞剛恢複神智,便聽到幼貞這一句,心口處又傳來尖銳的疼痛。他撐著躺椅的扶手坐起來,早有伶俐的小廝過去扶他,謝文之也近前問候,隻有幼貞停在原地,一直盯著他的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沈玉韞苦笑一下,將手裡的龍鱗遞了過去。

幼貞抿著嘴唇走到他身邊,看著他仍舊虛弱疲憊的神色,終究不忍。她尋了張椅子坐下,彆彆扭扭的說:“王爺先休息。”

也隻有手裡握著這塊龍鱗的時候,他才能留她一刻。沈玉韞去裡屋換下官服的功夫,午膳已經擺好,幼貞站在一旁,揪著花瓶裡一朵花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餐桌上有大半菜肴都是海產品,幼貞吃得歡實,沈玉韞沒動幾筷就停下,身邊早有人備上藥汁。遠遠聞著幼貞就直皺鼻子,他就跟喝水似的,一口悶了。

等到幼貞吃完飯,沈玉韞喝完藥,兩個人各捧著一盞香茶坐在書房裡,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凝重。

“王爺,我有一件事到現在也不明白。枕月大師說我是王爺的命中注定之人,究竟是什麼意思?”幼貞率先打破沉默。

沈玉韞將小桌上的點心往幼貞那一側推了推,半真半假的說道:“枕月大師的意思是,你我二人姻緣天定,情係三生。”

幼貞的臉立刻冷了:“我已經有夫君,大師恐怕算錯了。”

沈玉韞%e8%83%b8口窒痛,那你現在又為何獨自一人,待在我清河王府?這句話在舌尖上繞了一圈,終究沒說出來。他端起茶杯啜了口藥茶,才道:“枕月大師給我算了一卦,先說我這一生極其坎坷,事事艱難,步步險阻,所想所願無一可成。”

幼貞認真的聽他感慨,拿點心的動作都停了:“然後呢?”

沈玉韞撚起一塊茯苓糕放在她手裡,接著說道:“然後她又說,有一個人隻要出現便可改變我的命運,從此直上青雲,再無憂愁煩惱。”

幼貞在精致的點心上咬了一小口,繼續問:“她留下那塊龍鱗,告訴你龍鱗可以幫你續命,並且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龍鱗會有反應?”

“不錯。”沈玉韞定定的看著她,“那個人就是你。”

幼貞被他幽黑雙目看得心裡直打鼓,不小心捏碎了點心,趕緊趁機避過他的視線。她擦淨手指,又掩飾一般喝了口茶,才道:“也許她說的人不是我,而是這片龍鱗真正的主人。”

她想了一個晚上再加一個上午,還是覺得把這件事推在二哥身上,既合情合理,又能讓沈玉韞全心全意的幫她。

她看著沈玉韞,認真道:“你已知道我是鮫人,我除了以後唱歌好聽,也沒什麼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