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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請自重 賞飯罰餓 4342 字 6個月前

傷,筋骨寸斷……難吧?所以眼下啊,最吃香的還是那幫東廠的閹人,簡直一勞永逸。”

聞芊不便開口,一聲不吭的坐下。

饒是四周不算擁擠,靠得這麼近,手肘卻也若有似無地擦到了。

楊晉坐在那兒沒事人似的埋頭吃飯,她看在眼中,立時生了不悅,手端起碗,毫無胃口地拿筷子在米飯裡戳了一陣。

最後,將筷子往上一擱,放回桌上,賭氣道:

“我不吃了。”

周遭吃得正歡的眾人皆不明所以地麵麵相覷,紛紛停了動作看她。

楊晉嚼著嘴裡的菜,目光有意無意斜過去,半晌似也覺得味同嚼蠟,麵無表情地在她麵前把碗擱了,“哐當”一聲響,很有點旗鼓相當的意思。

這情形,哪怕再遲鈍的人也多少發現出其中的微妙來。

原在嘻嘻哈哈的眾人當即住了聲,各自捧著碗安分地扒飯。

施百川小心翼翼地咽下一口粥,試探性地小聲問道:“哥,你也不吃啦?”

他沒說話。

聞芊悄悄橫了楊晉一眼,覺得這人居然模仿自己好不要臉!

她把碗端起,張口叫朗許:“小朗!”

“和我換位置,我不要坐這兒。”

朗許正扒了口飯,聞言自無二話,順從地起身來讓她。

中間隔了人,還是個身形龐大的人,登時就像是隔了一座大山,讓聞芊瞬間覺得好多了,也有了心思肯喝兩幾勺粥。

四周繃成一根弦的氣氛到此才有所緩和,見她開始用飯,楊晉在心中暗歎,重新提起筷子。

飯桌上被這一段暗潮洶湧的經過卷得鴉雀無聲,一時沒人再開口插科打諢,隻聽到碗勺相撞的脆響,文靜得像是大戶人家的“食不言寢不語”。

聞芊心不在焉地吃了兩根鹹蘿卜,旁邊的遊月大概是此前聽施百川說了些什麼,忽然湊過來:“師姐,咱們這是要去徐州落腳啊?”

她低低嗯了聲。

“可上京不應該走鳳陽府那條道更快麼?怎麼繞了遠路?”

一直以來她隻想著隨錦衣衛總能進京,倒沒留意過路程的問題。

聞芊被她問住,轉過頭本欲去找楊晉,但轉念想到他估摸著又不會搭理自己,隻好在桌下踢了踢對麵的施百川。

後者衝她聳聳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聞芊顰眉努努嘴,讓他去問楊晉。

施百川無奈了好一會兒,鑒於腳實在是被她踹得退無可退,他隻能哼哼兩聲,“……哥,聞姑娘問你,咱們為什麼去徐州不去鳳陽。”

楊晉連頭也沒抬,“走徐州那條道主要是為了去濟南,臨行前接到趙大哥的書信,楊千戶現在人在濟南,我必須過去一趟,返京倒是不急。”

說完,似是想起什麼,他麵對著施百川:“皇後娘娘大壽是什麼時候的事?樂師要在多久前進宮?”

施百川一頭霧水,正打算說不知道,回頭才意識到他是在問聞芊,心下更鬱悶了,不情不願地又把話朝對麵重複了一遍。

聞芊想了想:“皇後壽辰是在明年三月,但樂師正月底就得入京,來得及嗎?”

儼然被當成信使的施百川白眼直翻,眼見楊晉半天沒反應,隻能道:“哥,聞姑娘問你來得及嗎?”

