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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蒙蒙的眼眸沒什麼波動,“順便將今後的出道路線過了明路,畢竟太宰先生提出的方案……與主流有些差彆。”

他說完,半天沒有得到回複,於是有些迷茫地抬頭。

“太宰先生?”

太宰治盯著他,半晌,突然笑了,最後簡直是哈哈大笑。

“我想,我一開始大概對你有些誤解。”太宰治抹去笑出來的眼淚,這一次,他鳶色的眼睛裡完完整整映出了源夕霧的身影。

“蛞蝓看中你是有道理的,如果我沒猜錯,等我和蛞蝓升上去,你就是準乾部了。”

“森先生很喜歡你吧?這樣的辦事能力。”

“……”

源夕霧對這個話題保持沉默,他不太喜歡談到……森先生。

“太宰先生。”他輕輕說道,“請不要輕視我,除去……的方麵,我還是一名幻術師。”

除去咒殺的能力,幻術,也是源夕霧在港口Mafia站穩腳跟的基礎能力之一。

幻術師在橫濱地界不太多,歐洲卻有不少,他們的能力在外人看來稍顯抽象,如果簡單概括起來,便是無中生有,有中生無,虛無的幻影,難以被捕捉實體。作為一名優秀的幻術師,源夕霧當然也具有此類性質,且在各個方麵都出類拔萃。

雖然讓太宰先生正視了自己,但是源夕霧一路上都能感受到那道饒有興致的視線。他其實有點後悔,但是他也本能的覺得,還是讓太宰先生認識到自己的價值比較好,不然可能會被糊裡糊塗地賣掉或者當什麼籌碼交易掉,那太不值得了。

快要到住所附近的時候,太宰治往窗外一瞥,突然興奮起來。

“停車!”

司機停下車,跟源夕霧一起茫然地看著披著黑色大衣外套的青年活蹦亂跳衝向一條河。

“你們先走吧,我跳個河就來。”

源夕霧:“……”

太宰治已經到了河邊,他看著這條在夕陽裡閃光的河流,迎麵而來的黃昏時刻的風也清爽到詩情畫意的地步,他對這裡的環境十分滿意。

他路上留心觀察過,警局離這裡也挺遠的,應該沒什麼人救他。

好!看他jump——

源夕霧安安靜靜地在他旁邊蹲了下來。

太宰治起跳的姿勢硬生生卡住了。

“夕霧君。”他鬱鬱地轉過鳶色眼眸,“你打算救我嗎?”

“不不不,您誤會了,太宰先生。”源夕霧緊張地搖頭,“我沒有乾擾您的意思,隻是,我能跟您一起跳嗎?”

太宰治:“……為什麼?你想跟我殉情?”

源夕霧一臉真誠。

“是工作上的事情,不是要作為喪係偶像出道嗎,我稍稍有點……心裡沒底,想跟您學習一下。我身邊認識的人,沒有一個能喪得像您這樣……”

他看著太宰治漸漸難看的表情,聲音慢慢小了下去,最後硬是把到口的形容詞改了。

“樂觀。對,喪得樂觀。”

太宰治:“……”

“如果您很在意殉情的事情,那要不……”

“您先跳,我後跳?”

第5章 審查

源夕霧說學喪,就學喪,毫不含糊。他拿出了自己兢兢業業的社畜精神,對前輩太宰先生進行了全方位的研究。

喪這東西,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這是充斥社會的某種負能量,隻是很多人對這個詞的表現形式都是抱怨,就顯得……不那麼高級。

“《如何喪出高級感——記我的前輩太宰先生》。”太宰治念出了源夕霧這本筆記的題目,正在背譜子的源夕霧聞聲抬頭,太宰先生終於打算依據他的筆記發表對“喪”的見解了嗎?

太宰治冷酷無情的把筆記伸向公寓樓的窗外。

“太宰先生!”

源夕霧抱著好不容易搶救回來的筆記本,在他對麵,太宰治一手拿著蟹肉三明治,一手按著聯絡資料。他要忙的東西不算少,協助人已經被秘密處理掉了,現在正在提拔可信的部下消化對方死後的那份豐厚遺產。

“真想喪起來,根本不用研究我。”他懶洋洋地嗤笑一聲,“回憶不就好了?夕霧君,你會成為Mafia,這過程中一定有什麼事讓你抱憾終生。隻需要回憶那些事,整個人自然而然就絕望起來了。”

“你昨天在見閃耀早乙女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麼做的?那雖然是個不討我喜歡的夢想家,他的敏銳我卻是認可的,這樣的人輕易不會被騙過,就算你是幻術師,也一定拿出了點真的情緒。”

源夕霧不說話了。

太宰先生說的沒錯,在昨天的會麵中,他確實拿出了真的情緒。在他過往的短促的歲月中,也確實有遺憾乃至絕望之事。通過回憶那件事,他在那個時刻,確實是無可救藥的絕望起來了。

“看,就是這種表情。”太宰治突然湊近了源夕霧的臉,那下垂的睫毛如蝴蝶翅膀,明明與平日裡是一樣的垂落弧度,太宰治卻能從中看出緩慢滲出的絕望感。

就像溺水的人,自己浮不出水麵,又喊不出聲。

他笑起來,甚至有些好奇了。

“夕霧君,是什麼事?你的表情完全不一樣了,讓我猜猜……”

“那太宰先生呢?”源夕霧驟然抬眸,黛紫的瞳眸流露出了些許被激怒的神色,“太宰先生也有這樣的事情嗎?”

