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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客棧是一塊青玉兩宿。臨泱的貨幣就是各種玉石,也叫靈石,作為貨幣的玉石都是方方正正的小塊狀物,這裡似乎有很簡便的切割玉石的技術,或者說術法。

一塊白玉能買兩個肉包,一百塊白玉換一塊青玉,一百塊青玉換一塊紫玉,一百塊紫玉換一塊墨玉。也不知道這個極其不合理的換算製度是怎麼來的,又沒有類似於銀票的“玉票”,定價八十塊白玉的東西,就要背著八十塊小石頭去買嗎?也不嫌沉得慌。

幼貞在心裡吐槽完,仰躺在客棧的床上,感覺自己的處境十分不妙。

她的身價,是四十塊墨玉。如果一塊白玉等同於藍星的一塊錢,那也就是說,買下她的人,花了四千萬……

當然拐賣鮫人是不對的,那四千萬又不是給她,對她來說這樁交易完全不成立。但是,如果誰家丟了四千萬的東西,就這麼算了不找了,怎麼想也是不太可能。

喬裝打扮是第一要務。幼貞翻身坐起,即使雙腿重如千斤,還是一步一挪的買回了筆墨。繼續維持灰頭土臉的樣子當然也行,但一來有風險,二來,完不成她的第二要務:賺錢。

這種帶著外掛練到滿級之後一朝丟號從零開始的感覺,簡直不能更糟。

那些裝備,職業,技術都無所謂,重點是她的外掛啊!天下第一厲害的外掛也好,和她一起砍號重練的外掛也好,隻要是她的那個外掛就好。

幼貞打水洗手洗臉,然後仔細勻開墨水,調整到合適的深淺,在臉上畫了一道橫過整個臉頰的黑斑,又在周圍細細密密的點了許多小斑點。

既不至於醜到沒眼看,也不會讓人聯想到貌美的鮫人,剛剛好。

她很累了,本以為會躺下去一覺到天亮,哪知做了一整夜光怪陸離的詭夢。有時夢到二哥,有時夢到被人追殺,還有時夢到自己還在藍星,一次次驚醒,直到東方既白,不僅沒得到休息,反而更累了。

陌生的環境,不明的前方。這一切都讓她難以適應,而她卻必須適應。不僅要適應,還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尋人。

幼貞摸摸自己的眼眶,乾澀澀的,毫無淚水的痕跡。都說鮫人泣淚成珠,可是她明明已經很傷心了,卻沒有半點兒要哭的跡象。莫非這也是個技術活,她連鮫人的基本技能都沒掌握?

二哥太寵她了……

她翻了個身,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打起精神起了床。作為華國網絡文學的受眾之一,幼貞很認真的思考過自己如果穿越了,應該用什麼手段謀生。

之前她的第一選擇是樂器,她會彈琵琶,又熟知各種現代琵琶的經典曲目,利用這一點應該可以小賺一筆。但是她在丹霞閣表演過琵琶,現在在出逃中,這麼做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琵琶PASS。

第二選擇是古詩詞。把她會背的詩詞名篇全部默寫出來賣出去,也有利可圖。但是她在布告欄看到了臨泱的文字,和藍星的古華文有相似之處,又有不同之處,她現在是半個睜眼瞎,默寫詩詞PASS。

賣唱?有可能暴露鮫人的身份,PASS。

說書,講四大名著?容易出名,容易暴露,PASS。

……

一個時辰之後,幼貞站在百味軒酒樓的後院,麵對一堆臟兮兮的鍋碗瓢盆,擼起袖子開始刷。一陣秋風飄過,樹上的枯葉打折卷兒落到她麵前的桶裡,分外淒涼。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幼貞念叨著這十個字,刷了三百六十個碗之後忽然一拍大腿:她會做飯啊!

