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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176 字 6個月前

氣。

沈翼在疼痛中發泄掉身體裡所有情-欲,而後便抱著薑黎,忍痛讓她咬。等她鬆開自己肩膀,也沒有吭出一聲。薑黎身上情-欲退得慢,等退得差不多時,身體裡已經不剩任何力氣。她趴在沈翼肩上,微合著眼,什麼都不再說。

沈翼抱著她躺下`身來,拉過被子蓋住身體,把她抱在懷裡。帳裡濃烈的氣息慢慢散儘,沈翼的額頭抵著薑黎的額頭,半晌開口道:“給我一些時間。”

薑黎聽著她的話便慢慢睜開了眼睛,卻不看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了然自己因為處境難堪而有的複雜糾結的心境,但她自己是冷靜下來了,隻覺此時心情與拔空了力氣的身體一樣,便也慢聲道:“不用為難,現在這樣就好。”

沈翼又把她懷裡抱抱,讓她的臉埋進他的%e8%83%b8口,“你先在這裡再委屈幾日,等我說通了家裡,便帶你回去。”

薑黎聽他說這話,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緊了緊力道,“不要跟你家裡說……”默聲片刻,又輕聲接了句,“算我求你。”

沈翼鬆開她些,薑黎也不讓他有接話的機會,又說:“以後也不要再說有我在你就不會娶妻的話,你知道這不現實。我現在已經這樣了,沒有力氣再去應付更多的事情。你爹你娘,不會這麼輕易接受我,也不會讓我輕輕鬆鬆跨過你沈家的門檻給你做小妾去。我也不想再遭受羞辱,隻想安安靜靜地,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你應該記得,當初我淪為營妓,到了軍隊裡遇上你,你一樣羞辱報複了我。那種滋味那種感覺,隻要一想起來我現在還是會渾身發抖……我本來應該恨你的……”

沈翼把她再度抱進懷裡,沒有讓她再繼續說下去。他在她耳邊說對不起,卻是所有話裡最無力的言辭。如果計較起來誰傷誰更深,兩人大約是不分伯仲的。而若論起處境,薑黎比他沈翼慘太多。他有足夠的力氣和信心去和家裡周旋,但薑黎沒有。

過去所有的事情堆疊起來,會讓人心灰意冷,產生很深的無力感。可至天明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切又都會成為過去。不碰不觸,就會有歲月靜好的假象。

薑黎不想再有紛爭,也不想再添煩惱,她拒絕進沈家,也拒絕沈翼另置一處宅子把她養起來,她說:“我就留在這裡,尋常沒人會來,來了也不能長驅直入地進軍營,這裡清淨。倘或住到哪處宅子裡,你沒事兒過去,遲早是要被人發現的。到時露了餡兒,又是一通好鬨。”

薑黎便就留在了軍營,不算沈翼的小妾,也不算他養的外室,隻還是與帳裡女人們一樣的營妓。京城裡人很多,卻沒人會注意到她們的存在。她們每日裡去軍營東邊兒的小河邊洗自己的衣服,臨水照鏡綰發髻,偶爾會進城去遛遛,活得卑微,卻也有獨屬於她們的色彩。

軍營在城郊紮下後的第六日,人馬都恢複了往日應有的氣色。女人們臉頰生出了粉意,疲累已消,嘴角的笑意也多了些。每日三兩個地往城裡逛去,回來也都是話說不儘,說街邊的雜耍如何如何,那吹的糖人兒如何如何。便是沒瞧見,單聽著就覺得熱鬨。

阿香聽得心癢癢,拉著薑黎說:“人都去過了,就剩咱們倆沒去,明兒咱們去。”

薑黎應她的話,卻也不忘給她潑一盆冷水,“沒有錢,逛了眼饞,也就能回來過過嘴癮。”

阿香推她,“我隻要看著高興就夠了。”

然到第二天清晨梳洗了要出去的時候,帳裡來了位軍爺。走路搖搖晃晃的,沒有平日裡訓練時該有的規整樣子。他瞧瞧帳裡的女人們,忽從腰上拽下個灰布袋子下來,裡頭叮叮地響。擱到掌心裡,拉扯開束口,他又看看帳裡的女人說:“沈將軍開恩了,叫我來給你們發些銀子。不多也不少,一人二兩。都過來領,領完了銀子,本軍爺還有話說。”

軍隊裡給營妓們發銀子,這還是頭一遭。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還是北雁兒先攆步上來,伸了手到這軍爺麵前領了二兩,彆的人也才陸陸續續來領。阿香隻覺稀奇,並無高興,小聲兒在薑黎身邊說:“不是送命錢罷?”

