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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356 字 6個月前

怕啥?”阿香推她一下,又拍拍自己%e8%83%b8脯,“包在我身上啦!”說罷了又講道理,說:“這不在好吃不好吃,就做個心意。隻要不是太難吃,都應該吃出好兒來。就因為你不會做,也沒做過,才顯得這心意滿實呀。”

薑黎聽下來,好像是這道理,便就應下了。這做吃的也不能盲目做去,總還要知道沈翼愛吃什麼。薑黎和阿香便找周長喜打聽了一句,得知沈翼愛吃魚。這就算定下了,要給他做條魚吃。

可做吃食得要食材,做魚得要魚吧,也得要薑片油鹽吧。小東西到趙大疤那處磨一磨都沒什麼問題,偏這魚是問題。就說這軍營裡,什麼時候吃過魚啊。也就偶爾燒兩條,都是沈翼幾個吃的,下頭的人瞧都瞧不見。

這會兒犯難起來,虧得周長喜找了把魚叉出來,說:“走,保準給你叉兩條上來。”

阿香便就一邊誇他仁義,一邊拉著薑黎與他一起去河邊。這河水裡魚不多,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上來三條三寸小魚。周長喜也是叉出了汗,一麵抹額頭一麵喘氣,問薑黎和阿香,“可夠了?”

阿香看看薑黎——這哪能夠呢?但也不能生硬強求,理所當然拿周長喜當個苦力使。因薑黎去抱起地上的陶盆,笑著道:“夠了,有一條都成。”

周長喜便鬆了口氣,“那端回去做吧。”再讓他叉,命都要搭進去了。

薑黎端著陶盆往前走,阿香跟在後頭和周長喜並行。阿香看了周長喜兩眼,忽說:“你是個好人,拿咱們做人瞧,這軍營裡,也就你一個。今晚你等著我,我去帳裡服侍你,保管伺候你舒舒服服的。”

周長喜還在擦汗,“我也不是什麼好人,跟你們能說得上話,就多說兩句,沒事幫襯一些,就當做善事。都是窮苦日子裡過來的,誰家沒賣過個把閨女?從小看到大的,覺得你們可憐。好好的人家,誰讓自家閨女乾這個?”

阿香聽了這話歎氣,“正是這話了,咱要是生在大家裡,那也得是個才女千金。命不好,打小就被家裡賣了,那時也就值二兩銀子。從良民入奴籍,再入娼籍,就是那麼個路子。”

說到這話,周長喜悄悄抬手指了一下走在前頭的薑黎,又衝阿香擺擺手,“莫說了。”

阿香看著薑黎的背影,自閉上了嘴。誰說生在大家就能一輩子安順,總也有命不好倒大黴的,薑黎便是這種——從貴族,直接入娼籍。

歇了這話,自又再閒扯些彆的。這麼一路說一路講,去到夥房。薑黎纏著趙大疤要了些油鹽醬料,那邊阿香和周長喜一起殺了魚,洗了乾淨放在盤子裡擱著。

趙大疤可不那麼信任薑黎和阿香兩個人,自然讓周長喜從旁看著,彆叫她們倆把夥房給造沒了。周長喜應聲,“您可放一百二十顆心。”

這就算打點好了,薑黎細心聽阿香和周長喜說了一番魚的做法,便深吸了口氣準備開始上手。阿香給她生起火來,周長喜在她旁邊提點——

“拿麵裹一下。”

“加油。”

“熱了熱了,放進去煎。”

“油遇水要炸,莫怕莫怕。”

……

好容易把三條小魚燒出來,雖品相實在不好看,但薑黎自己已經滿意了。她先拿碗盛出一點湯來,勺子舀了一些往阿香嘴邊送,“嘗嘗味道。”

阿香吃下這一勺,直道:“可以可以,給大兄弟嘗嘗。”

薑黎看阿香說可以,自然高興,嘴角抿著笑,轉了個身把湯送到周長喜麵前。周長喜也不能像阿香那樣要她喂呀,自然伸了手過去接碗勺。然就在剛接住碗勺,薑黎的手還沒縮回去的時候,門上響起了一聲驚怒,“薑黎!”

薑黎和阿香並周長喜都轉頭去瞧,便看到沈翼站在門外。門外逆光,並不能看清他的臉。薑黎自也沒覺出有什麼,想著正好他來,嘗嘗也好。這便縮回了手,要上去跟他說話。

可在沈翼心裡不是無事的,有人告訴他薑黎整個下午都和周長喜在一起,這會兒更是在夥房熱熱鬨鬨地一起做飯。那話裡有音,說頗像一對鄉下小夫妻。他忍不住過來看,看到的就是薑黎滿臉甜蜜笑意地端著碗往周長喜手裡送,周長喜正接下。兩個人的手都在碗上,兩個人的臉上都有笑,十分刺眼,刺得他眼睛生疼。是以,他沒有給薑黎說話的機會,直接一把拉上她的胳膊把她扛去了肩上。

薑黎在他肩上才覺出不對,自帶些情緒問他:“又怎麼了?你乾什麼呀?”

沈翼走路的步子很大,並不回答她的問話,把她直接扛到帳裡放下,然後伸手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他這會兒雙目猩紅,盯著薑黎的眼睛,幾欲發狂的模樣。同時,手上的力道掐得薑黎呼吸困難,臉色漲紅。

沈翼這個樣子讓薑黎感到害怕,害怕到不敢掙紮。她的麵色越發痛苦起來,沈翼卻沒有鬆手的打算。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聲音裡也是滿滿的狠意,盯著她的眼睛說:“薑黎,你若再背叛我,我一定殺了你!”