古代烹飪手法單調,佐料稀缺,雖說臨泱不是藍星的古代,但是看著也差不多是一個意思,尤其類似華國的古代,她要是能做一兩個新鮮菜式,應該行得通。

幼貞把堆成小山的碗筷洗刷乾淨,一趟趟搬到廚房,順便觀察各個大廚是怎麼做飯的。

百味軒一共有兩位大廚。一個把整鵝切開兩半後,抖著手腕在鵝的腹腔裡似乎隻劃一刀,就將骨頭乾淨的剝了出來。另一個在炒菜,菜心下鍋後,大火在鍋裡升起老高,幾下翻炒後即刻出鍋裝盤,小夥計把菜端出去之後,她才聞到空氣中滯留的火味和油香。

“你,偷偷摸摸的乾什麼呢。”已經是下午了,許是前廳不忙,小夥計送完菜之後一時沒事,抓到了正在廚房門口偷看看得目瞪口呆的幼貞。

幼貞指指刷好的碗:“我的活兒乾完了,現在好餓,小哥,能不能給個饅頭吃。”

新鮮菜式什麼的,再見吧。

第55章 命格(二合一)

刷了三天的碗, 領到一塊青玉的工錢, 幼貞還是打算從菜譜上下功夫。小矮子荷包裡的錢隻剩下一塊青玉, 連著她賺到的這一塊,是目前她的全部家當。賺的不如花的快, 她很快就要住不起客棧了。

要打聽消息, 客棧, 酒樓和茶樓都是不錯的選擇。來往的客人多, 不乏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人。可是客棧老板和酒樓裡的人都明確告訴她,臨泱隻有一片海,離此不遠, 那是整片大陸的東方儘頭,丹霞閣所處之地,如果沒有意外,也是她被撿到的地方。

臨泱沒有叫做南海的地方, 龍族是隻出現在傳說中的種族, 是皇室的象征, 修仙什麼的都是騙小孩子的。

一定是這個鎮子太小了!這裡的人都孤陋寡聞, 她得到更大的城市去尋找線索。

怎麼可能……沒有南海呢?

東坡肉,宮保雞丁, 開水白菜。幼貞用三份菜譜換來了三十塊青玉, 她買不起馬, 就備足乾糧和水,雇了輛馬車連夜出發。

八極城,臨泱的皇城。那裡有臨泱最大的藏書閣, 裡麵存放著臨泱地形圖,臨泱的史料,臨泱的種種異聞傳說。她要去那裡,在千百萬書冊中尋找一個名字。

幼貞雇用的馬車在官路上疾馳,與此同時,八極城裡。

黑衣的夜行客落在一處僻靜的小院,單膝跪下:“主子,事已辦妥。”

月光穿透雲層,映出黑衣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正是當初在丹霞閣以重金買下幼貞的人。他低著頭,畢恭畢敬:“趙家軍的人拿到了鮫人鱗片,老周在那個鮫人的身上下了追蹤蠱。”

背對他站著的男人著一襲月白長衫,開口前先捂著嘴咳嗽了兩聲:“乾得不錯。那個鮫人現在在哪兒?”他聲音發飄,中氣不足,似是久病未愈。

“在海門鎮停留四天之後,雇了一輛馬車,正在趕來八極城的路上。”黑衣人彙報道。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黑衣人告退後,男人在月光下又站了片刻,忽然對著牆頭道:“下來。”

一個俊俏的貴公子從牆頭上飛身而下,悠閒的搖了搖折扇,仿佛他不是半夜趴人家牆角,而是自雲端按落雲頭,不是當初在丹霞閣給幼貞拋過%e5%aa%9a眼的貴公子又是誰。

“二哥,四弟大半夜的來看你,你怎麼一點兒也不驚喜。”貴公子裝模作樣的抱怨了一句之後,立刻貼身上前,湊到男人耳邊,八卦兮兮的說道,“子一那個木頭一定沒跟你說,你的命中注定之人長什麼樣子,二哥,我也去丹霞閣了,還給她畫了畫像,你笑一個,我就給你看。”

男人退後一步避開他的接近:“她想長什麼樣子,就長什麼樣子。我要用她,不是娶她。”

