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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盒子,遞給邵沛然,“上次說的,你落下的耳墜,我收起來了。想著你可能會來,就帶在身上了,正好物歸原主。”

邵沛然垂下眼,看了一會兒那個盒子,才伸手接過來,再次道謝。

她覺得現在的賀白洲,好像不是之前那樣一眼就能看透了。一方麵有些不適應,但另一方麵,又覺得這樣也不是壞事。

不管怎麼說,賀白洲這樣的舉動,讓邵沛然相信,她是真的走出來了,不再對自己抱著不切實際的心思。也許,那確實就是一種短暫的、不清醒的迷戀,時過境遷,自然就消散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賀白洲問,“對了,上次那位商總,後來沒有什麼麻煩吧?”

“一點小麻煩,我能應付得了。”邵沛然說,“而且我相信,他應該很快就沒空來找我的麻煩了。”

賀白洲聽她說得篤定,心裡想著回頭要找彆人打探一下消息,麵上卻沒有露出來,微笑著道,“那就好。”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停車場,賀白洲就順勢停住腳步,“那我就送到這裡了,你路上小心。”

兩人道彆,邵沛然上了車,賀白洲也回到住院樓。

一進門,確認周圍都沒有人,她就忍不住開始回想自己剛才在邵沛然麵前的表現:應該沒有破綻吧?應該讓她相信自己沒有死纏爛打的意思了吧?應該不會讓她覺得以後再跟自己有所來往會很麻煩了吧?

三連提問之後,她確定自己的表現沒有問題,這才拿起手機,想了想,給許乘月發了消息,打探商總的事。

許乘月的回複來得很快,說得也十分詳儘。

商總遇上大麻煩了!

商駿經營著一家貿易公司,他從前就是做倒買倒賣的生意發家,嘗了走捷徑的好處,當然不願意踏踏實實做生意,所以說是貿易公司,但其實做的差不多是掮客的生意。但因為家裡關係硬,自己人麵廣,倒也把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

這幾年,他說是轉行開始做投資生意,但其實做的還是老本行:基本上,他一般不會單打獨鬥,而是拉上幾家公司,在瞄準目標之後,就想辦法給對方製造各種障礙,讓這家公司經營不下去,然後再自己出麵,提出收購或者融資的建議。

因為背靠幾家大公司,他自己也還算有名氣,不知情的人覺得他是雪中送炭,根本不會有任何懷疑,在確實需要資金和人脈的情況下,自然能接下他的橄欖枝。

而商駿自然是極儘手段壓價,拿下股份之後,就轉手賣給其他人,賺取其中的差價。

然後再去找下一個目標。

這樣行事,當然有很多風險,但商駿在S市多年經營,早就已經建立起了一張嚴密的人脈網絡,在利益的驅使之下,所有人都會主動或被動地為他保駕護航。

但最近,這張網絡突然出現了很多漏洞,導致商駿的許多安排都暴露了出來。

以前相安無事的時候,大家覺得有他在十分方便,但現在水麵下的東西暴露出來,才讓許多人都開始警惕:如果某一天,商駿把目標瞄準自家公司,自己能抗得過去嗎?

就像一個公司出現資金斷鏈之後,原本經營良好的項目也會受到影響。商駿現在就是這樣,一處出了問題,其他地方就也跟著出事,他現在光顧著補漏,分/身乏術,自然也顧不上去對付邵沛然這家剛剛成立的小公司了。

按照許乘月的說法,很多人都不會允許他繼續發展下去,可以想見,這位商總將來的前路必然是一片坎坷,已經不會再是邵沛然的阻礙。

“眼光不錯。”最後,她這樣調侃賀白洲,“不過,我很懷疑,你真的能夠壓製住她嗎?”

邵沛然沒有掩飾自己出手的意圖,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商總的麻煩是來自哪裡。這位小邵總來勢洶洶,一動手就展露出雷霆手段,許多人已經開始對她刮目相看了。甚至其中有幾個,已經開始跟她進行接洽,準備一起合作賺錢。

“我為什麼要壓製她?”賀白洲說著,心下突然一動,便反問許乘月,“再說,你壓製住邵清然了嗎?”

好一會兒,許乘月才回複她,“我是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歡的事。”

聽起來,對於邵清然的事,她也都心知肚明,賀白洲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不過她自己,是已經打定主意要避嫌,最大限度減少跟邵清然的來往了。雖然邵沛然看起來似乎並不在意這事,甚至是因為這個才注意到賀白洲,不過此一時彼一時,賀白洲既然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就沒必要在這種地方含糊。

聊完天,賀白洲回到樓上,手術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手術時間很長,前來探視的人自然不會一直等在這裡,都陸續告辭。就連邱部長也因為公務繁忙,不得不暫時離開,留下一個秘書和其他幾位有空閒的家屬在這裡等待。

高一雯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最後是賀白洲留下來陪著他們。

無論是什麼樣的身份,等在手術室門外的時候,其實都是一樣的。忐忑、焦慮、不安混雜著希望,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一致。

賀白洲忽然有點想回自己的辦公室,再去聽一遍邵清然送來的CD。

不過她旋即就反應過來,既然決定要避嫌,這些東西以後都不能再用了。其實最好是直接送回去,但那樣就等於是要跟對方絕交,似乎也不太合適,就能暫時收起來。

可惜了,賀白洲忍不住想,如果邵沛然會彈琴就好了,讓她學會這支曲子,有機會彈給自己聽。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個念頭更像是在做夢。

邵沛然身上好像看不出什麼藝術細胞。而且她是學金融的,從事的也是相關職業,對藝術之類應該沒什麼興趣吧?

