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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210 字 6個月前

得緊,有心說閒話,卻更要忙著梳洗。她不摻合那些話,隻去碰一下如意,央求她,“好妹妹,搭把手弄些水來,我和你阿離姐姐洗洗。”

如意是個好差使的,本來和阿香薑黎她們關係就不差,今兒又得了薑黎的幫助,自然二話不說就掀了薄毯兒和阿香打水去。薑黎也一並去了,三人搭著手弄些水來梳洗。這會兒她們也不要夥房裡燒的熱水,隻每日拿些大桶小盆接些乾淨的水,白日裡放在日頭下曬熱,晚上就能用。

抬水的時候,阿香就問她:“怎麼樣,你家二爺今天給你長臉了麼?”

“嗯。”如意使勁點頭,“弄得我現在這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就擱那想啊,要是真的,那多好!”

薑黎抬手敲她的腦袋一下,“你想得美!”

如意這就嘻嘻笑了,然後看向薑黎,“今兒在馬車上,二爺跟我說了,以後叫我就跟著阿離姐姐你,伺候你就是了。家裡的月錢照拿,還讓太太以為我在軍營裡服侍得他。還說,若我伺候你伺候得好,他每月再貼補我些。這就不必管太太那頭了,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薑黎愣了愣,“我可不敢要你服侍,我身份還比不上你呢,要折壽。”

如意可不管,“太太把我給了二爺了,我隻聽二爺的,他讓我伺候誰我就伺候誰。到帳裡把門一放,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大夥兒還不都跟姐妹一樣。我以後就幫你搭把手做事,其他也沒什麼。”

“好呢。”薑黎沒出聲,阿香倒是說話了,“本來就沒多少事,還推來推去的,讓你跟著就跟著吧。我們阿離也不是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了,叫你討了大便宜。那貼補可就彆去沈將軍那要了,有良心的,吃得下那錢麼?”

如意還是笑,“我不去要就是,二爺要是給,我就拿著。”

這些話如意打算明兒再說的,這會兒一股腦兒地說了,也就自覺地開始真伺候起薑黎來了。打好了水,非要服侍她洗澡。原這也是丫鬟尋常做的事情,沒什麼特彆的。以前薑黎在家裡洗澡,那都是有人從旁伺候的。隻是許多日子不曾有人伺候,自己做事習慣了,便有些不自在。

偏如意不依不饒,非粘著她,“月錢我不能白拿,之前覺得吃了家裡的錢,日日在這裡偷閒,就不踏實,怕被太太發現,又怕二爺攆我走。你就讓我伺候了罷,二爺滿意,不攆我走,我心裡才踏實呢。”

薑黎拗不過她,隻好讓她伺候。這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她脫了衣服去桶裡坐著,讓如意幫她搓搓後背肩膀擦胰子,也就夠了。如意在拉起她胳膊擦胰子上的時候,眼睛就不時往她身前瞄,然後小聲說:“阿離姐姐,你真白,那個也大。”

薑黎聽她這麼說話,憋得臉也紅了,抄起一把水潑到她臉上,“你說什麼呢?”

如意抬起袖子擦擦臉,又看她一眼,仍小聲說:“腰也細,我以前也服侍過彆人,都不如你。難怪二爺喜歡你,要是我,我也喜歡。”說罷了自己嘿嘿直笑,笑得薑黎臉都黑成了包公,低聲斥她,“再嚼蛆把你按進水裡信不信?!”

如意這就不笑了,收起嘴角又立馬一本正經,又問她:“你身上有好幾處傷呢,肩頭上這是被人咬的,%e8%83%b8口那個呢?好像是匕首傷的,是不是?”

薑黎低頭看看自己%e8%83%b8口的傷,低低道了句:“還債還的。”

如意這便追著問:“還什麼債?”

