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1 / 1)

了兩張妹妹的照片,發給了我。我、我不知道他從哪裡打聽來我的手機號,我明明換了號,可能是……是那個惡鬼告訴他的。”

她有些語無倫次,那個惡鬼變成了她恐懼的化身。

接下來會怎麼樣……其實不用說下去。

相依為命的姐妹,兩張偷拍的照片。

其實兩張照片能說明什麼呢?哪怕你拿著這兩張照片去報警,警察也沒有辦法製裁他。

這樣一個無賴能正大光明的走在大學校園裡,而受害者卻要躲躲藏藏。

張紅梅抬頭,眼神依然是木的,“我本來覺得,熬過這四年就好了。等我妹妹畢業了,我們姐妹就跑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不就是挨打嗎?我命硬,打不死我的。”

“可是這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她試著出來找工作,因為學曆不高,找的都是服務行業。然而但凡被那個男人看見她和其他男人說話,回去就是一頓好打。

人家開店是為了賺錢,她三天兩頭身上帶傷,讓顧客看見了像什麼話?更何況,她男人三不五時就要去鬨一通。

所以,哪怕覺得她可憐,也沒有人敢用她。

沒有了工作,那個人渣又收走了她的身份證,她愈發跑不了。

掰著手指就能過去的四年,就這麼越來越長、越來越長……

日子是一天天過,飯是一頓頓吃,打也是天天挨……她回來的時候,想著不就是疼嗎,忍忍就過去了。

然而真正身處其中才知道,原來那屋子,比之地獄也不差什麼。

張紅梅還是執著問道:“尚大師,你能趕走那個惡鬼嗎?你不是,抓鬼很厲害嗎?”

尚清側頭,看著被拉上的半個窗簾,嘴裡卻說道:“你妹妹在青雲市上大學,對嗎?”

張紅梅有些不解,依然點點頭。

尚清:“我去過青雲市的大學城,那裡有一條商業街,有很多小吃車和賣衣服的地方。”

張紅梅靜靜聽著,她也去過,那是送妹妹去報道的時候。不過她沒能好好逛逛,因為覺得住宿費貴,所以她安頓好妹妹,連夜坐車走了。

尚清:“聽說那裡的小吃車很賺錢,你想去嗎?”

張紅梅愣住,“賺錢……”

尚清問她,“你會做飯嗎?”

不知道為什麼,張紅梅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渾身都凍僵的人聽見有人問她“你想烤火嗎?”她的心臟劇烈跳動,下意識點頭,“我會!我、我做飯很好吃的,我會做飯!”

尚清笑了笑,“我可以借給你三萬塊錢,你買個小吃車吧,就擺在青雲市大學城商業街。你每個月還給我一千塊,這樣三年就能還清了。你覺得怎麼樣?”

張紅梅隻覺得那個凍僵的人感受到了微弱的火光,“我、我願意!可是,王山……”

尚清:“你放心吧,他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生命中了。”

他從病房裡出來,見遊明池正在和女警小姐姐說話。

小姐姐壓抑著怒氣,說道:“嫌疑人已經被帶到拘留所了,很大可能會被以故意傷害罪起訴。如果罪名成立,他至少要服刑六年。”

遊明池點點頭,“六年,不多。”

尚清走到兩人身邊,女警衝他微微示意,繼續回病房陪張紅梅。

遊子鳴苦笑一下,“這種沒有鬼的案子,比有鬼的案子更憋屈。”

卻聽尚清說道:“誰說這案子裡沒有鬼?”

他捏了一道指訣,旁邊一個蒼白到透明的影子出現。

遊明池先是一驚,緊接著皺眉,“怎麼回事?”有鬼就代表著有人死了,跟在那個人渣王山身邊的鬼,能和他沒有關係?

這依然是一個女鬼,亂糟糟的頭發披散著,後腦勺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血順著頭發滴下來。

她身材嬌小,身上的衣服很素樸,腳上沒穿鞋。隻是那眉目間的溫馴和沉默,卻和張紅梅如出一轍。

這是一個很弱小的陰魂,她身上甚至連怨氣都沒有多少,連身形都沒辦法自己顯露。

尚清收好符紙,“是你救了張紅梅?”

女鬼默然著點點頭,“我的力氣太小了,隻能把花瓶打偏。”

遊明池忍不住問道:“你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為什麼?”

女鬼低聲道:“我是跟著王山的,我是他前妻。”

遊明池靠了一聲,“你是怎麼死的?他打死的?”

女鬼愣了愣,點點頭,那感覺就好像遊明池問的不是她的死因,而是她中午吃沒吃飯。

尚清攔住激動的遊部長,問她,“詳細說說?”

女鬼有些無措,“詳細……?是說我的事嗎?”她頓了下,“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我和王山是一個村子的,我爹媽沒得早,我叔叔就做主讓我嫁給了他。”

“我們那裡的男人都這樣。”女鬼有些茫然,“喝酒,打老婆,打牌。我以為,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有一次他喝醉了,掄起鋤頭砸碎了我後腦勺。我運氣不好,沒挺過來,死了。他跟彆人說我是從炕上掉下來摔死的,又賠給我叔叔六萬塊錢,這事兒就沒人提了。”

遊明池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的語氣實在是太平靜了。

女鬼繼續說道:“後來,王山覺得在村裡沒什麼出息,就出來打工。我一直跟著他。”

“我沒什麼本事,影響不了他什麼。我就是覺得,不能讓他再害了其他姑娘。他下手比彆人狠。”

“其實,張紅梅比我厲害多了,她挨打了知道跑,我那個時候,連想都沒想過能跑。”她仰起臉看了看麵前兩個人,亂糟糟的頭發下麵露出她的臉,這姑娘年紀竟然格外小,看上去不到二十。

