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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279 字 6個月前

度陷入過昏迷,所有人都認為他不成了,所有人也都在等著他死,等著變天。而後,他開始跟沈翼說起那段往事。

事情發生的那一日,他也是在龍床上昏迷了半日,然後外頭傳出他病重危急的消息。也是那一晚,五皇子帶兵入宮,廝殺到他的長生殿外,被禁軍攔下。那一晚有沒有三皇子的存在,他不知道。他猛然從床上睜開眼的那一刻,便是五皇子被擒的那一刻。

皇權是一個不可被人爭搶的東西,不管是父子還是兄弟,反目成仇都在一瞬間。那一晚他震怒,強撐著病體治罪相關人等。不聽辯解,不聽冤屈。雖然五皇子那時也喊,他沒有謀反,他隻是進宮護駕。可不是當他傻麼?好端端地護什麼駕?明明是他領兵進宮,被禁軍給攔了下來。

後來一直到五皇子被軟禁積鬱成疾而死,他才真正冷靜下來。原本是三個兒子裡他最疼愛的一個,也有心扶植他,他為什麼要反呢?痛心疾首的同時,老皇上也開始思考五皇子那晚所喊的冤屈。到底是不是被冤枉,他不知道,因而開始派人去查。他的人查找陳銘下落的同時,發現三皇子的人也在查找陳銘的下落。也因此,他便確定下來那晚的事確有蹊蹺。但到底是怎麼回事,無從知曉。直到之前陳銘被三皇子的人殺害,又有一個人險中活命逃回了京城城南軍營,這事兒好像才生出些頭緒。

沈翼不解,“可您召我進宮,是在我的人回到軍營之前。”

老皇帝咳嗽了兩聲,“朕在召你進宮前,把你的底都摸了透,是打算用你,但不知道你也在查這個事。當時朕的人跟著你的人回來,未敢動手,便是怕打草驚蛇。若他再死了,陳銘最後留下的話怕也就沒人知道了。也是趕了巧,那個人竟是你派出去的。”

老皇上說完那話頓了頓,而後又接一句:“你對薑家那姑娘,夠得上情深意重四個字。”

最後這句話也驗證了沈翼的預料,老皇帝把他所有的事情都調查了清楚,一點也沒漏掉。他這會兒沒有了脊梁骨發寒的感覺,看著老皇帝道:“您打算讓我為您做什麼?”

老皇帝口渴了,要吃茶。伸了手要去倒,沈翼忙伸手過去斟了一杯,送到他麵前放下。他吃下一口,而後長呼一口氣,說:“你是從外頭新回來的,能走到今天全憑自己的打拚,在朝中沒有黨派靠山,這是朕想用你的最初原因。後來經過調查摸底,發現你是重情義的人,也算是個可用之才,才有了今天的談話。”

老皇帝說著放下茶杯來,醞釀一下,又看著沈翼道:“朕現在什麼都不能給你,官位、兵權,都給不了,隻能以召見的法子寵信你。外人麵前,你也就是朕新找的樂子。”說到這裡低下聲音,“朝堂上那麼多官,朕有時候都看不清誰是誰的人。包括嚴順恩,朕都不敢信。”

沈翼微微屏住呼吸,到這裡也便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已經卷入了某些爭鬥之中。他心裡知道老皇帝要對付的是誰,不可能是太子。不僅是當時五殿下的事情和現在的太子一點關係也沒有,同時四殿下一直就是個存在感不是太強的人,他內斂不張揚。三個皇子中,最有野心的便是三殿下。

說到這裡,這事情就已經不單單是揭開當年五殿下謀反事情的真相那麼簡單,還有餘下無窮無儘的皇家鬥爭。三殿下也即如今的壽王,到底已經籠絡了朝中多少人,手中能動用的權力有多少,皇上不是十分清楚,沈翼這種幾乎沒接觸過朝政的人更不知道。

皇上為什麼沒有立三殿下為太子,除了三個兒子裡最不喜歡他以外,還有大約就是因為他的野心,他對他手裡的皇權造成了威脅。然在五殿下謀反那事之前,他還沒那麼關注。也就在五殿下死後,才慢慢瞧出三殿下的麵目來。到那會兒,三殿下已經根基深厚了。

沈翼等著皇上把話說完,他偏又不說了,隻看著他道:“你若這會兒想後悔,還來得及。兩下封口,隻當這事從沒發生過。朕不喜歡強迫彆人,無有忠心信念的人,也定不了乾坤。”

沈翼自然不會因為前路凶險難料就後悔,這大約是能幫薑黎平反的唯一方法了。他毫不猶豫,應皇上的話,“末將願意為陛下效勞,鞠躬儘瘁。”

老皇帝也能瞧得出他的心思,但不挑明了說出來。說出來也就過於界限分明了,總還是要有些君臣的忠義在才好。畢竟,是他們互相協商的事情。

這便算兩下交底敲定了,老皇上又摸起棋子繼續案上的那盤棋,一麵落子一麵跟沈翼說:“你的兵朕瞧過了,大體不錯。你那裡現有一萬多人,你便從中挑出三千個體格好些的,訓成精兵。便不要求以一敵百,也要能敵八十。”

沈翼覺得這是個極有難度的事情,但沒辦法開口言難,隻能應下話來。

老皇帝又說:“刀劍武器,朕不時會讓戶部撥些過去,軍需這方麵你不必擔心。但其他方麵,譬如人手問題,得你自己解決。朕無法通過內閣一時間給你高位和兵權,就算給了你,那些人也沒有自己親自帶出來的好用。並官位一高,總有許多推不掉的攀附。要在官場上周旋應付,便不能專心辦事。所以,這事兒要做在他們的視線外。”

沈翼到底不知道他心裡往下有什麼打算,自覺也不能深問下去。他是皇上,所有主意皆隨他定。吩咐下來的事,且先按部照做。餘下又有什麼主意,大約到了時候,他自己也就說了。

而後,老皇上果也沒說更多打算,把這事兒交代下之後,又與沈翼說些閒話,最後說:“朕這會兒雖不能承諾給你什麼,但能給你家人一些賞賜。明兒提你大哥沈煦到禦前來當差,你可滿意?”

