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1 / 1)

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273 字 6個月前

被她輕描淡寫幾句話羞辱的麵色漲紅,隨即腦子裡便是嗡的一聲,心中那股不安陡然加重,勉強笑著分辯道:“臣女入宮以後,便一直留在賢妃娘娘處,皇後娘娘貴人事多,自然不敢叨擾,失禮之處,望請娘娘恕罪。”

“那就說不通了,”錦書麵上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遺憾:“這是皇宮,這裡隻有兩個正經主子,一個是聖上,一個是本宮,彆人說的統統不作數。”

“王姑娘,你也是大家出身,不會連嫡庶尊卑都分不清吧?”

當初在命婦宮宴上,賢妃與王家都被皇後掃了麵子,難免抑鬱不平,所以才有了兩家聯合,送王惠入宮分寵之事。

賢妃那時還氣著,也有意掃皇後臉麵,連話都沒往甘露殿遞,便叫陳薇與王惠留在了甘露殿,那時候皇後什麼都沒說,她便當皇後是默認了,哪裡想得到今日竟栽在這上邊了。

“娘娘恕罪,”王惠是王家送過來的,不能在披香殿出事,賢妃少不得要低頭,先自軟了語氣:“那幾日臣妾病著,腦袋都糊塗了,竟忘了向娘娘回稟,該死該死,還望娘娘見諒。”

“娘娘勿要動氣,”王惠亦是隨之道:“臣女冒失,未曾多想,念著賢妃娘娘亦是正一品四妃,以為無礙,便未曾往甘露殿拜見,請娘娘恕罪。”

“怎麼,賢妃病的腦袋壞了,你也病的腦袋壞了?”錦書拿眼角斜她,目光含笑,言辭卻鋒利如刀:“王家有客人登門,難道都是叫姨娘招待的?

你家大人,當真待客有道。”

賢妃剛剛才被嫡庶之分壓了一頭,現下又是一個姨娘砸下,麵色漲紅,偏又反駁不得,不由微含怒意:“此事確是臣妾疏忽,未曾同皇後娘娘回稟,隻是王惠與薇兒皆非惡客,但請娘娘網開一麵,勿要計較。”

“賢妃這話說的不對,”錦書沉下臉來,語氣轉涼:“今日你請一個進宮,明日彆人請兩個入宮,大後日便有人請三個進來,這裡到底是皇宮呢,還是菜市場啊。”

“來的人多了,難免就有三教九流,若是哪一日藏一個刺客,捅破了天,拿誰的腦袋來填?賢妃,你的嗎?”

這樣的簍子,誰也不敢往頭上扣,賢妃更是不敢。

若是有一日真出了事,她哪裡擔得起這個責任。

心頭恨得發緊,賢妃卻不得不屈膝,忍著屈辱,跪下`身道:“娘娘恕罪,皆是臣妾的過失,一時疏忽,想左了。”

“你也不必如此自責,”錦書拿她方才說的話堵她的嘴:“你病的腦袋都壞了,一時疏忽也是有的,要怪,也得怪到那兩位姑娘身上去,在這裡住了這麼久,竟也不曾往主人家那裡拜會,沒規矩的東西。”

她這張嘴委實厲害,尤其是捏了那柄,更是得理不饒人。

王惠素日自恃心思靈敏,卻也尋不出錯漏來,隻同賢妃一道跪倒在地,沉默不語,卻借著屈膝的時機,向隨自己入宮的侍女打個眼色,示意她叫陳薇出來攪和。

她畢竟是臣女,有些事不好摻和,但陳薇卻是聖上嫡親的外甥女兒,有她在,便是皇後,也得給幾分顏麵。

賢妃不說話,王惠也低頭不語,錦書倒不糾纏,隻轉向另一處,笑著問道:“兄弟兩個吵吵鬨鬨打一架,這沒什麼了不起的,牙齒還會咬到舌頭呢,到最後還不是一家人?可見也無妨。”

“隻是,”她冷了臉色:“主子跟主子打起來,奴才過去插手,算是什麼道理?這等不知尊卑的東西,不趕緊處置了,留著還有什麼用?”

