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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而對陸清清道,“不過好歹知道這位禦史是前科貢生,且沒什麼家世,這就好對付了。”

陸清清搖頭,“聽他描述,宋禦史在京城似乎沒什麼名氣。這就奇怪了,憑他那副長相在京城會不出名?你也不想想,就是官員們不關注他,那些世家貴女也不會放過。他是前科貢生,年紀才二十一,也就是參加三年前的科舉,而且是進了殿試的貢生,這麼年輕這等相貌,在當時必會是貴女們爭相談論的人物,如此怎麼也會有些名氣了。而且我那會兒也從沒聽說,有什麼姿容美的貢生的傳聞。”

陸清清一向十分關注科舉,她喜歡在一些比較有潛力的考生身上做點小投入,提前拉近一下關係,畢竟這些考生將來都很有可能朝廷的棟梁。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保不齊當初隨意播下一顆種轉眼就能發芽成了參天大樹,護佑他們陸家的以後。所以在這些考生身上,陸清清從不都吝嗇錢財。

夏綠:“姑娘說的有理,必是那剛剛說書的李四在騙我們!”

陸清清稍作琢磨後搖頭,“不像,他要是誠心騙,一開始就不會退錢了。瞧他看金子時兩眼冒光,分明很喜歡。一開始舍得放棄,是真膽小怕事。”

夏綠糊塗了,“那是姑娘之前的猜測有誤?或許京城的貴女們早都見慣了美男,像宋禦史那種的姿色的其實還不值當她們談論?”

陸清清恍惚了下,不確定地歎:“或許吧。”

夏綠隨後在回府路上,越琢磨這件事越覺得有意思。

傍晚夏綠伺候完陸清清後,就跟自己的小姐妹秋黃、冬白和春紅一起用飯。飯後夏綠想起今天的見聞,恍然笑起來,結果被秋黃等三人圍著盤問,要緊的事夏綠當然不敢亂言,就撿著沒用有趣的告知。隻說京城的美男多,很多姿色都在宋禦史之上。

“也就是說,宋禦史那樣長相的在京城其實也沒多受待見?”秋黃感歎完,震驚了。

冬白和春紅也震驚了。

三日後,剛處理完密信的宋言致,坐在窗邊納涼喝茶。

本來這盛夏窗邊太陽大,雖然陽光已經不會射進屋內,仍會更熱一些。但而今宋言致所在的屋子裡四處都撒著冰塊,量極多,而且補充及時,所以十分解暑。若忽然從外麵進屋裡來,甚至會覺得有些涼颼颼的冷,所以此刻這屋子裡不管坐在何處都不會覺得悶熱。

“沒想到這長樂縣的縣令還真用心啊,每天送這麼多冰塊過來。之前屬下還擔心主人到這種小地方會住不習慣,而今瞧這除了屋子破點,其它物件跟京城也沒差多少。首富不愧是首富,隨便出手就不一般啊。”孫長遠笑著地感慨,暗暗誇了一把陸清清。

孫長遠一直很喜歡陸清清的,覺得她人長得可親,特彆是一笑起來那張臉讓人心情莫名的舒服。而且嘴兒也好,夠甜,聽得人心裡爽快。再有就是她的經曆了,父母雙亡之後竟能一個人帶著弟弟撐起家業,當真難得。可能因為自己的身世也不好的緣故,孫長遠和陸清清之間會有一種同命相連感,隻不過人家活出了他當初想活的樣子,心裡就更多了一份敬佩。

宋言致輕抬眸,斜睨了下孫長遠。

孫長遠以為自己聒噪惹到了主人,趕忙閉嘴,緊張地縮住自己的脖子。

他正要道歉,就忽然聽見自家主人輕淺地反問一聲。

“是麼?”