恩賜都靠他賞,沈翼能有什麼不滿意的,隻得先替沈煦謝下恩來。這就把事全部說完了,老皇上身心俱疲,要休息,他隻得辭過出皇宮去。走前還有交代,隻說吩咐了他的事情秘密地做,不可張揚。其他的,更是不能與外人知道。

沈翼不傻,知道這事凶險,怎敢與外人道?

第66章 壽王

從抬腳出文德殿開始,沈翼腦子裡剩下的便是如何把老皇上吩咐下來的事情做圓滿的盤算。從士兵裡做挑選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得列什麼樣的標準來考量,也都需要細細深思。挑出了士兵來,又當如何安排訓練,才能達到老皇帝的要求,樁樁件件,沒一件是容易的。

直回到軍營,沈翼腦子裡的盤算也未消停一刻。到帳裡坐下便是找些前人書冊來看,案邊執筆做些記錄,再自個兒整合羅列。好容易理出些頭緒來,心頭才鬆了口氣。這會兒,薑黎從夥房拿了晚飯來他帳篷。這便是擱下手中東西,在案上清理出地方。

薑黎在蒲團上坐下來,把籃子裡的吃食端出來往案上放,“回來就看忙活,一句話也不多說。到底怎麼的了,皇上召你進宮什麼事?你若再無視我,我這會兒出去就再也不來了。”

沈翼聽她不高興,幫著把碗碟從食籃裡端出來,而後拉住了她的手腕子,“一直盤算事情呢,怕斷了想法。現在有了頭緒,好好跟你說說。這事兒跟你有關,你聽了肯定高興。”

薑黎這會兒可沒什麼高興的,才剛她受了冷落,心裡一直不暢意。本來老皇上莫名其妙寵信沈翼的事情就讓她不踏實,這回倒好,從宮裡回來就跟入了迷一樣,聽不到她說幾句話,翻羅出許多書冊來,隻管看書,嘴裡又跟自己嘀嘀咕咕不知說的什麼。

薑黎現在便看著他,等著他說話。沈翼看得出她情緒不好,抬手摸一下她的臉,“皇上寵信我,是想暗中弄一批可用之人。之所以這麼做,是他覺出了當年五殿下的事有蹊蹺,而後看出了壽王的野心。現在朝中勢力多有被壽王所用的,虛實難辨,連他也分辨不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薑黎聽得這話,眸子裡閃出一道光束,“他要為當年的事平反?”

沈翼衝薑黎擺出個小聲的動作,拿起桌上的筷子送到她麵前,“若能查出真相,必然就能平反。他心裡對五殿下有愧,大約也想還他一個清白。但他的著重點不是在這裡,用我不是為了給五殿下平反,而是暗增自己的實力,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多做一道準備。他是不是還有其他打算,暗中是不是還有彆的操作,都不知道。心思太深,摸不清楚。”

聽完這話,薑黎略顯激動的情緒便慢慢穩了下來,她把筷子接在手裡,慢慢舒了口氣,“他想利用你對付壽王?”他隻是老皇上的一顆棋子,且不知道最終能不能起作用的一顆棋子。

沈翼給她夾菜,“朝堂之上,誰跟誰之間不是利用?他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他,各取所需。他需要集結力量,提防壽王動他皇權。而我,需要通過他來為五殿下的事情平反。到時候,就能還你們薑家一個清白。”

薑黎雙目微斂,半晌抬起目光來看向沈翼,小聲道:“我還是把你拖下水了。”而且是渾水,趟得過趟不過都不知道。但他已經和老皇帝做下約定了,薑黎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用。

沈翼卻沒有她這麼重的情緒,笑著道:“不,即便沒有你的存在,他依然會找到我替他辦事,為了前程功名,我也會應下。得了皇上的寵信,豈會有人推之不要?至於五殿下的事,不過是湊了巧。”

薑黎捏著筷子戳戳碗裡的飯,抿一下唇,“我能做什麼呢?”

沈翼又夾菜去她碗裡,“吃飽了養胖了,以後給我多生幾個孩子。”

薑黎臉蛋微紅,小聲嘀咕,“瘦才好看呢……”

接下來的日子,沈翼便越發忙起來。他軍中士兵如何,他心裡有大體的掌握。本來都是戰場上廝殺過活下來的,跟京城皇宮禁軍不是一類,總體來說沒有什麼太差的。便是如此,也還是列了條框來選拔,隻說:“符合條件者,升為一等軍。次者,二等軍。如此下推,總分四等,每等約三千人。”

一等軍的選拔,從年齡四十歲以下`身高七尺五以上的人中間挑選,全身披甲能操作十二石的弩,身背50支箭和一柄戈,頭戴鐵盔,腰佩短劍,帶三天糧食,半天能行一百裡者,皆算合格。餘下不合格的,分列二等軍,以此類推。下等軍中後有能力提升顯著的,亦可再入一等軍。

如此打亂重排,軍中伍長百夫長都尉等所帶之人皆有變動,與以前大不一樣。這樣便又要互相磨合,不能一時間就合作無縫。經過五天的挑選,三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