……

儘管手術方案之中,已經一再縮短了手術時常,但整場手術還是進行了七個多小時,加上前後的各種準備,直到九小時之後,病人才終於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然後立刻被送進ICU觀察。

幸運的是,有了之前幾場手術的經驗,今天的手術進行得十分順利,病人的狀態也很好,事先預計的好幾種意外情況都沒有發生。

所以手術結束之後,從醫生到家屬,所有人臉上都帶上了笑意。

醫生們要去休息,可能還要開個總結會。這場手術全程都錄製了視頻,甚至做手術的時候還有不少各地趕來的專家在旁邊的觀察室旁觀,可以想見,將來這份視頻一定會成為許多外科醫生的學習內容。

家屬們忙著通知沒有到場的親友,跟所有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病人正在病房裡等待蘇醒。

賀白洲倒成了那個多餘的人。但其實她心裡也有很多興奮的情緒,想要跟人分享。是翻開手機,一時不知道該找誰去說。

把聯係人從上到下翻了一遍,她突然看到了高一雯之前發過來的消息。

是邵沛然公司和住處的地址。

發現賀白洲已經打算一條路走到黑,根本沒有回頭的意思,高一雯嘴上不讚成,但還是把這些都發給了她,好讓她有機會去“製造偶遇”。不過賀白洲之前一直很忙,又覺得應該冷卻一段時間,所以始終沒有去過。

現在,也許就是個合適的時機。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26章 第一次

把車停進地下停車場, 賀白洲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樣太明顯了。

直接跑到人家的辦公樓下等人,這算什麼“偶遇”?所以把車停好之後, 她又猶豫著走遠了一些。

邵沛然的公司所在的這棟辦公樓,地理位置十分優越,不遠處就是滔滔江水,一道大橋橫跨兩岸。這是本市十分著名的景點, 有不少遊人在橋上賞景、拍照, 自然也有許多商家在這裡擺攤。-思-兔-網-

她從熱鬨的人群中穿梭而過, 心情漸漸舒展起來。

其實她剛剛又想到,邵沛然每天估計都是開車上下班, 就算自己一直蹲守在辦公樓外,也未必能遇得上,更不用說已經走出了這麼遠。

但奇異的, 她心裡又並不怎麼覺得失落。雖然是很想見一見人,說一說話,但隻是站在這裡,知道她就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地方,即使無法見麵,心裡也是安寧的。

江邊風很大,似乎將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愁緒都全然吹散。

賀白洲又站了一會兒, 天色漸漸暗下來, 腹中傳來饑餓感, 她便打算離開,找個地方去吃飯了。

結果才一轉身,就被一個看著才十來歲的小姑娘攔住了。

“姐姐,買花嗎?”可愛的小女孩手裡拎著一個做工精致的小籃子, 籃子裡裝了一大捧荷花,有已經盛開的,也有剛剛打起花苞的,估計才剛剛采下來沒多久,看起來都十分新鮮。

賀白洲不由停下了腳步,“怎麼賣?”

邵沛然開車從橋上經過,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賀白洲從小女孩手裡接過籃子,一臉為難地道,“呃……姐姐好像沒有現金。”

“可以掃碼噠!”小女孩立刻從自己的小背包裡掏出收款碼,舉在麵前。

賀白洲哭笑不得地掏出手機掃碼。

正好前麵堵住了,邵沛然將車子停下來,降下車窗,笑著開口,“賀院長興致真好。”

賀白洲嚇了一跳,回頭看到她,又驚又喜,快步走過來打招呼,“邵總這是剛剛下班嗎?”頓了一下,又解釋,“我是閒著沒事,過來逛一下,正準備走呢。”

邵沛然也沒問她怎麼逛到這裡來的。

高一雯既然能找到她家裡去,賀白洲找到公司來當然也不稀奇。她看向賀白洲手裡的籃子,“花開得很好。”

“邵總喜歡的話,我可以分你一半。”賀白洲立刻說。其實她本來想說送你了,但話到嘴邊,突然靈機一動,改成了分一半。

“君子不奪人所好。”邵沛然笑著拒絕,正好前麵的車開始動了,她便也啟動車子,一麵問賀白洲,“賀院長這是要去哪裡,你開車來的嗎?”

賀白洲察覺到她話中暗藏的意思,立刻毫不猶豫地道,“我坐彆人的車過來的,正在發愁該怎麼回去呢。不過回去之前,打算先找個地方吃飯。”

“賀院長也還沒有吃飯嗎?”邵沛然果然開口邀請,“我也還沒吃飯呢,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一起。”

“是我的榮幸才對。”賀白洲當機立斷,上前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室。

她將裝著荷花的小籃子抱在身前,這一動,淡淡的荷花香氣立刻在車廂裡彌漫開來。邵沛然一邊升起車窗,將車子開出去,一邊有些驚訝地道,“我好像還是第一次聞到荷花的香味。”

平時看到的荷花,大都遠遠地開放在水中,這麼淡的香味,很難聞到。而家裡和公司用來裝飾的切花和盆景,似乎也沒有見過蓮花這個品種。她原以為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