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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256 字 6個月前

朕會撤了他禁軍統領的職位,讓他為太子賠命!現在朕隻敢信你,你的兵且練著,在太子國喪過後,朕會把禁軍統領的位子直接給你。然後朕會想辦法逼那個孽畜出手,直接將他拿下!這種陰毒之人,朕就是禪位,也不會讓他做皇帝!”當然禪位不可能,皇上的皇孫也不少。既已立過太子,太子的兒子再繼位,也是合理合規矩的事情。

沈翼是隻要不是壽王繼位就成,他要當年事情的真相公之於眾。如果像老皇帝現在說的這樣,風險又會小很多。但是禁軍統領的位子,卻不是他沈翼這資曆能坐的。之前老皇帝沒有撤掉嚴順恩,就是顧慮朝中勢力。現在嚴順恩失職,查辦他是理所應當的,但要沈翼接替,怕還是不容易。畢竟這朝廷,不是隻有他皇帝一個人。比他沈翼更有資格坐到那個位子上的,大有人在。

沈翼沒有把這話拿出來說,他能想到,皇上自然也能想到,就不需要他多費口舌。他隻慶幸老皇帝沒有被太子這件事擊垮,還能與他說出條理清晰的這些。隻要這事能成,他沈翼聽命就是。

卻說薑黎被翡翠唬去韋卿卿麵前後,也沒再下韋卿卿的麵子,隻陪她坐著說了一氣話。說的話也都是無關痛癢的,不提夜半發生的太子被刺案,也不再提當年的事情,不提一切能讓人不開心的事情,隻當最尋常的人待。

快到晌午的時候,薑黎自要辭過出去找飯吃。韋卿卿哪裡又放她,讓下人去廚房拿來飯,先讓翡翠擺下,說:“天兒不早了,你伺候黎妹妹先吃,我待會兒回來自己吃。”

翡翠應一聲便讓她去了,自在旁側的炕上擺下飯菜來,叫薑黎過去,說:“黎姑娘先吃吧,我陪著你。”

薑黎下那主炕來,看著韋卿卿披了鬥篷出去,便問翡翠,“到吃飯時候了不吃飯,做什麼去?”

翡翠一麵擺筷子一麵道:“去伺候太太吃飯去了。”

薑黎訝異,“這樣的天兒還要去?”

“還懷著孩子呢。”翡翠拉薑黎坐去炕上,把筷子拿起來送到她手裡,“以前咱們在家的時候,也沒見太太對家裡的奶奶們這麼嚴苛的,該請安的時候請安,其他的該做的做好,哪裡有這樣的。又不是沒奴才,非得奶奶親自過去服侍。”

薑黎聽著這話,自然更直觀地感受到了韋卿卿的不容易。她拿著筷子在手裡,看著翡翠在對麵坐下來,也不知怎麼回這話,便說她:“你還是這樣的性子,炮仗一樣,一點做丫頭的樣子也沒有。你命好,遇著你家大爺奶奶這樣性情的,慣著你。遇著我這樣的,沒你一天好日子過。”

翡翠給薑黎夾菜,“是我們奶奶打小就是那樣的性子,我才刺頭些。我們奶奶不容易,隻有我知道她的苦處。我再不關心,那誰還關心?你瞧瞧這丁家上下,誰是知心人?就我們大爺,也指望不上。”

薑黎埋下頭來吃飯,不接她這話,原都不是她能評價的人。她無心摻合她們的生活,今兒又撞到這裡,說一場話,回去後還自當是兩下人。吃完飯她從身上摸出銀子來,往翡翠手裡塞,隻說:“在外頭吃也是這個錢,你收下。”

翡翠哪裡肯要,但見薑黎執拗生分,便隻好把銀子往腰包裡揣了,說:“是我們奶奶死心眼,總覺得失了你這個姐妹不能,可黎姑娘不這麼想。但您細捋捋,有些事真的怪不得我們奶奶,她儘力了。”說罷再無話,便收拾碗筷下去了。

