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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209 字 6個月前

三殿下動用手段除掉了。不讓事情有一天敗露,這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二來,皇上那時震怒,應該把與我薑家親近些的官員都拔乾淨了,不是罷官就是貶謫。所以,那些追殺大司馬的人,應該都是三殿下派去的。”

到底還是在意的,不在意不會想得這麼多。沈翼搭在她肩頭上的手揉了揉,半晌問她:“真的知道真相就好了麼?”

薑黎抿抿唇,側著擱下腦袋在他%e8%83%b8膛上,“嗯,其他的都不重要了。現在薑家已經沒有人了,平反了又有什麼用。為了我,搭上你,或者可能搭上更多,不值得。”

沈翼不應她的話,看燭火印在帳篷上跳動的光影,又把這事兒來回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遍。實在想不出來明晰的頭緒來,才閉上眼睛,慢慢存起睡意,睡下了。

次日醒來的時候,薑黎已經早他一些起了床。他下床趿上鞋,薑黎正兌好了水端進來,看著他道一句:“起來啦。”

沈翼應一聲,過去梳洗束發,而後與薑黎一起吃了早飯,一切都與平時沒什麼兩樣。他原本以為昨晚上的事情對薑黎會產生不好的影響,心情大約幾天都好不起來。然這會兒看起來,她卻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沈翼心裡有些生疑,吃罷了飯換衣裳的時候終於沒忍住問她:“有什麼開心的事麼?”

薑黎給她整理衣裳,說:“知道還有個妹妹活著,所以高興。”

所有的事情,換個角度看,大約就有了不同的樣子。沈翼以為薑黎會以為家裡的人都死了而又難過上幾天,然事實是,薑黎早覺得家裡都死了,這會兒卻知道有個妹妹還活著,所以重新看到了一些希望。這是同一件事情,卻是兩種全然不一樣的心情。

沈翼穿好衣服便去場地上練兵,這是每日都要做的事情。領頭兒的永遠不能犯懶,否則下頭的人也得染上一樣的習氣。練兵一日下來,到傍晚間得了閒,沈家今兒派了馬車來等在外頭。原是又到了該回家的日子,那馬車來接的如意,順便也是給他傳話。

本來如意要是能換成薑黎,那便是最歡喜圓滿的事。可是,這一時半會兒,如意是換不成薑黎的。所以沈翼不坐那馬車,都是騎馬回家。今晚梳洗罷換下衣裳來,與薑黎招呼了一聲,仍是要騎馬回去。薑黎便叫住了他,與他說:“你和如意一塊兒坐馬車回去罷,幫她圓個謊。”

“圓什麼謊?”沈翼不明白,他尋常也不與那丫頭有過多接觸。每回回去,他們也不同時在沈夫人麵前出現。至於如意在沈夫人麵前說了什麼話,他不關心,也不過問。心裡知道她不會在這時候壞他和薑黎的事,便沒什麼可往心上惦記的。

薑黎是記著如意讓她幫忙的事,這段時間和如意那丫頭處得也熟,自然也願意幫她,況且,幫她就是幫自己,便跟沈翼說:“她一直在我們這裡呆著,雖沒伺候你什麼,但幫我們做了不少事情。她每回回去都是扯的謊話,就怕哪一日被你娘戳破了,要倒黴。你便幫著圓合一下,到時她從軍營裡回去,就當是你膩了她,都有交代。”

沈翼這話聽得明白,其實如意每回回去說謊,幫的都是他和薑黎。因為如意一直在軍營裡呆著,沈夫人心裡就踏實,一直也就沒再做什麼其他的事情。便是每回回去,催婚的話都說得少了些,隻問他:“如意伺候得周到麼?若不周到,叫雙喜也過去。”

遇到這種事情,沈翼拿如意當個擋箭牌,也就敷衍過去了。這會兒讓他幫著做戲,他自然也樂意,便沒推辭,應下薑黎的話,而後出軍營和如意一塊兒上馬車去。到了外頭,等如意先上了馬車去,薑黎便拉著他,又小聲囑咐,不放心道:“彆假戲真做啊。”

