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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316 字 6個月前

裡,陳薇要是個溫婉柔順的,那才奇了呢。

“我不喜歡她!”果不其然,承庭蹙著眉,不滿道:“什麼都要搶,我不給,她還擰我了!”說著,就掀起衣袖給她看。

賢妃被他說得眉頭一皺,麵色愈發冷了,翻開他衣袖,便見他臂上已然青紫,既心疼又生氣,恨聲啐道:“什麼東西,跟她那個娘一個德行!”

“好孩子,你暫且忍忍,” 賢妃一邊吩咐人拿藥酒過來,一邊低聲勸慰:“為了將來,你也得將她哄好了,等再過幾年,你想將她搓圓搓扁都成!”

“非要這樣嗎?”三皇子年紀不算大,可畢竟成長在皇宮,人也不傻,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卻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母妃,我討厭她,也不想娶她。”

“沒事兒,”賢妃笑著安慰他:“等你到了娶妻的年紀,母妃賞你幾個乖巧聽話的妾室便是,至於陳薇,隻娶回來供著就是了。”

靜儀長公主言而有信,同賢妃敲定婚事之後,去幾個資格老的太妃宮裡坐了坐,便往甘露殿,見聖上去了。

錦書這兩日清閒,便留在甘露殿中製衣。

給姚軒的衣袍上本是要繪鶴的,隻是她腕上無力,當真去繪,還不知要花費多少工夫,加之女兒家手筆綿軟,便是畫上了,隻怕也是沒精神。

聖上丹青倒是極好,錦書也不同他客氣,捉他過去,幫著描繪了。

“你想的倒是好,”聖上一麵提筆,一麵向她抱怨:“朕若是繪在上麵,他敢不敢穿還未定呢。”

“好像你的畫一出去,就能被人認出來一般,”錦書也不怵他,隻在側潑冷水,打趣道:“七郎以為自己是誰——畫聖齊元子麼?”

聖上一聽她開口,便在一邊斜著眼看她,錦書尤且不覺,一席話說完,便見他扔下筆,往繡架邊去撲她,連忙一躲。

“跑什麼跑,”聖上攬住她腰身,伸手去撓她癢癢,似笑非笑道:“方才不還說的歡嗎?”

錦書最怕癢,他這樣一來,人都有些站不住,伏在他懷裡笑得不停,想開口求饒都不成,一雙眼睛水波盈盈的望著他,求他停手。

她懷有身孕,聖上也不會過分欺負人,眼見她笑出眼淚來,方才停手,正待說幾句話,便聽外邊有人回稟:“聖上,靜儀長公主來了。”

“她來做什麼,”聖上眉頭微微一蹙,隨即鬆開:“叫她進來。”

錦書與他嬉鬨一通,二人一起倒在暖炕上,衣裙也略微有些亂,聽他這樣講,作勢起身整理,卻被聖上拉住了。

“怕什麼,”他伸手去扶她發髻上的步搖,溫聲道:“在自己宮裡,沒這些忌諱。”

“七郎說的倒是輕鬆,”錦書拿眼睛斜他,語氣微嗔:“就我們兩個在裡邊,彆人進來一看,衣裳還亂了,不定怎麼想呢。”

“還能怎麼想?”聖上托著下頜看她,有條不紊:“憐憐還懷著孕,朕連這點克製都沒有,急著與你親近?”

“七郎。”錦書羞於出口,隻又叫了他一聲。

“好了,”聖上愛她這般小女兒情態,也不為難,親自為她整了衣裙,方才上下打量,口中揶揄道:“朕的憐憐端莊嫻雅,莊重大氣,叫人見了一絲遐想也生不出,隻想念一段般若經,高興了沒?”