薑黎這便又抬起了頭來,看向她,“做丫鬟伺候主子,什麼話該問什麼話不該問,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沒人教你嘛?你這樣沒大沒小,遲早叫人攆了去,不懂事。”

如意聽她說這話的時候,就不時看她,這又不惦記著那還債的話了,隻道:“咱們不是不算那正經主仆麼,就隨意些。不過,你這會兒看起來真像是做過主子的人。阿離姐姐,你以前家裡是乾什麼的,怎麼到了這裡?”

這話就越問越深了,這整個帳裡不過就阿香知道些零星的。薑黎抿抿唇,拿了胰子自個兒擦起來,說一句:“再多嘴叫沈將軍攆了你回去。”

如意聽到這話,便閉了嘴,她現在還不想回沈家去。餘下便消停了,幫薑黎把後背擦洗乾淨,自退出屏風來,往自己床上睡著去了。其實她一直對薑黎都有好奇,但是帳裡的人都不知道薑黎的身世和過去,越是這樣便越好奇。還有她可以認為沈翼對薑黎那樣是因為美-色,但是單憑美-色真的能讓男人這麼死心塌地?

這些想不明白,想一陣也就不想了。聽著薑黎穿好了衣服從屏風後出來,她翹頭看了一眼,見她打了帳門出去,心想她這是往沈翼帳篷裡去了。自又擱下頭來,合眼睡去了。

☆、61.等待

薑黎濕著頭發去到沈翼帳裡,他這會兒還沒睡下,正坐在案前的燈下盤劍。手裡捏著卷皮的木塊,在劍的刃麵上來回盤擦,而後敷上些拭劍粉,繼續盤擦一陣。聽到帳門響,他抬頭看一眼,見薑黎進了帳篷,嘴上便說:“回來了?”

薑黎手裡拿著乾巾子,往他旁邊的蒲團上坐過去,抬手用乾巾子擦頭,“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陣子了,劍都盤好了。”沈翼把最後剩的一點刃麵擦完,起身把手裡的劍插-進架子上擺著的劍鞘裡,回來接過薑黎手裡的乾巾子,給她擦頭發,一麵擦一麵問她:“你去哪裡了,聽說是換了男裝出去的,做什麼?”

薑黎微微低著頭讓他擦頭發,“你不是說我妹妹在醉花樓被一個南方的商人贖走了麼,我去打探消息。”

沈翼手上動作停了停,“你去了醉花樓?”

“嗯。”薑黎看他停了動作便抬起頭來看他,“之前我們這裡有個姑娘叫蘇煙絡,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她現在就在醉花樓,我去找她問的。”

沈翼是不記得蘇煙絡了,見著麵大約還覺得見過,聽名字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他聽薑黎不是莽撞去的,也就放下心來,繼續給她擦頭發,問她:“問出來沒?”

薑黎這又把頭微微往一邊歪,回他的話,“問出來了,是蘇州人,叫梁問山,說在蘇州有自己的綢緞莊子。之前來京城消遣,看上了我妹妹,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花了大價錢把人贖走了。”

沈翼給她擦完發根,又去揉發梢,“有了名姓並知道是哪裡人,一去就能找到。你怎麼想的,想親自去看看,還是我派人把她接過來。要從那男人手裡把人要出來,怕是不容易。”

薑黎也知道這理兒,歎了口氣,看向沈翼,“就算能要出來,也不要的。她能跟那個男人走,大約就是瞧出了那個男人可靠。從醉花樓贖個姿容不差的姑娘出去,得花多少銀子?怕就是不要一千兩,八百也是免不了的。這男人肯為她這麼花錢,那必然是真心待她的。我也想去見她,可是不知道,這麼冒冒然地出現,到底好不好。”

沈翼把薑黎的頭發擦得不滴水珠子,拿著那已經濕了的巾子又擦擦手,“你不知道她現在到底過得怎麼樣,怕突然出現,打破她現在平靜的生活?”

