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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369 字 6個月前

輕輕親%e5%90%bb她的眼睫,隨即便合了眼。

一室寂靜。

寧海跟兩個徒弟等在外邊,初時還能聽得內殿有聲響傳出,等再過一會兒,卻一聲不聞,安靜起來。

兩個徒弟對視一眼,道:“師傅,裡頭……要不要過去侍奉?”

“不必了,”寧海搖搖頭,似乎舒了口氣:“錦書姑娘在呢,沒事兒的。”

“可是,”徒弟低聲道:“裡頭的桌案酒盞,不需收拾嗎?”

“不需要,”寧海微微一笑:“聖上不會在意這些的。”

“留下兩個守夜,其餘的回吧,”他示意其餘人退下:“今日無事了。”

如此過了一夜,內殿再無聲響,寂寂如霜,守在外邊的內侍總管望著天邊勾月,心中一片清明。

解鈴還須係鈴人,果真不錯。

有著前一次的經驗在,第二日,寧海與一眾侍從入內時,見塌上乾乾淨淨,並無印痕,心中雖不免挑一下眉,麵色卻也毫無波瀾。

一掃前些日子的陰鬱,聖上暢然起來,還頗有興致的同他們說笑幾句,似乎此前的那些煩擾都已煙消雲散,雨歇日出。

寧海心中也能猜到幾分緣由,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正想著要待錦書更親和些,便聽聖上叫了錦書一聲。

“朕今早不用茶,”自一側的果盤中取了一隻石榴,他遞給錦書,道:“替朕剝出來吧。”

錦書伸手去接,已然握住那隻石榴的鮮紅外皮,聖上卻不鬆手,隻含笑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心下不明,周遭又有內侍們在,更不好問出來,隻拿一雙明眸看聖上,等待他出言。

聖上卻不曾出聲,隻是定定的看著她,手指一動,在她手心裡緩緩劃了劃。

既輕,又癢。

錦書明白過來,麵頰不覺微紅,嗔他一眼,接了過來。

留在含元殿侍奉的內侍,無論眼力心思,自是不可缺一,瞥見聖上近乎男女調情的那一勾一畫,也隻是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渾然不曾察覺一般,倒是免了錦書羞窘。

她麵色皎皎,似是明月,現下卻染了晚霞的嫣然,當真極美。

低下頭,錦書去看手裡那隻石榴,才發現原是昨日聖上自己剝開的那一隻。

經了一夜功夫,連露出來的白色內膜,都有些懨懨之意了。

“這隻品相不好,”她道:“奴婢還是換一隻剝吧。”

“不,”聖上目光落在她麵上,道:“朕偏偏喜歡這隻。”

錦書心中微動,低聲應了:“好。”

那隻石榴的外皮是硬的,她拿刀子挑開一個口兒,便順著內裡凹凸不平的紋路,慢悠悠的剝開了。

將白色的薄膜一層層剔除,內裡便是水晶般剔透的果粒,錦書去淨了手,取了玉盤安置,正待進前殿,便見夏邑捧著顏料過去。

“怎麼,”她低聲問:“聖上要作畫嗎?”

“錦書姐姐有所不知,”夏邑感激她前幾次幫助,輕聲回答:“畫聖齊元子今日入宮,要為聖上畫像,總管吩咐我早些準備。”

姚老太爺與齊元子有舊交,錦書是知道的。

隻是老太爺去得早,她年紀又小,卻不知齊元子是否記得她了。

在心底搖搖頭,她將那些想法拋出腦中,同夏邑一道進了前殿。

聖上坐在案前,正隨意翻閱麵前奏疏,餘光瞥見她進來,不覺一笑。

錦書上前去將玉盤放下,下意識的看他一眼,卻見他也在看自己,那目光綿柔而溫和,似乎是蝶對花的展翅。

她麵上那對梨渦似現非現起來,看他一眼,退回了素日裡站的位置。

他們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目光的無聲交彙,但寧海站在一邊,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了。

好像有一個無形中存在的圈兒,他們在裡麵,彆人進不去。

下意識的,他往後退了一步,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不去驚擾彆人。

好在,接下來齊元子的入宮,極大的緩解了他的窘境。

畢竟是長者,又有聲望,聖上對著這位須發皆白的老人,語氣舒緩,態度也極溫和。

甫一入內,問安過後,便賜了座。

齊元子上了年紀,體力不濟,也不推脫,謝恩之後,便坐到椅上,靜聽聖上對於他西蜀之行的詢問。

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將話題繞到了作畫上。

“聖上不必在意老朽,”齊元子站起身,笑道:“素日裡如何,此刻仍舊如何便是,無需拘束。”

“至於其餘人,也是一般道理,不必為此覺得不知所措。”

他這樣說,自然是省了許多麻煩事。

其餘人或許可以靜立不動,聖上身為天子,卻不會為了一副畫像,在案前癡坐許久。

聖上點頭應了,齊元子便到了專門為他而設的案前,對著麵前宣旨看上一會兒,向錦書道:“勞煩這位姑娘,為我研一回墨。”

錦書自無不應,挽起衣袖,問了濃淡,便有條不紊的開始了。

她低頭研墨,齊元子卻四顧周遭,等到將一切熟記於心,才看向她,低聲笑道:“我離京時,錦書還是小姑娘,現下卻這麼大了。”

錦書不意他竟記得自己,且能認出,禁不住一笑:“先生好記性。”

“你信上雖說一切安好,可你兩個弟弟見了,卻仍覺擔心。”