錦書伸手推他,他卻將她攬住,額頭抵在她肩上,大笑出聲。

靜儀長公主過來時,便見他們極是親近的依偎在一起,似是陷於情愛的俗世男女一般繾綣,親昵極了,隻是看著,都叫她眉心不覺一跳。

莫說是在皇家,便是在尋常百姓家,這樣親熱的也不多。

她與駙馬成婚多年,駙馬身邊也無姬妾通房,可是說到底,即使是在最柔情蜜意的時候,二人也沒有這般親昵的相處過。

她這位皇兄最是冷清,姚氏竟如此得他寵愛,當真叫人訝然。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靜儀長公主也未曾將敵意表露出來,拉著女兒一起問安,將心中莫名澀然壓下,寒暄幾句之後,便將話題轉到了方才與賢妃商定的婚事上。

對於三皇子而言,錦書是繼母,對於陳薇而言,錦書算是便宜舅母,這種事情,她自然是不好說什麼的。

靜儀長公主說的時候她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刺繡,靜儀長公主停下,等待聖上決斷的時候,也是如此。

聖上倒是沒有立即拍板,目光在靜儀長公主麵上一掃,隨即轉到陳薇臉上,黑黢黢的,有些隱隱的沉。

“薇兒,”他輕聲問:“告訴舅舅,你想嫁給承庭哥哥嗎?”

陳薇此前得了母親叮囑,加之此前同承庭相處過,在他一再的退讓之下,自是極為滿意:“薇兒願意!”

“賢妃呢?”聖上目光微深,笑著去問靜儀長公主:“她怎麼說?”

靜儀長公主心底一緊:“之前我就有這個念頭,前幾日見兩個孩子玩兒的來,才決定下來,有意無意的試探了賢妃姐姐幾句,她也是有意的。”

“兩下裡都願意,那朕怎麼好做惡人?明日朕便下旨為他們賜婚,”聖上聽得一笑:“隻是他們畢竟年紀還小,且等幾年再完婚便是。”

來這裡之前,靜儀長公主心裡準備過幾番說辭,沒想到一個都沒用上,聖上便準允,大喜道:“謝過皇兄!”

說著,又去看自己女兒:“還不謝過舅舅。”

在聖上麵前,陳薇乖巧極了,笑的很甜:“謝謝舅舅!”

聖上半靠在軟枕上,撐著額向她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對於錦書而言,這次的事情隻是一個小插曲,即使第二日聖上降旨,引得長安勳貴議論紛紛,也同她無什麼乾係。

她需要仔細準備著的,便是初九那日的命婦宮宴。

這也是她作為皇後,第一次在長安命婦麵前露臉,由不得馬虎。

聖上心疼她,見她為此憂心忡忡,不免出言安慰,錦書知他好意,也鬆一口氣,可歸根結底,總還是有些忐忑的。

每年正月初九,宮中便有命婦宮宴,朝中勳貴之妻與正四品誥命的命婦皆需列席,堪稱大典。

借著錦書的緣故,姚家程家都能來這裡走一圈兒,這一回,姚家來的自然是張氏,程家來的則是程老夫人與程夫人。

錦書心知張氏有幾分水準,可是若是叫她稱病不來,反倒叫人笑話,便將她的坐席安排到舅母與外祖母身邊去,兩下裡有個照應。

姚望並不傻,夫妻多年,他比錦書更了解張氏,出門之前便耳提麵命,捏著耳朵囑咐,叫她萬事仔細,千萬彆出錯,此外更得謹言慎行。

張氏心中不喜錦書這個繼女,可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兒女將來還是得靠著她這個皇後姐姐。

