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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終於理解了岑穆蘭表麵強硬背後的柔軟。

她也隻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女兒而已。

對於餘家三口人,她當年的出現,的確就像是在本來平靜的湖麵上突然出現的那麼一顆石子,打破了所有原本應該有的靜謐和幸福。

而她當初的情況,確實什麼都給不了餘故裡。

*

醫院。

白清竹腳步輕快的把越越抱下車。

在她還沒到車門前的時候,越越就已經主動解開了安全帶,迫不及待的伸手蹬腳,自己主動撲到了白清竹懷裡。

然後她跟個小流氓似的喊:“姨姨你好香哦。”

白清竹失笑,在越越臉上偷親了一口,越越被她親的樂,又回親了她一下。

電梯裡,她跟越越叮囑說:“媽媽身體不舒服,在睡覺,我們上去不要吵到她,今天我帶著你,可以嗎?”

“可以的。”餘清越學她,一樣小聲說話:“那姨姨你會給我買冰淇淋嗎?”

白清竹瞟了瞟越越鬼機靈又期待的眼神,心下一樂,卻十分嚴肅的說:“不會。”

越越頓時委屈巴巴的鼓起嘴巴。

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引起電梯裡其他人滿懷善的目光,白清竹坦坦蕩蕩的受著,在有人問起:“這是你女兒啊?真可愛。”的時候,她還坦然的回望過去,不卑不亢的說一句:“是我女兒,長得隨我太太。”

然後她收獲了一句:“您太太肯定也很漂亮。”

白清竹仍然笑著,禮貌的回:“謝謝,她的確很漂亮。”

餘清越就安安靜靜的聽著。

一直出了電梯,她才開始嘀嘀咕咕,恢複了興奮:“姨姨你和媽媽結婚了嗎?你們什麼時候結婚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們沒有結婚怎麼有的越越?那越越是不是也要叫你媽媽?可是這樣以後你們怎麼分得出來我在叫誰呀……姨姨你說……”

病房到了。

小窗口正對著越越的臉,她能看到裡麵半坐在床上已經醒來的餘故裡,頓時所有問題都忘到了爪哇國之外,歡呼一聲就擰開了門。

白清竹卻有些緊張,完全是被越越往前傾的動作帶著往前走,左手托著她,右手扶著越越的腰,避免她掉下去。

餘故裡回過頭,臉色還有些白,精神卻看上去還不錯,看著越越說道:“小聲點,姥姥剛剛睡著。”

這幾天岑穆蘭的辛苦越越看在眼裡,她頓時消了音,從白清竹身上滑下去,衝到了餘故裡身邊,仰頭問她:“媽媽,你為什麼也躺在醫院了啊?你也生病了嗎?”

“媽媽流了鼻血,流的太多就睡著了。”餘故裡慢慢摸了摸越越的臉,打發她:“你去陪著姥姥躺一會兒,讓她抱著你睡會,她抱著你會睡得很香。”

越越皺著小眉毛想了想,忽然像是想通了一樣,目光在餘故裡和白清竹之間轉了一個短短的來回,噠噠噠的邁著小步子,小心翼翼的爬到了岑穆蘭睡著的單人床上。

直到這時候,餘故裡的目光才轉向白清竹。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間卻像是跨越了整整十年光陰。

餘故裡的眼神不太一樣了。

白清竹說不上為什麼,可她站在這,眼圈卻已經紅了。

餘故裡跟她的模樣也差不多,還坐在病床上,右手還紮著點滴,看著白清竹緩緩說:“我都想起來了,就剛才。”

白清竹裂開嘴,無聲的點點頭。

餘故裡眼巴巴的看著她,一根手指在潔白的床單上摳了摳。

白清竹腳步一動,看出她的思,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餘故裡扭頭往後看了眼,卻發現越越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睡著了,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

白清竹注到,解釋了一句,說:“我回去的時候,越越醒著,她根本沒睡。”

餘故裡啞然。

她和岑穆蘭離開的時候,本來是想出來調一下當年存檔的一些資料和相關各種證明,來幫助餘故裡了解一些事情,還要再回來,為此就沒有叫越越。

誰料到越越根本就沒有睡著。

這孩子在很多時候都有些敏[gǎn],這次要求回去,果然也沒有例外,隻是她沒想到,越越居然沒有睡覺,也不知道一個人在臥室呆了多久。

“難怪睡這麼快。”餘故裡喃喃道。

她跪坐在床上,膝行兩步,蹭到白清竹旁邊,抱著她,在她頸窩蹭,小聲說:“對不起。”

白清竹擁著她,那麼用力,又那麼小心,像是要把她揉到骨血裡,又始終不忍心,隻能不停的用手描摹著她柔軟的腰背,閉著眼說:“你沒有對不起我。”

當年沒有,現在也沒有。

她們兩個之間,從來都沒有誰對不起誰。

餘故裡吸吸鼻子,“我那時候太不懂事了,我但凡願多有點耐心,聽我爸媽多說兩句,我們也不會分開這麼久……”

“如果是那樣,說不定我們也不會有越越。”白清竹看著她說:“也說不定那時候會因為我們兩個全都不成熟,最後反而會因為太多不得已而最終錯過對方。”

當年,家庭,高考,生父,經濟,畢業院校,即將要麵臨的異地……一條條,一列列,全都像是一座座大山一樣橫亙在她們當中。

世間諸多因果緣由,誰又能說得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現在這樣,白清竹已經很知足了。