賢妃聽三皇子說過事情經過,此刻被錦書擺到台麵上說講,未免有些窘迫,一是羞窘於兒子不如承安,第二則是被皇後打臉,情麵上下不去。

隻是話到了現在,她也不想同皇後多加糾纏,隻想著趕快了解此事,不要擴大出去,便強笑道:“確實是奴才不懂事,娘娘寬心,臣妾馬上便處置了他們。”

“就現在,”錦書任由她跪在地上,也不喚她起身,目光凝然:“即刻杖斃。”

賢妃麵容有一瞬間的扭曲,錦書坐在上首,都瞧見她額上鼓起的青筋了,然而彼此對視幾瞬,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還是她先低了頭。

“來人,”一個個字都咬的很緊,賢妃寒聲道:“將那幾個不知規矩的狗東西找出來,杖斃!”

話音剛落,內侍們還不待出門去,三皇子聲音便傳了過來:“我看誰敢!”

“母妃,”三皇子與陳薇攙扶著,一起到正殿來:“他也把我打成這個樣子,憑什麼還要我們認錯?他也配!”

幾個內侍都是從小侍奉他的,最和他心意,若是被打死,傳出去叫人說他連心腹都護不住,還不得笑死!

“他也配?”賢妃沒有搭腔,錦書便先自開口:“論齒序,他是聖上第二子,你是聖上第三子,你要叫他一聲皇兄;

論尊卑,你是賢妃所生,他掛在皇後名下,也不輸你,你不妨說說看,他憑什麼不配?!”

三皇子一時語塞,訥訥難言。

錦書一聲冷笑:“本宮是皇後,是你嫡母,你見了之後居然連問安都不知道嗎?看起來,太傅教的禮儀仁德,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三皇子被堵的語:“……你!”

“沒興趣聽你說這些你你我我,”她抬眼看他,冷冷道:“跪下!”

三皇子憋的麵色發青,麵皮一陣抽搐,終於老老實實的屈膝,跪了下去。

“你以為你自己好得到哪裡去?”陳薇被寵壞了,加之早憋了一肚子氣,又恨又怨,聽了錦書言語,登時便連珠炮一般道:“還不是奴才出身,以為自己有多尊貴!”

若換了平時,三皇子必然會糾正反駁幾句,隻是今日事情發生的多,他早被怒火衝昏頭腦,滿心不情願的跪著,哪裡還顧得了這樣多。

錦書聽她說完,也不動氣,隻是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一挑眉,吩咐道:“掌嘴。”

宮中講究人活一張臉,頂頂要緊的東西便是顏麵,所以便是犯了錯,也多是刑仗,而非掌嘴,隻有恨到了身處,才會被這樣處罰。

這也是之前陳薇生氣的緣由之一。

宮人之間若是掌嘴,隻有主位才能出言責罰,而後妃之間,便隻有皇後能出言責罰,其中規度,可見一斑。

是以驟然聽皇後這樣吩咐,不隻是陳薇,便是賢妃也怔住了。

“你敢!”陳薇慌得眼淚都出來了:“你敢打我,舅舅絕不會饒你!”

“這話你之前便說過,本宮都有點聽膩了,有沒有新鮮的啊。”

“打你怎麼了,”錦書淡然極了:“不會說話的嘴,打爛了也沒關係。”

陳薇還待說話,卻被幾個嬤嬤捂住嘴帶著去了隔壁,總算是給了最後的體麵,沒在人前受刑。

“對了,”錦書淡淡的一挑眉,指了指一側王惠:“帶這位王姑娘一起過去,幫她治一治牙尖嘴利的毛病。”

王惠麵色驟變,嘴唇一動,正想求饒,便被嬤嬤堵住嘴,一並帶去了隔壁。

一牆之隔,根本也掩不住什麼。

木板擊打在麵頰上是悶響聲,夾雜著唇齒間的痛呼嗚咽,聽得人心頭發緊,暗自心驚。

錦書細白的腕上帶了一串蜜蠟,黃橙橙的,色澤十分澄淨。

她低著頭,一麵摩挲,一麵道:“本宮知道,許多人私底下都在議論,說本宮出身低微,不配做皇後,也沒資格做皇後,最開始的時候,也隻是一個奴才秧子,可那又怎麼著了?”

