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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285 字 6個月前

她這樣一說,錦書便側過臉去盯著她看,麵上神情同發髻上那隻鳳凰步搖一般,華貴中泛著金屬的冷意,直看的她低下頭,躲避開她目光。

“本宮也是勸過的,”錦書這才一笑,探手去撫自己肚腹,彆有深意道:“隻是聖上說,任誰都沒有他的小皇子重要,這孩子雖然齒序小,卻是他頭一個嫡子,將來是要承擔重任的。

不管本宮怎麼說,聖上都堅持要陪著,本宮也沒辦法呀。”

若說之前她說的話刺心,這會兒說的,卻是直接將匕首刺進賢妃心口去,順手又攪了攪,鮮血淋漓的□□。

賢妃隻消一張口,都能感覺到自己嘴裡的血腥氣。

“賢妃,賢妃?”錦書笑的恬淡,母親的柔和意味十足:“你怎麼不說話了?”

這樣一把刀,明晃晃的插在心口,賢妃哪裡還說得出話來,臉色難看的似是生了一場大病,灰蒙蒙的。

錦書笑%e5%90%9f%e5%90%9f的看著她,不鹹不淡的關切幾句,便吩咐人送她回去。

一眾妃嬪見賢妃如此碰壁,哪裡還敢多留,麵麵相覷一會兒,便規規矩矩的告退了。

大周風俗使然,過了十五,才算是新年結束的。

姚家新出了一位皇後,正是鮮花錦簇的時候,往常年裡路過姚家都不停腳的貴人們,也會特意送去拜貼求見,便是不送帖子,也必然會有一份厚禮過去。

姚家那點事兒,但凡花點心思便能知道的分明,無非是原配去世之後,繼室所生的幾個孩子與前頭留下的孩子不和,作為父親的姚望又拉偏架罷了。

可話又說回來,最起碼姚望在兩任妻子俱在之時,身邊也是乾乾淨淨的,沒納幾個美妾收用,再往上數,姚家老太爺也沒納妾,家風總是好的。

姚軒與姚昭作為皇後的胞弟,人又明俊,書念的也好,眼見著鵬程萬裡,自然多得是內宅夫人打聽。

張氏是繼母,又同皇後姐弟三個關係平平,兩位公子的婚事,她顯然是做不了主的,雖說如此,隻過去打探一下消息,還是可以的。

正月裡來的人多,張氏聽彆人明裡暗裡的問姚昭姚軒婚事,心裡麵酸的不行,簡直連滿口牙都要倒了。

——這些人都是瞎了不成,她的阿盛與阿瑾也是出眾,怎麼沒有大家嫡女來打聽?

偏生來人也會說話,嘴巴一個個兒甜的跟抹了蜜一樣,說什麼“四位公子皆是極出眾的,隻是大公子與二公子臨近婚齡,這才問上一二”,叫張氏滿心火氣也不知從哪兒發。

姚望對此有所了解,隻暗自叮囑張氏小心行事:“娘娘是他們親姐姐,又是皇後,說不定會親自指婚,你彆出去胡亂應承!”

張氏被訓了一通,一顆火熱的心才算是涼了幾分,也懶得搭理姚望,去後院裡,督促小兒子姚瑾念書了。

姚盛討他老師的喜,帶著拜會幾位當世大儒去,整日的不在家。

張氏自然不會對他小氣,使得兒子叫人輕看,大把的銀錢撒出去,叫他備份厚禮,不要失了體麵。

姚望骨子裡是極愛慕虛榮的,也樂意聽奉承話,聽聞許多人想要同自己家結親,其中不乏高門嫡女,不免意動。

隻是像他對張氏說的那樣,錦書那邊不鬆口,他也不敢胡亂應承什麼。

這日清早,他才聽人提起,連寧國公家都透過結親的意思,驚得連手上茶盞都險些摔了。

要知道,寧國公世襲勳爵,可是長安中頂尖的勳貴門楣了。

“去叫阿軒過來,”想了一陣,姚望吩咐侍從:“快些。”

