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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他看,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唞,含羞帶怯地偏過了視線,那一瞬間眼神裡流過的風情輕易地讓人聯想到了在春風裡搖曳招展初綻的桃花。

柔嫩,青澀,在最好的年紀。

寒江穆唇角微微翹起,這抹笑意和之前一般,柔化了他眼裡的鋒芒,顯露出了本該是他這個年紀的神采與光色,他抓著薑潮雲的手,從臉頰挪開,他的手指控製著薑潮雲的手指,將他白皙的指尖點到了自己的鼻梁上,又順著鼻梁往下,最後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薑潮雲被指尖柔軟的觸?感驚到,立即清醒過來,立即抽出了手,不知所措地退後了幾步。

寒江穆若無其事地問:“少爺怎麼不摸了?”

薑潮雲紅著臉,瞪了他一眼,抿起唇角不說話。

寒江穆看他臉實在紅得厲害,便也壓住了他骨子裡潛藏的惡劣,見好就收。

兩個人默默地靜坐了一會兒,薑潮雲感覺情緒終於平穩了許多,才開了口——剛出聲便驚覺自己的聲音變得有幾分沙啞,都不太像是自己的聲音:“……你怎麼還不走?”

寒江穆靜靜地看著他,當真站起來,要出去。

薑潮雲見他真要走,又忍不住叫住了他,“等一等。”

寒江穆微微側頭去看他,“少爺有何吩咐?”

薑潮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寒江穆便耐心地等了他一會兒。

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薑潮雲小聲道:“我可沒洗手。”

寒江穆聽了,恍然,低聲道:“少爺沒洗手,也很乾淨。”

轟的一下,薑潮雲登時臉頰燒紅一片,再去看寒江穆,卻見他說完這句話,就大步離開了。

薑潮雲腿軟地跌坐在凳子上,%e8%83%b8膛裡那顆不安分的心好像被什麼擊中了一般,跳動反而變得緩慢了起來。

碧心進來,就是看見薑潮雲滿臉通紅坐在凳子上發呆的模樣,她心裡一驚,趕忙走上前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天哪,好燙啊!少爺你這是生出熱病了?”

薑潮雲也覺得頭有些暈,一時之間也懷疑自己受了涼生了熱病。

因此碧心去給他請旬先生的時候,他竟也沒有阻攔。

待到荀子陽風塵仆仆地趕過來為他診斷,確認他身體無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是被寒江穆寥寥幾句話弄得方寸大亂,他整個人都不像是自己了!

這寒江穆,竟然恐怖如斯!

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再和這個寒江穆有什麼牽扯了!

薑潮雲下定了決心,當晚直接鎖死了窗戶和房間,不給寒江穆任何能夠進入他內室的機會。

當晚寒江穆過來,吃了一個閉門羹,竟也不慌,沉靜地離開了。

這樣持續了幾日,反倒是薑潮雲心裡亂糟糟的,十分糾結,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寒江穆隨意幾句話弄成那副模樣,好像喜怒哀樂都被對方掌控了一般。

他不懂,也不想懂,他直覺自己若是真的懂了這件事,恐怕就真的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但他明明也隻有那麼幾年壽命,不要奢望什麼,才能平靜地過好這剩下的時間。

想到此處,心裡竟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很快地,薑潮雲迎來了他十八歲的生辰。

因為是在林家第一個生辰,林家決定大辦一場,屆時會請來南華所有的世家。

林家在南華的的確確是名門望族,大有一呼百應的姿態,願意為薑潮雲辦這個生辰,也是真的將他納入了自家人的範疇。

這一天的天氣回溫了許多,連雪鬆上的積雪都融儘了,庭院裡都是雪化開的水跡,大清晨便有仆人儘心儘力地掃去水跡,儘量保持庭院裡的整潔。

這些日子,薑潮雲是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身體上的不同。

他沒那麼畏寒了,有時候沐浴的時候解下暖玉,渾身皮膚也是溫暖的,睡覺的時間也比以前要少許多,活動的時間也相對地增長了。

隻是他喝的藥也更加苦了,比馬大夫給他配的藥還要苦。

薑潮雲每天都要喝藥,為了掩蓋身上的藥味,他會讓碧心在裡裡外外的衣衫上都熏上香料,稍做掩蓋。但是現在荀先生給他喝的藥,那股味道已經到了香料都掩蓋不過去的地步了。

薑潮雲都感覺自己說話都會吐出那苦極了的氣息,這種時候迎來他的生辰,可以說,有那麼點糟糕。

碧心在他袖子裡又繡了一個口袋,裡麵放了各種蜜餞,可以壓下舌根處的苦澀。

薑潮雲從小喝慣了藥,倒也不覺得有多辛苦,隻是擔心彆人會嫌棄他而已。

就像這個時候,他吃了好一些蜜餞,才將舌根處的苦澀給壓了下去,自覺得呼出來的氣息應當沒什麼藥味了,才敢出門。

他還披著寒江穆給他獵的白狐披風,很厚實,之前穿還剛好,現在反倒有些熱了。

不過即使這樣,他也沒有脫下來。

走到前廳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張望了一下周遭,沒有看見寒江穆。

心裡有些失落,手指掐了掐,發覺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寒江穆了。

雖然他有心回避,但是這寒江穆也真的能這般沉穩,能不來見他?