太宰治的笑意淡了淡,他就這麼靜靜注視著源夕霧,不過幾秒鐘,源夕霧倉促地垂下眼睛。

“十分抱歉,是我冒犯了,太宰先生。”

他起身,單膝跪地,以示惶恐與不反抗。港口Mafia內部的等級是絕對的,他現在充其量算個重要成員,與準乾部的太宰治完全無法相比。

“你該慶幸你不是我的直屬部下。”太宰治淡淡說道,“雖然不確定我以後會不會培養那樣的部下,但我可以保證,隻要他敢在我麵前表現出憤怒和不成熟,我就會予以懲戒。”

他見源夕霧深深低頭,雖然整個房間內的氛圍壓抑得可怕,那件披在外麵的丁香色羽織依舊在地上散開一個漂亮的弧度。美麗的事物總是令人心情愉快的,更何況,這隻是第一次。

他會給蛞蝓一個麵子。

“你該去Raging娛樂的大樓上課了。”他重新回到那種懶洋洋的狀態,“車和司機我一會兒有用,你自己可以坐電車去吧?”

“是,太宰先生。”

源夕霧拿起樂譜,輕而無聲地離開房間。他確實太莽撞了,因為一時被戳中傷疤的憤怒,險些冒犯太宰先生,這是不應該出現的,他得更冷靜些。

輕輕帶過房門時,源夕霧聽到太宰治說道。

“……是每一件事哦。”

他輕聲地回答了源夕霧之前的問題,好像覺得自己的答案有點有趣,還笑了笑。

“每一件事都很麻煩,每一件事都徒留遺憾,我的人生裡沒有什麼有價值的閃光,隻有這些絕望的堆積。”

“隻是這樣而已。”他最後肯定了一下,“隻是這樣。”

源夕霧無聲地關上門,隻是跟現在的太宰先生同處一室,他就感覺自己要在絕望裡窒息了。

中也前輩果然是大天使。

出門之後,源夕霧依舊習以為常的用幻術將自己隱蔽為不起眼的普通人,就算有人與他擦肩而過,也不會留下多少印象。他趕上了通勤的電車,這個時間點要早一些,不算高峰期,人不是很多,還能有個座位坐。◆思◆兔◆在◆線◆閱◆讀◆

源夕霧一邊看樂譜一邊坐了幾站,突然,他輕微側頭,自己旁邊的位置已經坐了一個人。

“這個時間對於上學而言,有些過於早了。”開口的男人一頭金發,戴著特殊眼鏡,看不清神情,“社團的活動嗎?”

“我已經工作了。”源夕霧放下樂譜,“上司要求加班的話,也沒什麼辦法。”

太宰先生就算讓他睡在公司,源夕霧也不能有異議。

“是嗎。”對方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兩人默契地安靜了幾站路,電車到達了源夕霧要去的那一站。他向金發男人禮貌地頷首,對方也回以一個點頭,就像一次普通的萍水相逢。

金發男人很快也到達了目的地,他下了電車,口袋裡的手機剛好響起,他沉穩地接了起來。

“今天也沒有出現。”

“是的,戒心異乎尋常的強,先前失敗的抓捕留下了隱患。”

“沒事,接下來的半個月,我會繼續跟進這隻盤踞電車的咒靈。”

他掛斷電話,沉思了兩秒鐘,開始在手機上搜索。

【什麼行業容易使用童工。】

* * *

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偶像事業也不能一蹴而就,源夕霧過上了起早貪黑的訓練生活。

他基本全程跟進Raging娛樂的練習生課程,中間會穿插早乙女學院的理論實踐課,那間學院能請來業內前輩,對出道很有助益。

作為一個合格的社畜,在努力出道的時候,他還在協助太宰先生處理東京都方麵的一些瑣事。又結束了忙碌的一天,源夕霧坐在椅子上吃他的晚餐,外賣拉麵熱騰騰的,而太宰治麵前則早已堆滿了蟹肉罐頭的空罐子。

兩個人因為過分忙碌,不約而同地放棄了健康飲食,開始每天醉生夢死的外賣生活。

“要不是你真的不會因為吃外賣長胖,我會讓你頓頓水煮青菜。”太宰治又挖空了一個蟹肉罐頭,說出了魔鬼發言,“夕霧君,你再去體重秤上稱一稱,但凡長那麼一丁點……”

源夕霧默默地站上稱,一如既往,他的體重甚至還有所下降。

太宰治一陣唏噓,太苦了,打工太苦了。

“明天點炸JB,補補。”

每天練歌練舞還全東京亂竄清理叛徒的源夕霧,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接受了太宰先生的建議。

“吃飽了嗎?”源夕霧一放下筷子,太宰治就把樂譜拿了起來,“已經半個月了,雖然我這邊收到的反饋都是些讚美之詞,還是有必要親自聽一聽。”

“夕霧君,把你最近偶像訓練的成果,都展示給我吧。”

太宰先生又想要他的頭了。

源夕霧深吸一口氣,好在他已經提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群練習生裡,他從來都是去得最早走得最晚的,歌唱方麵還算有底子,這一關應該可以順利度過。

他深呼吸了幾次穩定情緒,太宰治單手撐著臉頰。其實對源夕霧這次突然審查,像是定期把地裡菜苗拔起來看一眼再懟回去,隻是他個人興趣使然罷了。半個月的時間也許可以讓一個非專業人員學好一首歌,但是那份偶像的氣度,以及太宰治所要求的“喪係”的特質,他不認為……

鳶色眼眸慢慢睜大了。

在他麵前,黑發紫瞳的少年站在那裡,丁香色羽織披在西式的襯衫之外,那份公卿般的風韻反倒在矛盾的衣飾之中愈發流轉起來。“源夕霧”的神情從少年臉上消失了,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