她有了能夠和餘故裡並肩站在一起,互相給予幸福的能力,有了自己立身的能力,工作,朋友,她也終於能夠在所有的質疑麵前,毫不退讓,毫不心虛的說,她可以和餘故裡一輩子幸福。

命運也從來沒有對她不公,她有一個找了她十餘年的父親,有一個雖然不從得見,卻深愛著她的母親,有掏心掏肺為她好的院長,有拋棄世俗成見同唯一的女兒和她在一起的嶽父嶽母,還有這麼好的餘故裡,還有那麼可愛的女兒。

人生在世,所求不多,無非也就是家庭和睦,親人平安。

餘故裡聞言想了很久,卻也想不出,當年如果一切順利,她們兩個的未來會怎麼樣。

“反正我肯定不會變心。”餘故裡不願:“你看都這麼多年了,我再見你,還是隻喜歡你一個。”

白清竹笑了一下,在她鼻尖%e5%90%bb一下。

忽然她想到什麼似的,涼颼颼抬起頭,說:“那越越之前說,你手機裡那些美女是怎麼回事?”

餘故裡噎了一下。

白清竹眯眯眼,又說:“越越還說,你之前總念叨自己是萬花叢中過,哪個萬花從中啊?真就隻喜歡我一個?”

餘故裡吞吞口水,顫顫巍巍的伸出手,露出回血的手背,強行轉移話題:“跑、跑針了白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老白:嗬,這次放過你。

越崽:我報仇了,這其實是一個向親媽複仇的爽文。

第八十四章

的確是跑針了。

白皙的手背上就那麼一根針管, 透明的管道裡已經開始回血。

白清竹皺眉,看了她一眼——餘故裡總覺得她好像在瞪自己,更委屈了。

她期期艾艾喊:“疼。”

白清竹默不作聲的拉著她的手說:“忍忍。”

餘故裡可憐巴巴的舉起自己的爪子, 就見白清竹拆了上麵的膠帶,三下五除二扭轉針頭,片刻,針頭回歸該有的位置,針管裡的液體重新變得清澈。

餘故裡淚眼汪汪, 一個勁兒的湊上去哼唧:“好疼啊。”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白清竹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又覺得有點好笑:“讓你亂動。”

“那不是看你過來了忍不住嗎。”餘故裡哼唧,腦袋在她%e8%83%b8口撞一下, 又親熱的蹭蹭:“情緒激動, 我忍不了。”

白清竹揉著她毛絨絨的頭發,看著她頭頂的發旋,伸出手指一戳, 看著回彈兩下的發絲, 確認般:“你真的全都想起來了?”

“那還能有假的嗎。”餘故裡嘟囔。

她出了口氣,小心翼翼的不動那隻紮著針的手,和白清竹呈現出了一個相互擁抱的姿勢, 親密無間。

“我全都想起來了。”餘故裡說:“我想起我發高燒並腸胃炎的時候,你頂著四十度的高溫天帶我去醫院,路上拖鞋的袋子斷了, 你一聲不吭, 就那麼光著腳走, 幾個辦公室來回的跑,一身的汗,最後我好了, 你反倒是累病了……”

白清竹默默的順了順餘故裡的背,搖搖頭說:“那是我應該做的。”

“怎麼就成你應該做的了。”餘故裡撇嘴:“情分可不等於本分,你對我好,我也得記得,然後對你好。”

白清竹聽著就笑了:“你隻說我,你做的不是更多?”

餘故裡想了想,乾脆利落的搖頭:“可我想不起來了。”

白清竹說:“那是因為你也覺得,那是你應該做的。小餘,沒有一個人的行動是毫無緣由的,人和人之間的交往永遠都是平等的,你真心對我,我才會真心對你。”

餘故裡彎著眼樂,就聽懂一句真心對真心她喜歡。

轉念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她坐直了點,一臉正經的看著白清竹,雙手捧著她的臉。

“我媽把所有事兒都告訴我了,跟我印象裡的記憶比對了一下,我有個事兒,想了很久,覺得還是得找你問清楚。”

白清竹看她臉色嚴肅,不由也坐直了些身子,有些緊張的說:“你問。”

“咳。”餘故裡戰術假咳一聲,臉上有點可疑的紅暈,“當初咱倆第一次……那什麼,就那什麼的時候,明明是我纏著你的,非要拉著你一起看片兒一起學,非要想試試,說人家都覺得很舒服又快樂,我也想,怎麼你就什麼都不辯解一聲就認下了啊?我媽說是你拐我的,你就認了啊?”

白清竹眸子睜大了些,意識到餘故裡在說什麼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眼窗下不遠的單人床。

岑穆蘭和越越呼吸均勻平順,睡的很熟。

她鬆了口氣,終於說:“你……”

還真是想起來了。

小時候的餘故裡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什麼都直來直去,有點傻的可愛,可又偏偏心細如塵,明明很矛盾的兩個特質,卻在餘故裡身上奇妙的融合到了一起。

這種人總會忍不住讓所有人都喜歡,她從來都不繞什麼彎子,想到什麼就是什麼,卻又能很好的顧及到所有人的情緒,從來不會冒犯彆人。

就像是這件事。

白清竹自認自己不是個容易害羞的人——當大夫的,還能害羞個什麼。

人體結構組織剖開來放在她麵前都已經是家常便飯,有時候做臨床實驗沒時間出門,喊了外賣後直接直接在外麵吃也是時常發生的。

更遑論還有許許多多課程模擬演練……但似乎所有的這些,在麵對餘故裡的時候,都完全不作數了。

餘故裡總能打的她無數個措手不及。

白清竹少見的有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