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長著一張微圓的娃娃臉,但是氣質卻是肉眼可見的成熟。
荊瀾手撐著腰,“那是你那個房東的女兒,今年三十八。哎,你先彆急著過去,人家哭是有條件要談的,你當這年頭誰都能白哭啊,大多數人流眼淚都是帶有目的性的。”
扯了一會兒,荊瀾把話題帶回了正事兒上:“賠償方案我給你談到了三萬七,你手上有證據,加上老白跟我說的你平時的工作習慣和強度、綜合測算下來,三個月賠你這麼點兒錢算少的……”
餘故裡已經驚呆了,“三萬七?!”
荊瀾一頓:“嫌少?”
餘故裡趕緊擺手,“不……不是,我還想問問你是怎麼給談到三萬七的……”
還是她想的太簡單,她一開始隻是單純的想把房東吞下的那一萬多租金連帶著押金給要回來而已。
哪知道荊瀾一下給她談到了三萬多,將近四萬。
餘故裡這麼想著,再望向荊瀾的時候,目光不由帶了點崇拜的光芒。
白清竹是時候開口說:“擾民、私闖民宅、且合同上有相關規定,在租期內,即便他是房東,也不能進入屬於你的區域,何況是半夜。他這已經涉嫌違法犯罪了。”
荊瀾像是剛想起來,恰當的補充了一句:“對。那女士她爹現在被拘留了,十五天之後扔出來。她也沒想著撈人,看樣子她那個爹平時沒少給她惹事,當時還問我能不能多關幾天,少賠點錢。”
荊瀾說到這裡,哼笑了一聲。
裡麵的女人頻頻往窗外看,似乎是發現了荊瀾等的人已經到了,當下從桌前站了起來。
荊瀾看著那邊,話卻是對著餘故裡說的:“待會兒她不管說什麼,你都彆吭聲,放著我來,知道嗎?”
餘故裡還沒麵對過這場麵,當下有點緊張的點點頭。
荊瀾一頓,語氣有些奇怪的說:“要是她呆會兒給你下跪磕頭,你就往老白懷裡鑽,知道嗎?”
白清竹抬眼看她。
荊瀾回以了一個頗為無辜的眼神。
白清竹放在風衣口袋裡麵的手慢慢捏緊,隨後緩聲說道:“她說的對。”
餘故裡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突然覺得開了竅,拉著白清竹的袖子,小聲說,“那我需要假哭幾聲嗎?不然會不會不太像?”
“不用。”白清竹頓了頓,看到了來人的穿著打扮,語氣有些遺憾的說,“對方看起來也不一定像是會用下跪磕頭逼迫人的樣子。”
餘故裡懵懵的點了頭。
白清竹察覺到了什麼,手還放在口袋裡沒拿出來,卻把手肘往外動了動,說:“挽著我的手。”
餘故裡:“嗯?”
白清竹用眼神又示意了一下。
餘故裡瞬間明白了白清竹的意思,拉著白清竹的手腕,往後退了半步。
荊瀾在一邊看著,半晌抽了抽唇角。
她們一起進門,撩開門簾的瞬間,荊瀾從牙縫裡麵小聲的貼著白清竹說了一句,“白老師看這樣子也不需要我幫忙啊?這就拉上小手了。”
白清竹扶了扶眼鏡,臉上的弧度顯得有些冷,話卻是很得當的說:“荊老師謙虛。”
荊瀾:“……”
第十七章
等白清竹將目光轉到餘故裡那的時候,表情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
甚至說話的聲音,都顯得有些柔軟。
“待會什麼都不需要說,也什麼都不需要做,交給荊瀾就行。想吃點什麼就點什麼,不想吃的話,一杯水也行,不需要拘束。”白清竹側過頭。
她個頭比餘故裡要高一些,說話的時候微微低著頭,因為兩人貼身站著,餘故裡還挽著她的手,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氣被噴到餘故裡耳側,有點癢癢。
餘故裡往後縮了縮,強行忍下了想撓的衝動,攥緊了手,點頭道:“好。”
旁邊的荊瀾白眼翻得快要突破天際。
兩人坐在了靠裡的位置。
白清竹坐下後,說道:“你手有點涼。”
餘故裡伸出手,做了個抓握的動作,隨後點頭,“是有點……”她看了眼對麵坐著的女人,後半句“可能是因為有點緊張”堵在了嘴裡,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說出來,隻道:“可能是外麵有點冷。”
然後白清竹順其自然的給她點了一杯熱咖啡。
餘故裡嘗了一口,微甜,但後味卻還有咖啡的苦香,是她最喜歡的那一種,
美味入喉,緩解了不少她的緊張。
對麵的人終於開了口,低聲說道:“我代表我爸向你們道歉……他這人早年就因為精神方麵的原因治療了很久,而且我和他不在一起住,我也是真的沒想到,他會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又找了個彆的地方……還……”
荊瀾聽到這時,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下。
那人停頓一下,果真停住了賣慘的話,順著坡轉移了話題。
餘故裡抬頭,沒聽太明白,眼神有些迷茫。
白清竹看著她的模樣,拿出了手機。
沒過一會兒,餘故裡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她微信上的人都是親戚朋友,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不會響,響就肯定是有事。
餘故裡打開看了眼,發現和白清竹的對話框上有個小紅1。
