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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的品級像是反了過來,宋言致倒更像是級彆更高的四品官。

“上茶,趕緊給宋大人上好茶,就要我剛才那種的。”張永昌反客為主,借花獻佛。

宋言致無感於張永昌的熱情,隻開口問了一句他的來意。

“自是因我外甥的死,我親自來看看。”張永昌歎口氣,麵目哀傷起來,轉即他對陸清清就再一次發火,命令他務必將在十天內破案緝拿凶手,給他一個交代。

陸清清:“十天?”

剛剛張永昌還隻是說儘快破案,轉頭就忽然改口限期十天了。看來這當官的都喜歡玩限期?

“監察禦史在此,你還想偷懶不成,自要好生表現!十天不短了,再不破案,這案子恐怕就要成懸案了!”張永昌之前緩和下來的脾氣又上來了。

“他人死在我隔壁,張知府怎麼不問問我?”宋言致看眼那邊挨了罵還沒脾氣的陸清清,禁不住開口。

“不敢不敢!這案子發生在長樂縣,自然要長樂縣縣令來負責調查。宋大人,那個……您是不是擔心我在懷疑您?請放心,我半點都沒有。試想誰會殺了人,卻傻到還把人掛在自己的住處附近?”

“或許真有這種傻子呢。”陸清清看一眼宋言致,故意插嘴感慨,還把‘傻子’二字加了重音。

“胡說八道什麼,我看你就是那個傻子!宋大人,我覺得這凶手定是有什麼目的,既害了我的外甥,又想故意誣陷你。”提起外甥的死,張永昌表情沉重,“才十九歲的孩子啊!父母都已經不在了,而今連他也……”

張永昌紅了眼,仰頭控製自己的眼淚不落。

“陸縣令,聽到沒有,給我儘快破案!”張永昌轉即又訓一句陸清清。

陸清清看向宋言致,“那就要看宋禦史的意思了。”

張永昌不解地:“我要你查案,這跟宋禦史有什麼乾係,你——”

“陸縣令正幫我調查一樁秘事,怕是沒法分神查你外甥的案子。”宋言致頓了下,接著道,“這案子還得勞煩張知府再派人來了。”

“秘事?什麼秘事?”張永昌探究地望著宋言致。

宋言致冷看他一眼。

張永昌明白自己多言了,訕訕地賠罪,不再多問。

隨即送走了宋言致,張永昌就和陸清清單獨說起悄悄話來。

“我平常對你怎麼樣?你當初相當女縣令的時候,是誰保舉的你?”

“對我很好,是你。”陸清清分彆回答了張永昌的兩個問題。

“剛在禦史跟前,我要你限期破案,也不光是我自己著急,也是為了讓你在禦史跟前顯得有用點。若是我們隨便拖延怠慢破案時間,那禦史怎麼想我們這些官員。”

陸清清點頭,表示明白。

“那你和我說說,這秘事是什麼?”張永昌豎起耳朵。

陸清清嗬嗬笑,“既然是秘事,又怎麼會輕易說?我真不知道,就是宋禦史叫我乾什麼,我就得乖乖乾什麼。”

“瞧你這點出息,平常的脾氣哪兒去了!”張永昌責怪地歎道。

陸清清無奈地聳肩,“您都怕他,我一個區區縣令能怎麼辦,隻能任憑其擺布了。”

張永昌看著陸清清皺眉,默了會兒,“你這丫頭以前做生意的時候挺機靈的,怎麼當了官反倒犯傻了。你有的是錢,這年頭還有人對錢不動心麼?這監察禦史的話能直達天聽,你好好照料他,幫他做事,將來指不定會有更大的官當。”

“多謝知府大人提點。”陸清清拱手。

“知道我的好就行了,這宋禦史在長樂縣做什麼乾什麼,你記得都要給我上報,回頭我好幫你出主意。”張永昌提點完陸清清,就與他告彆,臨走時還不忘厲聲囑咐她,一定要儘快破了他外甥的案子。

