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1 / 1)

哦,就是送一些路邊采的花花草草、自己寫的情書情信,總之是一些不用花錢的玩意兒。”董秀華又是一聲嗤笑,“那時候我可真蠢。”

“後來就很俗套,我愛上了他,非他不嫁。我爸剛開始不同意,但又拗不過我,去找孟建民談了一次,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就同意入贅了。”

“結婚後……結婚後我們過了兩三年還不錯的日子,有了孩子。但孟建民開始沉迷燒瓷。為了學燒瓷,他買了很多工具,還自己建了一個土窯,連我爸給他找的代課老師的工作都辭了。”

“我爸本來就不喜歡他,這下子更看不上他,開始天天罵他,說他垃圾、沒擔當、吃軟飯。後來有一次,他倆吵架,我爸心臟病犯了,人沒救過來。”

董秀華沉默著,臉上終於閃過嘲諷之外的表情,那是悲傷與恨意。

“我爸死了之後,他好像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家之主了?他不再小心翼翼、唯唯諾諾,開始變本加厲追求那所謂的愛好,連孩子要上幼兒園的錢都拿去不知做什麼用。”

“我這輩子沒受過什麼委屈,就打算和他離婚。”

董秀華說到這裡停住了。

眾人麵麵相覷片刻,劉浮小心翼翼問道:“所以、所以他就殺了你?”

董秀華忽然又笑了,她可能前半輩子笑得太多,因此即便後半生被攔腰截斷了,也總得笑兩聲。

“上門媳婦一枝花,上門女婿殺全家,我當時怎麼就不信呢?”

第43章 渣男還有底線呢? 那小孩緩緩抬頭,表……

變成鬼之後, 董秀華無數次複盤自己的人生,拚了命的想搞清楚,她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是不該和孟建民結婚?

還是結了婚之後, 不該讓她爸侮辱孟建民?

還是那天……不該闖進孟建民的所謂工作室?

女鬼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孟建民在院子裡建了個棚子,說是他的什麼工作室。建好之後成天泡在裡麵,家裡的事情一概不管。”

“我那個時候已經對他死心了,想要離婚, 但是小福卻還對這個爸爸抱有期望。”

董秀華抬手摸摸兒子的頭,夭折的小鬼臉上和母親一樣冷漠,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那天, 孟建民忘記鎖工作室的門,小福溜進去找他,不小心摔壞了一個做好的瓷碗,被他看見了。”

“孟建民這個人, 自卑又自負,敏[gǎn]又淺薄。他向來自詡是讀書人,和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不一樣, 總是擺出一副不屑於和彆人計較的姿態。但是那一次, 他看見被摔碎的瓷碗忽然變得非常生氣。”

“他拿出一把榔頭, 一下將小福打暈了。我當時正在院子裡曬衣服,看見這一幕差點瘋了, 跑進那個破棚子就要和他拚命……他就把我們母子兩個都敲死了。”

董秀華幽幽歎氣,身上大片血色漫開,血肉塌下來,露出森森白骨,卻不知為何看著並不恐怖, 反而讓人覺得哀傷。

“我們死了以後,孟建民將屍體上的肉剃下來剁成泥,又將骨頭敲碎,趁著夜色倒進了村口的化糞池。第二天,他就告訴村裡人我帶著孩子出去打工了。”

小平頭看了尚清一眼,見他點頭,這才拿著手機去和遊明池彙報情況。

董秀華平複下心情,看著麵前三位大師說道:“我的事情已經說完了,你們打算怎麼處理我?是送去投胎還是魂飛魄散?”她目露嘲諷,“不管怎麼說,活著的人比死人重要。對吧?”

劉浮和曹木星對視一眼,剛想說話,卻聽尚清果斷道:“我這裡沒有這個規矩,冤有頭債有主,沒有欠了債卻不還的道理。”

女鬼愣了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手裡卻多了一道符籙。

那邊尚清將一張黃紙疊成榔頭模樣,一個響指點燃,女鬼手裡便又出現了一柄黑色的榔頭。

尚清:“你且先去報仇。”

董秀華先是一愣,繼而眼眶慢慢變紅,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是笑,乾脆道:“多謝大師!”

然後陰氣一卷,母子兩人消失不見。

車子裡溫度慢慢恢複正常,一時間無人說話。

劉浮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曹木星卻搶先道:“我是不讚同讓陰魂逗留人間的,但要是放過孟建民確實有點不爽。”

劉浮:“那是什麼……”

曹木星轉頭道:“師叔,你也彆太死心眼,陰魂報仇本來也不違背天道。”

劉浮:“那個……”

曹木星驚訝,“師叔你怎麼這麼死板啊!你還非得讓那母子二人抱著遺憾去投胎嗎?”

劉浮:“那……”

曹木星遺憾,“師叔不是吧,過於執著不利於修為精進……哎呦!”

劉浮跟拍冬瓜一樣,把師侄後腦勺排的咚一聲響,這才找到插嘴的空檔,“周道友,你剛才給那女鬼的,可是傳說中的悲喜符?”