“是是是,當然是了。”孫長遠暗暗鬆口氣,感慨自己沒說錯,接著補充道,“瞧那陸縣令也是個有脾氣的人,之前還敢跟大人頂嘴呢,而今這番安排這麼用心,可見是誠意如此。這在民間盛夏的冰一塊就跟金子一樣貴,這一屋地的冰那得撒多少金子呐。就算是首富,那錢也是辛苦掙來的,再者我聽說他為了謀這個縣令,幾乎把一半家產都捐給朝廷做軍費了,有這份心也不容易。”

“是有心了。”宋言致再看窗欞上那隻爬行的黑蟻,忽然覺得順眼很多。

屋子裡隨即恢複安靜,但安靜沒多久,就被氣衝衝進門的高奇給打破了。

“大人,屬下剛從外頭聽到一些關於您的傳言。”高奇聲音的怒氣幾乎可以衝到九霄上去。

孫長遠詫異,“這才在長樂縣呆多久,怎麼就有傳言了?趕快說說是怎麼回事。”

“他們說大人、大人的——”高奇嗑巴了,一向心直口快的他此刻卻有點說不出口。

宋言致此時方抬眸,把目光投向了高奇。

高奇立刻脫口而出:“他們說大人的姿色在京城就是一般,沒人看得上。”

“啊?”孫長遠目瞪口呆。

宋言致蹙了下眉,眼裡閃過一絲不解,立刻又冷下臉來,聲音很沉。

“市井之談,不必掛心。”

“可是大人,他們若是說什麼其它的事,當愚民不了解情況,我也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了。可大人的相貌英俊無比,這是有目共睹的啊,這些蠢材怎麼能睜眼說瞎話呢。他們去過京城麼,京城除了人多點,普通長相的到處都是,就是滿天下也沒一個人能比得上我們大人的樣貌!”高奇氣得吹起了胡子。

“退下。”宋言致語調森寒。

“是。”高奇仿若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立刻乖乖退下。

“等等。”宋言致把手裡的書合上,遞給了高奇,吩咐他辦一件事。高奇剛氣憤完,又很疑惑自家大人的吩咐,不過他依舊照辦不誤。

半個時辰後,換了一身正經官袍的陸清清在衙門側堂見了高奇。

陸清清態度良好的詢問高奇,“你們家大人有何吩咐呀?”

高奇恍惚了下,拿稀奇的眼光打量陸清清。

其實陸清清這麼態度好,也的確有緣故。她剛聽說外麵關於謠傳‘宋禦史姿色一般’的事,高奇就來了,所以陸清清就誤以為高奇是為這事來找茬的。陸清清又有個習慣,很喜歡在一開始先給找茬的人‘好臉色’。

高奇咳嗽一聲,麵對這麼好態度的陸清清忽然不知說什麼好了。他依舊板著臉,保持他侍衛冷酷的作風,隨即生硬地抬首,雙手將書朝陸清清的方向遞去。

“我家大人讓我給你的。”

夏綠忙接了過來,轉而呈送給陸清清。

陸清清半疑惑半好奇地把書接了過來,看了眼封皮上的名字:《嘉德記事》。

嘉德是大齊開國皇帝的年號,要說起這位皇帝可是一位傳奇人物,他的故事十天十夜都說不完。總歸是一位勤勤懇懇為國嘔心瀝血的開明君主,大齊能有今天四方朝賀的大國地位,與這位開國皇帝的打下的基礎牢不可分。而且這位皇帝為國為民一生,不曾開過後宮,自然也沒有親生子嗣留下。下一任皇帝還是從皇族宗親裡選拔出的德才智高之者。這也是這位傳奇皇帝最為精彩的一部分,至少是被民間百姓們最願意津津樂道的一部分。

當然在這方麵也有一些彆的小眾傳聞,其實也免不了,在大齊,隻要到了一定年紀還不沾女人的男人,都容易被人懷疑是兔兒爺。更何況是權力巨大魅力無窮的開國皇帝,有條件睡美人竟然不睡,難免會被納入質疑之列。