薑黎看著她出門去,自咽了口氣,坐在炕上等韋卿卿伺候完了丁夫人回來。瞧著她回來脫下鬥篷,便與她辭過,要出去。韋卿卿留她不住,隻好塞了一個手爐去她手裡,又給她披了鬥篷,才讓她走。薑黎推不下這個,便也都受下,說:“晚上出城的時候給你送回來。”

薑黎要出來也不僅僅是不想再在丁家待著,而是想出來打聽些消息。到下晌的時候出來吃茶的人多,總能從彆人七嘴八舌的話語裡聽些消息。她出來後便在巷口的茶館裡坐著,抱一個手爐,要一壺茶,看外頭大雪紛飛。

而後聽了一些零散的消息說皇上無礙,那心裡頭也放心下來。這便一直等到晚上,沈翼來茶館裡接她,她把手爐和鬥篷還給丁煜,然後跟沈翼往街市裡去。

第70章 噩夢

風雪交加的夜晚,如白麵般的雪隨著冷風卷下來,潑人一頭一腦,蓋成一個個白頭翁。一名身披如夜同色的鬥篷的人入了王府角門,急匆匆地邁著步子往書房裡去。到了書房前的廊廡下,自脫下鬥篷給小廝拿著,而後撣撣身上的雪意,出聲求見屋裡的人。

壽王這會兒正在書案後坐著,看一本京城畫卷,橋路互搭,偶見人影。聽著薛平昌回了王府,便從案後站起身來,迎到案前來,看著他進屋,說一句,“先生,回來了?”

是回來了,再不回來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他去給壽王行禮,禮罷無有引言,便直接出聲問:“殿下這麼急麼?”

壽王背手回去案後,從筆架上勾起一支狼毫大筆來,沾了墨汁落在宣紙上勾畫,“老五那事到現在已有三年,本王沒有多少個三年再去耗。難道就這麼等下去,看著老四把他的位子接下來?”說著停筆抬頭看向薛平昌,“等到那時,又再做什麼?再等下去?”

薛平昌是個極為謹慎的人,壽王能沉得住性子周旋,其中有一半是他的功勞。他不知道壽王謀劃了刺殺太子這件事,知道太子遇刺身亡的時候自己背後也滲出了一層冷汗。他這會兒看著壽王,還是說那一套道理,隻說:“古來上位者,鮮少以直接謀反之名上位的,總要有個正當的名頭。殿下這麼做,不怕朝臣不服,不怕百姓議論,不怕後人評判麼?”

壽王笑一下,又繼續勾畫起來,“你沒瞧見,連老天爺都在幫我。老四死了沒多久,天就下雪了。你說的那些,都是唱給外人看的。其實誰都知道怎麼回事,不過咱們這些人要弄名頭,非得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到底有沒有那麼冠冕堂皇,誰心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古來奪帝位者,誰不是為了那皇權?所謂的名正言順,不過是自己給自己搭的石磯。”

薛平昌咽口氣,“話雖是這麼說,但該做的樣子總也還要做。否則名不正言不順,後患無窮……”想想也沒人有證據就是壽王派人殺的太子,這便不再說了,又看著壽王道:“我聽說皇上已經免了嚴順恩的職,也降了罪,現在禁軍首領空缺下來,倘或皇上換上自己的人,殿下可有想好往下怎麼辦?”