“來不及。”他淡淡喝粥,“趁早改道吧。”

他很儘職地轉頭:“聞姑娘,我哥讓你趕緊走。”

雖知曉楊晉是故意這麼說,聞芊還是忍不住咬咬牙,固執地哼了聲,“我偏不改道。”

就猜到她會如此回答,楊晉也不意外,繼續吃他的飯,然而剛把筷子伸出去,斜裡有人先他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麵前盤中所有的包子全數夾到了朗許碗裡。

“……”

視線裡的包子快疊成了山,朗許簡直不知要如何下筷,側頭去看聞芊,她不在意地給他盛了碗粥,笑容燦爛,“你每天趕車多辛苦,吃得飽點才有力氣呀。”

朗許忙伸手比劃道:“我已經吃飽了,你問問楊大人餓不餓?”

聞芊想也沒想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說這點不夠啊?”言罷就將楊晉手邊的麻醬燒餅給他端過來。

朗許:“……”

見他還想比劃,聞芊卻把他抬起來的手摁下去,施施然起身,“好了,你慢慢吃,我消消食。”

頂多也就喝了一碗清湯寡水的米粥,實在看不出她到底有什麼消食的必要。

看著手邊空空如也的餐盤,楊晉默了片刻後,也終究歎出聲,無奈地撂筷,“你們慢用。”

隨著這兩個人的相繼離席,幾乎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鬆了口氣。

施百川目送他倆從相反方向走遠,瞧見朗許眼中的茫然,伸手過去在他肩頭拍了拍,一副過來人的口氣:“他們倆吵架是這樣的,習慣了就好。”

*

聞芊有個不錯的優點,就是無論臉皮撕得有多破,在正事上她都不會感情用事。

所以,哪怕和楊晉都快鬨到天上去了,該上路還是得上路。

坐在馬車中,四壁搖搖晃晃,從偶爾掀起的簾子能看到車外蒼茫的天空,入冬了,又向著北,江南的溫柔如水隻能在記憶裡勾畫。

因為起得早,又被這車子晃得昏昏欲睡,菱歌和遊月坐得東倒西歪,腦袋一點一點的,像是隨時能睡過去。

一連住了兩三天的驛站,今天應該是可以尋個鎮子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正這麼想著,車子忽的一頓停了下來。等了片刻也不見動作,聞芊打起簾子看出去——

青山掩映的二十道灣間,一條河阻了去路。

南邊山多水多,有河並不奇怪,隻是那河上架著的木橋卻被前幾日下雨而暴漲的急流衝垮,現下正攔了道在修繕。

橋邊的小酒肆裡站著個年輕的老板娘,比聞芊大不了幾歲,身段婀娜,體態風騷,大冷天還拿把團扇輕搖,乍一看去,很有些姿色。

施百川問她橋還要修幾日,她卻蓮步一轉走到楊晉跟前,倒也是個會挑模樣的。

“前天斷的,昨天才來人攔路,怕是要修個十天半月了。”

言罷身子往他胳膊上一靠,勾著梅花妝的鳳眼細長的一條,眯起來嫵%e5%aa%9a地笑道:“怎麼樣,幾位小哥要不要在我這兒住下?東西什麼都有,價錢好說。”

同樣是女人,脂粉味卻大不相同,胭脂這種東西,若不精心調製會帶著礦石的氣息……其實並不好聞。

聞芊素來在脂粉上很下功夫,哪怕是尋常的頭油也要讓人從千裡迢迢的京城帶來,因此她身上的味道從不違和,甚至有些渾然天成。

而現下乍然和這山野間的女子如此親密接觸,楊晉自然而然有些不太習慣。

“這附近可有彆的路?”

