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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226 字 6個月前

四麵看了一氣,才發現薑黎不對勁。這便抿了抿唇,小心問她:“你是不是想家了?”

聽到這話,薑黎的眸子怔了一下,而後啞聲回阿香的話,“早就沒有家了。”

阿香默聲,抬手搭到她肩上,慢聲道:“你真不跟我說說麼?自己憋著,一憋憋這麼久,不難受?這麼長時間,什麼都一塊兒經受過了,你還信不過我?還有衛楚楚,死前是不是在你麵前說了什麼?”

原這不是信過信不過的問題,薑黎一直不提家裡的事,隻是不想撕自己的傷疤。而衛楚楚透露出的信息,她即便信得過阿香,跟她說了也沒什麼用處。她放下擰柳枝兒的手,閉上眼吸了口氣,而後轉頭看向阿香,問她:“阿香,你打算為彆人活一輩子麼?”

阿香被她問得一愣,片刻道:“什麼意思?”

薑黎抬手撥開眼前的柳條兒,從柳枝條裡走出來,腳麵上布裙曳曳,“你從來也不想自己的事情,不管自己以後如何,一味為彆人看前程想法子。在塞關那會兒,來了新人你就要操心。遇著我以後,更是日日為我算計籌謀,勸我這個勸我那個,比我看得清,比我更操心我自己。可是你自己呢,你自己的命運呢?”

阿香聽明白了,跟著薑黎走出楊柳條兒下,說:“嗨,我還有什麼命運?我若是有個沈將軍的這樣的傾慕者,那我怎麼也要籌謀。又或者,我有蘇煙絡那樣的樣貌,我也巴望著能再遇個金主收了我。再或者,像北雁兒那樣,在某個地方還有個家在等著我回去。可你瞧我有什麼?又能有什麼命運?”

薑黎停了停步子,伸手過去牽住阿香的手,“不要這麼說,在我眼裡,你最值得好的命運。”

阿香看得透,不感歎,隻道:“那就借你吉言吧。”

兩人看完了南城門,也沒往城裡去,這又說著閒話回去了營地。營地裡女人們這會兒都自由些,不比之前被各樣事情壓得喘不過氣。雖趕了五六個月的路,麵上都有疲累傷勞,但眼睛比以前要有光彩得多。晚上吃了晚飯,也都各處轉了一圈去。這會兒回來在帳篷裡,隻梳洗罷躺著閒話。

薑黎和阿香回打了帳門進帳篷,也便梳洗一番躺下。這會兒可算是安下心來了,隻要沒有戰事,她們就能一直安安順順在這裡呆下去。況這會兒她們的境遇又比從前好很多,沒事兒的時候能隨意出營去,這會兒便都在商量,明兒誰去城裡逛逛,後兒又誰去。自然是不能一股腦兒都走掉的,隻能分著趟兒。

薑黎躺在床上不說話,隻聽她們絮叨。她心裡也有打算,是明兒還是後兒去城裡。雖然有很多東西不想去麵對,不想見到以前認識的任何一個人,但總還是要去問些消息的。既都回來了,自然不能再隨波逐流。不管自己能做到什麼樣,都得去做。否則哪一日她死了,真個沒臉去見她爹娘。

阿香聽著人說了一氣,尤聽蘇煙絡說城裡哪裡好玩,心裡癢癢,便開口問薑黎:“咱們什麼時候進去玩玩?你帶我逛逛,我對這裡一點兒不熟,怕走丟咯。”

薑黎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轉身看向阿香,“你想什麼時候去?”