沈翼看著她的樣子,笑出來,捏捏她的手,“你都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薑黎嘟噥,“男人。”

沈翼越發想笑,這便又站著跟她保證了一遍。說罷了抱她一下,這才說了句“那我去了”,轉身往馬車上去。薑黎便就站在下頭看他上馬車,而後看著車夫打了鞭子驅著馬車離開營地,她才回去。

回到帳裡的時候阿香已經等著她了,胳膊上掛著兩件半新不舊的衣裳,送到她麵前說:“沈將軍和如意回去了?那咱們也抓緊吧,你穿哪一件?”

薑黎看了看,一件墨綠色,一件藏青色,沒什麼揀頭,便隨便挑了一件。阿香與她分好了衣裳,自己也開始解衣衫換衣裳,說:“這是我能找來的頂好的了,大小差不多,穿完了還得給人還回去。還有靴子頂小的也大些,那雙新的還沒給人送過去,你先穿,我這也是借來的。還有兩頂平頭小樣,你待會兒挑一個,剩下的給我。”

薑黎拿白綾條兒裹住%e8%83%b8,把衣袍褲褂都穿上,又穿上那靴子來,束起頭發再挑了個平頭小樣戴著,也就收拾好了。原都是軍營裡找些個子小的人借來的乾淨衣裳,正合她們穿。

薑黎穿好了,一麵整理衣襟一麵送給阿香看,“像男人麼?”

阿香理自己的衣袖子,看她一眼,“不像,不夠糙。”

薑黎抬手摸摸自己的臉,“算了,誰也不會仔細看我們。”

這樣兩人就算收拾好了,腰包裡揣上銀子,結了伴兒從軍營後頭的小豁口裡出去,往城裡去。這會兒天已經有些微蒙蒙的暮色,阿香拽著薑黎的手腕子,問她:“你怎麼不跟沈將軍說呢?”

“我掐著日子呢,知道今晚他娘會叫人來請他回家。”薑黎仔細腳下,“我要是跟他說了,他肯定要跟著一起,或者根本不讓我去。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總是什麼都讓他處理。他每天那麼多事,夠煩的了。再說這事兒,我自己去探問,更踏實些。”

阿香也睜大了眼睛看腳下,“也不知道蘇煙絡在醉花樓怎麼樣了,有日子不見了。彆咱們到了那裡,她卻不在了,再撲個空。”

薑黎語氣平淡,“撲個空就當出去散散心,也沒什麼。倘或問彆個能問出來些什麼來,也成。”

“隻怕不容易。”阿香接她的話,“你不是說沈將軍派人去查了麼,都沒查出什麼來。憑咱們,更不成。”

薑黎不說那喪氣話,橫豎自己的事情自己得操心,不能什麼都往沈翼那裡一丟,就不管了。她這會兒能摸著路子去探問消息,自然就是要去的。兩人便這麼一路入了城門,又往城西找醉花樓去。京城裡酒館妓館都很多,稍停住腳周邊兒瞧瞧都能瞧見一個,不過是門廳富麗與否的差彆。

那醉花樓是京城一等一的妓-館,找起來也不難,一路上隨便拉著個人問兩句,也便摸著道兒找到了。醉花樓建在一條小河邊,到了這晚上河麵上點了蓮花燈,又幾步一個柱子,上頭都挑著各色花燈。往門廳裡瞧,亦是彩燈晃眼,處處都是好景致。那門外站著招攬客人的妓-女有兩排,各色的絹紗彩衣,和畫裡的神仙妃子沒什麼兩樣。

阿香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以前她也呆過妓館,那是小地方的小妓館,可沒有這樣的氣派。她有些看直了眼,隻拉著薑黎的手腕子說:“真好看。”

薑黎清清嗓子,想著來找蘇煙絡一趟可真是不容易。她們都是按錢估價的人,不是說想見就能見的。這就拉著阿香往館子裡去,到了近前,那些濃妝豔抹女人們就抬手撩上來,扶著胳膊說著,“客官裡邊兒請。”

終歸是女人,薑黎和阿香都不是很自在,心裡不想在此地久留,便直接去找了妓館老鴇。這也不需要多少客氣話,薑黎上去就問她:“蘇煙絡蘇姑娘,這會兒方便接客麼?”