“沒意思。”貴公子氣哼哼的抽出一卷畫軸丟到男人懷裡,“趙家的小將軍好像病得不輕,大哥那邊可著急了。二哥,你可得多加小心。”

男人伸手接下畫卷,毫不在意的丟進炭盆裡。

“哎哎……”貴公子趕緊衝上前把自己的畫搶回來,“你這個,這個……”他咬牙切齒的想了半天沒想好措辭,圍著男人轉了兩圈,氣憤道,“我好心幫你畫畫,好心提醒你,你就這麼報答我!”⊙思⊙兔⊙在⊙線⊙閱⊙讀⊙

男人寒著臉,聲音平靜無波:“既然好心幫我,為何要同子一競價?既然好心提醒,為何又不避嫌,深夜而來,讓太子殿下懷疑你我合謀?”

貴公子的氣勢立刻弱了:“我競價,就是覺得好玩嘛。我就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能影響到你這麼個心如寒冰的木頭樁子。不過二哥你放心,我避過大哥的耳目了,絕對避過了!用我後院二十六個美人發誓!”

男人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我知道,所以你還能站在這兒跟我說話。雲慶,國事比你想象的複雜得過,彆再摻和進來。”

貴公子垂頭喪氣的說了聲知道了,把畫軸擱在自己剛剛坐的凳子上,從來時的牆頭翻了出去。

男人拿起畫軸,再次丟進了火中。火苗竄起,很快就把畫軸燒得麵目全非。

能夠改變他命格的人。

臨泱的二皇子先天不足,從娘胎裡帶著心疾出生,會吃飯之前先會吃藥,得幸生在皇家,用各種珍貴藥材吊著一口氣,挨到十二歲。

十二歲這年,四方雲遊的得道高人枕月大師為二皇子卜了一卦:

心如雲端月,行似淺水舟。分釵合鈿時,無病亦無憂。

這一卦,說他空有淩雲之誌,卻不受命運眷顧,而有一個人,能夠改變他的命格,讓他掙脫命運的束縛,直上青雲,百病全消。

枕月大師給他留下一塊巴掌大的漆黑的東西,上麵有一圈圈神秘詭異的紋路,並且告訴他,他要等的人,是海中珠,泉中客,當那個人出現時,這個東西會有感應。

十天之前,這個黑漆漆的東西忽然發出淡淡的金光,他身為皇子不便離開八極城,他的身體也不適宜遠行,就讓自己手下腳程最快的子一帶著它,跟著它的指引,一路找到了丹霞閣。

從二皇子到清河王,他等這個人,等了十年。

清晨,東方的地平線升起暖色的光芒,暈開墨藍色的雲層,照亮天際。陽光從雲朵和枝葉的縫隙中灑下來,形成美麗的丁達爾效應。

幼貞掀開車簾看了看,主動坐到車夫的身邊與他攀談:“張大哥,到八極城還有多遠啊?”

“遠得很。至少要跑四五天才能到。”趕車的漢子不愛說話,但是看著很是誠實可靠。

“咱們一路上會經過什麼湖泊或者河流嗎?您能不能帶我去一下,我多付您車錢。”幼貞隔著衣服捏了捏自己的腿。她腿上的皮膚乾得很厲害,都脫皮了,而且她這兩天總是很渴,本來預備了十天的飲水,才出門一天她就喝了一半。

她有種不妙的預感,她學會了從鮫人變成人形,但是現在的狀態恐怕並不穩定。她很需要水。

“有的,你早說嘛,大哥帶你走另一條路,沿著河的,就是彎彎多。那條路,得走七八天。”張大哥顯然對路很熟,當即找了個路口拐彎,不到半天,就帶著幼貞到了河邊。

幼貞把所有的水囊都裝滿,兩人重新啟程。她縮回馬車裡,脫掉鞋子,將水淋在自己的腳上。麻麻癢癢的感覺,透明的小鱗片從腳背的皮膚上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