陸清清沒應,轉移了話題,隨便塞了兩包茶葉給張永昌,總算把他打發走了。

“嘖嘖,這官場人的嘴臉。”裴經武禁不住咂嘴感慨。

“他一共訓了我幾次?”陸清清問夏綠。

“四次。”夏綠舉出四個手指。

“他妻女的衣裳、首飾、胭脂水粉,還有今冬的皮毛。”陸清清隨便數了四個。

夏綠高興地應承,立刻就吩咐下去,她就愛乾這活兒。

裴經武愣了下,忍不住道:“咱這就不厚道了,知府大人惹了您,您卻報複在他妻女身上。”

“誰叫他是個怕老婆的呢。我還考量到他死了外甥心情不好,特意撿輕的來。”陸清清喝了口茶,皺眉道,“這茶喝膩了,換一樣。”

婢女應承,這就規矩地把茶撤下去。

裴經武靜默在一旁,順眼就打量陸清清所著的那身金絲勾花的素色錦袍,衣襟處還鑲著珍珠和很漂亮的羽毛,也不知是什麼名貴禽鳥身上的。總歸衣裳素淨的顏色和華麗的珍珠鉤花一對比,顯得簡潔又奢華,穿在他們白白淨淨有點娃娃臉的縣令身上,真的是好看死了。

裴經武腦袋一偏,禁不住好奇起一件事,想這衣裳臟了之後該怎麼洗?又珍珠又羽毛的,似乎有點不好下手。

不久後,夏綠聽到裴經武的疑惑後,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縣令那衣裳打眼瞧著是不好洗啊,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們都是怎麼洗得?”

夏綠搖頭,“不洗。”

“啊,就臟著?”

“我們姑娘那身衣服,穿一次就不會再穿了。節省點呢,可以把上麵的珍珠金線拆下來再用,不節省呢,就丟到後樓的倉庫爛著去。”夏綠解釋道。

裴經武拍一下腦門,恍然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發燒寫得東西,總覺得不好看沒人看了,T^T

☆、第 6 章

裴經武:“對了,還有一事要請教夏綠姑娘。你說大人都不忘跟宋禦史討之前給的那五百兩銀子,可那價值八千兩的天珠為何卻沒要?”

那可是他當初幾經費心挑選出來的寶貝,價值連城,就這麼交上去卻什麼好處都沒得,真有點不甘心。雖說這寶貝不是他的,那他也替陸清清肉疼。

“這你就不懂了,咱們大人並非想真要錢,那五百兩銀子不過是逗趣。真要開口討天珠,倆人關係還能好麼。其實這錢花出去了,多少還是有點用,不然你看宋禦史今天怎麼會來得這麼快。彆瞧宋禦史隻說了兩句話,卻是四兩撥千斤,一下就打發了那小人知府。”夏綠耐心給裴經武解釋,半開玩笑讓他好好學著點。

裴經武又一陣恍然,連忙行禮拜服。他虛長陸清清三歲,看似懂得多,但真到人情世故上,他確實不如陸清清老練。◢思◢兔◢網◢

“忽然覺得我這五年在外求學,倒不如跟著姑娘學得多。”裴經武苦笑,有點後悔了。

裴經武是陸家管家的兒子,因為好學勤懇,被陸清清恢複了良籍,送去上學。裴經武最後倒也算爭氣,考中了舉人,混了個八品縣丞當。後來陸清清得舉薦做了縣令,就想法子把他也調換到了長樂縣來了。

裴經武對陸清清有三種情愫:一種是把她當成上級的大人敬著,一種是把她當成自家主人伺候,還有一種就是把她當成恩人報答。

“卻彆這麼說,我們多羨慕你呢。可惜我不是男兒身,不然我定要好好讀書,弄個狀元當當,給咱們姑娘長臉。”夏綠高揚著下巴,笑眯眯道。

“癡人說夢話,你當狀元郎那麼好當,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是舉人,有人苦讀到了五十還是考不上呢。”