大約就是這樣吧,薑黎也不能把心裡的想法儘數說清。她歎口氣,衝沈翼點頭,隻覺心情複雜。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沈翼把手裡巾子拿去架子掛起來,“這樣,我先派人去蘇州打探打探,看看她現在過得到底如何。如果她過得很好,不需要你這個姐姐出現,咱就不插手。但倘或她過得不好,還是思念親人,愁容滿麵,你再決定要不要去見她。”

薑黎看著沈翼掛好巾子往她這處過來,覺得這先試探的法子最好,因點點頭,“那還是要麻煩你。”

“到這會子了,跟我還客氣?拿我的錢去逛窯子,怎麼不見你客氣?”沈翼走到她跟前,伸手到她麵前要拉她起來。

薑黎嘴角抿著笑,抬手搭上他的手,起身和他一起往榻邊去。頭發這會兒還半濕著,不能立馬就睡下,隻得坐在榻邊再等一陣子。說兩句閒話,沈翼隱約想起一事來,又問她:“你那妹妹,是不是叫薑婧?”

聽到這個名字,想起從前,恍如隔世。薑黎抿氣點頭,低聲道:“你還記得?”

“記不大真切了。”沈翼也覺感慨,想起那時的事來,仿佛還在昨日,而後恍惚,卻又覺得是上一世的事情了。他還隱約記得薑婧這個名字,其他的便什麼也想起來了。

薑黎側腦靠在他肩上,聲口緩慢起來,“她這會兒有個花名,叫詩青。不知道到底是用的哪個名兒,大約是不會再用薑婧這個名字了吧。她比我有才學,也穩重,原該配最好的人家。”說到這裡薑黎開始吸鼻子,“我有時候就會怨恨老天爺,為什麼讓我們出生就富貴,享受了十多年人上人的日子,到頭來又低賤到泥裡,任人踐踏。”

沈翼拿過她的手來,十指相扣地握住,什麼話都不再說。有時候一種無聲的依靠,大約比說什麼話都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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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翼便在軍營裡找了兩個能放心用的人派去了蘇州,任務很簡單,找著絲綢商人梁問山,找到醉花樓的詩青姑娘,看看她現在過得怎麼樣。好與不好,都回來細細稟報,但切不可驚動了他們。那兩個人領下任務後著便衣騎馬而去,薑黎也便開始了在軍營裡耐著性子等消息的日子。

她知道這不是件難辦的差事,但蘇州距京城路途遙遠,那兩人便是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在路上來回走一個多月。再說,你能真讓人不眠不休一氣跑下去麼?跑不死人,也得把馬給跑死了。是以,從出發到歸京,大約得用兩個月稍多些的時間。

薑黎掐著手指頭算,這會兒是六月份,兩個月過後,那便到了八月份。在八月底之前,那兩個人應該是能把消息帶回來的。因就這麼一天天地數著日子等著了,自己平時的日子無多風波,照常平靜。

帳裡的女人們喜歡在一早起來的時候去河邊洗衣服,這會兒涼快。薑黎和如意都懶些,拖著阿香,三個人便不是每天都趕了早兒過去。有時候等彆人洗完了才過去的,也有時候直接過了午時再去,橫豎沒人催著,都隨自己安排。一般將士們洗衣服,都是在傍晚,她們隻那一段時間不往河邊去。

今兒如意和薑黎又犯懶,吃了早飯便在帳裡閒著,不想出去。阿香隨著她倆,自己也放閒在帳裡呆著。隨便找些零嘴兒吃吃,說些閒話,一上午也沒那麼難打發。隻那幾個女人洗衣服回來的時候,忽找薑黎說:“河邊坐了個小娘子,像是上回你帶來帳裡的那個,讓你得空的話過去。”

薑黎聽著這話,自然想到是韋卿卿。雖不知她突然來做什麼,然這也就不坐著了,起了身出帳篷去。那如意要上來跟著,叫她讓阿香給拖住,才沒瞎摻合。

薑黎一人去到河邊上,韋卿卿還在河邊的石頭上坐著。見她來了,起身往她麵前迎了兩步,緩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