阿香想了想,“先將養兩日吧,這會兒臉色太難看了。等養得氣血足些,進去也能逛得久一些。等她們都去過,留著咱們最後去。”

薑黎沒什麼異議,隻點了點頭,“嗯。”

這就順著阿香的意了,薑黎不再特意去想進城的事情。她這會兒又想什麼呢,想自己家那被罰沒了的宅子,這會兒不知又賞給了誰家去。想當時家裡被抄那日的頭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那時到薑府宅子裡的不過一道聖旨,說是薑家攛掇五殿下謀反,而後禁軍查抄宅院,捕抓府上所有人。

在那之後的幾日內,便是薑家的煉獄。薑家主仆所有人在內,無一逃過此難。薑黎的爹,在前一晚謀反的時候就死在了亂刀之下,連與家裡人最後一麵也未見得。薑黎的娘,在牢房裡撞死了。還有些哥嫂妹妹們,也都是病的病,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到現在還活著的,薑黎不知道,除了自己還有沒有彆人。

薑黎想得正出神,旁邊阿香忽碰了她一下,拉回她的思緒來,看著她問:“叫你好幾聲兒了,這麼近聽不到?想什麼呢,想沈將軍?”

薑黎還沒全然抽離思緒,愣著樣子搖了下頭,“沒……沒有。”

“有什麼可掩飾的呀?”阿香沒出聲,倒是那蘇煙絡又揚著聲音說話,“你想他也是人之常情,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都知道,你這會兒擔心得很。這回到京城了,沈將軍得皇上賞識了,這以後就是有頭有臉的人了。他也二十有二了罷,在這年頭,哪有他這麼大還不娶親的?之前不娶麼,可能是因為前程未定。這會兒可算上道兒了,家裡必然不會還叫他單著。這一回去,就得有其他女人蹦出來。甭管小妾也好,正妻也罷,都要跟我們阿離分一個沈將軍。想想之前,那沈將軍是咱阿離一個人的。換了我,我也高興不起來。”

薑黎原沒想這事,被蘇煙絡這麼一說,又不自覺開始在意起來。她說得沒錯,便是一時定不下婚約來,沈家人也不會讓沈翼就這麼單著,一定會先為他收幾房小妾。不管怎麼樣,都逃不掉要和其他女人分享他一個男人這事兒。薑黎覺得自己不該在意這事兒,可一想起來又忍不住覺得心堵。這會兒也不躺著了,忽起身拉了衣衫套上,趿上鞋搬個小杌子去帳前坐著去了。

阿香瞧著她無聲地打帳門出去,便啐蘇煙絡嘴碎,“說這些做什麼?正妻在哪裡呢,小妾又在哪裡呢,非說出來攪人興致。到時有了,再說到時的話,你不懂麼?”

“好心當成驢肝肺。”蘇煙絡歪起頭歎口氣,“早早兒跟她說,讓她早些想明白,有什麼不好?男人啊,喜歡女人耍小性子吃醋,當那是情趣,但可不喜歡醋王。若因為這事兒,天天吊著臉兒給男人看,哪個男人都不會喜歡的。說醒了她,彆拿這事兒往心上擱,是為她好呢。”

阿香咽了口氣,沒再理會她,也披了件衣裳往帳外去了。到薑黎旁邊屈膝半蹲下,仰頭看著她道:“你彆拿蘇煙絡的話往心裡去,不值當。我相信,沈將軍不是那樣的人。”

薑黎伸手捏住阿香的手,擱在手裡捏,一麵捏一麵說:“你莫這麼小心哄我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想得明白。蘇煙絡說得沒錯,沈翼遲早是要有正妻的。正妻娶得遲,家裡也一定會給他收幾房小妾。我早在塞關的時候就想過這個問題,不會往心上放。隻是心裡有其他事,覺得裡頭吵,白日裡又睡多了,睡不著,所以想出來一個人靜靜。”

阿香知道,她心裡的其他事,還不會對她說,是以她也不再追問。這就抽出自己手來,覆在她手背上,“要不要我坐這兒陪你?”

薑黎搖搖頭,“你不是喜歡熱鬨麼,你進去跟她們說話去吧。我自己在這裡坐會兒,等困了我就進去。”

阿香看她確實不是需要人陪的樣子,便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個兒拉拉肩上的褂子,隻身進帳篷去了。進去後躺下與人閒說,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話。

薑黎便一個人在外坐著,周圍夜色漫漫,卻再也沒有塞關時候有的荒涼感。她抬起頭看月亮,月亮躲半截兒在雲紗下,這京城的月亮,與塞關的也不同。總沒那麼清冽了,好似蒙上了一層溫色,扯開雲紗,又躲去樹梢後麵。

薑黎就這麼在帳外坐到夜深,想著這會兒忙和了一天的沈翼大約也已經在自己家的榻上睡下了。想想又覺得黯然,沈翼是功成名就衣錦還鄉合家歡,自己卻是身陷泥潭,身份低賤,連一個人都不敢去見。她抿唇吸氣,看著天上的閃閃的星辰說:“這是你給我的報應嗎,老天爺?”