雖然對於姚望態度不虞,她倒是真沒生出什麼彆的心思來,隻牢牢跟在程老夫人身後,規矩的很。

錦書有孕,也未曾濃妝。

內殿裡早被熏的暖香融融,她穿著正紅九鳳曳地裙,外罩淺金色短褥與銀紅色披帛,拋家髻上金質九鳳連珠步搖,耳畔是圓潤東珠,典雅端嫻,淩然貴氣。

不是沒有人詬病過她的出身,可是這會兒,任誰見了也得承認,隻看相貌氣度,姚氏確實有正位中宮之像。

此前年月,歲首宮宴皆是由賢妃操持,與一眾命婦談笑風生,長袖善舞,這會兒坐在錦書下首,麵色難免有些不自在。

與她一般不自在的,還有王家的大夫人周氏。

側過臉去,她隱晦的瞥一眼靜儀長公主,得到她回望的目光後,微蹙的眉頭隨之舒展開來。

錦書身為皇後,自是位居正中,賢妃身為正一品妃,也在她身後得了一個小小席位,其餘宮嬪,卻無資格列席。

命婦宴席也是論資排輩,坐在她左手邊的是安國公之母,年近七十的公府太夫人,右手邊的則是中書令夫人,年紀也是不輕。

兩人活了這麼些年,經的風雨也多,最是知曉世事變遷如何反複無常,即使外邊有人傳言姚氏狐%e5%aa%9a惑主,此刻對著這位皇後,也隻做不知,言笑晏晏。

安國公太夫人年歲最長,資曆也厚,反倒沒有太多拘束,笑%e5%90%9f%e5%90%9f的說了幾句玩笑話,不管好笑與否,在場的夫人們皆是掩口,一道笑了出來,倒也和氣融融。

錦書唇邊笑意還未曾散去,梨渦正顯,想要開口時,卻見一側有人起身,屈膝拜了下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婦人上了年紀,麵容保養卻得宜,周身貴氣,不似俗輩:“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自是位分尊崇,今日得見,已是有幸,願娘娘長樂未央,嘉延千歲。”

她這幾句話說的極漂亮,錦書心卻微微沉了一下,仿佛是被魚咬了的漂子,直直墜了一墜。

那是先晉王妃的生母,王家大夫人周氏。

“借夫人吉言,”她含笑應聲,麵色不變:“坐吧。”

“娘娘請恕臣婦冒昧,”周氏低著頭,看似恭謹:“臣婦此次入宮,除去宮宴,還有一求。”

錦書淡淡一挑眉:“今日隻是命婦宮宴齊聚一堂,若是說起彆的,豈不是掃了興致?”

周氏唇邊略過一絲嘲諷,隻是低著頭,被掩飾掉了:“娘娘大度,何妨一聽?”

錦書麵色已經帶著一點冷了:“夫人,你大概忘了,這是什麼地方。”

周氏還不曾說話,靜儀長公主便笑了:“皇後做什麼這樣冷臉,先嫂嫂人都去了,你還吃什麼飛醋?”

拿團扇掩口,她咯咯笑了起來。

☆、第43章 等他

靜儀長公主之女陳薇與賢妃所出的三皇子結親, 錦書自是知曉, 卻不曾想過, 這樣的場合裡,她會站出來,為王家人說話。

目光隱晦的往身側賢妃麵上一掃, 錦書心有所悟, 明白過來。

即使如此,也不代表她便要給靜儀長公主這個麵子,順著她心意將話扯下去。

臉麵都是彆人給的, 可不是自己紅口白牙去要的,她不將自己放在眼裡,自己何必巴巴的湊上去,自取其辱。

更不必說, 靜儀長公主與賢妃結親,早就站在了她的對立麵。

“皇後娘娘, ”錦書不語, 靜儀長公主便笑的愈發開懷了:“您倒是說話呀。”

“長公主隨駙馬外放,彆的沒學到,鄉野婆子的口舌倒是學的十足。”

錦書輕輕一哂,側目看她, 也不客氣:“搬弄是否, 言語粗鄙,知道的,你是皇族長公主, 不知道的,以為是哪來的村婦呢。”

眾人同這位年輕皇後說了這麼久的話,一直都覺她溫和敦厚,哪裡想得到對上靜儀長公主時,會這般犀利決絕,偌大的內殿,當即便是一滯。

靜儀長公主也怔住了。

沒出嫁之前她是嫡出公主,很得先帝寵愛,出嫁之後幾年,先帝駕崩,繼位的是她胞兄,她這個長公主愈發尊貴,更沒人敢輕易違逆她了。

等到這次回京,聖上待她態度雖淡了些,但畢竟骨肉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