《嘉德記事》記錄了開國皇帝親筆所書的畢生治國良策。此書在開國皇帝駕崩沒多久,就被新任皇帝欽點為科舉必考內容,隨後就被製版印刷發往全國各地。而今在大齊,隻要是書生,必定是人手一本這樣的書,且幾乎個個倒背如流,若是碰見個才華高的書生,定會把此書中的每一句話都分析出近千字的深刻見解來。

如果是讀書人之間送這本書,那一定是勉勵對方學習,希望對方能有朝一日登上朝堂,輔佐皇帝治理天下。

陸清清覺得自己隻是個縣令,而且滿天下人都知道她這縣令是用錢送軍費立功而換得恩賜,不是科舉而來。宋禦史特意打發高奇給她送這本書,什麼意思?

“是宋禦史讓你送這本書給我?”陸清清有必要再確認一遍。

“正是。”高奇堅決點頭,然後他猶豫了下,見陸清清態度不錯,就乾脆開口,“冒犯問陸縣令一句,我們大人送您這本書是何意?”

“我還正想問你呢。”陸清清的兩根眉毛都快纏在一起了。

高奇歎:“原來大家一樣。不過,那既然是我們大人有心送給陸縣令的書,那就一定有其深意,還請陸縣令好生體會。在下告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陸清清打發人送了高奇之後,就翻書看了看。書的封皮是《嘉德記事》,內容還真就是嘉德記事,紙張舊了點,但紙質還是不錯的,再沒有什麼其它特彆之處。陸清清還很細致的翻了每一頁,試圖從這本書裡找到宋言致很可能諷刺自己的提示或批注之類,也沒有找到。

或許他是用一整本書來諷刺自己?罵他不讀書就當官?

可是這朝廷裡被舉薦和恩賞做官的大有人在,不光是她,有不少彆的士族子弟那也是被舉薦為官,而且還獲得了重用,當今的丞相大人也是如此。宋言致不至於連這個都要諷刺。

陸清清陷入了沉思。

裴經武拿了些長樂縣的縣誌來給陸清清看,忽瞧見她手裡這本書,笑歎:“大人勤學了,好事。”

“我可沒那心思,這是宋禦史送來的,鬨不懂什麼意思。”陸清清把書拍在桌上。

裴經武本來無心,但偶然掃了眼書頁上的字,驚得眼睛圓了,嘴巴嗑巴地指著書,“這是、這是……”

“你怎麼了?”陸清清不解問。

裴經武深吸口氣,有點緊張又有點激動地對陸清清道:“大人,我、我能看看這本書麼。”

“看吧,我不稀罕,你要喜歡就送你。”陸清清隨口道。

裴經武抖了下嘴角,像笑又不像的樣子,他慢慢地湊到方書的桌子邊,小心翼翼地把書捧起,兩隻手指撚著書頁,翻了一頁之後有點激動,但又非常小心翼翼地翻了下一頁,似乎確定什麼之後,他有翻到了最後一頁,直接就跪了。

“看個《嘉德記事》而已,又不是開國皇帝駕到,你不至於吧?”陸清清瞧他那樣,有些忍俊不禁。

“對,這就是開國皇帝駕到啊。”裴經武惶恐地捧著書,跟陸清清激動道,“姑娘,這書可是開國皇帝的親筆所書的手稿。”

“唔!”陸清清茶喝一半,嘴裡的茶水差點噴出來,還好控製住咽了下去。

她把書要了回來,重新翻一翻,這才注意到,這書確實是手寫,而非印刷。這手寫的字體還真是工整雋秀,跟管家印版上刻的字一樣似得。

“怎麼就知道是開國皇帝的所書,也可能是宋禦史他自己抄了一遍。”

“不不不,這後頭有玉璽印。”裴經武解釋道。

陸清清翻到最後一頁,也有點傻眼。隨即她把書合上,用雙手將書放在了桌上。接著她起身,有點不敢坐了。

靜默很久之後。

陸清清:“你說他怎麼會有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