馬車內。

發現聞芊在車窗邊看得認真,遊月忍不住湊過去。

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幅欲拒還迎的畫麵,風情萬種的賣酒老板半倚半靠地挨在楊晉身邊,兩人聊得甚是投機,她手指還時不時在他臉上撩幾下,好似恨不能把“勾引”兩個字插在腦門兒上。

不知是不是多想了,聞芊總感覺楊晉很有些享受其中,甚至不經意閃過來的目光裡還帶了不少輕蔑。

好了不起的樣子。

她裝作不在意地忿忿把簾子丟下,偏在這時,前去詢問的小廝折返回來,仰頭巴巴兒地叫聞姑娘。

聞芊隻好又掀了上去。

“楊大人那邊說,因為漲水斷橋的緣故,咱們可能要繞道。”

她輕飄飄地應了一聲,“那就繞吧。”

說著,招呼朗許繼續趕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過不了河,一群人沿著河岸而行,在傍晚來臨前抵達了最近的一個小鎮。

比起沿途那些雞零狗碎的水馬驛,鎮上的客棧簡直溫馨可愛,久違的叫賣聲惹得人心頭蠢蠢欲動。

遊月放下包袱便拉著朗許準備去街上逛逛,因為身形高大,他走出店門時不得不勾著頭,引得路人頻頻回顧。

施百川正開門叫小二打熱水,就看到楊晉穿戴整齊似乎準備外出。

“哥,你去哪兒?”

他答得簡短:“去寄封信。”

知道是要寄往濟南,施百川瞬間會意,也沒再多問。

畢竟濟南城裡有個對楊晉而言十分重要的人物,此人非常追求規整與細節,因此哪怕是繞道多耽擱幾日,也要事無巨細地向他回稟。

眾人收拾好行李,各有目的地自行散開。

今年正是科舉之年,幾個月前秋闈結束,眼下到處都是返鄉的秀才,連這小小的鄉鎮也不例外,遍地彌漫著一股酸腐氣。

聞芊在雜貨攤前閒逛時就遇上一個,端著把折扇滿口酸詩,她撿一樣東西他就念叨一句,一路形影不離,弄得人煩不勝煩。

“綺羅嬌容,佳人如玉……我瞧著這玉鐲挺配姑娘的,姑娘若是喜歡,不如我替姑娘買了?”

平日裡樓硯嘰嘰歪歪已經很讓人火冒三丈了,眼下聽了這位天賦異稟的嘮叨方式,兩相一對比,聞芊才發現自家人的可愛之處。

正想找個由頭把這話嘮打發掉,餘光突然看到楊晉走來,她心頭一琢磨,覺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乾脆換了笑顏柔聲道:“公子這樣大方,叫小女子如何受得?”

嘴皮子磨了快一炷香,連口都說乾了總算得佳人青睞,折扇公子有點受寵若驚,連聲道:“受得,受得,以姑娘這樣的人品容貌,當然受得。”他一雙眼睛儘在聞芊臉上打轉,一麵往懷裡掏銀子。

瞧準那人走近,聞芊秀眉一挑,忽然扶著額頭,重心不穩似的靠在一邊,折扇公子愣了愣,立時伸手抱住她。

“姑娘,沒事吧?”

“沒事……就有些頭暈。”她不著痕跡的朝旁瞥了瞥,“可能是白日裡趕路太累,休息會兒便好了。”

“那怎麼行。”美人在懷,折扇公子不免神魂飄蕩,“姑娘身子這般單薄,倘若受了寒可怎麼是好,還是隨我看大夫要緊。”

“這……哪敢這般勞煩公子。”

“不麻煩,不麻煩。”折扇公子扶起她,“自然是姑娘你要緊了。”

言語間,身側的楊晉正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從始至終沒轉過眼。

幾乎是在人拐進小巷的一瞬,聞芊驀地掙開那公子的手站起身,回眸衝著人離開的方向冷冷哼了哼,像是扳回了一城,不由通體舒暢。

“姑娘……”眼見聞芊要走,折扇公子伸手去拉她,“你不看大夫啦?”

指尖還未碰到,她猛然拔了簪子,動作極快抵在他咽喉處,似笑非笑地開口:“再跟著我,我就讓你去看大夫。”

好好的一個美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折扇公子雖好色,但也知道惜命,尖刃當前立馬規矩了,兩手抬起來忙討好的笑道:“不敢,不敢。”

聞芊自鼻中發出一聲不屑,把人往前狠狠一扔,這才轉身離開。

回到客棧時,天已經黑儘