蘇煙絡瞥她一眼,“我也覺得不好,好端端地給什麼銀子。彆是叫咱們快活兩日,就都給送上路了。那些要殺頭的,上刑場之前,不都要吃頓好的麼?”

薑黎不理她們倆,隻道:“領了再說吧。”

這就把銀子領下來了,阿香隻覺的拿了個燙手山芋,到底不知道是好是壞。這又站著等一氣,才聽那軍爺又說:“沈將軍開恩,說你們都是可憐的。從今兒起,軍營裡不強留你們。還有家有父母兄弟的,拿著這二兩銀子,回家找親人去。原是我們的不是,早前兒行軍的時候確有擄過民女。如果沒有了父母兄弟的,想留下來,那就留下,咱們也都不會再為難你們。伺候人的事麼,你們喜歡,就多伺候兩個,不喜歡,就少伺候兩個,但憑你們高興。你們要謝恩,不必跟我這兒謝,都是沈將軍的意思。”

這軍爺的話是一口氣說完的,帳裡的女人一句話未插。聽都聽明白了,卻也都聽傻了。直到這軍爺住了嘴,好半天兒帳裡還是一片安靜。還是那軍爺瞧著她們又發了話,說:“不叫你們跟我謝恩,也不該一句話都不說罷?!”

這話一說,蘇煙絡就笑起來了,忙過來給他捏肩,說:“哪能不謝啊,不是您過來,咱們能得這好事兒?”

而後女人三三兩兩也就活絡過來了,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好話甜話說儘。這軍爺自是覺得受用,抬手摸了摸蘇煙絡的手,說:“那就記著我的好兒,回頭留下不走的,多往我帳裡伺候伺候去。雖說這軍營裡有女人是不道義,但沒有咱們也真苦不是?”

女人都應他的話,他便越發覺得受用。最後卻瞧了瞧薑黎,說了句:“你就不必了,去了我也不敢要,好吧?”說罷轉了身去了,顛顛兒地甩著手裡的空錢袋子。

女人們都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二兩銀子,還跟做夢似的。等咬了手指頭知道這不是在做夢後,自然也就討論起來走不走的問題。帳裡的女人各有來路,自然也各有打算。商量下來,北雁兒和其中三個家在北方的,約定了要走。因當時是被軍隊擄了來,家人親戚都還在,自然想返鄉回家。恰時每人手裡有二兩銀子,足夠路上的餐宿舟車。結起群來有四個人,路上也沒什麼怕的。

除下這四個,還有一個要走的,便是蘇煙絡。她倒不是還有父母兄弟,隻是覺得在這軍營裡做營妓實在沒趣兒。日日麵對這些粗莽漢子,覺得不對胃口。她有姿色,會唱曲兒會跳舞,也會許多伺候人的手段,隨便去個館子裡賣了自己都吃得開,是以她決定還往城裡的館子裡混生活去。

走了五個,餘下便還有十人。阿香和其他的八個都是差不多的情況,不是京城人士,沒有蘇煙絡那樣的才貌,混不了館子,也沒有父母親人。不管怎麼權衡,也都隻能留在軍營裡。那二兩銀子便攥在了手裡,還把這營妓做下去。

過了午時,決定要走的人都打包裹離開了軍營。送行送到柵欄外,各自祝好,相擁告彆。說好了不準哭,便沒一個人掉眼淚。看著北雁兒四個人結伴走遠,又看著蘇煙絡步履緩慢地出來,還是相擁告彆一番。