第34章 欺負

喉間慢慢窒息的痛苦和心裡的害怕並存, 薑黎卻還是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了三個字,“我……沒……有……”

她話音剛落, 帳外又響起阿香的揚聲高語,隻叫:“將軍!沈將軍!”

也就這會兒,沈翼好像突然醒了神一般,手下慢慢鬆了力氣。又聽外頭的阿香高聲道:“賤婦求見沈將軍!”他把手從薑黎的脖子上收回來,看著她奮力地大口喘氣,痛苦的神色消減了大半,但還掛著驚猝害怕。

他喉嚨裡忽而有些發乾,沉聲應了句, “進來。”

阿香手裡端著灰陶砂鍋, 進了帳篷頭也不抬,便往帳篷中間一跪。她把那砂鍋舉在額前,不等沈翼問話, 開口就說:“將軍,這是阿離給您做的吃食,原是看您這幾天隱約不痛快, 要討您的好兒。今天費了半日的功夫, 好容易做下這些, 隻希望將軍您能開心。您也知道, 阿離不會這些,是費了十二分的心思給您弄的。就看在這份心意上, 盼著您能高興的份兒上, 您也不能誤會阿離。那與周長喜有事兒的人是我, 您若不信,晚間叫人盯我一盯,瞧瞧我伺候的是不是周長喜。”

阿香說完這些話,帳篷裡是好一陣的沉默,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薑黎粗重的喘氣聲。她還沒緩過勁來,那口氣險些沒了,這會兒少不得要多喘幾口。

沈翼大約也意識到了自己才剛過於敏[gǎn]激動,夥房裡明明是三個人,他看到的偏偏隻有薑黎和周長喜。他閉氣片刻,聲口舒緩下來,對阿香說:“放到案上,出去吧。”

“誒。”阿香應一聲,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把手裡的灰陶砂鍋放到案上。砂鍋裡放著一把小勺子,能舀魚湯吃。雖三條小寸魚沒多少肉,她還是從袖子裡掏出把筷子來,擺在砂鍋邊側沿口上,再小著動作退出帳篷去。

薑黎這會兒還坐在地上,後背抵靠著床榻,滿麵無力。總算是把氣喘順了,可剛才的景象在腦子裡卻揮不去。她低著頭,不做可憐的樣子,也沒有眼淚可流。隻覺滿心滿肺的無力,抬不起胳膊立不起腿,人生無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沈翼忽而過去俯身抱起她,把她抱到案邊放去蒲團上。自己而後坐下,捏起湯勺一口一口地吃魚湯。吃了大半,又拿起筷子把魚肉挑了乾淨。最後,砂鍋裡剩下的隻有些細碎的魚骨刺。

他擱下筷子,可聽得筷子落在砂鍋沿口上的一聲悶響。心裡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兒,想認錯挽回,卻始終找不到能說出口的話。他和薑黎的關係不一般,是以什麼事做起來都顯得不能自然。倘或他們隻是小兩口,這會兒擺出的樣子必然是死皮賴臉,非得讓她原諒自己消了生氣不可。可是,他們不是。哪怕連一個簡單的擁抱,現在做起來都顯得十分違和。他即便能再度像從前那番不要臉,可她是不會接受的。即便嘴上能說無礙,那也是依著奴才的身份說的,沒多大意義。

所以,沈翼雖萬般自悔,卻什麼也沒說。口齒間還有小寸魚的香味殘留,一直提醒他,他這回確實是混賬到家。

薑黎坐在蒲團上,眼睛直勾勾地隻盯著砂鍋瞧。瞧著他吃完了,自伸手上去端起砂鍋,拿了筷子勺子,起身出帳篷。她還有些腿軟,走路的時候步子生晃,在走到門邊的時候,停了停腳下的步子,出聲道:“我今晚能不過來伺候麼?”

聽得她這話,沈翼心不自覺往下一沉。他抬目看她的背影,好半晌應了聲,“好。”覺得這話語甚乾,又說了句:“等你想過來的時候,再過來。”

“謝將軍體諒。”薑黎打起帳門出帳篷,轉頭往西看一眼,夕陽的霞光染紅了半邊天。血色的蒼茫,把眸子也染得發紅起來。

薑黎把砂鍋送回夥房,阿香這會兒還等在裡頭。瞧她來了,趕忙慌地撲上來,抓了她的胳膊問她:“怎麼樣?”

薑黎撇開她,把砂鍋往案台上放下來,轉身出了帳篷。阿香便跟在她身後,追著她問:“到底怎麼樣?”

薑黎不想說話,不能任性地說再也不想伺候他了,也不想違心地說過去了,虛驚一場。她徑直去到印霞河邊,撿起河岸上的小石子往河水裡丟。丟的力氣大,砸起一個一個水花,很明顯是在發泄了。她丟完了,又去踹那棵歪柳樹,一腳一腳地下狠力。

阿香在旁邊看了一氣,直摸腦門——你要說這原是個千金小姐誰信喲,明顯就是個野小子。她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忽也上去踹那柳樹,嘴裡說:“踢死他!戴綠帽子上癮了嘿,給自己找著綠帽子戴!沒有的事兒,偏鬨出個一二三來!”

薑黎踹累了,心裡的不痛快就減了許多。她籲籲喘氣,看著阿香問:“你說誰呢?”

“這柳樹啊。”阿香看著她,“也是沈將軍,頭上一樣綠。”

薑黎給她吊了個白眼兒,“無聊。”說罷了便要轉身走,阿香便跟在她身後,繼續絮叨:“哪裡無聊,瞧你下的那狠力,不是把這柳樹當成了沈將軍?巴不得踢死他,是不是?”

薑黎還要張嘴說話,恰好轉過了身子,與阿香一並看向前方的時候,就看到了沈翼……

阿香隻覺得要死了,不知他在後頭站了多長時間,怕是說的話都被聽到了。可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