尚清點頭。

劉浮舒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孟家……不,是董家的院子裡。

孟建民窩在他那個殺妻分子的工棚裡,就著白熾燈的光芒,將一塊泥胎捏成碗的形狀。

成形的胎體有點歪,但是不要緊,上了釉色就好看了。孟建民露出幾分對自己才華的自得,將泥碗放在一邊陰乾。

地上漫過一層肉眼看不見的、水波一樣的光紋,幻境開啟。

孟建民一連捏了十多隻碗,打算明天從這裡麵挑四隻上窯。正在這時,他聽見幾聲窸窣輕響。本來不想理會,但那響聲一直不停,他怕進了老鼠砸碎瓷碗,最終還是站起來找那發聲源頭。

他在棚子裡轉了一圈,沒找到的,隻好打開門。

農村的晚上比城裡黑得多,今晚又沒有月亮,有些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

也就是這時候,他發現院子裡起霧了,迷蒙的大霧將整個院子籠罩,人在其中南北都分不清。

大霧之中,有聲音傳來。這次不是窸窣輕響,而是一種很重的敲擊聲,像是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正在被一下一下的擊打著……

孟建民皺眉,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他猶豫一下,還是走進了漫天霧氣裡。這院子裡隻有他一個人,他是一家之主,他在自己家裡能出什麼事呢?

霧氣讓空氣有些凝滯,他步伐慢下來,那敲擊聲也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聲音,腳步聲、金屬和地麵摩攃聲……就好像、就好像是有什麼人,拖著一個金屬的東西在慢慢靠近……

夏日的夜晚,孟建民竟硬生生嚇出了一身白毛汗,驚慌吼道:“什麼人!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那人腳步一頓,又開始緩緩靠近,一步、兩步、三步……那聲音就像是響在孟建民緊繃的神經上。

孟建民猛地打了個寒戰,轉身瘋狂跑起來,同時大喊,“救命!有小偷——”

農村人情味重,大家住的也近,他相信周圍鄰居肯定聽見了他的呼聲,很快就會來救他。

這樣想著,孟建民一路跑到圍牆邊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忽然,他身體一僵,那個人……竟然還跟在他身後!

那腳步聲依然是不緊不慢,但卻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孟建民慢慢回頭,濃霧中的人影終於顯露出來,還是那張臉,是那張讓他作嘔的臉,永遠帶著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表情的臉。

董秀華冷冷道:“孟建民,是說誰是小偷?你怕不是忘了,這宅子可是姓董的!”

孟建民表情稱得上慌張,“董、董秀華!你沒死?”

“我怎麼會沒死呢?”董秀華提起嘴角,臉上、身上的血肉卻一塊一塊掉下來,接著是頭發、內臟……最後,變成了一副血肉模糊的白骨。

而那嘴巴依然在動,“我是怎麼咽氣的、怎麼被剁爛的,你不是一清二楚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骨架僵硬的舉起拖在身後的榔頭,“孟建民,我死了、兒子也死了,你不如……下來陪我們吧!”

最後一句話說出的同時,骨架將榔頭狠狠揮下去!

孟建民嚇得一聲大叫,他拔腿想跑,卻怎麼也拔不動!低頭一看,一個小孩正抱住了他的大腿。

感受到他的目光,那小孩緩緩抬頭,表情詭異的死死盯著他,“爸爸,小福不乖嗎?”

小鬼張開嘴,露出鋒利的鬼牙,“我不乖嗎?不聽話嗎?你為什麼要打我?小福好痛啊……爸爸也試一試有多痛好不好?”

小鬼對準孟建民大腿,一口咬下去!

孟建民疼得一聲慘叫,然而榔頭已經揮下來,他顧不得多想,硬將小鬼拉開,轉身一躲。

大腿被咬掉一大塊血肉,血水順著褲子流下來,他卻顧不得傷處,拖著受傷的腿跑開。

大霧中看不見前方的路,他跑的跌跌撞撞,辨不明方向,然而不管他跑到哪兒,一轉身,便能看見那拖著榔頭的骨架對著他冷森森的笑。

而那個小鬼,則每次追上他都會撕咬一塊肉下來,他身上沒多久就血跡斑斑,全身劇痛。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貓玩弄的老鼠,怎麼也跑不出對方的手掌心……

就在這時,他忽然摸到了熟悉的門把手,這是……他的工作室!熟悉的地方帶給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他幾乎不假思索的打開門跑進去。

轉身反鎖上們,他極力壓抑著粗重的呼吸,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安全了嗎?那個賤人進不來吧?

也是,他就是在這裡把那個賤人和小野種分屍的,他們肯定不敢進來。

然而,那熟悉的、如跗骨之蛆一樣的金屬摩攃聲在身後響起,孟建民陡然僵住,緩緩轉身。

骨架又恢複了董秀華的模樣,拎著榔頭表情陰鬱看著他。

小鬼四肢著地,死死盯著他,嘴裡咀嚼著什麼,血汁順著嘴角流下來,滴到衣襟、地麵。

董秀華冷冷一笑,“等著你進來呢!”

她狠狠一揮榔頭,旁邊的架子應聲倒地,做好的、沒做好的瓷器碎了一地。

“不!!!”孟建民猛地一聲慘叫,卻阻止不及,隻能看著自己的得意之作變成一堆碎片。

女鬼露出一個快意的表情,舉著榔頭再次對孟建民揮下,小鬼也淩空飛起來,森森鬼牙對準脖子衝過去——

就在這時,孟建民脖子上的東西忽然發出亮光,正好擋住了母子倆的攻擊。

三人都是一愣,孟建民卻忽然反應過來,隨手抓起一根鐵管對準小鬼狠狠一抽!小鬼被抽飛老遠,腦袋掉下來。

董秀華一愣,表情瞬間猙獰,“孟、建、民!”

孟建民比她還像惡鬼,“我能弄死你們一次,就能弄死你們第二次!”

亮光護住他全身,董秀華傷不到他,心中大急,就在這時,她手裡的榔頭也跟著發出亮光。

董秀華一愣,反應過來舉起榔頭狠狠一揮!

孟建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