她沒什麼離彆的傷情,看著阿香和薑黎說:“你們不是要去城裡逛逛,順著路呢,一道兒走吧。路上陪我說說話,以後來城裡還找我玩兒。姐妹一場,有過的恩怨咱不記。難得你們都是性情中人,如若跟城裡那些婊-子一個樣兒,這軍營呆著也就更沒趣兒了。”

薑黎和阿香便跟著她一塊進城,餘下那八個自然留在軍營裡,手上還有針線活的,自撿起來做。這會兒是得了好了,心裡滿意,做起事情來也有勁。

薑黎和阿香跟著蘇煙絡入了城後,在走過三個岔口的時候分了道。蘇煙絡說她要去城西的醉花樓,那裡客人多,銀子好賺。又叫阿香和薑黎給記下,沒事兒一定要去找她玩。

薑黎笑,“你那什麼地方,怎麼去找你玩兒?難不成拌成男人的樣子,買你一夜?你太貴,咱們也買不起。你若想咱們了,軍營東邊兒的小河旁,到那找咱們就是了。你這一走,軍營後頭不起眼那小豁口,你也走不得了。”

“我也不惜得走,日日跟鑽狗洞似的。”蘇煙絡抬手撫撫自己的鬢角,“在那軍營裡,正經的地方不能去,正經的路不能走,當真憋屈。在館子裡,但凡你紅一些的,媽媽還要捧著你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阿香抬手拍拍她的肩,“去吧,得了空再見。”

蘇煙絡應一聲,也不拖著她們了,各自分了道,也就去了。蘇煙絡往城西,阿香和薑黎還是並直往前。薑黎引著阿香去繁華些的集市,那路旁便是賣什麼的都有。薑黎牽著她,跟她說:“這會兒是下晌,人最少的時候。上晌人多,都出來趕集。到了晚上,要開夜市,那是最熱鬨的時候。這路邊的攤販也就出來了,賣各樣的瓜果吃食。就那橋下的小船,在岸邊邦下繩索來,也都是滿船的貨物。船上挑著羊角燈,到處都亮,比白日裡好看。”

阿香聽著她說,那眼裡便一直放著光。富庶的地方她基本沒去過,像京城這麼繁盛的,更是頭一回見。看得高興,隻覺能從塞關跟來京城,著實是大幸運。

這般跟著薑黎走著,看著琳琅滿目的好東西,鋪麵一家挨一家,雖什麼都買不起,聞著味兒也覺心滿意足。前些天她沒出來,日日聽她們說城裡怎麼樣怎麼樣,這會兒出來看了,隻覺她們還沒說出這京城的三分熱鬨。

走了一陣,在街角看到玩雜耍的,阿香便湊了過去。薑黎跟在她身後,看著人跳人的把戲玩了一陣,惦記起心裡的事情,便跟阿香說:“你在這裡看著,我有些內急,去去就來。我回來之前,你莫要離開。”

阿香有心想跟她一起去,但那眼珠子又離不開那些變戲法的人,自應了聲,說:“你快去快來。”

薑黎這便退出人群去了,往前走了幾步,打個彎兒掃過街邊的攤位。瞧了一排過去,看著一個畫糖畫的,便停了步子往那攤位邊去。這會兒人少,攤位邊也就站著兩個孩童,旁邊一位腰圓體胖的婦人。那兩孩童,男孩子要了個小狗,女孩子要了個蝴蝶。

薑黎等她們拿上糖畫付了錢,自個兒才湊過去,對那師傅說:“您給我倒個糖人兒,我要個孫猴子偷桃兒。”

那師傅看她一眼,“你這個複雜,要貴些。”

薑黎笑笑,“沒事兒,您做便是,不會差您錢的。”

師傅這便不說話了,舀了勺糖稀,在案板上細細倒下圖案來。薑黎在他旁邊,便是與他找話說,隻道:“師傅乾這個多久了?”

這師傅道:“家裡祖傳的手藝,十三四歲就在各街上做這個了。”

薑黎接話,“那您對京城的風土人情,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