夏綠不服:“姑娘說我悟性高。”

“姑娘那張嘴,見誰不誇?她從來都是麵上嘴甜,儘量不得罪人的,那話你也信。真要說狀元才,我真覺得咱們姑娘能行,不過她就是不用心罷了。”裴經武遺憾歎,接著補充一句,“當然用心也沒用,她是女兒家,還是商人出身,做不了狀元。”

“行了,現在不也當了縣令了麼,我們家姑娘就是厲害!”夏綠正高興地稱讚,就聽小丫鬟來傳話說姑娘找自己。她趕緊和裴經武作彆去了。

陸清清用朱砂筆在賬本邊的留白處簡略寫了幾筆,見夏綠來了,就把挑出來的三本賬本交給夏綠。

“我覺得有問題的,你再去核查一遍,若真有人貪墨,照老規矩處置。”

夏綠接了賬本後,瞧了兩眼,愣了下,上次她交賬本的時候,姑娘看了兩眼就放下了,還以為不查了,原來是在細致慢慢地看。

“這三本奴婢之前也看過,竟沒注意到這幾處有問題,是奴婢的錯,粗心大意了。”

夏綠說罷,就要跪地賠罪,被陸清清給攔下了。

“跟你沒關係,這些人都是老滑頭了,若沒點做假賬蒙混過關的本領,哪敢在我眼皮子低下貪。”陸清清早就習以為常,每年查賬的時候總能抓出幾隻蛀蟲來,今年這還算是少的了。陸清清隨即再次囑咐夏綠,“不管是貪了一兩還是一萬兩,都要照著規矩去辦,不要因是陸家的老人就給留情麵。陸家那麼多人都看著呢,若不能一視同仁,立了規矩,將來必亂。”

夏綠心知姑娘說所指的人是陸旺米鋪的掌櫃劉三得,這米鋪在全國開了足有千餘家分號。劉三得是總掌櫃,也是陸家的老人,一向得器重,姑娘往年可沒少打賞他,沒想到連他也禁不住錢的誘惑。

夏綠再三保證一定會按章辦事。

“行了,總算是把賬本看完了。”

陸清清把賬本一推,伸個懶腰,原本嚴肅麵容轉即就掛了微笑,她立刻收了眼底的銳利,往榻上一趟,繼續看她的話本。不知情的人此刻若瞧她,隻覺得是一位養尊處優無所事事的富家千金罷了。

……

長樂縣驛站,三號房。

高虎把他打聽來的所有關於陸家和陸清清的事,都如實回稟給了宋言致。

陸家原本是經商做布,前朝的時候還曾做過皇商,後來就沒落了,不過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陸中元這裡,還能勉強算是個鄉紳。陸中元二十歲娶妻,婚後和妻子一直琴瑟和諧,和善助人,也救濟過不少窮人,所以在當地還頗受敬重。

望德元年七月初九,陸中元夫妻二人忽然雙雙自儘在房中,隻留下了一雙兒女,大女兒就是而今的長樂縣縣令陸清清,當時十二歲,小兒子叫陸川海,當時是九歲。陸家出了變故後,嫡子陸川海因為年幼不懂事,陸清清作為長姐就接管了家業。當時陸家的生意已經是苟延殘喘了,加之府中隻剩下年幼的小主人,那些鋪子掌櫃們都不看好,便狠勁兒地耍滑、偷懶、貪錢。陸清清當時不動聲色半個月,就在陸家所有人一度以為她很無能,陸家很快要敗了的時候,府衙突然來人,把那些所有貪墨陸家錢財的家仆和夥計都緝拿入獄。當時這些人個個不服,跪在堂上喊冤,但當陸清清把他們貪錢偷懶的罪證都拿出來的時候,卻沒有一人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