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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313 字 6個月前

,他隻是臉上有些青紫之色,四肢倒是無礙,隻是麵頰處傷的重些,青紫色的瘀痕中,隱約透著黑。

大概是一回來便被錦書叫過來了,他身上還沒有藥氣,錦書看的蹙眉,出言問道:“你跟三皇子打起來,他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承安低頭,抿著唇沒說話。

錦書猛地一拍桌子,揚聲道:“我問你話呢,裝聾作啞做什麼!

禦花園又不是隻有你們兩個人在,吩咐人出去打探,便能即刻清楚,你捂也捂不住!”

她甚少如此疾言厲色,此時這般,顯然是動了火氣,承安嘴唇動了動,梗著脖子道:“我沒輸,他傷的比我重多了。”

“我沒問你們誰傷的重,”錦書向他道:“我隻問你,你這是兩個人打起來,給傷成的嗎?”

“不是,”承安開口說話,牽動了帶傷的嘴角,隻是他也不在乎,隨手摸了一下,便將胳膊放下:“他不是我的對手,氣急敗壞之下,就吩咐內侍動手。”

“那你呢,”錦書冷冷看他:“你身邊內侍,可不比他的少。”

“我獨來獨往慣了,”承安輕聲道:“身邊不習慣帶人。”

“好習慣,”錦書目光落在他麵上傷處,譏諷道:“活該被人打成這個樣子。”

承安抿著唇,有些難為情的樣子,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錦書也沒有再問,內殿裡便安靜下來,連空氣都有種莫名的凝滯。

紅葉有意緩和氣氛,笑著道:“娘娘問也問了,便叫殿下先去上藥吧,明日還有課業,被太傅們見了,也不像話……”

“抹了做什麼,”錦書哼道:“又不是立竿見影,馬上就能好的,再者,他們打了一架,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這會兒隻怕都知道了,遮遮掩掩也沒意思。”

紅芳隱晦的向她搖頭,示意她彆多嘴,紅葉便識趣的停口,不再說了。

“我還沒有問你,”錦書忽的去看承安眼睛,目光清亮,似是能透察人心:“為什麼會跟他打起來?”

“也沒什麼,”承安不以為意道:“我們不和,又不是一日兩日了,今日在禦花園碰見,說了幾句,就吵起來了。”

錦書手邊便是白玉蘭花紋的果盤,裡頭是各式乾果,信手捏起一隻銀杏果,她緩緩剝開,道:“你又不是小孩子,哪裡會這樣容易動氣?”

小孩子。

承安想起之前自己與她說過的話,再看她此刻平靜無瀾的麵容,心中忽的一哽,有些隱約的難過。

在她眼裡,他始終都是一個小孩子。

將那粒果實放進嘴裡,緩緩嚼碎,吃掉之後,錦書才輕輕問他。

“是不是,跟我有關?”

承安心中一滯,下意識的反駁:“沒有。”

“有的,”錦書抬眼看著他,想了想,又道:“無非是說我出身微賤,腆居高位,德不堪配罷了。”

“總不過是這些話,我聽來聽去,都要聽煩了。”

承安低下頭,去看自己腳尖,偏不看她:“隨便你怎麼想。”

“就當我是說中了吧,”他不肯認,錦書也不多說,隻是到他麵前去,親自為他整理有些淩亂的衣領:“你既是為我出頭,才跟他打起來的,我便要領這份情。

雖然,是將事情搞得更大了,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承安十四了,比錦書還要小幾歲,人卻比她還要高。

她站在自己麵前,溫熱的手指不經意間觸及他的脖頸,有種一直深入到心底的癢,連輕輕淺淺的氣息,都叫他手足無措起來。

“怎麼,”錦書察覺到他的僵硬,輕輕問他:“不習慣彆人碰你?”

承安心裡亂的像一團麻,嘴巴似乎被封住,也說不出話來,隻胡亂的點了點頭。

剛剛點完,他就後悔了。

她順勢將手收回,退後兩步,站在他麵前,抬眼看著他。

溫熱柔軟的觸覺似乎還在,恍惚之間,竟有些遺憾。

他舍不得。

☆、第50章 上門

錦書沒察覺到少年柔軟而暗含希冀的心思, 隻伸手過去, 用力戳了戳他淤青中色澤最深的正中。

那是傷的最重的地方,承安下意識的想躲, 餘光瞥見那根纖細如玉的手指, 似乎鬼迷心竅一般,居然由著她按了上去。

很疼。

他輕輕的吸一口氣, 不叫自己麵容扭曲的太難看。

其實也沒什麼了,他有些黯然的想。

雖然沒有照過鏡子,但也完全能夠想象得到,現在的自己,究竟有多難看。

“疼嗎?”錦書問他。

“還好。”承安這樣回答。

“那就好。”錦書淡淡的說了一句,便轉身去看裡間, 示意紅葉取大氅過來。

“娘娘,”紅芳在側問:“您要出門嗎?”