老天爺可不回答她這話,飄過稠雲,擋住一片星星,讓天空更沉寂起來。她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光禿的指尖,想無可想。在她看了一氣的時候,視線裡忽出現一方袍角,沿邊兒有隱約的蝙蝠紋。薑黎頓了頓,抬起頭來,便見著沈翼站在自己麵前。

沈翼往她麵前伸出右手,她愣了一下才抬手搭上去。等借著他手上的力氣站起身子來,才開了口問:“你怎麼回來了?”

沈翼打橫把她抱起來,往自己營帳那邊去,“怕你等我等一夜。”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薑黎勾住他的脖子,“我沒有在等你,隻是白天睡多了,這會兒睡不著。”

“是麼?”沈翼看她一眼,沒有再多餘的話,抱著她到營帳前,抬腿撩開帳門,側身進去。到了裡頭把她放到床榻上,自己順著動作俯身在她身上,便%e5%90%bb了下去。薑黎碰上他的唇,才聞出來他身上有酒氣。想來是梳洗後換了衣裳來的,剛才抱著她的時候才沒聞到。

☆、46.熟人

她歪歪頭要避開沈翼的唇,卻發現他氣息濃烈,動作也十分熱烈,根本避不開。估摸著酒意起興,這會兒要做那事。可薑黎沒多少興致,使力用胳膊撐開他,看著他問:“吃酒了?”

“擺了家宴,都來敬酒,吃了一些。”沈翼拿開她的胳膊,眸子裡有水蒙蒙的霧氣,還是往她唇上%e5%90%bb過去。薑黎卻在他身下無有回應,身子躺得也僵直。

沈翼%e5%90%bb了一氣,發現身下的人全然不動情,自也就放開了她。而後半撐胳膊睜開眼睛看她,看到的便是一張無甚表情的臉。瞧著是沒有表情的,卻又覺得有情緒。他抬手在薑黎臉側撫了撫,看著她問:“在生氣?”

薑黎不自覺蹙了一下眉心,而後違心地搖頭。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氣,但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生任何氣。隻是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想著他出去跟彆人觥籌交錯,心裡有一種不可控的不自在情緒。他惦記自己,連夜趕回來,本來應該高興才是。可聽他嘴裡說起家宴的寥寥數句話,還是覺得堵。但為什麼覺得堵,這又不能去深想。

薑黎這便又自己閉上了眼睛,微微抬起頭來,貼上沈翼的嘴唇。%e5%90%bb了兩下,又微微探出舌尖來,挑開沈翼齒縫,深%e5%90%bb下去。沈翼這時候沒有任何耐力,不過挑-逗這一下就入了情。他壓去薑黎身上,伸手扯掉她身上的衣衫,%e5%90%bb得她氣喘籲籲,而後慢慢擠身進去。

輕微的酒氣熏得兩人都發暈,這事上便更投入。沈翼甚而有些不知疲倦,激情久久不褪,在薑黎呼吸最重的時候,掐著她的腰身在她耳邊說:“叫我……”

薑黎便咬著自己的拳頭,一麵強忍身體裡的強烈刺激,一麵一聲聲叫沈翼的名字。每叫一聲,那刺激便重一分,讓她幾乎要溺死在那樣的筷感裡。在最後幾乎難以承受的時候,她便嚶嚶地哭起來。而後這緩解式的哭又牽動起情緒,她便坐起來抱住沈翼,在他耳邊說:“沈翼,我們從最開始就錯了……都是錯的……”說罷了低頭在他肩膀上發狠似地咬下去,直咬出滿嘴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