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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285 字 6個月前

,揚聲道:“老爺大喜!大公子被聖上點了頭名,狀元啊!”

“狀元?”姚望心中有所期盼,真的聽了,卻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是狀元?”

“自然是真的,”管家喜道:“是阿全跟阿城一起去看的,總不能兩個人都看錯了吧?大公子的名字就寫在最上頭呢!”

“您還是早些準備著吧,”他繼續道:“再過一會兒,報喜的人就要到了!”

“好好好,”姚望喜不自禁,一臉說了三個好,這才揚聲吩咐:“準備香燭燒紙,待會兒我要將這好消息告知先祖,快些去準備!”

他這樣歡喜,聲音都有些顫了,周遭侍從也是滿臉笑容,與有榮焉。

——雖然還沒聽到消息,但遇上了這樣大的喜事,怎麼會沒有打賞?

早晚的事兒罷了。

姚盛之事爆發後,張氏便被拘在了後院庵堂裡,專門有人守著,不許出來。

那之前,她便曾經大病一場,心中鬱結,等到了濕冷的庵堂去,人又懨懨,身子更是壞了起來。

這會兒,她躺在床上,聽得外頭一片嘈雜,不覺蹙眉,冷笑道:“這是抄家了嗎,這樣大的動靜。”

“正要跟夫人報喜呢,”看管她的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今日殿試,大公子被點了頭名狀元,老爺歡喜的不得了。”

“狀元?姚軒?!”張氏聽得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麵容扭曲:“——什麼意思,他怎麼可能中狀元?!我的阿盛還病著,他怎麼能中狀元?!”

“運道擺著,誰有辦法呢,”那婆子鄙薄的看她一眼:“自作自受罷了。”說完便推門出去,跟外邊人議論這一次自己會得什麼賞了。

張氏瘦的厲害,蠟黃的臉上透著不甘的光,喃喃自語:“憑什麼,明明隻有我的阿盛才配做狀元,姚軒也配……”

如此絮叨良久,她才停了自欺欺人的話,雙手捂臉,無聲的哭了起來。

覺得難過的並不隻是她一個人,賢妃心裡並不比她好受多少。

趙立洋問斬是在秋後,但趙家人發配幽州卻是已經動身,趙夫人蕭氏身為主母,自然在列。

賢妃身為宮嬪,自然是不能出宮的,趙夫人身為罪婦,當然也不能入宮,終此一生,她們姐妹二人,大概再也不會見了。

她拖著病體在自己宮中哭了一日,便聽聞皇後胞弟做了狀元的消息,原先有些好轉的身子登時便更壞了,太醫過去診脈之後,更是連連搖頭,再三叮囑她靜養,另一頭又加重了藥的分量。

宮中消息自然是瞞不過錦書的,她聽了也沒在意,左右跟賢妃的關係已經壞了,她若是巴巴的湊過去關懷一番,送些珍貴補品,那才叫虛偽呢。

她往宮外送了消息,叫柳彤雲三日後隨程老夫人一道入宮,跟她說說話。

然後,便不再理會外界之事了。

承安雖在科舉舞弊一案中露了個臉,可畢竟不曾大婚,也沒有資格位列朝班,姚軒被點了狀元的消息,還是事後得知的,吩咐人往姚家送一份禮,算是儘了自己心意。

“殿下,”他的伴讀,敬方侯世子許捷輕聲道:“我吩咐人查了,趙家與陳家被抄沒的家產,儘數流入少府,此前張英假意去撈一筆,也隻是掩飾罷了。”

“咱們這位聖上,做事還真是謹慎,”忠武將軍之子馬相皺眉道:“借著科舉舞弊案查處陳陽,借著抄沒家產的時機充實少府,環環相扣,到底是想做什麼?”

“看我做什麼,”許捷瞪他一眼:“我怎麼知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承安靜默片刻,方才抬頭去看那副懸掛在書房一側的疆域圖:“大概是……在乎漠北吧。”

許捷與馬相聽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出塞?”