“賢妃日子過得太自在了,自在的連她姓什麼都要忘了, ”錦書嘴角翹起一個微冷的弧度:“我該去披香殿走一趟, 叫她記起來才是。”

“你跟著,”她看向承安:“隨我一道過去。”

披香殿距甘露殿不遠,卻也算不得近,一路過去,需得越過幾座宮殿。

皇後鸞駕前往, 這樣聲勢浩大大,二皇子與三皇子之事又鬨得厲害,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 一見這架勢,便知是好戲要上演了。

隻是戲好看歸好看,真正敢去坐在台下做觀眾的,卻是沒有。

無論誰輸誰贏,她們二人一個是賢妃,一個是皇後,想要拿捏其餘人,還是能做到的,誰也不敢湊過去找死,隻差遣內侍宮人出去,豎著耳朵聽披香殿內的動靜。

賢妃一生依靠便是三皇子,從來都與蕭家一起護持著他,挑選最好的太傅,揀選最佳的王妃,待到他日,更期盼這個兒子能夠給予她無限榮光,寵的跟眼珠子一樣厲害。

今日文苑無課,她便叫三皇子帶著陳薇出去走走,好生相處,培養感情,哪裡想得到不過半個時辰功夫,他們便回來了。

陳薇麵上好大一個掌印,正哭鬨不休,三皇子也是麵上帶血,傷痕累累,好不淒慘,幾個跟著的內侍更是敗軍之將一般,灰溜溜的跟在後邊。

賢妃又驚又氣,更是心疼的厲害,一邊吩咐人去取藥,一邊問事情始末,聽完便更是惱火了。

皇後壓著她也就算了,畢竟名分在那兒,可二皇子算是什麼東西,才上位幾日,便敢這樣欺壓她的承庭。

陳薇臉頰腫的老高,眼眶紅的可憐,哭鬨道:“我要回家去,我不要在這兒了,什麼阿貓阿狗都敢欺負我,我非告訴阿娘不可!”

賢妃見著隻覺兒子慘態,心中已經是一團亂麻,哪裡還有心思聽她叫嚷,隻是聽她提及靜儀長公主,才勉強叫理智回爐,轉身去安慰。

溫聲細語還沒能說兩句,便有宮人入內稟報——皇後帶著二皇子承安,往披香殿來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賢妃心頭大恨,將牙根咬的死緊,才沒叫自己變臉。

——皇後這是什麼意思,急匆匆上門來討債嗎?

她可不覺得,皇後會是那種好聲好氣來服軟的人!

錦書扶著紅葉的手,剛進披香殿的正殿去,賢妃便抹著眼淚出來了,麵上三分不滿三分哀怨,還有四分,則是將落不落的淚意。

“皇後娘娘,可沒有二殿下這般霸道的,”賢妃先發製人,哭訴道: “都是骨肉兄弟,下手竟這般狠辣,承庭現下還起不了身,也是可憐,更不必說薇兒還是女孩子,他這樣一巴掌打過去,人家姑娘將來要不要做人了。”說著,眼淚便簌簌落下。

“賢妃急什麼,”錦書往上首去坐下,低頭往手裡握著的暖爐看了看,方才溫聲道:“本宮還什麼都沒說呢,你這一頂頂的帽子就扣過來了,知道的是關心則亂,不知道的,還當是做賊心虛。”

賢妃被她不輕不重的被噎了一下,麵上哀怨之意散了幾分,轉而不滿起來:“娘娘說的倒是輕巧,承庭是臣妾身上掉下來的肉,母子連心,現下他傷成這樣,臣妾哪有不心疼的道理,您和二殿下雖有母子名分,但到底是隔著一層,母子血緣至深,如何能明白呢。”

“哦,承庭傷的很重嗎?”錦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緩緩道:“他與幾個內侍一起對承安動手,到最後承安還能走能跳,他卻癱在床上了,倒是奇事一樁。”

賢妃氣息為之一滯,麵露難堪,暗自語塞起來。

——總不能說自己兒子無能,所以拉著內侍過去打架,最後還打輸了吧。

賢妃說不出話來,站在她一側的年輕姑娘卻屈膝施禮,輕聲細語道:“兩位殿下年輕氣盛,一時氣惱,動手也是有的,過幾日便好了,皇後娘娘何必得理不饒人,平白失了和氣,叫外人笑話天家骨肉倪牆?”

她生的溫婉,說話時抑揚頓挫,極是好聽,發髻上的珍珠釵子柔和似月光,同她秀致脫俗的麵龐一般曼妙。

錦書垂下眼瞼,在她臉上一掃,含笑問賢妃:“這又是個什麼玩意兒?”

她這句話說的極不客氣,目光掃向那姑娘時,也極為輕蔑,一時之間,那姑娘竟連麵上的恬靜秀雅也掛不住了。

“娘娘容秉,”眉一蹙,她按下心中不豫,不卑不亢的答道:“臣女王惠,是進宮來同賢妃娘娘作伴的。”

“王惠,來同賢妃作伴的,”錦書目光閒閒,在她麵上幾轉,直轉的她心虛後,方才發問:“本宮怎麼沒聽說過?”

她側過臉去,看身邊的紅葉紅芳:“你們呢,可聽說過嗎?”

那二人自是一道搖頭的。

錦書於是向她一笑,淡淡道:“王姑娘,你聽見了,她們也不知道你。”

王惠被她說的心中打鼓,隱約不安起來,隻去看一側賢妃,才叫自己添了幾分底氣:“娘娘有所不知,年後幾日,賢妃娘娘說是在宮中無聊,便叫臣女與靜儀長公主之女,一道入宮來作伴的。”

“王惠,王惠,”錦書卻不搭她的話,隻是再度將她名字念了幾念:“是出自,與晉陽王氏同族的那個王家嗎?”

王惠見她知曉,心中登時鬆一口氣:“是,便是娘娘口中那個王家。”

“那可就奇了怪了,”錦書麵上笑意愈發嫣然:“既是出身大家,怎麼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

“哦,”她恍然道:“本宮想起來了,你是庶女出身,家裡大概也沒當個正經東西教,怨不得這樣輕慢粗俗,本宮與賢妃說話,都敢插嘴。”

“隻是,你既然到了本宮家裡來做客,怎麼連一聲招呼都不跟主人家打,便住下了呢?”

“叫本宮數數,哦,你是年後不久進宮,到了現在,可是三個多月了,竟沒有想過,要知會本宮一聲?”

王惠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