老鴇看了她和阿香一眼,瞧她們細皮嫩肉的,然穿的衣服卻不怎麼樣,也不知有錢沒錢,卻還是陪著笑臉道:“蘇姑娘這會兒正忙著呢,您二位要不看看彆的姑娘。咱們這裡這麼多姑娘,也有比蘇姑娘好的。”

薑黎聽蘇煙絡在就放心了,隻道:“那我們等會吧,她閒了麻煩你告訴我們一聲。”

老鴇臉上掛著笑,半晌道:“你們二位……要一個姑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薑黎和阿香原沒多想這個問題,這會兒聽老鴇這麼問,少不得還是硬著頭皮說是。那老鴇臉上的笑還是掛著,便又道:“要是這樣,可是要加錢的。一個人伺候兩個人,吃不消。錢少了,我們蘇姑娘可不接。”

這會兒就是做生意一樣的事,談攏了就成交,談不攏就一拍兩散。薑黎隻想找蘇煙絡說幾句話,不想多生事端,自然順話應一句,“成。”

老鴇聽了滿意,這就去了,說:“你們先坐著吃杯茶,酒水點心都隨意。蘇姑娘那邊兒好了,我就來叫你們上去。”

薑黎應下話來,便與阿香找了個角落裡的桌子坐下來。酒水點心是不敢吃的,也就吃些茶。阿香吃著那茶,便開始感慨,“京城真是什麼都貴得嚇人,待會兒不知道那媽媽會要咱們多少錢。你說讓沈將軍知道,你拿著他的錢出來逛窯子,會不會打斷你的腿?”

薑黎端著茶杯放在鼻下聞了聞,看向阿香,“不會。”說罷了抿一口茶,又說:“錢是他給我的,還不是隨我怎麼花。逛窯子怎麼了,我又沒真做什麼。再說了,大夥兒都是一樣的人,怕什麼?”

阿香這就不跟她說了,趁著這機會隻管四處看去,權當長見識了。看了一氣,吃了三五杯茶,嘴裡念叨著老鴇怎麼還不來叫她們。這又等了一氣,終於把人等來了。那老鴇扭著腰肢,看著薑黎和阿香說:“蘇姑娘那邊兒閒下來了,你們怎麼說,是過夜呢還是如何?”

薑黎把嗓音壓得沉一些,“我們就找蘇姑娘說會兒話。”

老鴇聽這話就不高興了,笑容僵在嘴角,半晌道:“吃茶說話,也成,一人收你們五兩銀子,總共十兩。時間不要太長,隻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

阿香一聽十兩銀子眼睛都瞪大了,她這輩子也沒見過十兩銀子,便不自覺出聲道:“太貴了吧?”

老鴇無所謂,“覺得貴可以付二兩銀子出去啊,不打緊。”

阿香結舌,“什麼二兩銀子?”

老鴇已經有些不想說話了,抬手指指桌子上的茶杯,而後道:“這不是你們鄉下那犄角旮旯的小酒館兒,沒打聽好,就進來吃酒看姑娘?”

阿香還要再說什麼,薑黎拉了她胳膊一下,她便隻好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這確實不是什麼等閒的地方,能在京城地界上開這麼大的妓館,幾乎什麼東西都是上乘的,那背後就一定有人。這種地方,進來了就要悶不吭聲被宰銀子,否則就不要進來。

薑黎不想生事,自然應老鴇的話,“兩個人,十兩,一炷香的時間,成的。”說著便伸手去腰包裡掏錢,阿香卻拉了她一把,這會兒道:“你一個人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我出去外頭坐著,你出來了就去找我。這一炷香的時間,我可坐不起。”

說罷阿香就去了,留了薑黎一個人在裡頭。老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