“剛開始,我想提醒張紅梅的,但是沒辦法,她看不見我,我也碰不到她。老人講的故事都說鬼會托夢,我不會。”她又慢慢低下頭,像是蝸牛把自己縮回殼裡一樣,“我隻會搖樹,搖落了他們滿頭的杏花。”

她聲音低低的,又重複了一遍,“我沒什麼本事,隻能跟著他。”

尚清看著她,忽然就想起了張紅梅的那句話:人應該認命。

其實張紅梅才沒有認命,她一直在抗爭著、努力著,哪怕是最後一刻也在向尚清求救。正是因為她不認命,所以才一遍遍告訴自己要認命。

而這個女鬼才是真正的認命,她弱小著、卑微著,像草芥一樣。即便被殺了都沒有怨氣,總覺得人都是這樣過的。唯有的一絲執念,是“不能讓他再害了其他姑娘”。

尚清拿出兩枚符,問她,“你想報仇嗎?”

女鬼愣了愣,“報仇?什麼仇?”

尚清頓了下,“你想給張紅梅報仇嗎?王山打了她那麼多次。”

女鬼想了想,點頭,認真道:“張紅梅很可憐。她和我不一樣,她是城裡的姑娘,不會挨打。”

尚清將那兩枚符貼在她身上,濃烈的陰氣讓她魂體變得越來越凝實。他又拿出一枚悲喜符,“去吧,找到王山。把他所做的,通通還回去。”

女鬼有些忐忑地接過符紙,轉瞬消失。

拘留所裡。

王山不是第一次進來,自在的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樣。

他斜躺在床上,肚子上是自己抓出來的傷口,已經上了藥。他總覺得當時那陣疼痛有古怪,懷疑自己得了什麼急病。

警察已經帶他去過醫院,他一點兒事兒都沒有,所以現在根本不理他的哼唧。

牢房裡還有三個小年輕,是喝醉了之後打架鬥毆進來的。聽說他因為打老婆被抓了,看他都用斜眼。

年輕人脾氣盛,總覺得弱者才會欺負更弱的人,打老婆的男人才是孬種。人家老婆嫁給你,難不成是為了挨打嗎?

這個王山白長了一身肉,不成想這麼不是東西。

王山哪能在乎這個,反正牢裡又不讓打架,他安心的很。到了晚上,還嬉皮笑臉的跟警察說道:“哎,這位警察小哥,給個盒飯唄,我中午沒吃飯,餓壞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警察忍著怒氣給他扔了個盒飯進來,厲聲道:“彆嬉皮笑臉的,保持安靜!”

王山嗬嗬點頭,“您放心,我吃完了飯就睡覺,絕對安靜。”

晚上十點多,拘留所裡安靜下來。

王山不敢和三個小年輕爭,隻能占了個角落睡覺,睡得呼嚕聲震天響。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受到肚皮上一陣瘙癢,像是有小蟲子爬過去。按理說點異常不會吵醒他,然而他偏偏醒了。

睜開眼,借著走廊裡昏黃的燈光,他看見自己麵前蹲著一個人。

那個身形一看就是女人,正看著他肚皮上的傷口,頭發散落下來,發梢掃過他肚子,一陣陣癢意。

王山下意識一腳就踢了過去,“操!哪裡來的娘們,晦氣!”

然而,他這一腳並沒有踢到實物,而是直接從女人身上穿了過去。

女人慢慢抬起頭,露出那張格外年輕的臉。

王山隻覺得後背出了一片白毛汗,“呂、呂彩霞!你是呂彩霞?鬼……你是鬼……”

呂彩霞是他親手打死的,又親手挖坑埋了,絕對死得不能再死。所以,麵前這個身影,不是鬼又是什麼?

王山一聲大叫,“救命!警&察!”

然而四周悄無聲息。

他這才發現,本來有四個人的拘留室裡,現在隻有他自己。

王山愣了愣,轉身就往門口跑,卻忽然感到脖子一緊,後衣領被人拉住。

他長得高壯,180公分的身高和170斤的體重,讓他很久沒有這種被人拎住衣領的體驗。他仗著力氣繼續往前跑,卻感覺身後的力道也在漸漸加重,衣領勒住他的脖子,呼吸變得急促,他臉漲得通紅。

呂彩霞用那纖細的手臂將他輕輕拎起來,嬌小的身軀和這肉山一樣的身型,對比下來十分有衝擊力,但她的手卻十分穩。

她將人拽到身前,語氣平靜道:“你看,我現在力氣很大。”

王山拚命掙紮著,兩隻腳在地上亂蹬一氣,連鞋都踢了出去,卻怎麼也掙不脫這隻手腕。

就在他憋得眼睛泛白時,呂彩霞忽然鬆開了手。

王山摔在地上,新鮮空氣衝進他的肺部,嗆得他直咳嗽。他趕緊像狗一樣四肢並用往外爬,直到一手抓住拘留所的欄杆。

他拚命拍著欄杆,“有沒有人!救命!這裡有鬼——!”

包著軟布的欄杆發出陣陣悶響,走廊裡的燈光晃來晃去,卻沒有一個人影。就好像整個警察局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身後,探出來一直青白的手。

王山身形一僵,連頭也不敢回。

那隻手按住他的手腕,細小的手指和粗壯的手腕對比鮮明。然而,他隻感覺手腕像被鐵鉗鉗住一樣,絲毫不能掙脫。

呂彩霞輕輕道:“原來,你的力氣也沒有那麼大。你也有掙不開的時候。”

緊接著她手上一用力,一聲慘叫震天響,她生生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