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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308 字 6個月前

等軍險險湊滿。湊滿後自是分開訓練,各有各的內容時辰。

原本入了一等軍的人都覺有麵兒,想著這樣算是被抬舉了,被肯定了能力。但三日苦練下來,又都開始抱怨。原來大夥兒每日訓練的時間等同,但這會兒卻是等級越高訓練時間越長,內容也越難。便說一等軍,每日要在四等軍訓練時間上再加兩個時辰。

在抱怨聲難以壓下去的時候,李副將軍去向沈翼稟報,“將士們情緒重,長此以往下去怕是不成。”

這問題是欠考慮的一方麵,人麼,不是冷冰冰的武器,擱哪就是哪。人有想法,一直乾著吃虧的事兒人都會產生抱怨。沈翼這兩日也看出來了,將士們對於訓練都不是很積極。這便又要考慮怎麼解決,若不解決,隻怕要鬨。

這會兒便臨時想,也想不出什麼萬全的法子來。沈翼蹙眉吸氣,隻覺老皇帝這甩手的法子實在是在難為他,什麼都幫不上,空手套白狼,就要他給他整一支精銳部隊出來。嚴順恩手下的精銳士兵,那都是免除一家徭役,田宅也都免稅的。

沈翼在帳裡來回踱步,一時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忽外頭又有人來傳話,進了帳篷說:“沈將軍,外頭有人求見。”

沈翼現在無心迎客,便道了句:“打發了吧。”

那士兵麵露猶豫,又道:“說是壽王。”

“壽王?”沈翼緩下蹙起的眉心,心裡驀地一沉。他這軍營實在算不得什麼好地方,前有老皇上來過,後來就隔三差五有人會來。但是真正權貴過來的,卻沒有,隻有派人來請他出去的,但他都以各種理由推掉了。像壽王這種級彆的,自然也是頭一次。

沈翼愣了一下之後,靈光一閃,忽對李副將軍說:“你去跟那些不滿的說,彆成天想著要這個要那個,不想乾的卷鋪蓋滾蛋!本將軍是抬舉他們,才有加練。等明兒立了功,自見分曉。現在就怨聲載道,如何能成大事?!”

李副將軍有些為難,本來軍中就沒多少人,這要鬨走了那三千個,是要垮的。但見沈翼也是不聽勸說的決絕態度,他兩邊為難,沒辦法,還是隻能自個兒回去再勸說那些當兵的。

沈翼這邊就不再多思那三千士兵要鬨的事情,與來傳話的那小兵一起出軍營去請壽王進來。人是做親王的,皇上的親兒子,金貴程度自不必多說。沈翼迎到外頭,自見金頂馬車和隨行的數個侍衛。他上去給壽王行禮問安,請他下車。

等車夫打了車圍子,那壽王才從馬車上下來。跟著他下來的,還有一個姑娘。沈翼掃眼過去,這回記得了,是那個成安郡主。這又要跟她行禮,再問句安。

成安郡主看他,道一句,“平身吧。”

沈翼從聽說壽王過來之後就開始揣度他的目的,想著他大約是來探底的,卻沒想到他還帶了成安郡主。自打老皇上那次來軍營現出摸底的意思,沈翼意識到自己和軍營都被他調查了清楚後,就對這方麵做了防範。軍中內部事務,一概不準讓外頭人知道,哪怕是關於營妓的小事。所以說,壽王在老皇上來過軍營以後再對沈翼的整個軍營做調查,得到的細致事情就會少很多,也隻能查出些大概的。隻怕也是因為這個,今日才特特上了門來。

因是貴人,便是突突來的,也不能懈怠。沈翼把他兩個領進軍營,再領去主帳裡招待。上座是給壽王坐的,自己下座陪著,不過說:“不知王爺要來,有失遠迎。”又問些“王爺來這裡有何事情要吩咐”此類的話。問了也得不出真話來,儘是寒暄。

成安郡主作為一個女孩子家,對這些客套話不感興趣,但她對沈翼感興趣,便安安靜靜在旁吃茶吃點心看著沈翼和自己的親爹說話。吃了一氣,忽有人在外頭要求見沈翼,也不管壽王在不在,隻說:“事情要緊。”

沈翼無法,隻得讓人進來。原來說話的人又是李副將軍,進了帳一瞧,滿臉掛彩。先跟壽王拜過行禮,才又跟沈翼說:“將軍,您趕緊去看看吧,全亂套啦!軍心不穩,要散啦!”

沈翼手指按在大腿上,點了一下,蹙起眉來問他:“又怎麼了?”

“鬨起來了,有要走的,也有不走要討說法的,壓不住啊!”李副將軍一張愁死了的臉,十分焦急,“隻得您過去壓了。”

沈翼顯得左右為難,看著他,“我這裡待著重要的客人呢,你沒瞧見?”

壽王這會兒便開了口,不讓沈翼為難,“這是大事,不能因為本王來了而耽擱。本王跟你一塊過去,興許能幫上一點忙。”

沈翼這就不為難了,起了身跟壽王一道出帳篷,往練兵場上去。瞧著情況緊急,那步子走得也急。帳篷裡卻還成了成安郡主,是壽王不讓她去的,隻說:“自己呆著,那邊兒都是胡鬨的場麵,待會兒再傷了。”

成安郡主這便沒去,在這帳裡又呆了一氣,隻覺無趣,便自個兒出了帳篷去。想著不如自己在軍營裡逛逛,也就隨處看去了。這麼在帳篷間走逛,最後就走到了女人們的帳篷前。還隔了一些距離,看著幾個女子在帳篷前坐著做針線,有說有笑的。

她目光最後定在一個女子身上,彈墨綢裙,都是最尋常的衣服。隻那張臉,在陽光下覆了一層光芒,美得不像話。說話時嘴角微微上挑,眉梢彎彎,梨渦淺淺。髻側插一枝紅寶石金釵,墜下兩點流蘇,簡單明豔。

忽而那女子轉過頭來,瞧見了她,四目相對。隔了一段距離,兩人似乎都在一瞬間看到了彼此眼睛裡彆樣的東西。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準到可怕,隻稍一眼,就能看出未曾知道過的東西。

成安郡主邁動步子,朝她走過去,到她麵前的時候,其他女人也都停止了說話。她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薑黎嘴角的笑意還留些許,回她,“阿離。”

成安郡主目光不轉,“是這裡的營妓?”