“讓你回家過個年,你偏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你有時心思太重,畏畏縮縮,也不是好事兒。時機成熟是要靠自己去推動的,不能一味地等。謹慎小心過度,就會陷入寸步難行的境地。就像當初擔心沈翼一樣,你瞧他這麼長時間下來,在朝中有什麼地位?”壽王把手裡的毛筆擱在筆搭上,“本王早想好了,嚴順恩本就冥頑不靈,怎麼也不肯受本王的好處,偏又抓不到他的把柄。借這個機會,剛好除掉他。你也知道,副統領都是咱們的人,不必再費心力部署。父皇現在在朝中還有什麼人?沈翼基本算不得朝中的人。就算父皇想用他,內閣的那些老東西也不會讓他如願。”

薛平昌看著他筆下畫的橋路,思索片刻,也就鬆了一口氣,“隻要孔大人還忌憚咱們抓著他的把柄,與幾個閣老一起反對,皇上確實不好如願。他倘或一意孤行,閣臣又全力反對,鬨起來,若再氣急敗壞地罷掉閣老們的職,或要一兩個人的人頭,激起朝中大臣不滿,那便是自搖地位。咱們到時就算起兵逼宮,也有了正當的理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壽王笑笑,“假使他妥協了,咱們仍是按兵不動。孔大人會舉薦咱們的人做禁軍首領,他答應不答應,都沒什麼影響。再者,他之前立老四為太子,說他是皇後所生,倒也合理合規矩,這會兒若想再跳過我去立孫輩為儲君,朝臣們多站在我這邊,自然也不會答應。他會明白,自己手裡的權力已經被架了空,不想撕破臉與大臣們你死我活,那麼就隻能忍氣吞聲。”

等到他壽終正寢那一刻,皇位自然落到他壽王的頭上。不管怎麼瞧起來,都是萬無一失的法子。餘下的,隻需要等。就算這會兒他已經和老皇帝對立了起來,兩者間漫起了看不見的硝煙,他也是半點不怕的。他沒有什麼錯捏在皇帝手裡,皇帝想處罰他,也不能夠。

薛平昌這就放下了一整顆心,但還是不忘囑咐壽王,“王爺以後可就要耐住性子了,不是每回冒進,都能如這回一樣順利。假使出了差錯,怕咱們所謀,全要付之東流。”

壽王聽他說這樣的話聽多了,如今自己的險招又幫自己邁進了一大步,自然就不像頭先那樣壓著性子全聽他的,便拉著聲道了句:“知道了……”

薛平昌卻還是囑咐,“王爺此後要處處小心,王府守衛也要加強。”

壽王知道薛平昌話裡的意思,他能找和尚做內應用刺客殺了太子,彆人怎麼就不能以同樣的招數以牙還牙。古來刺殺皇子帝王的事數不勝數,不過得手的少罷了。為了自己能穩穩當當坐到那張龍椅上,命自然是最要緊的,因此也早加強了王府的守衛。

壽王的謀劃如是整密,明麵兒上的事情不去論說,隻說人人都認為太子的死與他脫不了乾係,但也都是猜測。便是如老皇帝那般對成安郡主直說出來的,在明麵兒上也不能到處說是壽王殺的太子,除非是氣糊塗了。

人老了,心力不足,對待許多事情就會懶怠,反應也終歸慢些。老皇帝在得知壽王有野心後,暗中調查他,證實了下來,但卻並不知道朝中多少人是他的,他的勢力到底伸到了什麼地方。他連嚴順恩都不相信,同樣,其他的人也都不敢相信。

之前兩者間的較量都還是按在水下的,自從太子被刺殺這件事發生後,許多事情也慢慢浮了出來。老皇帝顯然是直接表現出了對壽王的敵意和不滿,同樣他也想好了,不再暗中調查,直剌剌地將朝中勢力黨派試探出來。

這一試探,是在太子的國喪結束之後開始的。老皇帝因為悲傷過度身體再經不起大折騰,並對五殿下的死有愧悔,所以給太子設了三個月的國喪。國喪一過,他打起精神開始上朝理政。那試探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從任職禁軍統領開始。

老皇帝現在唯一敢信的人,隻有沈翼,這會兒也不想再藏著掖著,直接便要任沈翼為禁軍統領。結果也如壽王說的那樣,朝中重要大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