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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之的是舞台上的“源夕霧”,隨著他的睫毛款款垂落,稀疏零落的小雨也仿佛一並垂簾。

他是孤立的,寂靜的,蒼白而將要逝去的。

但是他開口的時候,每一個音都穩定得不可思議,然而歌詞和情緒卻落寞極了,幾乎像是在枝上為春日唱挽歌的鳥,唱完就會墜落到枯葉裡死去一般。

當然,太宰治認為仍有瑕疵,比方如何以視線挑動觀眾情緒這方麵,但他不得不承認,源夕霧已經做到了他預想水平的再上一層。

那麼,還能向上!還要向上!他的要求可以再苛刻下去!

……反正也會被達成的啊。

被得力下屬“嬌慣”的上司太宰治理所當然地想。

“係統地學過聲樂?”

靜靜聽完了一首歌,太宰治問道。

“是的,在歐洲那邊係統學習過歌劇。”源夕霧已經恢複回自己的狀態,見太宰先生態度不錯,看來今天的頭也順利保住了,不由得鬆一口氣,“那邊的Mafia家族,大多底蘊深厚,歌劇、珠寶、雕塑、繪畫……有共同語言的話,港口Mafia會得到更多的朋友和更大的利益。”

太宰治不再猶豫,他直接拍板。

“下周一,我定下了Raging娛樂的一間錄音室,你上午練習完直接過去。”

這就要錄歌嗎?比源夕霧預想的快很多。隻是如果現在就錄歌,那首秀的時間……

“我有個想法,也許你的首秀可以提前。”

太宰治隻是模棱兩可地這樣說道。

“來,再去加個班吧,夕霧君。剛才你的演唱,缺點我寫在這裡了,今天晚上要全部搞定哦。”

源夕霧:“……”

頭,危!

就是彆人加班自己不加班才比較快樂啊!太宰治愉快地想,眼角餘光瞥見剛才源夕霧用過的體重秤。

他蹦了上去,看著數值慢慢穩定下來。

太宰治:“……”

哦豁,他怎麼還重了?

第6章 犧牲

下周就要進行錄製,源夕霧這周更加勤奮了。

依舊是早班電車,依舊是熟悉的位置,源夕霧坐下來,跟已經同坐了半個月的金發男人有禮地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七海先生。”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源夕霧練好一首出道歌,也足夠兩個萍水相逢的人漸漸熟悉起來。雖然兩人並未交談太深,但是對方身上有著年長者特有的成熟且令人安心的氣場,偶爾開口會談一談社畜之間的真理,令源夕霧非常感同身受。

“沒有休息日嗎?”金發男人坐得很端正,吐出緩慢低沉的話語,“半個月,全部都是早班車。”

“……請您不要提醒我節假日這回事。”

如果不提,他還可以勉強當做世界上沒有節假日這東西。

“自我欺騙沒有意義,卻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長大成人,就像發現便利店不再有自己心愛的夾菜麵包的那個瞬間。”金發男人,不,七海建人緩緩說道。他想起前段時間的檢索結果,使用童工的行業在搜索頁麵上顯得十分雜亂,所以他打電話詢問了一下。

“這、這能說嗎……”伊地知在電話裡顯得很矛盾,“這、這不能說吧……”

他又打給另外的人,對方也三緘其口,這樣的遭遇令七海建人陷入沉默。

“是咒術師啦!七海!”為他解釋這個問題的人還特意舉起一個大拇指,“咒術師已經缺人到把沒畢業的孩子送上戰場了哦!”

七海建人:“……”

一直以為隻是在【嗶——】之間生活而已,原來是比【嗶——】更肮臟的群體嗎。

“七海先生?”對方突然不說話了,源夕霧有些疑惑地側頭,就見對方的臉逆著光投下大片的陰影。

“勞動就是屎!”

簡直振聾發聵到令人淚流滿麵,同為打工人的源夕霧肅然起敬。

今天訓練的時候,源夕霧一直想著夾菜麵包。實不相瞞,作為一名合格的社畜(雖然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源夕霧對便宜又能提供很多熱量的便利店食物充滿好感。出任務的時候基本上無法自己做飯,那麼一份便當或者幾個飯團,就是艱苦任務中唯一的精神慰藉了。

每到一個地方,源夕霧一定會排查附近的便利店,記住都有些什麼速食,方便隨時購買。夾菜麵包確實是已經消失了很久的速食,可是源夕霧隱約記得有家店還是有的。

七海先生也是半個月無休,也是早班電車,如果能他能送給七海先生一個夾菜麵包,也許七海先生也會覺得安慰。

源夕霧還在想這個問題時,有人突然敲了敲練習室的門,是Raging娛樂的社長秘書,告知他社長有請。

源夕霧與太宰治的分工比較明確,像這種接洽的問題,一直都是太宰治負責,源夕霧隻要努力練習就可以。對方突然繞過太宰先生直接接觸他,源夕霧心裡翻滾起許多陰謀論,然後他把手機扣在手中,走進社長辦公室。

“汝終於來了。”

Raging娛樂的社長Raging鳳同樣有著自己獨有的語言藝術,與閃耀早乙女的日英混合相映成趣,不愧是多年的死對頭。源夕霧站定,安靜地垂下眼睛,這一垂眸,雪月好像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Raging鳳眼皮一跳,他甚至有點慶幸自己做出了那個決定,那個源夕霧同期內不再大力推出任何偶像的決定。從見到源夕霧的第一眼開始,Raging鳳就知道他的潛力,與閃耀早乙女不同,Raging娛樂更看重偶像的商業價值。

而源夕霧,無疑可以聚斂極為龐大的財富!Raging鳳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如同吞金機器一般吸納著金錢與人們狂熱的愛,卻又寂寞遊離地站在舞台上的樣子,隻是這麼一想,他的腦袋都要因為那個美麗的場麵炸掉了。

源夕霧在太宰先生之外的人麵前,向來保持與人設貼合的憂鬱形象。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疲倦地抬了下睫毛。

“您有什麼事情,可以與我的製作人聯係。”

Raging鳳:“……”

為什麼他自閉的樣子反倒讓人更想瘋狂氪金了?!