她抬起眼,目光在一眾人麵上掃過:“現在見了本宮,心裡如何叫罵暫且不提,你們不還得老老實實跪下,稱呼千歲?”

“那你們這群出身尊貴,向我這個奴才秧子跪下磕頭的,又算是什麼東西?”

賢妃與三皇子都低下頭,避開她有些灼人的目光,其餘人也一樣。

唯有承安目光溫和,隻看著她這樣徑自光輝,沉默不語。

“好了,停下吧。”如此過了一會兒,她輕輕擺手,示意那邊停下,帶陳薇與王惠過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前不久的時候,陳薇還隻是半張臉腫起,到了這會兒,卻是整個麵龐都發腫,連話也說不出,隻瞪著一雙眼睛,目光猙獰的看著錦書。

王惠更是淒慘,一張小臉全然紅腫,血絲隱隱,幾乎被打爛。

彆人隻看得出麵上傷痕,隻有她們自己在一片麻木的疼痛中感覺到,連自己的牙齒,隱約都有些鬆動了,腦門裡也嗡嗡作響。

三皇子雖然不喜陳薇素日刁蠻,見她這樣,卻也不免生了幾分同情,本是想著伸手去抱她的,再一看她唇邊流出的血沫,難免有些嫌惡,終於還是沒有付諸實際。

“你們入宮之事,本宮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要不是今日撞見,還不知會如何呢,”錦書瞟她們一眼,淡淡的道:“賢妃腦袋壞了,你們也傻了不成,都是大家出身的姑娘,竟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來人,”她微微揚聲:“即刻送兩位姑娘出宮,各回各家去,拿著本宮印鑒,賞她們母親一本《女則》,叫她們閒來無事翻上一翻,免得連好好的姑娘都教壞了。”

這哪裡是要教自己姑娘,分明是將陳家與王家的臉麵往泥裡踩。

二皇子與三皇子打起來這樣的醜聞已經足夠轟動,陳家與王家的姑娘若是被皇後大張旗鼓的送回去,可要將這事兒給壓住,被長安勳貴笑上三年了!

賢妃滿嘴苦澀,想要開口,卻找不到立足之地,指甲狠狠掐進手心兒,卻連痛都感覺不到。

“王姑娘,”錦書目光往王惠身上一掃,語氣輕緩:“有句話,我本是要送給賢妃的,現下遇見你,不妨一並說給你們兩個聽。”

王惠情狀較之陳薇,卻是難看多了,勉強她底氣不如陳薇,不敢放肆罷了。

定了心神,她顫聲道:“請皇後娘娘賜教。”

“其實也很簡單,就一句話。” 錦書彆有所指,看一眼賢妃,輕輕笑道:“夜路走多了,總會撞見鬼的。”

“——所以說,晚上出門的時候,千萬記得帶盞燈籠,彆的撞見什麼不該見的臟東西,反倒害了自己。”

☆、第51章 抹藥

這句話極簡單, 但內裡有似乎彆有深意, 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洞,叫人不敢多看。

王惠與賢妃的臉同時一暗, 笑意都有些勉強了。

錦書卻不囉嗦, 擺擺手,示意宮人即刻送她們出宮, 隨即轉向賢妃:“三皇子的意思是,那幾個內侍,比他兄長的體麵還要尊貴幾分,賢妃——也這樣想嗎?”

賢妃笑的臉都僵了,凝滯中有些酸痛,索性收了素日掛在臉上的笑意, 冷臉道:“區區幾個奴才,但憑娘娘處置便是。”

“母妃!”三皇子正是最要臉麵的時候,現下見自己的母親都不支持自己, 不免變色, 急急地喚了一聲。

賢妃哪裡不明白兒子在想些什麼,她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