薑黎點頭,“是。”

她們沒有見過,薑黎以前進宮的次數不多,去了也都是陪著她的姑姑五皇妃。因為五殿下和三殿下麵和心不和,都是在皇上麵前裝樣子,所以五皇妃也不與三皇妃有多少接觸。但從她的眼神裡,薑黎猜出來她是成安郡主。而成安郡主,猜出來她和沈翼的關係不一般。這帳前坐著的女人,隻有她一個顯得獨特。這種獨特不是生得漂亮這麼簡單,而是讓她的心裡產生了不安寧。

成安郡主沒有再說話,把目光從薑黎臉上移開,又看了看四周,便轉身去了。她在心裡記下了薑黎的臉,也記下了薑黎的名字。

與此同時,沈翼在壽王的幫助下也已經壓下了鬨事的士兵,和壽王正離開訓練場。壽王不知道士兵們為何鬨事,但在過程中已經大體了解清楚。這會兒撣撣自己的袖子,問沈翼,“原來好好的,為何突然重新整頓?你這樣不行,他們吃虧,自然要鬨。”

沈翼歎氣,“是末將急功近利了,您也知道,皇上是因為膩了朝中文臣們的絮叨,瞧著末將是外頭剛回來的,因為新鮮,所以召了末將兩回,也來軍營裡散過心。末將就想抓著這個機會,重新整頓軍隊,讓皇上看出我也是可用之才。那陣新鮮勁過去了,也能因為我的能力而把我留在身邊。便整了這一出,結果還是能力不足,就出了今天的事情,讓王爺見笑了。”

壽王看他一眼,“你這麼整下去,怕是整個軍隊都要散。想要升官掌權,還得拿軍功說事。人心不齊,就沒有前程可言。想單憑皇上的寵信在朝中立足,確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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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理了。”沈翼臉上有些自怨,“前兒我求皇上把我的兵都編入禁軍,他瞧不上了,說我的兵不行,他不答應。我就說啦,您上回來我軍營,不是瞧比武瞧得甚是歡喜麼?他老人家說,那是尋樂子的,賞東西也是為了開心。為了補償我呢,就給我大哥提去了禦前當差,唉……要不,我也不這麼緊趕著練兵。”

壽王笑笑,“你莫這麼急,你這才到哪裡,隻能算個毛頭小子。你在外麵打幾回仗,守了一年多的關,就想各樣的好事,太心急了些。”

沈翼還是歎氣,“就是還年輕,什麼都想不周全。瞧今兒鬨的,我這心裡現在還堵。”

壽王抬手拍拍他的肩,“慢慢來,誰不是熬個二十三十年才成個人物的?你瞧那內閣裡頭,哪個閣臣不是五六十?看著他們,就不該著急。”

“是是是。”沈翼連聲應是,“謝殿下提點。”

再說幾句便把軍隊裡這場鬨劇說完了,又回到主帳裡,坐下吃茶說話。壽王眼下沒有再呆的心思,說兩句便起了身要走。這會兒成安郡主也回來了,跟在他後頭出帳。出了帳篷走兩步的時候,她忽拉住壽王的袖子,看著他道:“父王,女兒想求您個事兒。”

壽王這便定了定步子,瞧著她道:“不是說好了,今兒帶你來這裡散心,你凡事都乖乖的。這回又要求什麼,過分的父王可不答應你。”

成安郡主笑笑,“小事兒,就是想問沈將軍要個人。”

沈翼聽這話自也看向她,便又聽她繼續說:“沈將軍這裡的營妓,叫阿離。我才剛看到的,甚是喜歡,想帶回府上。不知道,沈將軍能不能送給我?”

沈翼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話來,這也沒什麼可商量的,自然拱手行禮,“郡主殿下恕罪,末將不能把人送給你。”

“為什麼?”成安郡主聲音發尖,“不過一個賤籍的妓-女,你要是舍不得,我給你錢就是。要多少,明兒就叫家裡的奴才搬過來。”

沈翼還是毅然道:“阿離雖身份低賤,但是末將的人。不怕郡主殿下笑話,軍營裡這麼多女子當中,數她最得末將歡心。公主若是喜歡彆的,末將倒是可以考慮相送,這個不成,末將無法割愛。您若不明白,可以問問王爺,能得一體貼的愛妾,是多麼難得的事情。”

壽王聽這話忽笑起來,說沈翼,“你還是個情種。”

“沒辦法。”沈翼直剌剌道:“不為美-色所動之人,畢竟少數。”說罷了又看向成安郡主,道:“等哪一日末將膩了她,自當送到郡主府上。”

成安郡主生氣,哼一聲便轉身去了。這就留下壽王和沈翼說話,不過還是寒暄。瞧著成安郡主聽不到他們說話了,這又聊起女人的事情來。沈翼也便與他大談特談,直把自己說成是深諳其中大小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