“夕霧君,吾沒有惡意,隻是想通過汝更正式的向汝之製作人傳達一個消息。”

“Raging娛樂在夕霧君的同期,不會大力推出任何偶像。”

源夕霧的睫毛輕微動了一下,他意識到,這是要把所有資源都向自己傾斜的意思。

* * *

“他很識趣。”太宰治悠閒地坐在椅子上,“頂著你的風頭推出任何偶像,無異於自取其辱。”

太宰先生這樣自信滿滿,源夕霧卻快要得出道恐懼症了。

“其實閃耀早乙女那邊,早就向我表露了這個意思。”太宰治笑道,他欣賞般看著源夕霧,宛如看著自己精心培育即將盛放的花,“誰也無法壓過你,夕霧,你是碾壓的。”

源夕霧留意到,太宰先生對自己的稱呼變了,那個客客氣氣的“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直呼名字的親昵。他想自己通過這近一個月的努力,終於算是得到了太宰先生的認可,以後他的頭可能還會時不時的有點風險,卻不會太嚴重。

仿佛把頭上鍘刀摘掉的源夕霧,第二天特意早起了一會兒,跑過兩條街買到了夾菜麵包。人都會長大,都會成為苦難的大人,源夕霧自己也是苦逼的社畜,可是他覺得,至少生活還是有希望的。

……就算他已經無法再回到普通人的軌道上。

出乎源夕霧意料的是,七海先生竟然不在今天的電車上。風雨無阻的社畜突然少了一個,源夕霧感覺稍微有些不適應,接著,他覺得今天的電車……似乎很不對勁。

乘坐早班車的人不是很多,可是今天似乎也太少了些。

儘管不害怕任何可能會出現的突發狀況,在東京都這樣缺乏港口Mafia勢力的地方,源夕霧還是保持了最大的謹慎。他的手伸進口袋,觸碰到了已經裝載抗乾擾裝置的手機,悄無聲息地發出了一條消息。

【太宰先生,我在電車上。】

不用解釋過多,他與太宰先生的相處雖然總伴隨著會失去頭的隱憂,卻也有獨有的默契。

太宰治收到消息的時候,即將接手東京都勢力殘渣的部下正單膝跪在他麵前。他定定地看著那條信息,突然偏了一下頭。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正好,你剛上任,就有任務找上門來了。”

“我給你十五分鐘,查清——”

“準乾部候補源夕霧此時的狀況。”

* * *

“……這是什麼意思。”

被攔在電車入口的七海建人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他轉過頭,特殊眼鏡遮擋了他的眼神,也讓站在他對麵的低級咒術師沒能發覺他的情緒。礙於等級差距,低級咒術師還是重複了一遍。

“一級咒術師七海先生,您不用再負責這隻咒靈了。”

“……有其他一級咒術師要接手嗎?”

七海建人的語氣很平靜。

“不,我們打算圍殺它。”低級咒術師說道,“高層決定用咒具捕獲這隻咒靈。”

“……它不一定會在今天出現。”

“已經過去大半個月,咒靈都沒有再出現,想必是有咒術師一直待在電車上的緣故。”低級咒術師已經略感不耐了,可是在他麵前的是數量稀少的一級咒術師之一,所以他還是繼續解釋了下去,甚至,因為解釋的內容而露出了淡淡的笑。

“這一次,車上沒有咒術師,但是還有一些人,足以作為誘餌。”

“七海先生,這是必要的犧牲。”

七海建人麵無表情。

同樣是“七海先生”這樣規矩的稱呼,他好像還聽過更悅耳一些的。那是個有著漂亮的黛紫色眼睛的孩子,七海建人知道那張稍顯平凡和存在感微弱的臉應該不是對方的真容,但是無礙,如果每一個孩子都像這少年一樣善於保護自己,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麼多遺憾了。

就是這個孩子,既高度認同他的社畜真理,也保留著溫柔的孩子的心。

【七海先生,您之前所說的……長大成人的事情……】

【不,我不是不認同,隻是……】

【也許還在某個地方存在著呢,那種麵包。】

【我儘力找找看,如果能找到的話,明天帶給七海先生。】

【就算是社畜,就算是大人,偶爾也會做做少年時代的夢吧。】

早就不會做了。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狗屎。

“七海先生?!”

低級咒術師眼睜睜看著金發男人向電車的方向走去,如果想追,以咒術師的能力,還是可以追上的,但這無異於違抗高層的命令。

“咒具馬上就要發動,那輛車已經進行過刻意的人員削減,剩下的不過區區幾個人了!”

“幾個人的犧牲!僅僅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