她一眨眼,下意識看向白清竹。
白清竹卻抿了抿唇。
她看到了餘故裡給她的備注。
觀山海房東-白醫生。
生疏、客套,卻又禮貌的挑不出錯。
白清竹彆過臉,抿著唇,將目光定格到了不遠處的裝飾花架上。
餘故裡趕緊點開來看了看。
給彆人的備注名字被當事人發現了,還真是有點……奇奇怪怪的,甚至有點不太好意思。
但是她記性一直不太好,就連家裡的那些阿姨舅舅都要專門標注上是哪個姨,否則一旦逢年過節,喊錯了人是真的很尷尬。
——因為她不是沒乾過這事兒。
白清竹隻給她發了一句文字:【她父親住在黃昏戀對象家裡。】
餘故裡恍然大悟。
她想了想,在手機上也敲下了幾個字:【知道啦,謝謝(*^▽^*)】
白清竹挑眉。
餘故裡在直播畫畫的時候一直都是不露臉的,隻會露出自己的手,有時候會和觀眾互動,但也比較晚的時候,她不開麥,會選擇文字的方式,告訴觀眾一些信息。
比如:畫麵沒動就是去吃飯啦。或者你卡啦。^v^
再比如,點個關注獲取一個麼麼噠=3=
諸如此類……都很可愛。
白清竹不著痕跡掃了一眼餘故裡的表情,幾乎可以將這些顏文字全都貼到她臉上,去想象出她做出這些表情時的模樣來。
白清竹突然清了清嗓子。
已經把收款碼出示出去的荊瀾一回頭,看著白清竹滿臉愉悅的模樣,和一旁無辜的餘故裡,頓了頓,回頭說:“姐,您也彆為難我了,咱也是打工的,都諒解一下,畢竟你們這邊理虧,真要吃官司賠的不止這些錢,還有你們誤工費,到時候你父親真要被拘留關押費心的還是你們……對,對對,掃這,三萬七。”
掃完了錢,簽完了和解書,在場幾人全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荊瀾送著那位出門,回頭一看,“你們倆這什麼表情——幫了你們這麼大一忙,不得請頓飯意思意思嗎?”
“請。”白清竹抬眸,“小餘周末在家做飯,一起?”
餘故裡趕忙點頭,“還邀請了彆的朋友來著,人多了熱鬨。”
“成啊。”荊瀾答應的痛快,轉瞬促狹的說:“來的人男的女的?多大?有對象嗎?”
餘故裡被問的愣了一下,才慢吞吞的回複道:“是女生,跟我一樣大……嗯,沒對象,母胎單身。”
荊瀾緩緩應了一聲,“哦。”
“這樣。”她點點頭,“那我規矩點。”◆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餘故裡忍不住笑了。
她其實也是總覺著荊瀾在她麵前已經收斂了挺多……雖然這個印象來的突然,可她和荊瀾認識沒幾天,荊瀾已經逐漸的讓她改掉了最初的印象了,並且每隨著荊瀾的話,都能發現不少讓她驚訝的地方。
荊瀾這種人其實很適合交朋友,玩的開,沒顧忌,還很講義氣。
白清竹不鹹不淡的掃了她一眼。
幾人回到車上,荊瀾一個人空虛孤單寂寞冷的坐在後排,一手又不甘寂寞的摸著沒有寶寶在的寶寶椅,說:“來小餘,咱倆加個微信,我把錢給你。”
“好。”餘故裡抬頭:“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我掃你。”荊瀾打開了攝像頭。
不久之後,她就看到了餘故裡豐富的朋友圈。
笑了笑,荊瀾戳開了白清竹對話框,在裡頭打出幾個字兒:“白老師庫存挺豐富啊,不用抓著個照片回憶往昔了。”
白清竹:【微笑】
白清竹:【滾。】
荊瀾:【得嘞。】
荊瀾笑笑,心裡想到大學畢業那一場聚會。
白清竹從不喝酒。
然而畢業聚會這東西,相聚就代表著彆離。
相伴幾年、一起奮鬥考試、一起備戰考研,淩晨四點還在教室、宿舍、寫字樓裡溫書,比高考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同學們終將各奔前程,此後一生可能都不會再相見。
大約是觸景生情,那一次的畢業酒會,白清竹喝的稀爛。
她也是被白清竹的同學喊過去的,才把人給帶回了家。
那之後,白清竹就捏著她脖子上那個吊墜,雙手擋著臉,閉著眼蜷縮在床上,嘴裡喃喃著她根本聽不懂的東西,就那麼默默的流了一整夜的眼淚。
第十八章
……
荊瀾收起手機,麻溜的輸入一串數字,說道:“轉過去了。”
“收到了。”餘故裡看著那串數字,數了好幾遍才確定真的是三萬七,不由扒著椅背,眼巴巴的回頭說:“荊瀾姐,我能問你個事兒嗎?”
“說。”荊瀾往後靠了靠,在座椅後麵的袋子裡摸了摸,還真讓她在寶寶安全座椅對麵的袋子裡摸出來了幾根棒棒糖。
她瞅著手裡的棒棒糖,不同種類、不同味道,造型還都奇奇怪怪的可愛。有一顆還是個芭比造型的,模樣都寫滿了:我很貴。
盯了一會兒,荊瀾沒忍住笑了出來。
那兜裡還有不少兒童吃的小餅乾、奶片之類的東西,分門彆類,但都有一個特點,量不多,除此之外,車座底下還塞著一排旺仔牛奶。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乾的……
荊瀾毫不客氣的拆了一根塞嘴裡,藍莓奶昔味兒,味道還挺好吃,甜味兒不重。
她笑眯眯的看著餘故裡奶白的臉,說:“想問什麼?問什麼我都能告訴你哦。”
餘故裡沒聽出她語氣中的調侃和深意,不好意思的問:“那個,你是怎麼讓她多退了我這麼多錢的?”
荊瀾少見的沉默了一下,說:“你就問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