侍從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大公子剛剛才出門,說是往柳祭酒家中拜會去了。”

柳無書十分欣賞兒子,姚望也是知道的,聞言也不多想,隻是覺得欣慰:“好,等他回來,再叫他過來便是。”

雖說天氣仍舊是冷,太陽卻也出來了,隱約帶著一點兒微微的暖。

姚軒帶著兩個仆從,牽著馬出了府門,正待上去,迎麵卻撞見了姚盛。

年夜時候,姚盛便有些懨懨,現下脫了厚重的冬衣,才覺人也清瘦幾分。

“三弟,”姚軒看著他,笑著寒暄一句:“這是往哪裡去?”

“老師帶我去拜會陳先生,”姚盛目光有些躲閃,隨即鎮定下來:“大哥呢?”

姚軒一笑:“今日無事,往柳祭酒家中去一趟。”

“是嗎,”姚盛掩口咳了一聲,作態送他:“不好叫柳祭酒空等,我便不耽擱大哥時間了。”

“好,”在姚盛隱約透出紅色瘢痕的腕上一掃,姚軒語氣和煦:“那我便去了。”

姚盛不易察覺的鬆一口氣:“大哥路上小心。”

☆、第46章 結親

姚軒騎馬到了柳家,方才將韁繩遞給身側侍從, 便見柳家總管迎了出來, 向他含笑致意:“姚公子來了, 老爺正在書房等著呢。”

姚軒亦是一笑:“多謝總管告知。”

哪有人不喜歡禮貌的後生呢,柳家總管對他印象本就不錯,見姚軒並未曾因為胞姐冊封皇後而趾高氣揚,便更是欣賞了,正待引著他往裡進, 便聽不遠處有馬蹄聲近了, 不由側首去看。

不過幾瞬功夫,那馬蹄聲便到了柳家門口, 兩個年輕俊逸的少年騎馬而至,輕裘緩帶, 貴氣逼人,隻是眉宇之間暗含幾分倨然, 叫人看了心中不快。

總管是柳無書心腹, 一見這二人過來, 眉頭便是一跳, 怕姚軒不識得,低聲向他解釋:“是趙家的大公子與靜儀長公主之子,大抵也是來拜會的。”

他說大抵,顯然對於這二人的來訪也不知情。

更甚至,是他們沒遞拜貼,直接過來了。

趙旭遠此前曾經求娶柳彤雲, 隻是被柳無書推拒,還為此生了齟齬。

畢竟涉及彼此名聲,兩家人也不曾大肆張揚,隻是管家作為柳無書心腹,或多或少的,總會知道幾分,現下見他們登門,自然不會往好處想。

趙家與蕭家素來結親,靜儀長公主之女陳薇又被賜婚三皇子,走到一起去也是尋常,並不奇怪。

姚軒聽得管家說了他們身份,反倒舒一口氣。

若是什麼親近之人,少不得要言談一番,現下是這兩家的,大可以敷衍兩句,走開便是。

長安隻這麼大的地方,便是不曾相識之人,也能混個臉熟,隻是此前姚家與趙家門楣相差太遠,靜儀長公主夫婦又外放去了,姚軒自然不會識得他們。

隻是他不認識這兩人,這兩人卻是認識他的,尤其是靜儀長公主之子陳立。

前些日子的命婦宮宴,皇後親自下令將靜儀長公主與陳薇送回去,明麵上說是長公主抱恙,可實際上呢,整個長安的人都知道,她是被皇後給趕出去了靜儀長公主要強了一輩子,最是看重自己顏麵,返家之後,人沉鬱了幾日,竟是病倒了。

陳立父親的陳家嫡長子,母親又是當今的胞妹,年幼時隨著父母一道留在地方,從沒有遭遇過什麼挫折,眼見母親與胞妹皆是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幾乎當時便忍不住進宮找皇帝舅舅分辯,陳駙馬好說歹說才將他給攔住了。