齊元子摸著胡子一笑,彆有深意:“現下一看,卻是他們杞人憂天了。”

他說的語焉不詳,錦書不明所以,正待再問,齊元子卻笑了。

“好了,墨已得當,回去吧。”

錦書深深看他一眼,心下不解,卻也不曾再問,隻是回到原地去,如往常一般侍立在側。

齊元子似乎笑了一聲,又似乎隻是她的錯覺,正要拿餘光去看時,他卻已經執筆,似是書寫行書一般的筆走龍蛇,極為迅疾。

果然不負畫聖之名。

錦書收了心,不再去看,隻低垂著眼睛,靜靜等待。

這過程並不久,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齊元子便收筆了,對著麵前畫作看了一看,伸手添了幾筆,便放下了。

一側的內侍以目光詢問,他亦點頭,那內侍會意的上前,執起那幅畫作,呈到禦前去了。

這本是同錦書無關的,畢竟她離得遠,望不見畫作究竟如何。

可饒是看不見,卻也能猜得出會有多傳神。

她低著頭,正胡亂想著,便覺一道目光向自己望了過來,帶著難言的熱。

是聖上。

錦書挑起眼簾去看時,他卻已經收回了目光。

執筆在畫上寫了幾句,他向齊元子道:“老先生年過七旬,可是不僅眼明,也是心亮。”

奇怪。

錦書在心裡暗道,不去誇齊元子畫技出眾,怎麼反倒去說他眼明心亮?

齊元子撚須一笑,目光隱晦的在錦書身上一掃而過,卻不多言。

錦書心中愈發疑惑。

也隻有寧海侍立在聖上近側,瞧見了那幅畫,才明了他們究竟是打了什麼啞謎。

很多很多年的以後,首都博物館展出了大周朝畫聖齊元子的名作。

——《木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之所以取名如此,是因為有人,在上麵題了八個字。

長樂未央,長毋相忘。◤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會更一點現代,主要將後事對於他們的評論~

還有,求評論啊啊啊啊

☆、現代

今天是大周朝畫聖齊元子所作的那幅《木枝》,初次公展的日子。

趙曉跟兩個閨蜜早早起床,一起趕到了首都博物館。

但饒是如此,等她們進去的時候,前排的位置也已經擠滿了。

“曉曉,到這邊來。” 趙曉隔壁家的姐姐在這裡工作,見她過來,隔著人流向她招招手,帶著她們幾個人去找位置。

“我們來的夠早了,”趙曉的閨蜜秦穎咂舌:“可是人居然都這麼多了。”

“這是《木枝》的第一次公展,話題度很高,來的人當然也很多。”

隔壁姐姐笑著向她介紹:“畫上既有建元帝這樣的有名君主,也有孝聖宣皇後那樣的傳奇女子,又是出自少有書畫遺留的大周朝,引起的轟動很大,也是正常。”

“姐姐,你看過那幅畫嗎?畫的什麼?孝聖宣皇後生的很美嗎?”幾個女生心裡好奇,連珠炮一樣的問。

“沒有,”鄰家姐姐笑著說:“因為是名畫,曆史研究的價值很高,保護的很嚴密,在公展之前,隻有專家們見過。”

“這一次公展來的人很多,安保做的更仔細,雖然是公展,實際上還是隔著防彈玻璃,專家在內裡,靠耳麥與外部音響串聯進行講說的。”

“啊,這樣啊,”秦穎有點遺憾,隨即又期待起來:“史書記載,孝聖宣皇後有國色,美儀容,得兩代君主傾心,隻是沒有畫像遺留,一直都覺得好可惜。這一次能見到,真是太好了……”

鄰家姐姐微笑著聽她說完,正要開口說話,展覽廳中心的燈光卻亮了起來。

低頭看一眼腕表上的時間,她歉然道:“快要開始了,你們在這裡等等吧,我先過去忙了。”

幾個姑娘一起點頭,目送她離開,目光閃閃的望向了展廳的中心位置,等待不久之後的初展。

華國泱泱幾千年曆史,無數次站在世界的頂峰,但畢竟時光無情,無數的光陰被曆史的塵埃遮掩,始終在晦暗處不見天日。

而一度威加四海,萬國來朝的大周朝,在引起後來者興趣的同時,始終半遮半掩的藏在歲月疑雲之後,不露痕跡。

直到去年,考古學家在大周一位君主的陵墓中,發現了這幅《木枝》。

這上麵,既印著大周朝那位頗負盛名的畫聖印鑒,也附有彪炳青史的建元帝印鑒,一被發現,就引起了巨大轟動。

在大周後係君主陵墓中發現的畫作,雖然有可能是後人偽作,但那可能性,委實是太低太低了。

考古專家中的幾位齊元子畫作研究者,細細看了許久,終於認定,這確是真跡無疑。

而在史書之中,也確實有畫聖齊元子入宮,為建元帝作畫的記載。

猜想得到確認,像是一瓢水潑進了油裡一般,考古界與曆史學界一起沸騰了起來。

因為某些難言的原因,為尊者諱,傳世的史書之中,隻記載了建元帝的豐功偉業,對於他的私事,卻鮮少提及。

現在,有了這幅當時的畫作為證,顯然能得出許多信息。

更不必說,對於赫赫有名的孝聖宣皇後,坊間的猜測議論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負責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引領著參觀者各自入座,保持安靜,這樣過了半小時,在一眾灼灼的目光之下,初展終於開始了。

“周朝國祚延續長達八百年,堪稱華國之最,其間也曾有衰敗困頓,但每每有君主中興,複前朝興盛,疆域最大時,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