承安淡淡道:“不然呢?”

許捷的腦袋轉的要快些,隨即便明白承安未儘之意,目光頓時一緊。

“殿下,”他驚問道:“您想隨軍出征嗎?”

☆、第67章 叮囑

“想隨軍出征嗎?” 承安在心裡問自己。

——當然是想的。

他這樣的境遇, 沒有什麼比軍功更能晉身了。

母家無所依仗,妻族尚且未知, 聖上心意如水易變, 除去自己,他什麼都沒有。

倘若隻想榮華一生,安穩的留在長安, 靜待聖上駕崩便是,總會有個不值錢的王爵守著,勉強度日。

可是, 他不想這樣。

他渴望遼闊的天空,期待無上的權柄,更想要站在高處俯視人間,巡牧萬民。

而且——隻消冒出這樣的念頭來,他就克製不住的往彆處想, 內心深處更是不受控製浮現出那張芙蓉麵。

挑著眼睛看他, 目光淡淡的,神情清冷而恬靜。

他想要她,就這樣。

“殿下,”許捷的聲音傳入耳中, 帶著淺淺的憂慮:“出塞不是那麼容易的, 自成宗起,數代先祖皆有此念,隻是始終未曾如願,倘若已經有人蹚水, 那您跟著過去自無不可,隻是現下……”

馬相將他未儘之意說了下去:“現在您若是過去,一旦事敗,必然要承擔相當之大的責難,於軍方,於士林,都不是什麼好事。”

二人對視一眼,沉聲道:“望請殿下三思。”

敬方侯府與忠勇將軍府兩家都無野望,所以被聖上點為承安的伴讀,才未曾生出什麼抵觸,承安在順利接手的同時,自然也生了彆的問題。

——他們想要輔佐的,是一位堅毅誠摯的王爺,而不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儲君爭奪者。

承安若是有機會登位,他們自然不會阻攔,但是在現下這般情況未明的前提下,這兩家是絕對不會傾舉家之力,助他踏入這場奪儲之戰的。

他心裡,其實很明白這一點。

所以聽他們這樣講,承安也隻是灑脫一笑:“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高祖之始,周失漠北,及至中宗,秣馬厲兵養精蓄銳,以求重奪漠北,隻可惜天不假年,中宗早早崩逝,才失了先機,及到聖上,我大周方才重有此心,良機若此,若是不去走一遭,豈不枉為男兒。”

許捷與馬相也都很年輕,少年意氣,聽承安這樣講,心中那份朝氣也湧了出來,躍躍欲試道:“殿下說的有理,隻求私利,而忘家國,反倒落了下乘。”

“我也隻是有這個念頭,究竟能不能成事卻還未定,”承安向他們一笑,安撫道:“聖上究竟何時起意,何時動兵,亦是未知,還是謹言慎行,靜待時機為上。”

許捷與馬相火熱的心緒微微平靜下來,對視一眼,齊聲應道:“是。”

四五月時,帝京先後經了兩個大案,惹得人心惶惶,頗不安寧,所以等到了六月,塵埃落定,萬事轉安時,反而使得人有些不適應了。

長安地域偏北,六月更是火熱,人一出去,便覺外頭太陽**辣的曬,似是能叫人脫皮一般,等回了屋子再看,露在外邊的肌膚皆是泛著熱的紅。

錦書七個月的身孕,肚子大的厲害,站起來的時候,幾乎瞧不見自己腳尖了。

因著這一樁,今夏她連長裙都未敢穿,唯恐自己不小心絆了,摔著孩子。

聖上也怕她有什麼注意不到的,便吩咐人全天守著,不許她自己獨處,免得事有萬一,照看不到。◇思◇兔◇網◇

“她們倒是好福氣,”將將落了一場驟雨,待到雲銷雨霽之後,錦書信手推開窗,對著外邊兒芙蓉葉子上的水珠笑道:“今日降雨,倒是不悶,免了日頭燥熱,卻也好運。”