聖上若是有意為靜儀長公主撐腰,那早就撐了,還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趕出去這也更加叫陳立恨得牙癢。↘思↘兔↘網↘

要不是姚氏蠱惑了舅舅,按照他一貫對於母親的寵愛,哪裡會使母親落得這般田地,被整個長安的人暗暗取笑下了馬,陳立嗤笑一聲,目露矜傲:“什麼阿貓阿狗也敢擋我的路,還不讓開”

姚軒既不看他,也不動氣,隻是轉向總管,道:“我們進去吧。”

竟是將他視若無物。

管家亦是不喜陳立態度,更不必說一側的趙旭遠也麵露哂笑,顯然並非善客:“姚公子請吧,再不過去,老爺怕要等急了呢。”說著,便示意一側仆從前邊引路,自己則留了下來。

姚軒向他輕輕頷首,也不多話,轉身往裡麵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陳立沉下臉來,轉向柳家總管:“不將我們放在眼裡嗎”

“陳公子言重了,”管家客氣道:“隻是我家老爺早早便同姚家公子相約,今日怕是不見外客,二位請回吧。”

“那也沒關係,我們又不是來見你家老爺的。”陳立眉飛色舞,道:“請你們家柳二姑娘出來便是。”

管家麵色也沉了下來:“我家姑娘隻會親友,不見外賓,更無暇外出,二位還是請吧。”說著,便示意人送他們出去。

“這就是柳家的待客之道嗎”趙旭遠一直在側聽陳立打頭陣,現下卻不得不開口,微露不滿道:“竟將客人往外趕”

管家正待再說什麼,卻聽有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行駛過來,在府門不遠處停了下來,兩個侍女先行下來,隨即卻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夫人。

“我說叫你們同我一道過來,你們偏偏不停,如何,被攔下了吧”柳大夫人趙氏扶著侍女的手,施施然走過來,向趙旭遠與陳立打趣。

“可不是,”陳立眉頭皺的老高,語氣嘲諷:“柳家的門檻兒,可是高的很,尋常人都進不去呢。”

“好了,老高,”柳大夫人去看管家,笑%e5%90%9f%e5%90%9f道:“你同幾個孩子計較,也不嫌丟人現眼,弟妹都是怎麼管家的,竟叫你這樣開罪貴客”

“比不上嫂嫂,”柳夫人聲音淡淡傳來,隱約含諷:“招呼都不打一聲,便帶著人登門,知道的是一家人不避諱,不知道的,還當嫂嫂臉皮多厚,連規矩都不懂呢。”

柳大夫人被弟妹說的臉皮一抖,當著兩個小輩的麵,頗有些下不來台。

臉上青白不定一會兒,她方才道:“弟妹這是哪裡話,咱們雖是分家了,卻也不必說的這樣絕情。”

“什麼樣的嘴說什麼樣的話,我這人便是如此,嫂嫂不樂意聽,便回自己家去,”柳夫人似笑非笑的在趙旭遠臉上掃過,語氣微涼:“做什麼在這裡聽我囉嗦”

趙旭遠是有幾分才華,家世也不錯,可隻看他家中姬妾通房,柳夫人便不想將女兒嫁給他。

更不必說他今日刻意請陳立來助陣,說三道四的,損害女兒名聲了。

柳大夫人被說的臉皮掛不住,一陣訕訕之後,又厚著臉皮道:“人都到了門口,弟妹可彆隻顧著說教,是不是先叫我們進去,喝口茶再說”

姚軒進書房時,柳無書正站在書架前,細細將架子上的書目分類整理,見他來了,便笑著示意侍女上茶,又招呼他坐下。

“先生家事繁忙,兩下裡又沒有親戚關係,正月十五之前總也不好登門,”姚軒向他施禮:“今日方才前來拜見,還請先生見諒。”

“人之常情罷了,有什麼好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