薑潮雲不知自己那一片心湖早早地被那姓寒的撩出了水波,或許是因為這一遭的緣故,他身上有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味道。

就像是春天的花朵,雖柔弱嬌小,但綻放的那一刻總是無比動人的。

而薑潮雲,就在這個連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時候,迎來了獨屬於他自己的花期。

這樣的轉變自然逃脫不了林月容的眼睛,她初看,隻是覺得薑潮雲那雙眼眸流光溢彩,臉頰也時不時地浮現出淡淡的紅暈,自有一番嬌態流露而出,然而再一細看,卻能感覺到薑潮雲的心不在焉,眼神飄忽不定,仿佛在找什麼人。

她心裡猶疑,卻也沒說什麼,隻安排著薑潮雲坐下。

趁著空擋,又招來碧心,詢問了薑潮雲的情況。

碧心老老實實地說:“最近少爺沒什麼事兒,夫人,就是那個寒江穆寒護院,夫人都辭了他,為何他還能在林府晃悠?”

林月容再一次聽到寒江穆的名諱,臉色微微變了,她再一次想起了寒江穆當初在薑左嶺院子裡做的事情。

他那樣緊張她的兒子,那難道是正常的嗎?

即使她帶薑潮雲遠走林府,他也能跟過來,她將他辭掉,他也能用自己的方式留在林府……

或許薑潮雲那樣的變化,也和他逃脫不了乾係。

如此一想,林月容的臉色就極其不好看了,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太過糟糕,她甚至都不敢多想,因為這會兒她都有些燒心了,若是再細想下去,後果恐怕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了。

林月容回到席上,聽著眾貴婦誇耀她的兒子,她勉強地露出笑容來應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外邊傳來一聲喧鬨的聲音,一個婢女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臉上有著驚喜,在林月容耳邊道:“夫人,有人給少爺送來了好多賀禮,您快出來看看。”

林家人和一眾賓客走到台階之上,看見了一個高大的壯漢,聲若洪鐘地道:“奴奉主人之命,來給薑少爺獻上賀禮。恭喜薑少爺今日年長一歲,祝願少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說罷,他打開火折子,點了旁邊的一個巨大的黑色物件留出來的灰線。

隻聽“呲啦”一聲,灰線被迅速點燃燒儘,緊接著,那黑色的物件“噗咻”吐出了一個又一個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上黑色的天幕,而後那一團又一團火球在空中炸開了一朵又一朵絢爛的煙花。

所有人都驚呼起來,“這是什麼?!”

然而這爆裂的聲音頻頻響起,倒是將他們的驚呼聲都掩蓋在了夜色之下。

絢爛的煙花照亮了整個天空,這一幕的畫麵實在太美,驚呼聲漸漸隱沒下去,都安靜地觀賞了這一絕美的美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待煙花燃儘之後,壯漢才笑著道:“這是我家主人給薑少爺獻上的第一件禮物,這是第二件禮物。”

他說罷,又扯開了一塊黑布,露出了裡麵的籠子,而籠子裡,關著一隻毛色黑白相間的動物。

壯漢道:“主人說薑少爺值得這世間最好的寶物,因此第二件禮物,是西蜀聖獸,食鐵獸。”

所有人都不免駭然。

而薑潮雲眼裡的震驚與驚豔稍稍褪去,變為了茫然與無措。

又……又是寒江穆??

第37章 賀禮

然而那壯漢還沒停下,又送上了第三份賀禮,是一個成人高的物件,用灰色的布料遮蓋住,看不出是什麼。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壯漢開口道:“我家主人給薑少爺送上的第三份賀禮,乃是西域的琉璃鏡。”

說完,他掀開布料,將那一麵成人高的鏡子完全地展露了出來。

如今雖是晚上,但林府之中處處都掛滿了燈籠,因而燈火通明,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這—麵高大的鏡子映照出的東西清晰地映進賓客們的眼裡。

“天哪!這竟然是鏡子?有這種鏡子嗎?”有賓客湊上前去,驚駭地發現這鏡子比黃銅鏡更清晰,簡直纖毫畢現!

賓客想伸手過去觸碰,被壯漢—把掐住手指,笑道:“這是我家主人送給薑少爺的賀禮,還請老爺小心些,莫要碰花了。”

賓客:“……”

摸一下都不行了?

雖有些惱,卻也因為這壯漢背後主人的大手筆,倒也乖乖地收回了手。

薑潮雲也是第—次看見這種鏡子,他走上前去,看見那鏡子裡的自己,有些被驚嚇似地退後了—步,又在眾人的目光下慢慢伸出手去輕輕地摸了摸,這琉璃鏡的鏡麵格外光滑,所有的顏色在其中沒有任何失真,幾乎原模原樣地展露出這個世界原本的色彩。

薑潮雲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忍不住問:“你主人是誰?”

他心知肚明,除了寒江穆,不會是彆人,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壯漢望著他,笑得—臉燦爛,“少爺不必知道我主人是誰,隻要知道我家主人為了少爺的禮物廢了諸多心神,才趕在少爺生辰為少爺送上了這份賀禮。”

他說著,指了指地上的黑箱子,道:“這是我家主人尋了許多能工巧匠,連夜趕製,才能為少爺獻上這—片花團錦簇。”

指了指籠子裡的食鐵獸,道:“西蜀自古閉塞,難進難出,他們將此獸奉為聖獸,我家主人為了它,奉上了諸多珍寶,才換來一隻。”

最後指了指那麵琉璃鏡,道:“最後是這—麵琉璃鏡,也是這世間僅此一麵。”

在座賓客驚羨不已,他們大多出身名門,但即使出身名門,對這個壯漢送來的賀禮也是沒見過的。

前兩樣還好,並不算特彆稀奇,但最後這—麵琉璃鏡,委實讓所有婦人都紅了眼。

這世間的女人沒有哪個不在乎容貌的,饒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