今日她請了程老夫人與柳彤雲一道入宮,早先還愁著天熱,怕苦了這一老一少,現下倒好,一場雨落下,躁動的空氣都清新起來,叫人心頭一鬆。

“誰說不是呢,”內侍剪了幾支將開未開的荷花過來,紅葉吩咐人取了玉瓶,正親手放進裡頭去:“昨日奴婢往尚食局去,隻片刻功夫,便覺曬得頭疼,老夫人與柳姑娘著實是有福氣的。”

“娘娘,”她指著那玉瓶問:“這個擺到哪裡去?”

“那邊兒吧,”錦書指了指不遠處書案一側,揶揄道:“若是占了裡頭的位置,聖上怕是頭一個不依。”

“聖上是愛惜娘娘,”紅芳道:“您倒好,反而取笑起來了。”

錦書說的裡頭位置,便是內殿案上的那束石榴花。

無論在民間宮廷,石榴都有多子多福的意味在,錦書有孕之後,聖上便吩咐人挪了十幾顆石榴樹往甘露殿來,算是添添喜氣。

今年雨水來得早,石榴花開的也早,紅灼灼一片綴滿枝頭,看得人心頭舒暢,聖上見了也喜歡,便吩咐人每日剪幾枝,送到內殿裡來,算是添個好意頭。

錦書聽她說了一句,抿著唇一笑,梨渦顯露,溫婉而秀致,還不待說話,便聽外邊有人回稟:“娘娘,老夫人與柳姑娘到了。”

“倒是快的很,”錦書念了一句,隨即便道:“快請進來。”

柳彤雲與姚軒的婚期已經定下,便是在今年年尾,日子一確定,兩家走動的也多了,愈發親近起來。

姚家沒有上得了台麵的女眷,張氏被拘著,錦瑟年紀還小,不添亂就不錯了,加之姚軒素來同母家程氏親近,一來二去的,柳彤雲與程老夫人也極說得上話。

錦書聽姚軒來信提了一句,也怕柳彤雲獨自過來覺得不安,便叫外祖母一道入宮,二人結伴了。

她對於姚軒而言是胞姐,對於柳彤雲而言,卻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後,頭一次見麵,自然不敢清簡。

天青色繡青蓮襦裙,外罩素白色短縟,黛青色的披帛上繡了雅致流雲,烏發挽髻,極是出塵秀美。

程老夫人年紀在那兒,經曆豐富,看人的眼光總不會錯,再者,錦書也相信自己弟弟的判斷,所以她也沒說什麼試探敲打的話。

親自過去將柳彤雲扶起,她笑%e5%90%9f%e5%90%9f的自發髻上取下一支青玉墜珠步搖,簪入她發間:“今日穿的素淨,這隻步搖倒是襯的很。”

柳彤雲心知這是恩賜,也是表明皇後讚同她嫁作姚家婦的態度,便落落大方的受了:“臣女謝娘娘賞。”

錦書為人處事都不喜磨蹭,柳彤雲這樣利落,反倒使得她一笑。

伸手遞給柳彤雲,她溫聲道:“外邊天氣倒還不熱,隨我出去走走吧。”

柳彤雲輕輕應一聲,會意的上前扶住她,一道往外邊兒去。

“你們去說說話,我上了年紀,便不去湊熱鬨了。”程老夫人心知錦書有話要叮囑,也沒跟著,笑眯眯的說了一句,便隨宮人往彆處去歇著了。

“姚家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錦書步子放的很慢,語氣也緩和:“我生母留了三個孩子,繼母也有三個孩子,阿軒是長子,你嫁過去後,便是長嫂,現下我繼母病著,他日你做了姚家婦,少不得要辛苦些。”

“是,”柳彤雲垂首應道:“娘娘放心,臣女會照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